沈琪瑄原本以为穿越这种事就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还能有更离谱的事!
她不但穿越了,而且还是穿书了,穿的还是一本古早肉文,几乎每章都变着花样啪啪啪,虐身虐心最后圆满结局的那种!
里面充斥着各种肉、各种虐,什么强制爱、为爱小黑屋、替身爱、各种误会爱……口味之重,超出她的想像。
最重要的是这个书中世界的意志向她传递了一个资讯——现在这本书的女主角重生了,而且这女主她还认识,就是钟婉儿!
她原本已经月兑离故事脉络,可是就因为钟婉儿在京城胡搞,导致龙锦昱心情不佳,继而出京散心,然后就在沈家庄撞到了她……
钟婉儿想月兑离原本剧情的心情她能体谅,但是她不能理解对方的作法,龙锦昱和原书男主角相比较,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
这两人本质都是独占欲强过头的那种!
最不可原谅是,就是因为钟婉儿胡搞瞎搞才导致世界意志把她又拉回剧情线,让她来担当龙锦昱的灭火队员。
她就呵呵了,好想骂人……
钟婉儿人不聪明不要紧,但不能乱来啊,或许这就是病急乱投医?
而她之所以会穿越——想到世界意志告诉她的事,沈琪瑄头疼得要裂了。
在原本的故事中,那个应该孤独终老的男人因为觉得自己过得不开心,所以便让大家一起陪他去死了……就超级离谱!
这个世界因为龙锦昱的举动崩溃,所以为了修补书中世界,这本书的世界意志就将熬夜看小说的她给拽进了这本古早肉文中——沈琪瑄简直想要嚎啕大哭,果然熬夜看小说是不对的,正常的作息就是人生安全的不二选择啊。
真是有钱难买早知道!
总之,世界意志选择这个时候在梦中把一切告诉她,就是因为怕钟婉儿后面还会突发奇想,做出乱七八糟的举动,而她又一无所知不能有所应对。
那么问题现在来了,后面剧情会是个怎样的走向?世界还会不会崩?崩了之后她还能不能回家?
她咬牙切齿问世界意志,结果对方回答她,回家大抵是不能了,这就让沈琪瑄更加捶心肝,难过得她一点儿都不想醒过来面对这个世界……
然而椎心的疼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皱紧了眉头,一脸痛苦地从梦中醒来。
她很快发现自己身体滚烫,好像整个人都处在加湿器里一样,脑袋发沉,眼皮发重,连呼吸都觉得有些不堪负荷。
“醒了,姑娘醒了……”
耳畔一阵嘈杂声,她视线渐渐聚焦,却陡然发现自己屋子里人多了好多人。
“醒了就好了。”
她听到有人这么说,接着感觉那人将她的手指放入口中吮舌忝,看着她的眼睛里犹带着些许的惶恐。
她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儿?”
龙锦昱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声音温柔得让人想溺毙在其中,“你呀,总是这么不小心。”
她一脸疑惑。
龙锦昱伸手模模她犹带汗湿的衅角,“你生病了。”
她大半夜的发热,一天高热不退,老泰山不得不找上他去请太医,太医说她火毒太盛,用银针在她食指放血,然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天知道这一晚他的心浮浮沉沉恍似要永坠地狱,如果她在自己眼前再不醒来,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又病了?
沈琪瑄对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娇弱程度早就已经没想法了,随便吧,每一场病都突如其来,来势汹汹,彷佛不将她带走就不甘心似的。
双白小心翼翼地提醒,“世子,让姑娘喝点水吧。”
龙锦昱伸手将人从床上半扶坐起来靠在自己怀中,然后接过丫鬟递来的水杯,慢慢喂她喝,而她喝掉了一杯水,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
“我让他们给你熬了白粥,你多少吃一点儿。”
沈琪瑄不想吃,嘴里发苦。
可是,她知道为了身体健康,她得吃。
所以,当白粥端上来时,她几乎是吃药一般硬吃下了一碗,然后就真的没办法再勉强自己吃一口。
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然后就是久违的喝药,确实挺久没喝这东西了,于是就发现好像更难喝了。
折腾了老半天之后,她终于可以安安生生地闭上眼躺在床上,然而屋子外面沈停云还在试图劝说自家这个世子女婿赶紧走人。
“不走。”龙锦昱语气十分坚定,目光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婚期在即,她突然病倒,我怎么能安心。”
上一次,如果他人在京城,她说什么都不会“被病故”,而这一次,他必须要守着她,绝不允许再有意外发生。
“她醒过来就不要紧了,这里有太医看着,丫鬟婆子也都在,不会有事了。”
龙锦昱摇头,“别劝了,我不会走的。”
看着他的神情,沈停云突然说不出再劝的话,或许上一次他真的被阿瑄的死吓到了。所以收到消息后,才会神色慌张地带着人冲到府里来。
“我让人安排客房。”
“不必,我就住这里。”
沈停云不情愿,但面对他的不满,龙锦昱只是淡淡地朝他看了一眼,便转身进了屋子。
沈老大人老半天才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摇摇头。
他忽然就懂了女儿从没说出口的事,为什么明明好不容易跳出京城这个泥淖,却又在重逢后就那么顺其自然了下来。
是因为她知道,既然被龙锦昱再次见到了,她就绝无可能再次月兑身而去。她不做徒劳无功的事,于是便只能顺其自然。
龙锦昱依旧睡在她身侧,说是睡,其实也就是半躺靠在床头,还要不时地帮她替换敷在额头上的湿巾。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变化,随着时间过去,药效渐渐发挥作用,她的体温终于慢慢降了下来。
中途,他又喂了几回水,最后又喂了她半碗粥,这才跟她一起睡下。
翌日一早醒来,龙锦昱第一时间先去模身边人的额头,温度适中,他这才放下心来。
沈琪瑄依旧睡得很沉,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唇仍有些发白,这是缺水的症状。
龙锦昱让人端水过来,然后自己喝了俯身渡进她口中。
两口之后,沈琪瑄就醒了过来。
龙锦昱趁势加深了这个吻。
最后,还是沈琪瑄伸手推开了他,让自己能够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醒了就自己喝水,来。”他扶她起身,将水杯递到她嘴边。
沈琪瑄一气喝了三杯水,这才摇头不再接杯。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低头问她。
“想洗个澡,身上好黏腻。”头发都觉得有些油,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也亏得这男人还吻得下去。
龙锦昱低笑一声,“要不要一起洗?”
沈琪瑄直接一肘子顶过去。
龙锦昱笑着伸手挡住,“逗你的,才刚好,别急着洗澡,再缓缓,晚上再说。”
“哦。”她突然记起昨天那个梦,神色顿时有些恍惚。
“阿瑄?”他几乎是立即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沈琪瑄晃晃脑袋,伸手扶额,头疼。
“怎么了?”
她不想说话,想静一静。
龙锦昱抱住了她,轻轻拍抚她的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拍他的肩,“我没事了。”
龙锦昱没有问她怎么了,他看得出来她并不想说。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心里有些秘密没什么大不了,谁都有不想对人言的事,他自己都不例外。
“还睡吗?”
沈琪瑄摇头,“不了,我想起来醒醒神。”
龙锦昱便叫人过来服侍。
虽然洗不了澡,但内外衣服沈琪瑄却是换了个遍,洗了把脸后终于觉得整个人清醒了。
她嘴巴里仍然没什么味道,但粥喝了两碗,见她吃得不少,龙锦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你没事吗?”吃完饭,她见男人还不走,不由发出疑问。
他微笑,“我就等着成亲呢,最近确实没什么事要忙。”
是她多此一问了。
“可你留在这里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事急从权,昨天你眼看着跟病危一样,我怎么着都得来守着你啊。”
“准备听临终遗言吗?”她没好气地念了他一句。
龙锦昱不以为忤,伸手捏捏她的脸,“可以提前告诉我,免得到时候说不出来。”
“呸!”
龙锦昱就笑,“明明是你自己先讲的,我顺着你反而不对了?”
“你会说话吗?什么就叫跟病危一样?”
龙锦昱面色沉了沉,却又在瞬间轻快了起来,“还不是你一病就来势汹汹的吓人。”
沈琪瑄一脸狐疑,“有这么吓人?”
龙锦昱认真点头,抓住她的手盯着她说:“阿瑄,别总这么吓我,我也是会害怕的。”
沈琪瑄莫名觉得有些心虚,暗自略过莫名其妙的情绪,她说:“生病这种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还是伺候的人不上心。”说到后面他的脸色整个阴沉了下来。
“你别乱来,我这身子骨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她反手抓住他的手,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缓了缓,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不会放过常平侯府的。”
她并不想说原谅的话,但也不想他揪着这事不放,只能柔声对他说:“算了,我现在跟他们没关系了……”
“可你的身子坏了。”他截断了她的话,“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也关乎我的后半辈子。”
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这事她别管,他有自己的主意。
好像只能替常平侯府上香了。
虽然她没有刻意去打听,但是张胜还是将外面的消息闲聊时告诉了她——沈琪珍和她那个未婚夫双双殉情了。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总之常平侯府和庆王府对外是这么说的。
她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可明显在龙锦昱那里并没有。
虽然知道这一切是为了她,然而有些话她还是想说:“有些事做得过了总归有伤天和,也削减福分。”
龙锦昱微怔,低头只看到怀中人的发顶,迟疑了一下,他才说:“我知道了。”
沈琪瑄并不奢望可以劝动龙锦昱,所以把该说的话说完,她没再劝,突然嗓子有点儿痒,她掩唇咳嗽了一声。
听到她咳嗽,他立时有些紧张,“怎么了?”
“没事,嗓子有点儿痒。”
“拿水来。”
双白赶忙从一旁倒了杯温水过来。
沈琪瑄有些无奈,伸手接过未婚夫递来的水杯,“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真的只是随便咳了声罢了。”
“你什么时候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适时翻了一下旧帐。
这话火药味有点儿大,沈琪瑄就没接,转而说:“我还是困乏得很,回床上躺着了。”
龙锦昱没有松手,“让人将榻搬到外面,我们到外面晒晒太阳,说说话。”
“我想睡。”
“那你睡,我陪着你。”
见他坚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花嬷嬷让院中的粗使婆子将榻搬到外面,又摆了些茶点吃食,方便两个人取用。
今日的阳光很好,但龙锦昱仍是给沈琪瑄身上盖了条薄毯。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沈琪瑄没多久就昏昏欲睡起来,待她睡着,龙锦昱也没有着急抱她回屋,而是就那么半拥着她,迳自拿了本书看。
翻了几页书,他便有些出神,大后天便是两人的大婚之日了,可他如今却在未婚妻的院中陪着她,大抵有些像是他们婚后的相处情况。
想到这里,龙锦昱不由一笑。
低头看怀中人,她眉宇间仍带着几分病气,但相比昨夜他看到的那般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倒宁可生病的人是自己,反而不会如此揪心的难受。
眼瞅着婚期将近,她却突然又生起病来,让他心中七上八下的,总有些不安,真是一时半刻都不敢远离,生怕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就出了什么岔子,他实在是承受不住第二次了。
所以,就算有违礼数,他也仍然坚持留了下来,就在这里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就不信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再出什么意外!
成亲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尤其是对于一个刚刚病好的人来说。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整个沈府里的人便都忙碌了起来。
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服侍的人还是晚些时候才来叫正主儿起身梳妆打扮,准备上花轿。
大红的嫁衣上身,上绣富贵牡丹的华丽纹饰。
因沈琪瑄不喜过浓的妆容,就算今日是出嫁的大好日子,她仍是坚持薄施粉黛,即便这样依旧显得艳光照人,不减姿容。
新娘原该是由家中兄弟背负而出,若无兄弟便由同族兄弟或是表兄弟来做这件事。
但今日庆王世子谁都没用,自己入内将新娘抱出了沈府大门,直接送到了迎娶的大红花轿上。
身在花轿之内,轿外鼓乐喧天,盖头之下,沈琪瑄只能看到自己放在膝盖上交叠相放的双手,直到这一刻她仍有些恍惚。
就这样嫁了?
虽经波折,可她到底仍是嫁给了这个襁褓中便定下的未婚夫。
这几天她也想明白了,她是这个世界意识为了修复崩碎的世界强拽过来的变数,好像确实也起了作用,但原书女主角也重生了,就又生出了另外一个变数。
不过,钟婉儿这个变数似乎怎么也大不过让书中世界崩毁的家伙。
果然,危险人物总是需要被特别关注的。
胡思乱想了一阵,沈琪瑄模了模肚子,叹气,一大早起来,除了喝了碗参汤,什么都没吃,新嫁娘真是辛苦!
还好,这辈子只嫁这一次。
沈府离庆王府也没多远,但花轿需绕城一周,这样一来路程一下就远了,幸好轿子抬得很稳,她没什么太大的颠簸感。
因为提前就尝过了禁果,对于洞房花烛夜,她没什么紧张期待的,对婚后生活,憧憬也不是太多,于是就很无聊地放空。
相较于有些四大皆空的新娘子,骑在高头大马上,披彩来迎娶的庆王世子则是满面春风,喜气洋洋,怀揣着对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的无限憧憬。
从今天开始,她就完全属于他了。
偶尔回首望向身后的花轿,龙锦昱眼中全是控制不住要溢出来的笑意,他的开心显而易见,任谁都能看出他对所娶之人的钟意。
沈老大人秉持清官的传统,两袖清风,全靠祖产,女儿出嫁,中规中矩整出了六十四抬嫁妆,其中包含到处打劫来同窗故友的份子钱若干。
庆王父子先后表示过意见和建议,均被否定。
聘礼由礼部定,是有固定规格的,绝不会隆重。
两相一结合,这场婚礼似乎一点儿都不盛大,但知晓内情的人却绝不会如此认为,只不过他们并不会说出来罢了。
鼓乐声在迎亲队伍到达庆王府前时达到了一个高潮。
在这种繁华喧闹中,龙锦昱踢轿门,扶新人下轿,亲手扶着她过火盆,跨马鞍,一路领着她步入喜堂。
在司仪官的赞礼声中,新人行礼完毕,被送入喜房,进行剩余的揭盖头等后续礼仪,然后,新郎官还得出去应酬宾客。
这一点,就算是亲王世子也不例外,今天无大小,无尊卑。
喜房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新娘和她的陪嫁丫鬟。
双白是唯一的陪嫁丫鬟,她和花嬷嬷原本就是府里的人,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亲王府里来,熟悉的地头、熟悉的人际关系,唯一改变的只是她们的身分。
“世子妃,您可以先吃些东西垫垫胃,还要好久呢。”
沈琪瑄从来不会为难自己,轻轻点了下头,又问:“我想把身上的吉服换下,可以吗?”
花嬷嬷笑着说:“自然是可以的。”
然后,沈琪瑄不只换下了吉服,顺便把脸上的妆都一并卸掉了。
她舒坦地喟叹,果然还是清清爽爽的令人舒服。
换上了居家的衣服,因是新嫁娘,所以衣服多以艳色为主,此时她身上的就是一件朱红色的对襟襦裙。
长发简单地挽了髻,上妆之后显得明艳大气的脸,此时看来犹带几分稚气——本来也就只是一个小姑娘。
花嬷嬷看在眼中喜欢在心头,这可是他们家世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多可爱的一个姑娘,如今算是正式落入了世子爷的碗里。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见过世子像今天这样高兴,那股喜悦从心里漫出来,遮都遮不住。
沈琪瑄这边碗刚端起来,还没吃两口,某个据说会一直在外面陪客敬酒的男人就那么一撩袍襦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明艳的新娘子眼中带着惊讶端碗持箸朝他看过来,龙锦昱不由勾唇轻笑,“这是我们的新房,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没人说你出现在这里不正常,不正常的是出现的时间。沈琪瑄很怀疑某人到底有没有将外面的宴席桌子转遍。
龙锦昱朝花嬷嬷瞥眼,“给我也盛一碗饭。”
“是。”
花嬷嬷应声,依令行事。
他笑着在她对面坐下,这么看着新妇妆扮的她,心里的满意不断往上涌。
她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待在自己的领地内,以他妻子的身分陪在他身边。
“看我不顶饱的,先吃饭。”
被人用目光言语给调戏了的沈琪瑄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低头吃饭,不想再分半眼给对面的家伙。
因为她病刚好,吃食都偏清淡,就算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也没人给她破例,上来的菜肴里荤腥少得可怜,还是以蔬菜为主。
做为好不容易爬到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她活着就为了吃草吗?
面对一桌接近全素的席面,要不是实在月复内空空,沈琪瑄真吃不了多少。
吃完了,她就坐那儿看某人大快朵颐,总感觉自己吃了顿假饭。
看她眼带疑惑双手托腮地看着自己吃,龙锦昱眨了下眼,忍不住笑问:“你在好奇什么?”
沈琪瑄一脸认真地说:“我们两个吃的真的是同一桌菜吗?”
龙锦昱立时抓到了重点,“这个厨子以后不会负责你的饭菜了。”
沈琪瑄一时无话可说,有种被看透心事、被打上偏食标签的感觉。花嬷嬷和双白在一边低头笑。
“这倒也不必,我不是那么挑嘴的人。”还是很好养活的。
龙锦昱点头,十分赞同地说:“你是不挑嘴,你只是愿意多吃一点儿的东西不多罢了。”
沈琪瑄撇嘴,“你不要讽刺我,我听得出来。”
“我只是实话实说。”
沈琪瑄终于还是觉得没办法继续陪他坐在这里了,起身离席。
“阿瑄,你这样就不太礼貌了。”
“食不语。”她这么回覆他。
龙锦昱丝毫不在意她的奚落,“跟阿瑄在一起久了,我如今不太讲究这个。”
很好,这人是半点儿亏都不肯吃啊。
你说这大喜的日子一对新人要是干起架来,是不是也能算是京城一大奇景了?
仔细思考了一下,沈琪瑄还是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去书架那边挑了本诗集,到一边的软榻边落坐,自得其乐去了。
龙锦昱没有刻意加快进食速度,而是正常吃完,擦了嘴,洗了手,这才跟过去坐到她身边。
她从书中抬眼,“你不去外面敬酒?”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本世子不胜酒力,这不是被人扶回来歇着了嘛。”
她就忍不住有点儿好奇,“就没有你的酒友出来揭发你吗?”
“本世子很少跟人饮酒的。”
她眨眼,是这样的吗?
见她这样好奇,龙锦昱就忍不住笑,“不妨事,以后我们相处的时日还长,你总会慢慢了解我的。”
她准备继续看书,龙锦昱却伸手过去将书拿走。
“大喜的日子看什么书,陪为夫手谈一局。”
“大喜的日子我不太想为难自己的脑子。”
龙锦昱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沈琪瑄看了他身上的吉服一眼,“如果待会不再出去的话,你可以先去换上的衣服。”
龙锦昱做恍然大悟状,一拍额头,“看我高兴的,竟然把这件事都给忘了,那我先去换衣服。”
“嗯。”
男人滚去换衣服,沈琪瑄终于可以继续看书。
天色刚刚擦黑,外面酒宴正到酣处,屋中灯已点亮,她犹有不真实感。
她不知不觉放下了书,环顾房中,摆设并不像想像中的那般奢华,很是简洁,但博古架上的摆件却件件有说道,这就是底蕴。
“阿瑄喜欢这些?”
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的时候,沈琪瑄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神了。
“不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
她便指着博古架上的东西对他说:“万一架子不小心倒了,上面的东西很值钱的吧。”损失会不会很大?
他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不以为然地一笑,“不过是些玩物罢了,不值当什么,阿瑄想摔着玩都可以。”
沈琪瑄一下回过味儿来,在她看来件件古董珍藏,可能对这些凤子龙孙来说就只是几件官窑贡品而已。
是她见识浅了!
“我倒没有这样败家的嗜好,也不打算现在开始培养。”她郑重声明。
龙锦昱被她的说辞逗笑了,“阿瑄现在就开始有当家主母的意识了,很好。”
“你想太多了。”
他摇头,“不是我想太多,是你想少了。”
“嗯?”
龙锦昱捏捏她的脸,“你这个世子妃是要马上主持亲王府中馈的。”
沈琪瑄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最后是一脸痛苦伸手扶额。
她犯了个错!
她忘了庆王府在继王妃被休之后就一直没有正牌女主人了,现在她这个世子妃一下就成了新任管家婆。
沈琪瑄痛苦地说:“我以为王爷会给你再娶一个小妈进来的……”
竟然没有!
这不符合常理啊,升官、发财、死老婆,这可是男人的人生三大喜事!死老婆之后不是就应该赶紧娶个新的吗?
龙锦昱因为她的措辞一下抽了下嘴角,小妈?小继母吧。
他解释,“父王如今伤透了心,已然没有再续娶的打算。”
沈琪瑄很怀疑地看他。
龙锦昱伸手搂住她的腰,将人揽入怀中,不忘往她唇上印上一吻,这才笑道:“别这么看我,真不关我事,父王又不是什么贪图美色之人,是真被人伤了心。”
“真爱?”她不敢置信地问。
龙锦昱为之失笑,“你哪来这么不靠谱的想法,不是,他只是没想到人心险恶如斯。”
沈琪瑄震惊了,庆王竟然还是个天真老男孩不成?
这种人出现在皇家,太不真实了!稀有物种啊,得被认真保护才行。
像眼前这个就是非常平平无奇的皇家种子选手,半点儿惊喜都没有,小说影视剧里一抓一大把,毫不新奇。
“你又在想什么了?”他满是兴味地研究着她的表情。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问:“父王性格这么好相处的?我年纪小,你别骗我。”
他挑挑眉,“年纪小?”
“我是比你年纪小很多啊。”她陈述一个事实。
他露出险恶微笑,“小很多。”这是嫌弃他年纪大的意思?
“哦,我没有嫌弃你年纪大的意思。”沈琪瑄赶紧做了补充,她是在开玩笑,但可能男人并不会这么认为,这就是时代的代沟啊。
可惜,为时已晚,男人已经将这笔帐记在了小本本上。
龙锦昱微笑说:“天色已经不早,我们洗漱洗漱早些歇了吧。”
沈琪瑄顿时心中一凛,完蛋,被记小帐了。
“不会有人来闹洞房吗?”她垂死挣扎。
他和善摇头,“没人敢的。”
也对,沈琪瑄顿时又觉得自己小白了。
挣扎不了的时候,她向来也很随遇而安,那就躺平任他摆布呗,多大点儿事。
反正洞房花烛夜,有些事本来就逃避不了。
事情很大!
误判敌情的损失十分惨烈!
新婚次日,沈琪瑄是扶着腰从床上被人扶坐起来的,男人透着得意的声音响在耳畔——
“阿瑄这般年纪轻轻的,体力便如此不济,真是需要好好锻炼锻炼才行。”
啐!这家伙就是头牲口啊……以前就透着股不是人的气息,如今证实了确实不是人!
她到现在都还有种飘忽感,彷佛仍被男人狠狠撞击着……坐是勉强坐起来了,可是双腿软得跟面条一样,根本站不起来。
沈琪瑄欲哭无泪。
新婚头一天,她不但起晚了,而且眼瞅着无法下地,这还怎么做为新妇去拜见府里的各位长辈?
想到这里,沈琪瑄恨上心来,伸手往男人身上捶了几下,可惜手软无力,没有对男人造成丝毫困扰,反而像是在调情。
她怒道:“龙锦昱,你存心的是不是,我今天还得去给长辈们请安的。”
龙锦昱却是一副轻松的表情,“父王一向晚起,这一点跟阿瑄你很像的,都爱睡懒觉,所以我们不必早早过去。”
这是不用早早过去请安的问题吗?这分明是她走不走得了路的问题!
沈琪瑄磨着牙说:“我腿软,怎么办?”
没这么丢人的,这算公开处刑好不好。
虏足一晚的龙锦昱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肉到了自己锅里,如今随他怎么吃,再不用像以前一样束手束脚。
见她如此羞恼,他笑着安抚道:“不妨事,反正大家都知道你身体不好,一会儿我抱你去就好了。”
她并不想要这样的解决方案,简直是把她的脸皮按在地上摩擦。
然而她的抗议并没用,这里是龙锦昱的主场,她算是到了贼窝里求助无门。
龙锦昱亲自服侍妻子沐浴更衣,不假他人之手,很是享受这种闺房之乐,被服侍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力和能力,内心崩溃中。
难怪人家说,结婚前一切都是假的,只有真正结婚,生活在一起后,你才会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玩意儿。
关键这个时代就算遇到了残次品都不好退货,处在她这个身分,则是根本不可能退货!真是悲伤逆流成河。
将最后一支偏凤钗插在她盘起的发髻上,龙锦昱满意收手,含笑看着妻子,由衷地说:“阿瑄真是位美人。”
让他想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沈琪瑄扯了扯嘴角,不想说话。
之后,两个人一同用了早膳,接着龙锦昱如先前所说,直接将人抱出了屋子,陪初为人妇的妻子去见家人。
沈琪瑄自欺欺人地将自己的脸埋在男人胸前,这样就可以当别人看不到她的窘迫。
妻子抱在怀中依旧轻飘飘的,这让龙锦昱暗自皱眉,投喂不能停啊,女子身上还是多些肉更加受用些。
床笫之间他都不敢说妻子的骨头磕到他了,怕有人恼羞成怒,直接踹他下床——他坚信阿瑄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如今她性子越来越活泼,甚至向着泼辣发展,他其实内心是欣喜的,但有时候也不免有些小受伤,不过这都是情趣,无伤大雅。
庆王府的家庭成员并不复杂,正妃空悬,府中如今只有一个侧妃,这位侧妃膝下只有一女,早已出嫁,另外还有两个庶女,其中一个也已经出嫁,剩下的那个亲事已定,转过年也要发嫁。
先后两任王妃各生下一子,继妃生的那个已经不在了,龙锦昱如今是庆王膝下的唯一子嗣。
送府中诸人的礼物都是花嬷嬷精心采办的,保证不会出差错,沈琪瑄的绣艺十分感人,能缝出一条直线都算是她表现超出水准了。
庆王是个中年美须大叔,很符合大叔控的喜好,不但颜值仍在线上,庆王身材保持也在线上,果然是颜值与实力并存的凤子龙孙,龙锦昱相当多继承了父亲的优良基因。
公公庆王话很少,其他人就更没什么话说了,没有人刁难,大家看起来都非常和善。
平安度过见面这一关,沈琪瑄悄悄松了口气,她多少还是有一点儿紧张的。
回去的时候,她依旧是被男人抱回去的。
已经麻痹了,就这样吧,不想要脸了。
她昨晚的睡眠品质差到几同于无,所以一回到两人居的小院,她首要的任务不是见下面管事的人员,而是——补觉!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世子爷,也没有去做别的事,就陪着妻子一起睡回笼觉。
中午的时候,只有龙锦昱自己起来用午膳。
他试图唤醒妻子一起,但是失败了,最后索性就由着她继续睡了。
这个觉沈琪瑄睡得很沉,她从没有这样累过,感觉全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掉了。
睡了一觉起来,她也并没有觉得有好多少。
看她一张脸都皱成一团,龙锦昱也有些心疼,“很难受吗?”
沈琪瑄不想说话,只是瞪他。
龙锦昱伸手模模她的脸,好声好气地哄,“新婚之夜,一时激动,难免的,以后不会了。”
她就呵呵了,男人的话能信,母猪能上树,狗男人在她这里已经信用破产了。
看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分,她今日果然是睡得沉了。
龙锦昱在一旁说:“今日就不见那些人了,明日再说,你先养养精神。”
她没意见。
“饿了吗?让人这就摆饭?”
沈琪瑄点头,她确实是觉得饿了。
等饭上桌,她问:“侧妃不能代为主持中馈吗?”
龙锦昱有些讶然,“你不想主持中馈吗?”
沈琪瑄一脸迷茫,“我看起来很像想掌权的吗?”她明明很咸鱼的好吧。
想想也是,龙锦昱不由失笑,自我检讨,“是我想的差了,阿瑄自来是不理闲事的性子。也罢,不理便不理,也免得受累。”
她怀疑地看他。
龙锦昱捏她的下巴,“放心,娶了阿瑄不是让你受累的。”
沈琪瑄喔了声,就暂时先相信他吧。
“阿瑄想做什么?”
这个答案她会,“什么都不想做。”
龙锦昱一愣,而后哑然失笑,这确实是她的风格。
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问:“我突然想到,你是不是因为不想主持王府的家务才不想嫁进来的。”
沈琪瑄但笑不语。
于是,龙锦昱悟了。
果然就像她那个家中老仆说的,自家这个少爷已然是懒到骨子里去了,最适合被人金屋藏娇包养。
嗯,龙锦昱深以为然,而他就是那个适合包养她的人。
在两个人说话的档口,下人们已经迅速将饭菜摆上了桌,等两个人入席。
晚膳依旧很丰盛,但并不奢侈,简单的四菜一汤,两个人吃是足够的。
因为中午没吃,晚上沈琪瑄就吃得比平时多了些。
每次看她能多吃几口,对龙锦昱来说都会是件很欣慰的事,好像自从遇到她开始,他就多了许多不一样的乐趣。
“今日阿瑄没练剑啊。”他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就顺嘴提了一句。
沈琪瑄轻呵了一声,“我还有力气练剑啊。”她就差直接挺尸了。
龙锦昱失笑,坦言,“是我的错。”
她继续喝汤。
他却又继续说:“剑还是要练的,你这身子骨得锻炼。”还得长长久久陪着他白头到老呢。
“哦。”她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
看她兴趣缺缺的样子,龙锦昱会心一笑,“等你身体稳稳了,饮食就不再这么清淡了。”末了,他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就这么喜欢吃肉啊。”
沈琪瑄沉痛地表示,“人类奋斗了这么多年,终于成为食物链顶端的人,难道就为了继续吃草吗?”
虽然不懂什么食物链,但人是万物之灵这话从古就有了,龙锦昱还是听明白妻子的话,突然觉得这话特别有道理,他理解妻子了。
他果然是娶到宝了。
照例,是沈琪瑄先吃完饭,陪着丈夫吃完,这才下桌离席。
龙锦昱拉着她到院中消食,其实就为了让她运动运动,他现在特别理解张胜的心情。
之后回到房中,他想与她手谈一局,遭到了无情拒绝,原因依旧是懒得动脑。
因为身体不舒服,沈琪瑄早早就上床躺着了,睡不着也躺着。
龙锦昱夫随妻行,陪她早早上床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