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青梅 第八章 众人来助攻 作者 : 简璎

几日后,王意君有课业问题要向陆浅平请益,王意菱也跟了来,不想,傍晚却刮起了狂风暴雨,风势太大了,裴再思让两人留下,他们便从善如流的留下。

天色渐渐暗了,裴再思见风势比雨势大,实在担心村民的安全,坚持要去巡村。

众人都很了解裴再思,他身为一村之长,有他的使命感,叫他不要去是不可能的,因此没人开口劝阻他。

陆浅平看到裴班芙的小脸快要皱成一团了,便毅然起身道:“裴大叔,我陪您去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叶东承也连忙起身,“那三个人总比两个人好,我也一道去!”

裴再思却是摇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留在家里照看着,我和浅平去就好。”

裴班芙忙不迭地道:“我也一起去!”

裴再思斥道:“胡说什么?你去能帮什么忙?别添乱了。”

陆慕娘也很是担心,但她并没有阻止陆浅平,只道:“小心点,要是风太大了就立刻回来,浅平,你要好好照看你裴大叔。”

看着两人戴上斗笠穿上蓑衣出门后,裴班芙立即坐立难安,起来走来走去的,转得王意菱眼都花了。

“芙儿,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不能!”裴班芙焦虑地张望着外头的雨势风势,脸上全是忧虑,“在我爹和浅平哥回来之前,我都不能安心!”

叶东承劝道:“芙儿,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大叔对村子熟门熟路,只要确定堤防没事,他们就会回来了。”

裴班芙仍是紧锁着眉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他们一直以来都在经历大大小小的水患,哪知道有一天会带走她娘亲和兄嫂的性命,水在她眼中成了洪水猛兽。

不管众人如何劝,裴班芙仍是坚守在门口,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她才终于把她爹和陆浅平等回来。

两人一身湿,狼狈得很,斗笠、蓑衣显然都不管用。

叶东承连忙去烧热水要让他们泡澡,陆慕娘也赶忙去煮姜汤给他们祛寒,裴班芙见他们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她二话不说去做饭。

晚饭是热腾腾的排骨肉粥,香味弥漫在穿堂里,每个人都吃得很香,有说有笑的,一碗接着一碗。

看着这场景,裴班芙眼眶忽然一热,她最爱的家人,以及她最好的朋友都在身边,大家都好好的,都说平安就是福,只要她爱的人平安就好,她不应该再贪心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蓦然与陆浅平的视线相撞,她微微一愣,连忙朝他露出一记笑容,心中却很是疑惑,怎么回事,难道他一直在看她吗?

入夜之后,风雨渐歇,王意菱和王意君都留宿了,王意君和叶东承一块睡,王意菱自然是和裴班芙一块睡,但两个女孩子睡不着,饶有兴致的在廊下煮茶赏雨。

“不是信誓旦旦要向东承哥告白,居然临阵月兑逃!”裴班芙很是讶异,她还以为王意菱是告白成功了,今日才会跟着王意君一起来。

王意菱叹了口气,“我怕万一东承哥拒绝,那以后我连你家都不能来了,也不能再看到他,想到这里我就怯步了。”

“那倒是……”裴班芙蓦然抬头直视着王意菱,严肃道:“可是你也明白东承哥的想法,若是你不主动,东承哥是不可能主动的。”

王意菱笑容里有丝苦涩,“我当然知道,他觉得自己高攀不上我,他不可能主动对我说仆么。”叶东承为什么止步不前,她心里敞亮得很。

“那么我问你!”裴班芙有些激动的问:“你不敢主动,东承哥不能主动,你们要这样到什么时候?等到你们变成老头子老太太、等到你们牙齿都掉光的时候再来告白吗?”

王意菱噗哧一笑,“说什么牙齿掉光啊,多煞风景。”

裴班芙却是一脸正色,“还笑?我是替你急,不要等到哪天村里有姑娘看上东承哥,且不计较东承哥的一切,愿意嫁给东承哥的时候你再来后悔,除非你有把握东承哥心里有你,一辈子不会娶妻!”

闻言,王意菱拿着木枝拨弄着炭火,沉默了。

裴班芙自顾自地蹙眉道:“这还不是最糟的情况,若是有家世不错、人品也不错的公子不计较你退亲之事,登门求亲,你说你爹娘能不欢天喜地的答应吗?到时父母之命,你违抗得了吗?”

想到这,王意菱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她抬头,眼里有着惊疑不定,“芙儿,我不想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我也不想啊!”裴班芙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忽然间就要和一个陌生人做夫妻,那多恐怖,我娘亲说的,需得和一个人有感情了才能做夫妻,彼此要先了解才能做夫妻,咱们这里是本末倒置。”

王意菱脸上好生迷茫,“你娘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我也爱听。”

裴班芙一脸苦恼地说:“要是我娘在就好了,肯定能给我们最正确的忠告。”

听到这,王意菱神色落寞地道:“芙儿,你也当心点,哪天裴大叔把你嫁给上门求亲的陌生人,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裴班芙朝好友扮鬼脸,“你爹才会把你嫁给一个又长又细的人,脸上还长满了毛,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王意菱听了不禁噗哧一笑,“脸上长毛是什么啦?”

虽然互开彼此玩笑,但两人心情实在低落,尤其在这样的雨夜里,格外多了几分萧索,明明她们都有心上人,却都无法打破僵局,未来都不知该何去何从。

在大岳朝是没有终身不嫁娶这回事,除非是去当尼姑、和尚,不然若是过了三十岁还没嫁娶,县令就要给婚配了,这是确保子民繁盛的律法。

两个女孩的午夜谈心全被房里还没睡的陆浅平给听了去,因为夜里安静,他耳力又特别好,所以听得格外清楚,于是也跟着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若是他推开了裴班芙,让她嫁给了别人,还是个不知是圆是扁的人……他肯定不好受!

翌日,村里犹如风灾过境,王意菱、王意君怕家里担心,一早便赶着马车回去城里。

裴家很幸运,连片屋瓦都没掉,但其他人家可就没那么幸运,经过狂风暴雨的摧残,树木东倒西歪,到处都是落叶,农田更是惨不忍睹,然而村民们没有悲伤的权利,努力打起精神来收拾家园。

裴再思领着叶东承、陆浅平出去帮村民收拾善后,裴班芙坚持要出一份力,也跟了去,她带着一大篮子一早起来捏的小饭团,希望可以帮村民止止饥。

“大家当心点,尤其是芙儿,不要粗心大意,留意脚下……”

裴再思还没说完,就见前方一株大树快要倒下,树若倒下,压到的肯定是距离最近的陆浅平,可他丝毫没察觉到危机,低头不知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浅平哥!”裴班芙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大树也在这时轰然倒地,好在她及时把陆浅平推开了,可她也被粗壮的树干压住了腿。

“芙儿!”裴再思吓得魂飞魄散,与叶东承火速上前查看。

陆浅平死里逃生,若不是裴班芙把他推开,现在被压住的就是他了。

待他回过神来,同样飞身奔去看裴班芙的情况。

“我没事。”裴班芙被压在树下,却反过来安慰他们。

三个男人合力把树干抬起来后,陆浅平小心翼翼地把裴班芙的腿拉出来,没看到血迹,他松了一口气。

他二话不说就把裴班芙抱了起来,“裴大叔,村里可有大夫?”

裴再思点头,“在村尾,咱们快去!”说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方领路。

陆浅平抱着裴班芙健步如飞,叶东承跟在他们身后。

突然间,裴班芙冷不防地开口问道:“浅平哥,两个一样高、一样重的小朋友在玩跷跷板,你说结果会如何?”

他扳着脸,疾步快走,“不知道。”

裴班芙笑道:“当然是会玩得很开心啦!”

闻言,陆浅平撇唇,蹙着眉,没吭一声,步履不停。

裴班芙仰脸看他,“浅平哥,有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哥哥的有颗痣,弟弟没有,可当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时,还是有人立刻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你觉得那是谁?”

陆浅平心下烦躁,他挑起眉毛,似乎要发作,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吧?”裴班芙神采奕奕,得意的咯咯笑,“是他们自己!”

陆浅平蹙着眉没有任何反应,裴班芙不死心,她笑得调皮,再接再励地问:“浅平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小玉从八十八楼跳下,为什么没事?话说,这世上真有八十八层楼的房子吗?我娘说有,我倒是想亲眼看看。”

陆浅平脸色紧绷,语气阴沉地道:“你嘴巴不累吗?还不闭上。”

裴班芙表情很是无辜,“我这是在分散注意力啊,这样我才不会意识到腿疼。”

“很疼吗?”陆浅平一听,瞬间心疼了,“你再忍忍,我走快一点。”

因为到处都是泥淳,他无法用跑的,只能尽可能走快。

裴班芙抬眸,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浅平哥,要是我的腿有什么事,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内疚说要对我负责。”

陆浅平皱眉,睨了怀里的她一眼,“你想得美。”

裴班芙笑了,“我娘说过一个故事,主角的名字叫小甜甜,她喜欢一个青年,可有个姑娘为那青年伤了腿,成了残废,那青年只好对那姑娘负责。”

“你闭嘴。”陆浅平沉了脸,“谁让你把我推开了?我宁可自己受伤。”

裴班芙眨了眨眼,看着他道:“我也是宁可自己受伤啊!”

闻言,陆浅平心里五味杂陈,没再说话了,不管裴班芙怎么逗他,他就是不发一语。

村里只有一个老郎中,看了看裴班芙的情况,说了句得接骨,就把裴班芙整得哇哇叫。

裴班芙的腿脚被包了起来,眼下看起来是没法走了,裴再思想要背她回家,陆浅平却向前一步,道——

“裴大叔我来,芙儿这伤是因为我才受的,理该我背她才是。”

裴班芙笑道:“是呀,爹,我很重耶,您腰骨不好,万一扭伤了可怎么办?”

进了家门,陆慕娘便慌忙地道:“出了什么事?芙儿这是怎么了?”

裴一石摇头叹气道:“我就知道芙丫头跟出门会闯祸。”

“我没闯祸!”裴班芙中气十足地道:“爷爷,我是为了救浅平哥的性命给大树压伤了,不碍事,大概休养个三、五载就会好,您无须担心我。”她大声强调性命两字。

裴一石笑说:“谁担心你了,野丫头,看你还往不往外跑,腿断了,可有你受的了。”

陆慕娘却是吓得不轻,她手紧紧抓着衣襟,惊呼道:“三、三五载才会好?那么久?”

裴再思瞪了裴班芙一眼,斥了她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开你大娘玩笑?”

裴班芙吐吐舌,认错道:“我看大娘太紧张了,想让大娘放松放松嘛。”

裴再思板着脸说:“浅平,快把芙儿放到床上去歇着。”

陆浅平点了点头,背着裴班芙往她房里去。

“姑姑疼不疼啊?”裴元瑛、裴元康也前呼后拥的跟上去,很是心疼他们的姑姑。

陆慕娘急道:“裴大哥,芙儿是伤到腿骨吗?我去买只猪大骨回来给她补补。”

叶东承一听,忙道:“外头泥淳难行,大娘还是别出门了,我去城里买,顺道再买些干粮杂货回来。”

一个时辰后,叶东承买了猪骨回来,同时也带回了一个人——林展廷。

他在南北杂货行碰见了林展廷,得知裴班芙受了伤,特意前来探病,还带了好些吃的玩的来逗她开心,让她解闷。

林展廷一一问候,最后一个是陆浅平,他微笑拱手道:“陆兄,又见面了。”

陆浅平反应冷淡,只点了点头,还了他一礼,连句客套话也没说,这种待客之道非常无礼,可裴班芙看在眼里,忍不住暗自窃喜。

林展廷这是来助攻她的呀,得知她受伤就马上跑来推她一把,真是她的好朋友!

她清了清喉咙,朝门外喊道:“林展廷,我没法出去,你到房里陪我说话吧。”

于是林展廷当着陆浅平的面前进了裴班芙房间,虽然他没有把房门关上,但陆浅平也不能跟进去监视他,又不想在门口听他们谈天说笑,索性就到前堂去,反正房里还有裴元瑛姊弟,他们也不可能做什么越矩的事情,没想到到了前堂,林展廷这三个字依旧阴魂不散。

“林公子真是有心。”陆慕娘对裴再思说着悄悄话,声音却是堂中所有人都听得到,“可见很是看重芙儿,才会知道她受伤就连忙跑来了。”

裴再思很配合的点头认同,“看来确实如此。”

陆慕娘喜道:“我看裴大哥快有个乘龙快婿了,家里终于有喜事了。”

闻言,陆浅平蹙眉,眸子越发深沉,不过是来探个病就讲到了喜事,会不会太扯了?

当晚陆慕娘做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像要招待女婿似的。

裴再思留林展廷一起用饭,他也不推辞,爽快的坐下来一同用饭了。

陆慕娘把鱼肉都往林展廷面前摆,微笑道:“都是粗茶淡饭,林公子吃惯了山珍海味,可别嫌弃。”

“大娘手艺这么好,我怎么会嫌弃,吃三碗都可以。”林展廷也回以一笑。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而席上,只有陆浅平一人没笑容,由头至尾都板着脸。

稍晚,林展廷告辞,陆慕娘满脸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样子,“裴大哥,林公子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又没有世家公子的纨裤气息,对芙儿还那么体贴,我看林公子真是芙儿的良配。”

叶东承也道:“我听说林公子身边一个小妾都没有,也从来不跑花柳之地,十分洁身自好。”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讲得好像亲事抵定了,对陆浅平来说却格外刺耳,他们怎么不想想裴班芙的伤是为谁受的,竟还无视他的存在,拼命的要把裴班芙和林展廷送做堆。

他心里无端光火,去给裴班芙送药时,他挑眉,抱着胳膊站在床边看着她喝药,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在思考着什么。

裴班芙慢吞吞的喝完了药,皱着眉头道:“浅平哥,你没有带糖来吗?药好苦。”

陆浅平这才放下胳膊,打开手掌,掌心有颗糖。

裴班芙见了,迅速拿起含在嘴里,享受地半眯起眼,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我就知道大娘肯定会给我准备糖。”

看她这模样,他心里忽然就柔软了下来,也觉得自己想找她发脾气十分没道理,他不接受她,难道也不许林展廷对她示好吗?

“浅平哥,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裴班芙眨了眨眼,故做不解地问。

他这是吃醋了对吧?一定是吧?

陆浅平蹙着眉,神色严肃地道:“我在想,小玉从八十八楼跳下,为什么没事。”

裴班芙一愣,他眸光深沉如墨,真的只是在想她的谜语?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因为小玉是只鸟。”

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看来你娘教了你不少谜语。”

裴班芙垂了眸,她意兴阑珊地躺了回去,拉起被子盖住了头,“浅平哥,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

陆浅平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消极的方式表达抗议,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

确实,他是太过分了,他伤到她的心了。

裴班芙一直到听见房门关上这才拉下被子,她还没有放弃,她还没有死心,她会试试林展廷提供的最后一个方法,如果还是无用,她才会考虑要不要死心。

裴班芙腿伤复元的很快,几天之后,她便可不拄着楞杖走了。

一可以自己走路,她就说要去林家看其他还没看过的宝物。

正好前天林展廷打发小厮来传话,说是有另一艘船回来了,又带回了许多西洋玩意儿,要她腿好了就快点去观赏把玩,晚了就看不到了。

这一日,王意君专程来与陆浅平一起读书,陆浅平教他速读,他已经快要学会了,今日他是特地拿自己整理的笔记来给陆浅平过目,整理笔记的方法也是陆浅平教他的,他拿来,是想问自己整理的及格与否。

可他很快就发现了陆浅平的心不在焉,他与往常不同,几乎无法专注在书本上。

“浅平哥,你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吗?我看你坐立不安的,好像没心情读书。”

陆浅平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专心,早上裴班芙就出门了,她要去林家,林展廷还派马车来接她,十分体贴、周到。

他打从心里不想她去林家,但其他人都一直鼓吹,好像巴不得她快点出门似的,摆明了要让她和林展廷培养感情,可他却无法出声阻止,只能沉默地看着她出门。

而现在,虽然他人在这里,但心不在,脑子里各种想像让他心浮气躁。

林展廷已经二十六了,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面对着心仪的女孩会做什么事……

“浅平哥,若是你有急事就去办吧,明日我再来向你请益。”王意君温和地道。

半晌后,陆浅平神色复杂地说:“你要回城里吗?我跟你一起进城。”

王意君一愣,点了点头。

于是陆浅平搭了王意君的便车,很快进了半月城,在王家门口道别后,他快步走到了林宅前,可忽然之间,他又止步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要她死心,他却又沉不住气地追到这里来,若是被她知晓了,他的心意不就昭然若揭,到时他还能让她死心吗?

正当他在懊恼自己行事太过冲动时,大门开了,裴班芙奔了出来,她神色仓惶,甚至有些花容失色。

他原本不想现身,可她的样子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瞬间就把一切顾虑都抛到九霄云外,想也不想地一把捉住了她。

裴班芙抬起头,很惊慌的看着他,“浅平哥!”

陆浅平目光沉沉看着她,问:“发生什么事了?林展廷对你做了什么吗?”

裴班芙瞪大了眼,道:“没有,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林展廷再次料事如神,陆浅平真的又来了,听到守门的小厮回报后,林展廷立即让她惊慌失措地跑出来。

“那你怎么吓成这样?”陆浅平眼眸深沉的盯着她,追问道。

裴班芙很想投入他怀抱,然而大庭广众之下她只能用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可这阵子以来累积的情感真的让她快要忍耐不住了……

她润了润唇,期期艾艾地道:“是……林展廷他有事离开一会儿,我自己手痒,打开了一个他吩咐绝对不能打开的箱笼,顿时有好几条蛇跑出来,我这才吓得魂飞魄散……”

听见这话,陆浅平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所以你这模样是被蛇吓的?而且是你自做自受,自己去把装蛇的箱笼打开?”

“嗯……”裴班芙看到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又润了润唇,小心翼翼地问道:“浅平哥,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找我的吗?”

听出她话中的期盼,陆浅平彷佛被电到似的,当即松开了她的手。

裴班芙见状,不禁垂下了眸子,“我知道,你只是路过这里,绝对不是来找我的,我不会误会,你放心好了……”

“我是来找你的。”

她话还没说完,陆浅平的声音就从头顶上方传来,她惊愕的抬眸,怔怔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听清楚吗?”他的目光停在她的面庞上,一字一顿地道:“我是来找你的。”

裴班芙有些激动,呼吸变得急促,“浅平哥,你是说真的吗?你是真心的吗?”

他们都明白,他这句“来找她”代表了什么意义。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我不会再逃避自己的感情了,逃避太痛苦了,想像你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太折磨人了。”他声音有些沙哑,说明他也在压抑自己的感情。

“那以后你不会再推开我了?”裴班芙心中掠过一阵喜悦,她看着他,眼神闪闪发亮。

他低语道:“不会了。”

“浅平哥!”她不管不顾地冲进陆浅平怀里,双手一伸便抱住了他的腰,用充满感情的声音喊他,脸上洋溢着藏也藏不住的喜悦。

绕了那么一大圈,她终于等到他对她敞开心扉,这着实不易,若是她没有做这些努力,那么她永远也等不到他。

所以了,皇天不负苦心人,努力终将会有所回报。

陆浅平也不自觉地伸手揽住她,模了模她的头,道:“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没太多时间陪你,要专心准备乡试。”

裴班芙连忙道:“我不需你陪!你也知道的,我很会自得其乐,你尽管用功读书,我不会吵你,绝对不会吵你。”

陆浅平沉默了一会道:“虽然我没法时时陪你,但也不乐意你再上林家来找林公子。”

原来交出自己的心并不可怕,心里反而得到了平静,不再躁动不安。

原来他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喜欢她,之前的抗拒都是无用,他根本战胜不了自己的感情!

感情,是世间唯一无法买到,无法教也无法勉强的……

“浅平哥,这点你可以放心,林展廷又快出海了,短期内我不会再来了。”她笑瞅着他,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得偿所愿,当然不必再来林家。

两人雇了马车回彩虹村,对于一同进门还手牵手的两人,家里人都大大的惊讶。

陆慕娘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浅平、芙儿,你们……”

裴班芙脸上有抹女儿家的羞涩,她支支吾吾的还没想好要怎么说,陆浅平已经坚定的牵着她的手率先开口了——

“我和芙儿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乡试后,我便会向芙儿求亲,到时还请爷爷、裴大叔答应,我定不会辜负芙儿。”

陆慕娘像在作梦,顿时喜出望外,“这是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裴再思却是满眼的严肃,“浅平,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中了举人之后反悔,或者抛弃芙儿,我绝不会饶你!”

裴班芙急道:“爹,浅平哥不是那种人,他绝对不是!”

陆慕娘也急忙说道:“裴大哥,你会有这层顾虑也是情有可原,我很明白,若是浅平有了出息却做了那负心之人,不必裴大哥你出手,我这个做娘的第一个就不会饶他,更不会再认他这个儿子!”

气氛顿时因为裴再思的不苟言笑而有些凝结,裴一石笑呵呵的打圆场道:“你们怎么回事?你们信不过浅平的为人吗?我倒是百分之百的相信浅平,你们等着看,浅平不但会中举,也会对咱们芙丫头很好很好的,你们就只管祝福他们小俩口吧。”

裴班芙急切地道:“是啊爹,浅平哥一定会对我很好很好的,娘说的,您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闻言,裴再思瞪了她一眼,“还没嫁人呢,这么快就帮着未来夫婿说话了?”

这“未来夫婿”四个字,等于认同了陆浅平的身分,裴班芙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接口道:“爹,等我跟浅平哥成亲之后,定然生个大胖孙儿给您抱!”

裴再思听了,不禁摇了摇头,“你是姑娘家吗?真不害臊。”

陆浅平看着裴再思,郑重道:“裴大叔,我向您保证,这一生,绝不负芙儿。”

裴再思定定地看着他,“希望你言而有信,给芙儿幸福,那我就别无所求了。”

叶东承真心诚意的说:“浅平、芙儿,恭喜你们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裴班芙眨了眨眼,别有深意的说:“东承哥,你一定也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忽略了身边的人,可能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叶东承听得一愣,沉默了,即便那人伸手可及,却也不是他能触碰的人……

裴元瑛歪头听着大人说话,见他们说了一段落,她兴奋地问:“所以姑姑要和浅平叔成亲了吗?浅平叔要当我们的姑父了吗?”

裴元康立即调皮的朝陆浅平一个鞠躬,拉长了声音道:“姑父好!”

大伙都笑了,陆慕娘拭着眼里喜悦的泪水,看到儿子找到能够心灵相通的另一半,她也可以真正的放心了。

当年,性格深沉、有点偏激的荣王妃令荣王极为不喜,夫妻俩相敬如冰,而她身为荣王妃的陪嫁大丫鬟,她并不完美,经常会犯点小失误,又自来熟,喜欢说笑搭话,因此走进了荣王的心……

记忆飘得太远了,她定了定神,拉回眼前,唇畔不由得露出一抹欣慰。

她的儿子身边不需要能够助他功成名就的人,只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他累的时候能递上一盏热茶,静静的陪伴在他身边,那就够了,她相信那个人就是芙儿。

如今,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儿子清醒,又找到能够相伴一生的姑娘,她再没有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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