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宝卧桥开始每天数着日子,希望陆玦能快些回来。
她带着小宽把院子里已经成熟的梅子摘了两大盆,小宽是个不怕酸的,吃得龇牙咧嘴不说,啃完一个手里还一个。
“不是不给你吃,是怕你酸倒了牙,等腌好脆梅,整罐都给你,到时候你爱怎么吃都行。”
“谢谢夫人,还是夫人最好了。”小宽乐得找不到北。
等了又等,终于,陆玦回来了,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倦,脸上全是尘土,宝卧桥毫不介意,在他翻身下马的那一刻,像子弹似的扑入他的怀中,如同仰望天神般,仰望着自己的幸福。
晚陆玦一步下马的是九皇子赵濴。
啧啧,这模样,是想闪瞎谁的眼睛?
陆玦搂着宝卧桥的手紧得青筋都露出来,尽管在见到朝思暮想的女人之后,所有的疲累瞬间消失无踪,只是被宝卧桥这一冲撞,他另一手的马鞭顿时啪一声掉在地上。
宝卧桥只觉得有股湿润温热渗进她肌肤,低头一看,这才看见陆玦的手臂鲜血淋漓,沾湿她的裙子不说,连她的脚跟处都是鲜血。
殿后的丁鹏身后居然还跟着一顶小轿,他一下马就想过去搅扶陆玦,却叫他一手挡开,将身体靠在宝卧桥瘦弱的肩膀上。
“阿玦,你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先进去,我替你包扎。”宝卧桥一下就慌了,眼里只有受伤的夫君,那小轿里还有什么人她一眼都没瞧。
丁鹏凑上前来说:“我们办完事后,爷本来要打马连夜赶回来的,没想到半道上又遇见事,不只耽误时辰,爷还被连累受了伤。”
陆玦一个眼刀飞过去,丁鹏立刻缩了脖子,宝卧桥赶忙让林妈去烧水,小宽去拿绷带,自己则小心翼翼的扶着陆玦进了屋里。
她把陆玦安置在床上,找来剪刀把伤处周围的衣服剪掉,露出胳臂上那条睁狞的伤口,伤口因为沾了灰尘脏污已经有些化脓,看得宝卧桥不禁眯起眼睛,才能忍住鼻酸。
她让林妈和小宽都退下,抿着唇,眼眶泛红的替他清理伤口,接着从空间弄出两滴灵泉,滴入他的伤处。
她要是没有灵泉,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疼?
“我没事,一点都不疼。”陆玦说道。他能感觉得到有两滴清凉沁入他的伤口,就像三伏天喝了冰水那么的清凉,整个的紧绷一下松开来,整个人也放松了。
宝卧桥眼见伤口收缩愈合,伸手在他的腰间软肉掐了一把。“是啊,一点都不疼,刚脸色苍白得像纸的人是谁?”
陆玦感受着腰内肉被掐得疼痛,他开口道:“你用了灵泉?”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痛,却无能为力?”她真的是着了陆玦的道,看到他痛比自己受伤还要痛。
陆玦略带冰冷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背,“都怪我大意,才叫匪人给伤了,不过没有下次了,所以你也不要难过了,我会舍不得。”
“受了伤就要养伤,哪能不要命的赶回家,为什么不爱惜自己?”
陆玦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火气,但是那火气却带着温柔的热度熨入他的心,这般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觉得温暖又充实。
“我答应过你会准时回来,我对你说过的话,答应做的事一定要做到,我不想食言。”
他抚模着宝卧桥的秀发,她则趴在自己的双腿上,静静享受重逢后的温馨时刻。
只是煞风景的人通常都挑这时候来搅局,一道突兀又娇滴滴的女声响起——
“说起来都要怪我,陆公子要不是为了救小女子,又怎么会负伤?”
出声的姑娘语气软且绵,有张颠倒众生的小脸蛋,眼珠如点漆,眼角微微上扬,丹唇如朱,香腮似雪,身穿芽黄掐云仙纹对襟长裙,绣鞋上缀着两颗大东珠,虽然有些脏污,却不影响她的美貌,尤其是她一心想讨好某人表现得温柔小意的时候。
老实说这么出彩的美人,还是宝卧桥穿书后第一次看到,也是至今最漂亮的姑娘。
宝卧桥尴尬的从陆玦的腿上抬起头,坐正了身子,心里涌上忿忿。
这位姑娘,你也帮帮忙,这里可是我们夫妻的屋子,你一个外人就这样闯进来,你不觉得不好意思,我都一阵恶寒,想把你打出去了。
然后就是一阵的死寂。
陆玦的脸色直接黑了,但那姑娘还在自我介绍,“姊姊好,我姓张,您喊我勺勺就好了。”
听到对方的名字,宝卧桥有一瞬的呆滞。
张、勺、勺,这是正牌女主找上门了?而且她一点自觉都没有,似乎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没家教的事。这就是书里描写端庄大气、识文懂礼的女主?
“滚!”
陆玦可没给这皮肤如同剥壳鸡蛋般女敕白的女主任何脸面,如同寒冬般残酷冷冽的杀气,吓呆了一看就是在百般宠爱下长大的姑娘。
宝卧桥的背脊只觉一阵发凉,这位爷怎地发这么大的火?
陆玦对张勺勺的耐性本来就少,这一路已经被她纠缠到失去仅有的耐心,他出手把人救下,她幸免于难道几声谢不就完事了?她却像甩不掉的牛皮糖,非要跟他回来,这会儿更厚着脸皮闯进他们夫妻的房间,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泪珠一下就含在张勺勺的眼眶里,要掉不掉,楚楚动人,眼前美人落泪,是男人怎么会不心动?
宝卧桥庆幸她不是男人,否则肯定会心软得一塌糊涂,不赶紧上前好言宽慰,要星星给月亮的都是失职的了。
“陆公子——”张勺勺试图把陆玦的火气降下来。
“陆某只是顺手解了姑娘的困难,灭了几个匪人,算不得什么,为免承恩侯府的人担忧,张姑娘还是赶紧回家去吧。”陆玦丝毫不为美色所动,看着女主的容貌就好像看着空气,他果决喊来江彪,让他盯着把张勺勺送到县城。
江彪对于自己没有劝阻这位姑娘闯入主子的房间已经气得拳头都硬了,他真是不懂,高门大户的姑娘都是这副德性吗?还自报家门说是侯府的姑娘,世家女子不是更应该知礼懂礼吗?真够不要脸的!
“陆公子的恩,小女子是一定要报的……”
眼看就要被撵走,张勺勺急了。这位公子英勇威武,纵使难亲近了些,可那清俊的面貌、不凡的谈吐,不输京城任何高门贵族的子弟,何况他又救下上香途中的自己,让她免于遭受匪人蹂躏,这样的男子,在她心上已经烙上不可磨灭的烙印。
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呢?
宝卧桥实在看不下去,老套到泛滥的套路。张姑娘为什么不能换个新鲜的,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可?这棵树还是使君有妇,罗敷有夫的。
她现在也听明白了,无非就是咱们的陆公子手痒,路上遇到不平事就管了,管了之后英雄救美人,成就一段佳话……啊呸,身后就跟了条小尾巴回来了。
这位姑娘挟恩图报的意图也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宝卧桥接话道:“我估模着张姑娘的死缠烂打……不,一心一意要报恩,莫非是要以身相许?”
真要让她料中,她也许可以考虑到县城去摆个卜算摊子。
被人说中意图,张勺勺立即羞红了脸。女性的直觉都是最强烈的,她一看宝卧桥能随意进出这屋子,虽然穿着简单朴素,像个村姑,可她那张脸比自己的还要引人注意,她心里很快的宽慰自己,只要是男人哪个没有通房小妾,往后她进了门,仗着她的家世,那些人还不得随她搓圆捏扁?叫她往东还敢往西吗?
宝卧桥没给张勺勺说话的机会,越发和蔼可亲,用手指指身边的男人。“他没告诉姑娘,他是个有妇之夫?”
一个死会的男人,你肖想什么呢?死会活标?
“他有妻室了?”
“我就是陆玦的妻。”宝卧桥站在张勺勺面前,面色含霜,眸中光彩逼人。
张勺勺望着这样的眼神,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心神微颤。
这村姑若真是陆公子的妻,虽然比自己美貌许多,但是那又如何?
“你根本配不上他!”
宝卧桥被张勺勺气笑了,这位张姑娘就是个有理说不清的,简直把“陆玦这个人我已经看上了”写在脸上,一副谁都休想和我抢的态度,与其和她说理,不如拿块大石头把自己砸昏了比较快。
和这样的女人继续纠缠,她的智商情商都会变低。宝卧桥瞄了眼脸色淡漠,实际上接近怒气爆发边缘的陆玦,俐落甩锅,“你捅的娄子,自己解决!”
陆玦早就在等她这句话,只哼了声,江彪就像嗑了补药般的把厚颜无耻到一个新境界的张勺勺架出去。
“陆哥哥你怎能让这莽夫这么对我!”
哎哟我的娘,连哥哥都喊出来了,请痛快的滚蛋吧!维持住你最后的颜面不好吗?要是把左邻右舍都嚷出来看热闹,我家男人的脸面无所谓,你一个姑娘还要不要活了?
在地上撒泼打滚到底是市井妇人的耍赖手段,张勺勺的自尊还真不允许,最后只有一步三回头,哭哭啼啼的走了。
宝卧桥冷着脸不说话,小手捏成拳,有一搭没一搭的捶着小肩,原来手撕绿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陆玦从她鼓鼓的包子脸看得出来她生气了,把她搂到怀里,脸颊贴着她的颈窝,轻轻替她捶着肩,力道拿捏得恰恰好,一下就感觉到她颈部僵硬的肌肉柔软了下来。
“这边。”她指着更下方吩咐,恬静秀丽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在他的手更往下移时,更是恨恨刮了他一眼。
不出门便罢,一出门就招烂桃花。
陆玦修长的手指轻巧的去了指定的地方,趁机揩了一把油。
“你出一趟门就招烂桃花回来,长此以往,我把家里的桃树都拿来削桃木剑斩你的桃花怕是也不够。”没等她练出火眼金睛就冒出一个肖想她男人的,往后呢?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陆玦黑漆漆的眸了含着浅浅的笑。宝卧桥转过身把他的伤口重新检查一遍,同时包扎起来,完全不包扎的话,要是被人看见就不好解释了。
一切都妥贴了,宝卧桥才瞪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没那么混帐,但是人都找上门了,事实胜于雄辩。”
她拿着他的衣服替他披在肩上,就听陆玦说道:“我是头一次看到你这么在乎我,舍不得早些结束,桥桥吃醋的样子可真好看!”
“并没有。”一提起来,宝卧桥的心头又要冒火。
陆玦低叹一声,低头含住她的耳垂,“不要吃醋了,桥桥,我很想你呢。”
宝卧桥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垂,顿时全身发软,忍不住要推开他,一边哼哼说道:“记住了,以后要救人,男人可以救,家族可以救,像这么麻烦、动不动以身相许的,就别自找麻烦了。”
“知道了,都听你的。”陆玦吻着她的唇,呼吸越来越粗重,被她拍开的大掌直接从她背后滑了进去,将她抹胸的带子轻轻挑开。
宝卧桥面红耳赤,“你做什么……唔……”
陆玦就是太阳,他真正发光发热的时候还未到,识货有眼光的人就已经虎视眈眈,那她呢,要不闪耀些,又怎能渴望天上的太阳不要发光!
“你以为每个小姑娘都把我这大老粗当香饽饽?也只有你才看得上我。”陆玦又蹭过来重重吻住她,他的手握住她已然成熟的蜜桃,情不自禁的揉捏起来。
离开她那么多天,他几乎天天都会想起她,每当想起她,身心都荡漾起来,恨不得将她绑在身边。
他从来没有想念过一个人像是想她一样,在没有喜欢她之前,他自认是个冷漠薄情的人,根本不需要什么情爱,偏偏对着这姑娘,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他想她想得全身都发疼了。
宝卧桥全身又酥又软,全身发颤,但是她没忘记外头还有一堆人正等着陆玦。“你先放开我,外面还有人等着你!”
陆玦很不情愿的想起来赵濴还在外面。“我先去打发他们再进来,你在这等我,哪都不许去。”
没等宝卧桥回应,他翻身起来,出门去了。
在石墩上坐着的赵濴丝毫不觉得无聊,瞿伯非常克尽管家职责的把宝卧桥做的一些点心、蜜饯都搬出来招待这位九皇子。
像这种平民小食赵濴没什么机会可以吃,万三管他管得紧,就算他出了宫,在饮食上仍然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开怀的吃喝,可在陆玦这里,他却不用担心会被人在吃食上做手脚,见到喜欢的怎么吃都可以。
半途,他已经让万三先行回宫,把郑穿等一干人犯和证据都送到建隆帝面前,他和陆玦如今都在等建隆帝的回应,好计划下一步。
可他心里也有数,要想一次性的扳倒萧丞相那只老狐狸,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陆玦出来的时候赵濴正在吃笑口酥,一口一口,碟子里的点心已经一扫而空。
“伤势、家务都处理好了?”赵濴调侃,他可是亲眼看着那个承恩侯府的姑娘掩面从屋里跑出来。他对张勺勺的来去压根不关心,对他来说儿女私情哪有大局重要,哪天自己有了权势,女人只多不少。
他和陆玦会变成一路人,一来他想看陆玦如何扳倒萧丞相,如今一起参与的感觉还不坏,至少日子不无聊;二来,陆玦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的能力不只在带兵打仗上,最让他惊喜的是他还文武双全,这样的人才值得他拉拢。
“上过药已经无碍。”陆玦淡淡带过。
赵濴见他脸色的确没有之前那么难看,挥挥手指上的糖屑,“这几日就在家好好休养,京里一有消息我就让人通知你。”
现在的他毕竟是陆玦的上峰,建隆帝有什么动静,他的消息肯定来得比较快,还正确。
“多谢九殿下。”
赵濴摆摆手走了。
陆玦回到屋子的时候,宝卧桥手里正缝着衣服。
他凑到她身边,“给我的新衫子?”
“我看你天天都穿那件衫子,都穿旧了,你啊,整天就穿那件衣服,人家还以为你只有一件衣裳。”
“娘子给我做的只有那么一件衣裳,我不穿,穿什么?”他腆着脸,气息喷到了宝卧桥的鬓边。
他经常穿上之前宝卧桥替他缝制的那套衣服,虽然没有宝卧桥说得那么夸张,但总归是有些旧了。
陆玦压低嗓子凑到宝卧桥耳边,“以后我只穿桥桥给我做的衣服。”
宝卧桥脸上一热,好端端说这种肉麻话,感觉不只有耳朵痒,整个人都麻痒起来了。
她要是不替他做衣裳,难道他还真的不穿衣服?说的是什么不切实际的话,不要脸!
陆玦见她比锅底还要黑的小脸,笑出声,“桥桥忍心看我没穿衣服吗?”
接着她手里的活儿被他收走,她大叫出声,“欸欸欸,你做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
帷帐一落,房间里很快传出娇喘和申吟声,激烈的被翻红浪,让宝卧桥额头的发被汗珠浸湿,又像渴望着水源的鱼张着嘴直喘,双臂紧紧抓着陆玦精壮的身躯,口中求饶着。
然而她喊得嗓子都有些哑了,仍一点用也没有,只记得自己被翻来翻去,也不知陆玦做了多少回,像是要把她榨干,弥补这段时间的空白一般。
“看你还敢不敢这么不相信我?”
宝卧桥就算心中月复诽他小人记仇,却因为骨架要散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嗯,下次还敢不敢?”陆玦沉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仅此一次,下回不会了。”她慢吞吞的回答,“不过,下回你要是再有这种黏糊糊的女人找上门,沾上这种说不清楚的关系,我就把你所有的产业都卷走,再也不回来了。”
陆玦没有承诺什么,他只是反手把心爱的女人抱进怀里,好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那般,然后闭着眼睡了。
他心里百分之百的肯定,他死也不会给她离开他的机会!
日子很是平顺的过去,陆玦已经很适应这种上职、下职,休沐日到地里去拔拔杂草,和陈平聊地里的作物,晚上搂着妻子一觉到天明的寻常日子。
此刻两人刚用过晚饭,一同躺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中间隔着茶几,茶几上放着两样糕点,一样是马蹄糕,一样是椒盐三角酥,另外宝卧桥嘴里还嚼着晚上刚炒好的蚕豆。
不一会儿她翻完半本书,把手往碟子里伸的时候也才发现已经把几样点心吃完了,就连陆玦吃了一半就放着的椒盐三角酥也貌似进了她的肚子。
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为什么肚子一点充实感都没有呢?明明她晚饭扒了两大碗的白米饭,还啃了一个大猪蹄,零嘴也吃光了……要不,再让小宽去找林妈端些吃的过来?
跟着放下兵书的男人盯着彷佛没吃饱的她,冷不丁说了一句,“你最近胖了。”
说她胖,是要她绝了再多吃一份点心的心吗?这男人曾几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连她多吃点东西都要计较。
宝卧桥盘腿坐了起来,揉揉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饿啊!她果断的吩咐小宽给她送点吃的过来,就着热茶又嗑光第二份零嘴,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饱足感,她随意把盘子收拾了,才发现陆玦一直用若有所思的眼光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为了转移陆玦的注意力,起身把这些日子默出来的《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拿出来。“这东西也许你用不着,不过我都默出来了,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当话本子看好了。”
陆玦先是漫不经心的接过来翻着,慢慢坐直了身躯,哑声道:“这是你写的?”
“我可没那等才华,左不过是拾人牙慧,以前看过这样的书,也忘记出处作者,只记得内容,你是武人,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这类的书,便把它默了出来。”
就算只翻了几页,陆玦仍能看出价值,眼睛闪闪发亮的赞道:“这是兵法奇书。”
不说兵法的兵诡之道,就那三十六计,每一计皆是兵法策略,只要钻研得法,还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你喜欢就好。”能投他所好,也不枉费她伏案的辛劳了。
爱美之心只要是女子都难免,宝卧桥独处的时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又用手拍了拍脸,见脸上的肉弹了弹,不死心的又捏捏腰月复,结果惊讶的叫出声,“小宽,你瞧瞧我,这几日我是不是吃胖了?”
因为伙食好,加上林妈烧得一手好菜,这些日子连带的宝卧桥都吃忘形了。
小宽给宝卧桥通好了头发,“娘子略微丰盈了些,富态好看。”
富态?宝卧桥崩溃的傻了眼,富态是三十岁女子的形容词啊,为什么她这会儿就用上了?
可她的食欲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还动不动就打瞌睡,趁着某天上街,她去找沈大夫,让他替自己看一体是出了什么毛病。
这一诊,宝卧桥被诊出了喜脉,她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为什么胃口大开和嗜睡懒散的原因了。
陪同她一起来的小宽高兴得嘴巴都阖不拢,回到家就把这喜讯告诉了所有人。
陆玦只有一句话——往后,只要是夫人的事都得放在第一位,凡事以她为主,至于家中的杂务也不得她再操劳。
宝卧桥觉得自己好像瞬间被剥个精光的蚌壳,被这么夸张的保护着,她虽然心怀感激,但是也很哭笑不得。
这种兴奋的情绪一直充斥在陆家中,幸好陆玦得知消息后表现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每当夫妻俩在一块的时候,他还是会时不时的盯着她的小月复瞧。
好吧,只要不像其他人那么热情,她还能忍。
这一日,赵濴派人把陆玦请过去,明面上的理由是有事相商,路上,万三才告诉他是宫里来了人要见他。
陆玦和万三一道离开之前,宝卧桥知道万三是开封人,便道:“刚好澜了羊蹄,不成敬意,给您下酒。”
万三以前在宫中行走,那些妃嫔们的打赏红封他也拿过,可第一次有人给他浦了羊蹄,看着数量不少还香气四溢,的确是下酒好菜,他也不客气,笑咪咪的收下了。
这位夫人,是个妙人。
而陆玦一到赵濴的住处,才知道来的人是建隆帝身边的大太监,他先颁了旨意,命陆玦担任前锋中路大将军,随老将军吴达前往东北,剿灭金人。
原来金人联合大戎对大琥出兵,朝中已折损诸多良将,如今只余吴达,但吴达年事已高,能跋涉到东北都是奇迹了,再要他撑着一把老骨头到阵前杀敌,根本是要他老命,于是建隆帝想到了京中的另外一员虎将陆玦。
待陆玦接过了圣旨,大太监这才慢吞吞的说起另外一件事——
陆玦和赵濴生擒回来的郑穿,与一干关系人证已经收押到大理寺,至于要把萧丞相拉下台,还需要更充分的证据,要他稍安勿躁。
送走了大太监,只见赵濴笑嘻嘻的凑过来,“陆兄,这东北一行,你我同行,到时候路上不寂寞了。”
“末将没有当保母的嗜好。”把急行军和打仗当做出游吗?
“我不也是想去立点军功回来,做点什么,好让皇上看到本殿下的优点。”因为郑穿一事,他总算入了建隆帝的眼,只要他有了战功,支持他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至于太子之位,他暂时不会去想这个。
“你是堂堂皇子,陛下不会答应让你涉险的。”
赵濴用食指摇了摇。“这次你可猜错了,陛下已经答应让我监军随行。”
陆玦眼眸一冷,以前的赵濴是个不起眼的皇子,几乎没有人看好他,可如今陛下派他去东北,分明是要给他立功的机会,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可能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也就是说,东北这一行因为拖了个赵濴,变数增加了。
陆玦只给赵濴一句话,“别拖我的腿,另外你可确定粮草军备、战马、士兵都万事具备了?”
这是答应了!赵濴开心极了指着自己的两眼说道:“打仗本皇子是没经验,但是兵书却没少读,兵部和户部我可都是派人盯着,谁想敷衍了事,那可不行!”
从这天起,陆玦开始忙碌了起来,他接了东西大营两处的军事训练,每日总忙到三更半夜才能回家。
日子过得飞快,五月伴着初夏的升温和蝉鸣袭来,端阳节这天,宝卧桥一早就忙碌起来,她做了不少的粽子,应该说她监督着林妈做了不少的粽子,里头除了扎实的馅料还埋了小枣或是铜板,蒸好后送到各处给人分食,陈平家送了,两个庄户家也没落下,九皇子那里也送了,沈大夫也是,又将艾草和菖蒲束在一块儿,插在门楣上。
阖家上下都知道宝卧桥怀了身孕,这是举家大事,谁也不敢拿家中杂务来烦扰她。
日子越来越近,某日,陆家门前稀罕的来了两辆标志着承恩侯府家徽的马车,下车的是一个心宽体胖的管事,他面相有些凶,一看便是十分霸道之人,一身褚红色锦袍,笑起来的样子就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虚应模样。
他说自己是承恩侯府的大管事,姓张。
通常在勋贵人家干活,能得主家赐姓的下人都是有体面的,或是在府中有举足轻重地位的,这位张管事应该就是如此。
“府中姑娘日前承蒙陆将军搭救,侯爷和夫人感激之余,本该亲自前来致谢,不过姑娘回府之后身子便感不适,侯爷和夫人未能前来,所以就遣小人致赠将军微薄礼物,盼勿见弃。”姑娘把府里闹翻了天,哭闹着非此人不嫁,只是侯爷和夫人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亲事,是架不住小姐哭闹,还是派人去把这位将军的底都查了一遍。
这一查才得知,这位败战将军月前又重新回到皇帝眼中,赐封为前锋中路大将军,虽说是在吴达将军麾下任职,但是吴将军垂垂老矣,将来带兵出征还不是这位爷说了算,若是建立军功回来,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只是这位将军已有妻室这件事比较棘手。他来,一是试探这位将军的态度,二来人家毕竟出手救了自家姑娘,侯爷和夫人命人整治了一车的金石玉器金银珠宝,送来当做谢礼。
张管事见到陆玦气宇轩昂的气度之后,收起了眼底原本的轻慢,客气有分寸的把承恩侯的话转达给陆玦听。
陆玦面色如常,丝毫不见波涛。“礼物就不必了,陆某不缺这点东西,至于陆某与张姑娘不过一面之缘,身为血性男子,我又怎好路见不平,见死不救,但也仅仅于此。”
陆玦又不是不曾在京中行走,对这些勋贵高门的心态很是门儿清,他从来没有攀附权贵的想法,所以不管承恩侯府是来走个过场,还是真心道谢,他都不需要。
张管事灰头土脸的被霸气侧漏的陆玦撞走了。
至于他回去以后如何转述对陆玦这个人的印象,承恩侯和夫人会不会气恼,他完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