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夫人寿辰当日宾客云集,前来参加寿宴的马车在杨府前分左右排了两排,温家的三辆马车下来人时,另一头正好是唐老爷带着唐司前来。
两家人在杨府门口就是一阵寒暄,唐司与温安熙打完招呼后,就看见了走在温安熙身后的温绿姚。
温绿嫦早在一看见唐司时就端出了满满的笑意,就等着与唐司见礼,怎知唐司与温安熙说完话后,眼中竟只看得见温绿姚一个人,理都没理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温二小姐也来了?”
“杨老夫人的寿辰,自然是要来祝寿的。”温绿姚上前见礼,态度不冷不热。
“原来你还记得我有妹妹啊!回回来我家作客都好像不知道我家里还有女眷一样,知道的人说你是正人君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连我家如此美貌的两个妹妹都看不入眼呢!”温安熙出言调侃。
唐司这个人倒很幽默风趣,秦西城里也不是没有姑娘家暗自倾慕他,但他好像都看不见一样。
“温兄说笑了,我对温二小姐就相当有印象。”
温绿姚暗自睨了他一眼,就怕他说出温安勋去了赌石坊的事,连忙接口,“大哥,唐公子是说笑的,我们曾在宋府诗会聊过一回,他是这样才记得我的。”
温绿姚知道事情轻重,倒没把宋府诗会的事详说,只说两人聊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唐司你开窍了呢!”温安熙意有所指,不仅是因为母亲有意想撮合唐司及妹妹,他看唐司对绿姚似乎也并不是全无好感。
唐司不太明白温安熙怎么突然拿他开玩笑了,但他仍然维持着该有的礼仪,反正不要唐突了温绿姚就好。
唐老爷从温安熙的话中读出了一点端倪,多看了温绿姚一眼,见是个仪态端庄的姑娘,他笑了笑,没有多说。
“各位老爷、公子、小姐,请进去再聊吧,我给各位带路。”杨府的侍仆躬身给几位贵客指路。
杨氏已经早一步进府了,先去了杨老夫人的院子请安,唐老爷与这些小辈不一样,自有他的应酬,跟着侍仆入内后就让他们聊着,自己先去与旧识打招呼了。
杨府早为温家这几个孩子安排了一间小厅,温安熙也请了唐司一同入内。
“我也有些相识得先打个招呼,不如温兄稍等我片刻,我去去便来。”
“好。”
唐司没再特意与温绿姚谈话,她方才既然撇清了两人私下还见过面的事,想来是温安勋的事她想保密,那么他也不会为难她,就如她所愿装不相熟便是,于是他一视同仁地与两位温家姑娘点头示意,随后就先离开了。
温绿嫦见茶水还未送上来,便交代了杨府的侍仆为她送上茶具,由她来煮茶,还让身边的琇莹跟着杨府的侍仆去准备,临出小厅前,温绿嫦给了琇莹一个眼神,琇莹则不着痕迹地点了个头回应。
可能是今天宾客多,等了一会儿茶具还未送上来,倒是主人家先过来了。
杨老夫人寿宴十分隆重,来的客人很多,杨家的主子们都得负责接待,来温安熙他们这边的是杨少夫人田氏,身边跟着的小男孩是杨家最小的小少爷,杨宇卓。
田氏一进小厅,发现桌上只送来了茶点未有茶水,立刻便发难了。“底下人做的什么事,怎么还未送茶来,我亲自去吩咐。”
温绿嫦虽然不爱读书,无奈秦西是书香之城,好像不参加个书会就不是什么名门公子、小姐似的,所以温绿嫦也参加了书会,正好与田氏是同一个,田氏已是人妻,书会倒是不常去,但因为这一层薄薄的关系与温绿嫦多见了几次面。
温绿嫦也很懂得谁该结交,这是杨氏的侄媳妇,给杨氏生了两个侄孙都是杨氏极为疼爱的,与她拉近关系有益无害,就如这一回,琇莹能跟着杨府的侍仆去到旁的侍仆不能去的地方,不也正是因为跟田氏的这一点点小交情吗?
温绿嫦上前挽着急忙要出去吩咐的田氏,把她拉回了主座上,“表嫂别忙了,是我要自己煮茶,让他们备茶具来,表嫂别担心,我让琇莹跟着去了,如果杨府的人忙不过来,她能处理的。”
“琇莹也去了?那我就放心了,琇莹做事挺伶俐的。”田氏说着让小儿子坐在自己身旁,“既然绿嫦你要亲自煮茶,那我就偷个闲留下来喝一杯。”
“那肯定是要请表嫂喝一杯的。”
等了片刻,唐司先回来了,进来看见田氏在,觉得这是一个家族聚会,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在场便想告辞。
温绿嫦率先开口挽留。“唐公子进府还没喝到一口茶呢!我们聊的也不是什么外人不能听的,留下来应该无妨吧,表嫂?大哥?”
温安熙点了点头,拉着唐司坐下,“别见外,咱们两家是世交,你也算不上什么外人。”
田氏倒是由温绿嫦热络的样子看出些端倪,满脸堆笑地说:“唐公子便留下吧,绿嫦她要亲自煮茶,怎么能不让唐公子喝一杯。”
不久之后,茶具送上来了,琇莹也跟了进来,偷偷与温绿嫦打了个眼色。
温绿嫦看见了,示意她回来,琇莹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递了一样物品过去,温绿嫦将之放进怀中便继续煮茶了。
茶香、书香、音律是秦西文人的三大爱好,要附庸风雅总得学上一种,温绿嫦肚子里的墨水不多,去书会是做做样子,煮茶、品茶倒是实打实的功夫。
“绿嫦煮茶还是那般行云流水,美极了。”田氏由衷称赞着。
不过她似乎是刻意说给某个人听的,毕竟这里都是自家人,谁不知道温绿嫦煮茶的手艺?
温绿姚嘴角露出了一抹让人没察觉到的冷笑,田氏一向待人真诚,哪里知道别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她拿起一块绿豆糕,送到嘴边以丝绢掩口轻咬了一口,然后放在一旁的小碟子上。
她这般沉默倒是引起了唐司的注意,说实话,过去的温绿姚他真的印象不深,就觉得是个单纯开朗的小姑娘,绝对想不到那日会在赌石坊看见她身为姊姊的威严,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已经必须为保护自己弟弟不走上歧途而费心伤神。
在宋府诗会之前也不过几个月没见到她,总觉得她突然长大了、成熟了一般。
温绿嫦煮着茶,也没少关注唐司的眼神,茶一煮好她立刻让琇莹送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温安熙之前听说过母亲的烦恼,所以又问了一下,“表嫂,近来外祖母身子可好些了?母亲她一直十分担心。”
“祖母身子已经好大半了,只是有一事烦心,所以笑容不多……”田氏又看了唐司及温绿嫦一眼,笑着说了,“祖母她最喜欢年轻的小姑娘在她跟前撒娇了,绿嫦是个温柔体贴的,待会儿去请安的时候记得多给祖母说些好话,逗祖母开心。”
温安熙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掩住了笑意。
是,绿嫦在外人看来的确温柔体贴,只要不和绿姚争斗的话,但温安熙觉得两个妹妹年纪轻,斗斗嘴也没什么,倒也没真的去管她们。
“表嫂不用交代,我也会好好逗外祖母开心的。”温绿嫦露出温婉的笑意,应了田氏。
“那就先谢谢绿嫦妹妹了。”
“表嫂说得我都羞了。”
温绿姚也不知是不是听不下去温绿嫦的矫揉造作,出声转移了话题,但她问田氏的问题倒也不算不合时宜,“方才表嫂说老夫人有烦心事,是什么事呢?”
田氏叹了口气,模了模一直乖乖坐在一旁的杨宇卓的头,“还不是宇卓的事,宇卓已经三岁,到了开蒙的时候了,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学院,千挑万选选中了一处却已经不招学生了,可祖母觉得那学院风评极佳不肯放弃,还在想办法呢。”
温绿姚不着痕迹地扬了下嘴角,真诚地道:“今日是老夫人的生日,或许能解老夫人烦心的好事就要来了也不一定。”
“借妹妹你吉言了。”田氏叹了口气后,又觉得这样的好日子叹息不好,重新打起了精神。
其实孩子才三岁,再晚一年开蒙也是可以的,只是祖母年纪大了,家人们更关心的是她的身体,她若一直挂念着这事,怎么养身体?
“好了,先不说这些事了,今日你们都得让祖母开心才行,要不然我这个做表嫂的可不饶你们。”
“是,表嫂放心。”温安熙微笑应和,他这个外孙说来还颇受宠,对于哄长辈他也挺有自信的。
“我还得去别处看看,就不陪你们了,到时自会有府里的侍仆来给你们领路。”
“表嫂去忙吧,我们自己可以。”温安熙起身要送人。
其他人也要跟着起身,田氏连忙压压手让大家坐下,这才带着安静的杨宇卓离去。
少了田氏带话题,温绿嫦、温绿姚这对姊妹就不太说话了,温安熙得顾着唐司,几乎都在和他谈天,聊的也是生意上的事,温绿嫦插不了口,就只静静的在一旁喝茶。
“你说……上品砚?”
“是的,采风坊目前的生意九成五都是实用性质的砚,砚是文房四宝中唯一的非消耗品,只在秦西城做生意是不行的,必须依赖商队,我虽然自己有商队,但天下之大总有走不到的地方,所以现在除了在与一些贸易商行谈合作,也打算走上品砚的买卖。”
“你这可见外了,要谈商队的合作怎么可以不来找我?”
“我这不是刚有了念头还没实行吗?待我想好了下一步,第一个肯定找温兄。”
温绿姚目前没有插手温家的事业,本来也没有她的事,只是一时兴之所至,便开口说道:“低买高卖虽是贸易之本,但要花费太多心思,这又非唐公子的本行,行事难免掣肘,说来唐公子目前的问题一是寻找矿脉,二是自己制作上品砚而不是做转手的生意。”
这是唐司自己的生意,他心里怎会没底,矿脉一事的确早就想到,只是一直以来他的供货商供应充足,矿脉也不是随处可寻,所以他并不着急,至于上品砚的制作他也是有这个念头的,要不然也不会常常去赌石坊淘看看有没有好货,这都是他心里的规划,并没有对温安熙说得太细,温绿姚却想到了。
温安熙疼妹妹,倒也没觉得她冒犯,就是对唐司有些过意不去,想跟唐司道歉却发现他一脸赞赏。
“温二小姐真是说中我内心的想法了。”
“唐公子说笑了,我思虑还十分浅薄。”
“温二小姐太谦虚了。”说完,唐司便转向了温安熙,“温兄,温家的经商之能,看来温二小姐也承袭了呢!”
“你这句称赞我记得月前我才用来称赞过唐老板,你唐家也不差啊!”
提起妹妹,唐司总是骄傲的,“说到我那个妹妹,那可要对不住温二小姐了,我妹妹的确是极好的,或许经商之能不输温二小姐。”
“你啊!提起妹妹就乐得没边了。”
“让温兄见笑了。”
温绿姚沉默了下来,唐曦的命运看来是彻底改变了,前几个月还是那种破名声,现在连大哥都称赞她了。
所以人是真的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吧……温绿姚这么想着,眉间的愁绪化开了些。
“再续一杯茶吧!”温绿嫦突然插话,示意琇莹上前帮所有人都换上新茶。
唐司这才发现似乎冷落两位姑娘了,带着笑容致意,“温大小姐别忙了,怎好一直让温大小姐为我们煮茶。”
“无妨的,我身在闺阁之中,很多事不懂,无法像大哥一样与唐公子畅聊生意上的事,只能做这些。”
“温大小姐秀外慧中,你过谦了。”
听到唐司的赞美,温绿嫦微微低首,露出了一抹娇羞的笑靥。
温安熙看着她的样子,笑容微敛,好像不太对啊!
二妹看起来一脸冷淡,可大妹却好像对唐司颇有好感,看来他应该跟母亲提一提这事,也要知道唐司是否有意……
温安熙又望向唐司,正好看到唐司偷偷瞄向温绿姚的一幕,他倒不觉得唐司是对二妹起了什么心思,但很明显,能引起唐司兴趣的似乎是二妹更多些。
大多数的宾客都是直接入席,只有一些亲近的客人才会特地被请至花厅跟杨老夫人说说话。
杨老夫人的确如田氏说的身子好了许多,颇有精神的坐在主座上,只是脸上多少还是看得出大病初癒的苍白,但并不憔悴,想来将养得不错。
唐老爷与杨老爷颇有交情,也被请到了花厅,送了礼后就被请到一旁坐着,唐司跟着唐老爷,所以也在场。
温家的三个孩子也轮流送上自己的孝心,温安熙较忙,寿礼是余宛青备的,稍早她就陪着杨氏先来见杨老夫人,早早就在花厅里了。
杨老夫人看了礼,觉得十分精巧。“一看这礼就知道不会是安熙备的,安熙没这么细心,是宛青备的吧?”
“外祖母真是了解安熙,安熙俗气,选的寿礼一定不合外祖母的喜好,所以才让宛青去备,看外祖母这样定是满意了?”温安熙在外祖母面前称赞了自己媳妇一句,还顺便称赞了外祖母有品味,乐得杨老夫人笑嘻嘻的。
“满意!满意!只要是你们送的我都满意。”杨老夫人让侍女收下后,就见温绿嫦及温绿姚也上前来呈上寿礼。
其实杨老夫人十分重嫡庶,并不是很喜欢这两个庶女,但总归名义上还是她的外孙女,倒也没冷待她们。
“请外祖母安。”温绿嫦福身,带着盈盈笑意。
“杨老夫人安。”温绿姚笑不露齿,也福了个身。
温绿嫦喜欢套近乎,一口一个外祖母的叫,倒是温绿姚一直以来都是喊她老夫人,杨老夫人喜欢温绿姚有自知之明,虽然没让她改口,但待她倒是亲厚不少。
温绿嫦首先送上她的礼,这是邵姨娘帮温绿嫦备下的,是一座玉观音。
邵姨娘知道杨老夫人时常礼佛,不惜重金买下一座玉观音,然后送去佛寺供奉,直到杨老夫人寿辰这日才又请了回来。
锦盒打开,杨老夫人看见玉观音就脸色一变,但因为在场人多,她倒也没显现出自己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绿嫦有心了。”
在场的人看见那座玉观音都惊叹,虽然那座玉观音高度不过尺余,玉色也只能算得上中上,但想来造价并不会太低,一个庶出女送得出这样的礼,温家当真是财力雄厚。
“竟然是玉观音。”
“是玉观音没错,而且一打开锦盒就能闻到一阵幽幽的檀香,想来必是在佛前供奉过的,这份礼很花心思,老夫人好福气,外孙女如此孝顺。”
温绿嫦看见在场众人惊叹的样子,难免自豪起来。
杨氏一声轻叹,自己母亲开心与不开心是什么样子她怎会不知道,绿嫦这孩子,说了备礼不许铺张浪费,她全没听进去。
而后就是温绿姚的礼了,她身后的侍女没有托着礼盒,她自己也是两手空空就拿了个信封,倒让人好奇她要送的是什么礼了。
“老夫人,绿姚备的礼远没有大姊送的有价值,让老夫人见笑了。”
“无妨,就算礼轻,情意重就好。”
温绿姚双手捧起了那封信交到了杨老夫人手里。
寿礼竟是一封信?这让杨老夫人觉得稀奇,立刻打开信封,里头装的并不是信,而是一张来自登麓书院的文书,文书上载明已纳杨宇卓为学生,即日便可赴书院就读。
杨老夫人最疼杨宇卓这个小孙子,想尽办法给他找最好的书院开蒙,好不容易选上了登麓书院,却被告知已经没有名额了,现在看到这封文书,自然是惊喜万分。
她把登麓书院的文书交给杨氏,杨氏看到也颇为意外,对温绿姚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绿姚,你怎么有办法让登麓书院再收学生的?你又怎么知道要找登麓书院?”
“母亲要先答应绿姚不生气,绿姚才敢说。”
“你这礼送得太好了,我怎么会生气?”
温绿姚得了杨氏的准话,这才回答,“前阵子绿姚看母亲似有烦心事,便偷偷去问了喜翠姊姊,喜翠姊姊告诉我老夫人在烦恼宇卓开蒙的事,明明在病中也不好好休息,绿姚便想帮着分忧。绿姚收到文书时正好老夫人的寿辰也到了,母亲知道的,绿姚什么都不懂,要挑寿礼怕也没有大姊送的这么合老夫人心意,便想着以这文书做寿礼,这样老夫人少了烦心事肯定开心,母亲也可放心,一举数得呢!”
杨氏看向身后侍立的喜翠,拿手指点了点她状似警告,但脸上的笑容摆明了完全没有要怪罪喜翠的意思,喜翠也讨好地福了个身告饶。
杨老夫人听了也是哈哈大笑,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谁说你什么都不懂的?这礼我看就很好,太合我心意了。”
“多谢老夫人不嫌弃。”
“是我该谢你才对,还有,叫什么老夫人,太见外了,跟着安熙、绿嫦一样,喊我外祖母。”
“是的,外祖母。”
温绿嫦表面还带着笑容,心里却十分不快,她花了那么多银子备的寿礼,也没见杨老夫人这么开心,温绿姚就送了一张破文书,而且真正得益的还是杨宇卓那孩子而不是杨老夫人,竟把她送的礼给比下去了,让她怎么服气?
杨老夫人让身旁的侍女把文书交给了田氏。
说是祖母的寿礼,但得利的是自己的孩子,田氏又怎会不开心,不过她也很好奇,毕竟杨家花了不少心思,可也没让登麓书院破例收人。
“绿姚妹妹是怎么让登麓书院破例的?”
“登麓书院的确很重规矩,可是书院里的高夫子却很随兴,平日里他倒也不会违反书院的规矩,除非有他非要不可的东西。”
“高夫子非要不可的东西?那是什么?”
“高夫子酷爱收集名砚,绿姚不过是投其所好,为他寻了方好砚当做束修,高夫子见了大喜,就同意收了宇卓这学生。”
一直在一旁没搭话的唐司这才知道温绿姚订的那方砚台的用途,这是一个多细心的好姑娘啊,这份寿礼是真正花了心思的,平心而论,温绿嫦也并非不用心,只是看杨老夫人的神色,很明显她喜欢温绿姚的礼更胜过温绿嫦的。
“好了,也不担误你们太久,你们都先入席吧!”
杨老夫人都开口了,众人便也站起身让侍仆带路,一一入席,唯有杨氏单独留了下来。
杨氏静立在一旁,知道母亲对稍早的另一份礼收得不太开心。
“你那个大女儿得教教,我知道她送那份礼也是花了心思的,但她若送我一座木刻的观音我更开心,佛祖慈悲、普渡众生,若塑像非得用名贵的玉石来刻,那就失去了求佛的真心了。”
“是,女儿明白了,回去定好好教导一番。”
“我知道温家是大商户,怕礼送得寒酸想跟人比拼,但我们杨家不吃这一套。”
“母亲误会了,现在外头是安熙当家,这孩子您是知道的,他不是爱面子的人,这回寿礼的事我也跟孩子们提过绝不可铺张浪费,许是绿嫦觉得六十是大寿,不可寒酸……”
“好了,我也不是要你们装得多寒酸,就像安熙送的礼怕也是价值非凡,绿姚送给高夫子的砚应也不是凡品,但这两个孩子知道要低调,颇得我心,就是绿嫦活像个暴发户,她这样于温家的名声也不好,得教。”
“绿嫦这孩子人不坏,就是好强,加上她姨娘总是给她出馊主意,这一回怕也是邵姨娘……”
“那姨娘再大也是妾室,还不是任你拿捏,你得好好管管这对母女了。”
“女儿明白。”
宴席过半,温绿姚借故带着绵绵离开宴席,走到僻静处后却突然转进园子里,躲在大树之后。
绵绵还傻站着,就被自家小姐拉着也躲了起来,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在做什么啊!”
“等,等唐司。”
“等唐公子?”
“对!”
绵绵虽不知道小姐用意,但小姐怎么说她听话便是。
不久,绵绵真的远远的看见唐公子走了过来,而后她就见小姐状似由园子里游赏完走出来一般,假装和唐公子偶遇。
唐司像是在找什么,与万福低头边走边找着,一时之间没发现温绿姚,要不是绵绵挡在前头先喊了人,怕是就要与温绿姚撞上了。
唐司立刻抬头,开口致歉,“对不住,温二小姐,实在是心有挂念,无暇顾及其他。”
温绿姚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看着唐司落套,她一直因为心里的芥蒂而疏远唐司,可她认真想了想,唐司又有何过错?
再说了,她不过在宋府诗会顺手帮了一个忙,唐司却对安勋之事如此挂心,说来她也不该太过冷淡。
“上回唐公子说要与我做朋友,那以后唐公子唤我绿姚便可。”
唐司不知道温绿姚为何突然释出善意,但他对这世交妹妹也算有好感,所以并不推辞,“那绿姚便唤我名字即可。”
“我就喊你唐大哥吧!”
“嗯,随绿姚你的意思。”
“唐大哥,你方才看来像是在找什么,再走过去可是后宅了,万一撞上个女眷,你可说不清了。”
唐司抬头看了一下,发现与后宅真的只剩一墙之隔,“只顾着找失落之物,倒是没注意到,是我的错。”
“唐大哥在找什么?”
“找我的随身玉佩,稍早还看见的,方才在宴席上才发现失落,想来是遗落在院子里便来寻找。”
“随身玉佩贴身放着,又不是时时拿出来把玩,怎么会遗失?还是唐大哥曾在杨府拿出来过?”
“不曾,就是来到杨府下马车时顺手在怀中一模,还曾模到玉佩在怀中好好放着,后来就不见了。”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不见了,唐公子再仔细回想,是否有什么突然事件导致玉佩遗落了?”
唐司努力回想,记起刚到杨府时去和几个也来作客的故友寒暄,那时有个人不小心撞上了他。
“我想起来了,稍早有个人撞上我,可能是那时候遗落的,我去那处找找。”唐司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又被温绿姚喊住了。
“唐大哥,撞上你的人可是宾客?”
“看其打扮不像宾客,倒像小厮。”
“今天是杨府的大日子,怎能容许小厮如此莾撞,就怕不是不小心撞上而是刻意。”
“绿姚言下之意……是有人偷了我的玉佩?可是那并不值多少钱,只是于我来说是我自小带着的,所以别具意义。”
“先不管对方的用意,总之这种贴身之物遗失还是小心看待为好,唐大哥可直接找杨府的人,就说有重要意义的玉佩丢失了,请杨府的人协助寻找。”
唐司觉得温绿姚考虑得对,招呼一声后就要去找杨府的人,但走了几步路后他突然停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着温绿姚一揖。
“唐大哥这是怎么了,突然对我行起礼来?”
“我竟忽略了贴身之物代表什么意思,这物若是被人『捡』去了,是个男子倒好,若是女子,怕是我与她各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
“这倒也是隐忧,所以唐大哥你可得让杨府的人大张旗鼓的找。”
“上回你助曦儿,这回助我,实在感激不尽。”
“唐大哥言重了。”温绿姚催促着他快去办正经事。
唐司这才转身离去。
绵绵其实没懂唐公子跟自家小姐两人高来高去的说着什么,她知道这些话里一定有隐含的意思,可她愣是没听懂。
“小姐,为什么您让唐公子大张旗鼓的找玉佩啊?万一真是杨府里出了贼,说出去杨府的面子也挂不住,杨府是夫人的娘家,应该要摀着私下找才是。”
“若是一般的财物或许可以这么办,但这贴身玉佩不行。”
“有差别吗?”
“你想想,我的手绢若是被一个男子捡去了,那男子不用说是我送的,只要不说是捡的,你想我会面临什么?”
绵绵想了想,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一定会被怀疑小姐与那男子有私,这才送了手绢给他。”
“那换做男子遗失物品呢?”
绵绵一惊,“那唐公子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方才唐公子还险些闯了后宅,若是有人等着让他撞上,手上又有玉佩呢?”
“这岂不是……”
温绿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领着绵绵往后宅去了。
“小姐要去哪里?不回宴席上吗?”
“去找母亲,记住,等会儿不管遇上谁,尽量避免与人接触,要保持一臂以上的距离。”
“是。”
温绿姚还没来得及找到杨氏,就见杨府的侍仆虽然没有打扰宾客,但已经状似在寻找物品,而且她看见方才不在席上的温绿嫦也正要回席上。
“大姊方才去了哪里?我刚刚遇见唐公子,他说他的贴身玉佩遗失了,现在杨府的人都在找,大姊要不要陪我去找母亲,让咱们的人也帮忙找找?”
温绿嫦的脸色变了几番,温绿姚看在眼里却没明说,就只见温绿嫦的眸色突然一凝,然后就要走上前来……
突然,温绿姚打了个大喷嚏,温绿嫦立刻又退了开来。
“对不住……大姊……哈啾!”说没说完,她又打了个喷嚏,“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打喷嚏。”
好像是故意的一般,温绿嫦几次要接近,温绿姚都打了喷嚏,最后她只能放弃。
“你这喷嚏吓人,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去找母亲吧。”
“好,那我便去了。”
温绿姚领着绵绵就去找杨氏了,她留意到温绿嫦愤恨地看着她,没有回到席上,只是留在原地。
今天是杨府的喜事,杨老爷还要忙着招呼客人,便把寻物的工作交给了妹妹杨氏,由她统一调派人力去寻,除此之外,杨氏也把温府的人指挥去一并帮忙寻找玉佩。
最后是温府的人找到了,温绿姚一直跟着杨氏,当仆人把玉佩送过来时也是温绿姚先接手的,玉佩在她手里不过过个手就给了杨氏,温绿姚就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既然寻到了,便让人交还给唐公子吧!”杨氏正要交代下去,就看见温绿姚一脸深思的表情,“绿姚,怎么了?”
温绿姚像是被抓到自己做坏事一般心虚,连忙摇手回答,“没有!没什么!”
“你这表情不像没什么。”
“母亲不用多想,唐公子虽然说玉佩是被一小厮打扮的人撞上之后才掉的,但也可能是他自己遗失的,所以……所以应该是不会的。”
“什么不会,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没什么事,母亲还是让人快把玉佩还给唐公子吧!”说完之后,她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玉佩是在园子捡到的,未免地上脏,请母亲让人好好擦拭过后再还给唐公子,才不失礼。”
杨氏看温绿姚这副急着要还玉佩的样子,反而起了疑问,而且擦拭玉佩这理由虽然合理,但也并不是必要,毕竟东西是唐司的,他自己难道不会好好做清理?
杨氏拿起玉佩反覆看,还拿高透着光看,深怕有所损伤,就在这时,她在玉佩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是端阳香囊的味道。
端阳节已过数日,虽然还是有人戴着香囊,但并不像温家人个个都还配戴着,难道……这玉佩曾经过温家人之手?
“绿姚!”杨氏一怒,往桌上一拍,吓得温绿姚垂首站立,不敢言语,“这玉佩是不是有温府的人经手过?”
“绿、绿姚不知……”
“不知?你这模样我就更确信了,这玉佩之上沾染了香气,是端阳香囊的药香,若说此时还戴着端阳香囊的人,就我们温府的人最多,而整个温府的香囊所用香料都是你经手的,你却说不知?莫非这件事与你有关?”
绵绵一听,连忙跪到杨氏身前,“夫人息怒,这事真跟小姐没关系,奴婢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玉佩遗失与她无关。”
“你一个奴婢自然维护你的主子,不说我就当你们心虚。”
其实杨氏何尝不知道与温绿姚无关,若真与她有关,她也不会急着来告诉自己要好好处理这事,莫让人以为杨府出了贼,但杨氏肯定温绿姚一定猜出是谁做出此事,只是在袒护对方罢了。
“夫人,小姐真的冤枉!”
“你说她冤枉,好,那你来说,你是不是知道谁碰过这玉佩?”
“奴婢不知道谁碰过玉佩,但奴婢知道每个院落的香料都是统一的,一个院落有两种,一种是奴仆用的,一种是主子们用的,只要夫人把人喊过来比对,就可以知道是哪个院落的人了。”
“绵绵!”温绿姚斥责了一声,望向杨氏,“母亲,您方才也说了,现在还戴着端阳香囊的也不只温府的人,这么兴师动众的找对温府的名声也不好。”
“绵绵说了,一个院落只有两种香料,我无须兴师动众,只需把安熙他们叫回来,他们身边肯定跟着近身侍仆,这样就足够比对了,先找出是哪个院落的再来一一盘查,当然,最好不是我们温府的人。”
杨氏看温绿姚一脸纠结,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说出真相了,便交代了喜翠,让她下去吩咐。
一会儿,温安熙、余宛青及温绿嫦都被喊回来了,杨氏把玉佩交给喜翠,让她一个个去比对。
温安熙觉得不解,倒是看见了喜翠手上的玉佩,“母亲,唐贤弟的玉佩找到了?是遗失还是被窃?”
“我正在查。”
温安熙这才知道喜翠走近他们的用意。“从我们身上查?”
“这件事你舅父交给了我,我就必须给他一个交代,所以必须由我们自己的人先查。”
喜翠一个个比对,直到走到温绿嫦面前,她停了下来,回望杨氏,杨氏点了点头。
“琇莹,你站开些。”
琇莹看着就有些心虚,但兀自镇定地跨开几步,喜翠先走近她,停了一会儿,而后便走向温绿嫦,又停了一会儿,然后回头对杨氏点了头。
“绿嫦,把你的香囊给喜翠。”杨氏下了命令。
温绿嫦不解为何要她的香囊,因此没有动作,“母亲要香囊做什么?”
“叫你拿出来!”
杨氏这么一喝,温绿嫦不得不拿出来,她直觉要她的香囊应该与那玉佩有关,她颤着手把香囊拿出来交给了喜翠,喜翠再把两样物品都交给杨氏。
杨氏先闻闻那香囊,再闻那玉佩,果然闻到了一样的味道。
“绿嫦,你说,是不是你派人由唐公子身上取走的玉佩?”
温绿嫦端着一副疑问的面孔,但仍难掩心虚,“母亲怎会这么说,绿嫦要什么玉佩自己买得了,怎需要由唐公子身上取呢?”
杨氏思考再三,温绿嫦的确没必要让人去偷窃玉佩,而且这枚玉佩虽然精致,但也小巧,卖不了几两银子,要不是唐司说了这是他自小戴着的贴身之物,有纪念意义,他也不会这般劳师动众的找……
杨氏突然明白了,她抬起眼望向温绿嫦,直到把她看得心虚低下头,原来这才是温绿嫦的心思?
“喜翠,把所有侍候的人都带出去。”
“是。”喜翠福身,扬手把人都招走,包括主子们的贴身侍仆。
见所有人都离开,杨氏再次拍桌一喝,“绿嫦,你糊涂了!”
“母亲,绿嫦没有……”
“没有?”杨氏都气笑了,她身在后宅多年,哪里不知道这种手段,“唐公子这玉佩的确不值什么钱,但贵重在它是贴身之物,如果这东西在你身上找到了,唐公子怕是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母亲,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这玉佩之上有端阳香囊的药香味,同样的味道在你身上闻到了。”
温绿嫦继续辩驳,“温府上上下下都戴了香囊,怎么就知道是我身上的香囊?”
“你以为香囊只有颜色不同吗?绿姚还给每个院落配上了不一样的香料,不仅如此,香料还主仆有别,宁心阁只有两个主子,一是邵姨姨一是你,你姨娘今日没来,这玉佩只可能与你的香囊贴身放着,才会沾染上味道。”
“就算是这样,温府之外的人总也有与我用一样香料的可能啊!”
“绿嫦,你要真不肯承认,那我只能告诉杨府的人,让他们把宴会上戴着香囊的人都请过来配合调查,如果能查到另一个使用这香料的人便罢,如果查不到,你可知道丢人的不是只有你,杨府、温府都会受牵连?”
温绿嫦咬着下唇不语。
杨氏一叹,“很好,我希望你记得你现在做的决定。”说完准备扬声把人喊进来。
“母亲,不用了,我承认是我让人做的。”温绿嫦终是开口了。
杨氏觉得痛心,她温府律己甚严,怎么就教出了温绿嫦这样的闺女?
“今天你送出的寿礼就让我觉得莫名,我分明交代了不可铺张浪费,安熙及绿姚备的礼虽然价值不低,但都十足低调,你送的却过分张扬,想来是为了吸引众人目光吧!”
“是。”
“你喜欢唐司?”
“是。”
听到温绿嫦承认爱慕唐司,温安熙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对母亲说?”
“说有用吗?我不过就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你们不会为我作主。”
杨氏的确私心想撮合唐司及温绿姚,但能不能成也要他们两人同意,就算儿女的终身大事由父母作主,也得看唐家那边更属意谁为儿媳啊!
“就算如此,只拿了一个玉佩就能逼唐司娶你吗?”
“我安排好在僻静处偶遇唐司,到时让琇莹离开去引人过来,一方面可以让我与唐司独处,另一方面可以被人撞见,先制造出流言蜚语,到时只要我手上的玉佩曝了光,唐司碍于流言就一定得给我一个交代。”
近来身子不好的温安熙听了险些没气昏过去,“你这样逼唐司娶你,他可会甘心?”
“我不会逼他,我会说是我恋慕他,看见他遗落了玉佩,私心不提醒他才贴身带着,到时不管是唐司给我的玉佩还是我说的是实情,为了温府的面子,你们都会去促成这桩亲事。”
杨氏气得指着她,都要说不出话来了,温绿姚见了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顺气,被杨氏给推开了。
“还有你,香料是你配的,你一闻就知道是绿嫦做的了吧!你为什么要袒护她?”
温绿姚状似着急地解释,“母亲,我不是袒护大姊,我是为了温府的名声。”
“温府的名声?今天我若没把她揪出来,来日她做了更过分的事,那可还有温府的名声?”
“绿姚错了,请母亲息怒。”温绿姚跪到了杨氏的面前,请求原谅。
温安熙看温绿姚委屈的样子,也赶紧为她缓颊,“母亲,绿姚还年轻,不知道事情轻重,她本意也是为了温府好,再说做错事的也不是她。”
“是啊!母亲,说来二妹也有功,要不是她有巧思,给每个院落配了不同的香料,怕是我们温府上下人人都有嫌疑了。”余宛青也赶快为温绿姚说话。
杨氏又瞪了温绿姚一眼,这才开口,“起来吧!”
温绿姚温顺地站了起来。
“站到我身边来。”
温绿姚又乖乖照做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躁动,喜翠推门入内,来到杨氏耳边说了几句,杨氏脸色一变,点了头,喜翠便又出去,再进来时唐司也跟着来了,他身边的万福还押了一个人。
杨氏皱起眉头,她知道万福押着的是温府的仆人,但并不知道唐司为何发难,“唐公子,不知你押着这人所为何事?”
“温夫人,我知道杨府是您的娘家,这事也与杨家无关,所以我已经尽量不引起骚动了,但就因为如此,温夫人必须给我个交代。”
“你说,若是我温府的问题,自然给你一个交代。”
“稍早我说过,我的玉佩可能是被一小厮所偷,我让万福私下去找,正好看见这名小厮鬼鬼祟祟的,万福认出他,本是上前要请他配合调查,怎知他一见万福就心虚逃跑,这可别怪我让万福押住他了。”
杨氏既然已经审到了此事是温绿嫦所为,便明白不可能是她自己偷的,这小厮正是她指使的,“这小厮交给我审,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不用审了,我以送官府威胁他,他已经全招了,他说是贵府的邵姨娘知道他有这扒窃的功夫,给了他银子让他来偷我的玉佩,然后交给一名叫琇莹的侍女。”
杨氏叹了口气,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事少不了邵姨娘的手笔,“我知道,我也差不多审出大概了。”
唐司望着站在杨氏面前垂首不语的温绿嫦,就算他不知道邵姨娘是何许人也,也没审出主使的人是谁,但玉佩既然是交给侍女,也能猜出是温府的某位小姐所指使,温绿姚今天才释出善意,松口让他可以以名字称呼,大概也不屑做出这等事,剩下的就只有另一个温府小姐了。
可唐司审那小厮时,审出的远不止这些。“温夫人,我还没说完呢!”
“喔?唐公子还问出了什么?”
“我问他既然物品已经交给琇莹了,又为何在杨府鬼鬼祟祟的?他说,因为贵府大小姐后来又交代他,改把玉佩塞进二小姐或她的侍女绵绵身上,但他见寻找玉佩的人越来越多,又一直找不到二小姐及绵绵,只好随意把玉佩丢弃在地上,再躲出杨府。”
杨氏一听大怒,上前就给了温绿嫦一个巴掌。“我原以为你做出这事已经够失德了,没想到你竟还打算陷害自己的妹妹!”
温绿嫦头被打偏了也只是摀着脸,咬着牙一脸的不甘心,没有一点愧疚之意。“我若不这么做,整个温家上下谁会心疼我?在你们的眼中,只有温绿姚是宝。”
“温大小姐,你错了。”唐司站起身,走到了杨氏及温绿嫦的面前,“绿姚她远没有你想的如此安逸,她也背负了不少,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她不想也不需要别人为她解决,独自承担罢了,就我所见,明明是你自己嫉妒心使然,一两件事不顺你心意便觉得天下人都负你。”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温大小姐,你取我玉佩,我不去揣测你的想法,但我在这里必须与温夫人说清楚,我与温大小姐之间并无任何瓜葛,希望以后也不会有任何闲言闲语。”
杨氏有些踉跄,喜翠立刻上前扶住。
温安熙借着与唐司的交情,也上前一揖,“唐贤弟,这回是舍妹的错,回去后母亲与我会好好惩戒她,不会传出任何对唐贤弟不好的传言,咱们两家是世交,希望不要因为这事坏了情分。”
唐司听完温安熙的话,倒是转移视线望向了温绿姚,温绿姚低着头没发现,温安熙及杨氏却都发现了。
“温兄别这么说,这事我没打算让父亲、母亲知晓,我们两家的交情自然是不变的,我也必须让你们知道,今天我丢失玉佩一事,席上终是有人知道的,若传出了什么谣言,名誉有损的不会是我。”
“我知道,我们温家还要脸,这事定会摀得严严实实。”
“就是……绿姚妹妹会受些委屈了。”唐司发现这针对他而来的设计不成,竟转而要嫁祸温绿姚,真是为她感到后怕。
温绿姚是有些意外的,方才唐司为她说话,现在又替她诉委屈,她终于抬眼望向唐司,看见他对她露出了满满的笑意。
温绿姚心一惊,又垂首不语了。
这唐司……怎么过去不觉得他长得如此俊美,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对她笑,但总觉得这一回的笑并不一样?
杨氏与儿子互望一眼,知道唐司似乎对温绿姚有什么心思,两人放了心,如此两家情谊应该是不变的。
“我们会好好安抚绿姚,倒是唐贤弟你才是真正受委屈的人。”
“事情能查清楚就好,我也不打算深究。”
事情至此算是告一段落,唐司收下了自己的玉佩,并承诺这事不会传入在场以外之人的耳中,温家也同样给了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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