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是财迷 第十六章 宠妻的表现 作者 : 陈毓华

前院的气氛肃穆,蕴月光的屋里也带着一股沉重,因为她很老实的告诉两个婢子,关于以前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就连她们两人,她也不记得。

“都是我的错……”琉璃崩溃了,她跪倒在蕴月光面前,哀哀哭泣着,“若是我不去取水,没有保护好您,您又怎么可能遭难?我苟活至今,能再次见到您,我心愿已了。”

玉璧也低垂着头,“你要这么说,那我怎么办?王妃可是在我的眼皮子下看丢的,要死也是我先去死才是。”

看着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清秀丫鬟,蕴月光故意绷着张脸道:“那可不行,你们一个两个都寻死去了,这样就赎罪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连哭都忘了,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记得你们了,但是你们两个这三年应该也不好过,不如这样,咱们从头开始,以前的事过去就算揭过了,把往后的日子过好才叫踏实对吧?”

“奴婢知道了。”琉璃抹了眼泪,援了捞红通通的鼻子,也没忘把玉璧拉起来,朝蕴月光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往后奴婢的小命就是王妃的了,奴婢愿意侍候您一辈子不嫁。”

“奴婢也是。”玉璧点头如捣蒜。

蕴月光也不去反驳她们,两人的一片忠心她收下就是,至于嫁不嫁,当缘分来的时候又有谁知道呢,以后再说吧。

两个大丫头很快就重整旗鼓,就算王妃不记得她们俩,可她们记得王妃的喜好,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于是打水的打水,拿新衫子的拿新衫子,换新被褥的换新被褥,把自家带过来的琉璃火莲火盆烧得热热的。

虽然蕴月光不要她们大费周章,两个丫头却像下定决心似的替蕴月光洗漱一新,换了贴身柔软、轻薄舒适的新衫子,梳好了头,坐下喝着玉璧送过来的参茶,玉璧甚至连窗帘和门帘都给换上蕴月光在王府用习惯的厚锦芍药花帘子。

蕴月光闻着淡淡的沉水香,听着琉璃的报告,看在她们一片心意上,虽然有些听不懂王府里发生的事,仍旧很认真的听着,就像一个好学生。

看着蕴月光宽容又温柔的笑暦,琉璃又悲从中来,却叫玉璧偷偷挥了一把,很快又恢复如初的神情。

她把蓝瑛姑姑让她带过来的帐本拿出来,以前王妃一心扑在铺子上,简直就是个小财迷,王妃看见这个指不定能开心些。

那是一本深蓝封面的总帐本和匣子。

“王妃,这是一锅食肆三年来的总帐。您不知道吧,铺子如今已经开到霸州,那霸州分号过两日就要开业,微州和雍州铺子一年的净收益为四十万七千九十五两,至于今年的净收益各处分铺还没送到蓝瑛姑姑手里,做不得数,这三年的分店总收益为三百万又四十四两,这些先请您过目。”

一锅食肆之前是家小食铺,这些年在樊氏母女和鲁掌柜、蓝瑛姑姑的通力合作下,不只分店一家一家的开,铺子也扩展成了三层楼高的酒楼,每天都宾客盈门,人满舄患。

琉璃送来的帐本条理分明,收支明细清清楚楚,是她熟悉的阿拉伯数字记帐法,她虽然忘却这些人事物,但这样的记帐法,莫非真和以前的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琉璃殷切的目光下,虽说是三年的总帐本,但蕴月光也就前头看个数,中间再看个数,最后再总结,瞄了两眼便放下了。

这丫头,都告诉她自己是个失忆的人,给她看这些,难道她会忽然想起以前的事吗?

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叠一千两的银票,和十四张五百两的银票以及散碎的银两,这些是一锅食肆总店今年的收益。

好多的银票和银子啊!惊艳一番后,她阖上匣子,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那个『一锅食肆』是我开的食铺吗?”琉璃怔了下,王妃连这都忘了?

可看蕴月光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便打起精神,把她们来到麒麟城后如何溜出去逛街,如何被酒楼坑,如何遇到飞三那个闲汉,甚至小裘和裘伯,又说她为了让王爷替开张的铺子题匾,花了多少心思……

蕴月光正听得专心,这时两个小豆丁冷不防地从外头跑进屋里,像乳燕投林般飞扑进她怀里,一抱住就直蹭蹭,看着他们,蕴月光眼角眉梢都是幸福。

倒是琉璃和玉璧都愣住了,不错眼地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

琉璃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是小主子,第二个想法,这也是小主子,嗯,两个双生儿。

之前听有胆说的时候,她纵使心里也万分替王妃高兴,如今真正见着了玉雪可爱、眉眼如画的两个女圭女圭,恨不得一把搂过来疼爱一番。

玉璧拉着琉璃,喜悦的叫道:“琉璃,你看……小主子真好看!”

听到这话,身为亲娘的蕴月光自豪又得意,眸光闪闪,轻轻催促着两个孩子,“娘不是教过,看到人要见礼请安,都忘了吗?”

乐乐模了模寝被和她身上的坠饰,说道:“娘今天太漂亮了,乐乐一时就忘了。”

大王倒是从他娘身上下来了,姿态虽然做得还不是很到位,倒也不差,顺着蕴月光的指示,叫了声姨,高兴得两个丫头眉开眼笑。

“唉呦,我们的小主子长得真漂亮,这额头、这眉毛,像王爷,还有这眼睛,妥妥的和王妃没两样……”

屋中的人都笑了,气氛从一开始的呆滞和沉重,变得欢快又温馨,两个娃儿也被夸得有些脸红。

这时,晁寂领着温太医进来了,屋里的人神色一敛,两个大丫头自动自发地把两个孩子往另边借。

温太医先给蕴月光请了安,再拿出了诊脉的垫子和帕子,替她号起脉来。

晁寂虽然着急,也只能耐住性子,等太医为蕴月光诊完脉。

温太医好一会儿才收回手,笑道:“王妃这身子亏空太久,又内心郁结,引发经脉淤阻,又饮食不调,受纳运化不足,另有体质虚寒的毛病,但也不必太过忧心,在饮食方面,要越发的上心,在外用方面,最好明日开始泡香汤,香汤有祛湿解燥热排毒的功效,食疗和药浴双管齐下,虽然老臣不敢保证能彻底恢复健康,但只要持之以恒,五年,一定能看到效果。”

温太医的话就像在远方点起了一盏明灯,震得蕴月光两耳嗡嗡叫,心脏都不正常的乱跳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好像在作梦一样。

从眼前一片黑暗到现在温太医给的保证,就像旅人在漫长看不见未来的沙漠里看到了一片绿洲。

五年算什么,只要她能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她再别无所求。接下来温太医在说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只沉浸在庞大喜悦中无法自已。琉璃和玉璧拼命地记住温太医提出的所有注意事项,一个字都不敢漏听。

然而,晁寂还有事要问,“王妃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太医既然来了,想知道的事情一定得问清。

“王爷曾说王妃是从高处摔下溪流的,有可能头部受到了碰撞,有淤血存留在王妃脑中,导致王妃暂时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温太医就曾见过这样的脉案。

“可有治癒的方法?”

“微臣可以替王妃行针,七日一回,但效果如何还不敢保证。”

他问的异常详细,任何细节都不放过,“你说不保证是什么意思?”

温太医拱了拱手,道:“这失忆的情形有可能是短暂的,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自己以前的那段人生。”

晁寂望向蕴月光,凤眼里有复杂难言的痛意。

蕴月光一见他那没了笑的脸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拉住他的手,并不在乎许多人看着,温声道:“顺其自然吧,就算没有了过去的记忆,我也还是我啊,难道王爷会因爲这様就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我可以不要王爷这身分,不要封地,不要天下,也不能没有你!你就是我的一切、我的人生、我的所有。”他在蕴月光面前缓缓的蹲下来,言语真诚,神色真挚。

这样堂而皇之的晒恩爱,别说温太医,侍候在蕴月光身边的琉璃和玉璧也压根没见过。

两个从未谈过恋爱的丫头,被晁寂这番话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互相扯着对方的胳臂撇开脸,害臊了。

这是她们梦想许久的王爷和王妃日常,在诸多的悲伤哭泣后,终于见到这圆满的一幕。

从这天起温太医成了蕴月光的专属太医,一日两回的请脉,有什么变动,随时更改药方,也以七天为一个循环替蕴月光针灸脑部的大穴。

一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可能痊癒,蕴月光也收起对任何事都不抱希望的颓丧心态,不放松的努力让自己吃好、睡好,该泡药浴就泡药浴,十全大补汤和四黑药膳轮着喝,每日都出去运动,为自己和孩子还有她身边的人努力着。

为此,晁寂又让人去香河县买了一大一小的桧木浴桶回来,大小都要公平,不是吗?

蕴月光看到那个大浴桶还真乐到不行,她有许久不曾好好的在澡桶里泡过澡了,不过一想到要泡的是一言难尽的草药,顿时小小的美好就像泡沫一样没了。

有胆也把牙人带回来了,连带十几个奴仆,男女都有,这是经过有胆挑选的人,下决定的则是王妃,毕竟这些人要侍候、听差遣的主人是她,得王妃看着顺眼才行。

蕴月光没想到晁寂会自作主张的买人,连和她的义父义母都没商量一声,家里一下多了那么多张嘴要吃饭,虽然说按照她目前的状况也不是养不起,但会不会太喧宾夺主了?

还有,买了人得有地住,这小院来了琉璃和玉璧,原来的西院已经委屈两人先住着了,早就饱和了啊。

晁寂对蕴月光的挑刺一点都不在意,“我是想着,等我去了阿骨县,义父义母整天在外头做生意,家里只有你们母子,我不放心,才想在家里放一些帮手。”

要不是时间不许可,他比较想替他们母子性买一间宽阔的宅子,让她和孩子都住得舒适些。

“琉璃和玉璧不是来了?”这些日子她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丫头都是能干的,能文能武,内外都是一把好手,并不输给男人。

可在晁寂眼里却不当一回事,他道:“两个丫头能顶什么事,男女有别,家里还是要有年轻力壮的男人看家护院才是正理。”

这种大男人论调你也不能说他错,毕竟女子再能干,还是有许多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家里有几个男人看顾着,心理上会觉得安全许多。

“你要真的不满意,让牙人重新换一批来就是。”人口买卖在大咸朝和买卖牲畜的意义差不多。

蕴月光从来不曾为这个去和晁寂争论过,每个时代都有它的独特性,这个时代的阶级,分明得令人发指,胎若投得好,就能是个吃香喝辣,自己不要别人也会巴巴送到你嘴里的二世祖;要投错了胎,就只能是根草,能不能活下来都还两说。

好吧,人都带到她跟前了,晁寂则是让玉璧带着已经焕然一新的两个小家伙去外面,只留下一个琉璃。

十几个人规矩地站在堂下,男人少,女人多,有的还带着幼童,也许是经过有胆筛选过,这些男女衣着都还算洁净,只是枯黄憔悴的神色都免不了,他们局促地站在蕴月光面前,眼睛只敢盯着脚尖。

老实说,蕴月光没太多心思在这上面,真要说她比较愿意给两个孩子挑玩伴,要是处得来,将来可以作为小厮用。

因为心里存着这个念头,她只问了句,“家里缺个能煮饭食的厨娘,你们谁会烧菜烹食?”

谁会煮菜?这年头,只要是女子谁不会女红、裁缝和烧饭?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妇人都举了手。

蕴月光让她们轮着去厨房烧一样自己的拿手菜。

最后她挑中一对鲁姓夫妻,夫妻俩面容憨厚,一看就是老实人。妻子金氏从前就在大户人家当厨娘,丈夫鲁老三是个小管事,府中所有的杂务都难不倒他,因为主家犯了事,下人也落到被发卖一途。

经此一事,鲁老三夫妻俩很庆幸自己没有子女,不必跟着他们被发卖。

蕴月光又挑了另外一对胡姓夫妻,这对夫妻带着两个约莫六岁的男孩,显然经过不少的颠沛流离,两个孩子都饿得皮包骨,却很坚强的守在爹娘身边,一步也不挪开。

蕴月光为了要给大王、乐乐挑玩伴,一眼就看中了这两个六岁孩子,她不做那种拆散人家家庭的事,连父母也被买了下来。

可她没想到的是,那瘦弱的胡姓男子却咚的一声跪下来,头抵着地,砰砰磕着头,“求求夫人……我还有一个妹妹。”

身为妻子的人也跪了下来,“求夫人……救救我小姑子。”

两个小童看见爹娘都跪了,他们也一并跪下,瞬间就跪了一地的人。

蕴月光瞥了一眼端坐在她身边的晁寂,不愧是跺跺脚整个西北都能颤一颤的人中龙凤,他只是端坐在那,便没有人敢往他那里多看一眼。

晁寂扫了眼那粗壮的牙人,问:“人呢?”

蕴月光虽然没有开口答应要把那姑娘也买下来,但她那软呼呼的心肠连一大杂院的乞丐都能收容了,何况一个小姑娘。

牙人哆嗦道:“那姑娘长得齐整,正准备要把她往别处送。”

所谓的别处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也就青楼或有钱老头的小妾外室,要是沦落风尘,当了玩物,一生也就毁了。

“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他那气势威严得牙人差点连滚带爬,不过一会儿就把一个经过梳洗,身段窈窕、容貌楚楚的十几岁小姑娘带来了。

胡靓见到家人顿时喜极而泣,又在胡北,也就是她哥哥的示意下,给蕴月光和晁寂都磕了头,算是感谢他们的恩情。

琉璃领着这些买来的奴才去外头一手交人,一手交钱,收下这些人的卖身契后,免不了又让有胆跑一趟衙门,把他们的身分都建了档、签契,事情才算了了。

“王爷,你买这么多人,可没有地方安顿。”这件事既然他从头参与到尾,那么这点小尾巴也收拾了吧。

晁寂果然没叫她失望,“已经让有谋把牛家隔壁的三进小院买下来,够他们两家人住的了。”

“你何时买的房?”

“你不是担心买了人没地方住?”买房,还是要给下人住的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得了,这个男人把霸气使在这种地方,她还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专心把你的身子调养好,等我从阿骨县回来,我们就回雍州,在这之前,我得保证你和两个孩子都会平安平安的。”

“我也不同你客气了,但有句话我还是得说,谢谢你为我做得这么多。”

晁寂从后面环住她,把脸搁在她的肩窝上,“我知道你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对不起,我以前没有做到。不过,你信我,往后的我决计不会让你在这么哭,这一生,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人。”

蕴月光被他这突来的反转闹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深深看了他很久,最后只轻轻说道:“男子汉说话要算话。”

“你还不明白我吗?对你我何时食过言,试着相信我一回好吗?”晁寂把蕴月光抱到腿上,自己靠着炕,感受着此刻的温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晁寂一连串的保证影响,她的脑子晕晕的,整个人久久回不了神。

以前他和兄弟们的确有一争长短之心,觉得江山多娇,可失去她的这三年叫他生不如死,如今能失而复得,他幡然醒悟,她便是他的多娇江山、他的所有!

她对自己的坚持向来是寸步不让的,若是他做不到她的要求,恐怕她也不会允许再与他复合。

晁寂语气中的豪气把蕴月光弄懵了,他说叫她信他,但婚姻就是包容体谅、彼此珍惜,她想珍惜这样的丈夫,珍惜他们这份结合。

听他一直轻声细语哄着,看到他俊美的脸上满满的心疼和凤眸中深深的愧疚,蕴月光决定遵照自己的心意,也伸出两只手搂着他的腰,“我就信你一回。”

刚刚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很快又要面对离别,人都是感情的动物,蕴月光不由得涌起浓浓的不舍。

晁寂忍不住轻轻吻了下她的颊,“此生愿做一株胡杨,生也等你,死也等你,等到天荒地老,我的心都不会变。”

他的妻,早已深深扎根在他心里,融入他的骨血,倘若再一次失去她,他也活不了了。

俊颜压了下来,她的馨香便似灵药般缓解了他长长的相思,以及又要面对的分离之苦,他舒服的喟叹一声,唇便沿着蕴月光的脖颈来到耳垂,又无限爱恋的吸吮了几下。

他把蕴月光的身子转过来,抱到自己腿上,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啄了好几下……

站在门外的琉璃本来要领着那两家人来拜见主母,且请示要如何安置,见王爷在王妃的屋里,话语声始终不断便没敢进去禀事。

等了又等,房里的声息渐渐传出暧昧和细碎的申吟,这下笃定王爷是哄好了王妃,她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合,没有什么说不开的。

她也不去打扰那对鸳鸳,让那两户人家自己去打扫整理往后他们要住的屋子,又让玉璧带着妇人们去买被褥、布匹、锅碗瓢盆,又叫人去买床、家具等等,事情多如牛毛。

那两家人知道自己有了落脚处,不用被人像牲畜般的载来载去、随意打骂,都高兴极了,胡家小姑子也带着孩子们擦洗窗户、提水洗刷,把里里外外打扫得焕然一新。

一天下来,算是粗步安置下来了。

彩霞铺满天空,金氏和打下手的胡大嫂已经在厨房里忙开,这时候穆叔和穆婶也终于回来了,还没走进门就见到烟囱冒出来的炊烟,喷香扑鼻的食物香气更唤醒了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再看到里里外外穿梭劳动的胡家、鲁家人,脚一下就走不动了。

穆熔掐了丈夫一把,“我们家里哪来这么多人,难道走错户了?”

被狠掐的穆叔不觉得疼,男人嘛,皮糙肉厚,自去放好吃饭的家当。

刚好大王和乐乐兄弟玩回家了,老远就听得到他们在喊爷爷、女乃女乃。

“唉哟,我们家的心肝宝贝这会儿都成了菩萨座下的金童了。”穆婶一见到孙子,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又见他们俩头戴兽头帽,一身黛色潞绸衫,里头蓄上丝棉,穿在身上半点显不出臃肿,最方便他们这种年纪的小孩到处奔跑。

一样的虎头鞋停在穆氏夫妻跟前,走进家门时,两个小不点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今儿个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个遍。

穆家夫妻相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谱,家里这天翻地覆的变化,是王爷对王妃、又看重两个儿子所致。

堂屋里穿着大绸锦的蕴月光和一身芝草云锦的晁寂,一见穆氏夫妻回来都迎了上去,然后胡靓就搂了热帕子出来,又给两老上了茶,态度谨慎又恭敬。

“爹娘,女婿作主给家里买了几个家丁,往后你就使唤着用,明日我要出门一趟,月儿和大王、乐乐又要劳烦你们了。”

“欸,说什么劳烦,我的女儿和孙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穆叔摆手道。

这时,金氏来问可是要传饭了?

蕴月光一点头,胡大嫂和金氏很快就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了出来。

掌厨的金氏把十八般武艺都展现出来了,令人口水直流的酸笋鸡丝汤;锅包肉酸甜可口、外酥内女敕;一大盘的温州虾肉炒米线,料足味美,松软干香;铁锅炖大鹅排骨,加上各种蔬菜豆腐,海带粉条,端上桌了还咕噜咕噜直冒泡,还有炒觇子并两样小菜,以及一大锅的梗米饭。

饭后是蕴月光教金氏做的双皮女乃,粉瓷碗里盛着女敕滑似乳酪的吃食,极为细致,一碰便不由自主的轻乱颤动,宛如凝脂,还没吃,光看这卖相就知道不凡,吃了更是赞不绝口,就连不吃甜点的晁寂也把一个小盅都吃光了。

他们这边吃饭不用人布菜侍候,蕴月光挥手让所有的人都下去用饭。

鲁、胡两家人吃的也是同样的菜色,只是分量少了一点,大人脸上还端得住,可是六岁的胡天、胡夏狼吞虎咽之余却眼泛泪光,胡氏夫妻看了也只能模模孩子的头,替他们多挟了一块的鹅肉。

不会了,往后不会再饿肚子了,老天爷总算开眼,叫他们跟上这么好的主子,日子有了奔头,会越来越好的。

用过饭,晁寂带着两个儿子出门去消食,也顺便让胡天和胡夏跟上,他想看看这两个小厮的资质,要是他看得过眼,就能留下侍候,否则就另外找地方安置了。

堂屋里,蕴月光却在和穆叔商量开铺子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讲的并不是这个,蕴月光征询的是,等晁寂从阿骨县回来接他们母子的时候,让他们也一起回雍州去。

可穆叔和穆婶对视一眼,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就摇了头。

“我们半辈子都在这个镇生活,也很习惯这里的水土风情,雍州对我们来说太远了,年纪大了适应力差,很多事情要重新再来,没那个劲儿了。”

“您和娘就跟我们一起住吧,女儿会孝顺您们的。”

“说穿了,你爹我就是劳碌命,手里没活儿心里就不痛快,再说我现在翻糖蛋糕做得顺风顺水的,要是走了,这生意不就可惜了吗?”

“这不成问题,您要真的想,咱们可以到雍州开工作坊和铺子,生意一样照做,依照爹您的技术和翻糖蛋糕的独特性,铺子越开越大是肯定的。”

但穆叔仍旧摇头,“我本来就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赚钱是赚不完的,只要我和你娘的生活过得去,在这镇上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就满足了。”

纵使是富贵滔天的王府他也不羡慕,自己挣来的才是自己的。

自从见到王爷,他就知道这捡来的闺女早晚要跟着女婿回去,心里再舍不得,再割舍不下,凤凰早晚要回她的凤凰窝,能陪他们这一段时光也够了!

蕴月光眼见说不动穆叔,改打娘亲牌,“娘,您看爹……”

“你也知道,我向来都听他的,你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蕴月光不知道自己这么没有魅力,扁起了嘴,“我去让大王和乐乐来跟您们说。”

开铺子还不是为了不让爹娘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头的小摊子虽然红火,但是风吹日瞩实在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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