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他牵着她回了二十六楼,走进公寓,身后的门关上,他低头在玄关换了鞋,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他转过身,随即怔在那里。
天气尚且还有些冷,叶念站在玄关处,月兑了鞋子,赤着脚站在木板上,两手捏着毛衣的下摆往上,毛衣被月兑下丢在脚边,她月兑下针织裙,月兑下袜子,只穿了一套浅紫色的内衣站在那里,她站得直直的,目视着他。
在他视线下,她的手往后,指尖触碰到了内衣扣子,正要解开。
他动了,大步流星地走到她前面,居高临下,他声音低沉,“我要的,不仅仅是你的身体。”
她有些吃痛地咬了一下唇,“我跟你做,做完之后,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她改变了计划,并不想再留下来祝贺陆丰的生日了,她打算去完了墓园就直接回加拿大,但她的护照被他藏起来了。
很后悔,后悔当初见面的时候,她居然会对他放下心来,以为他对她早就没兴趣了。
就是这么一放心,她成了他禁锢的金丝雀。
她可以去补办证件,可是太麻烦了,主要是时间上可能会来不及,她可以提早回去,但不想延迟,她要工作要吃饭,不能陪着他胡来。
如果,只是上床的话,反正他这几天该做的也没少做,除了没插进来,其实也差不多了。
就当是一夜。
她就是摆出这样一张脸,显现出她对他的无所谓,好像对他,她不在乎了。
但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他越是放不开手。
她对他彷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不仅是对他,对陆婷也不一样了。
“为什么不阻止陆婷?”他问她。
“阻止不了。”她说。
“什么?”
“飞蛾扑火,明知道是错的,但仍然会忍不住去做,只有吃了苦头,才会懂事。”她说。
陆良唇角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她把她这种冷淡形容成了懂事。
“懂事之后呢?”他情不自禁地问。
“不管生活好坏,都好好地生活。”她说。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扎在他的心口,“叶念,你想过你的以后?”
“想过。”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她很认真地回答他,“努力赚钱,如果遇到喜欢的人,谈恋爱,结婚生子,慢慢老去。”
几乎不用去问她,他都知道她的计划里没有他,她所谓的那个喜欢的人不是他。
她想谈恋爱,想结婚生子的那个人,也不是他。
和她慢慢老去的人,更不是他!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口破开,来势汹汹地戳破他的皮肉,他的器官,从他的心口深处破茧而出,啪的一下,他将她压在门上,他神色狰狞,宛若魔鬼,他对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叶念,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身体贴着他澎湃的怒火,在他怒目之下,她有一瞬间产生一种感觉,他会吃了她。
但,没有。
禁锢着她的双手倏地松开她,她沿着冰凉的门上滑了下来,狼狈地倒在他的脚边,他蹲下来,“做一次就放过你?呵,我要你的时候,你的身体什么时候拒绝过我。”
她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没错,她的身体在他的指尖下无数次地绽放开过,他要她,简直轻而易举。
而她的身体总是和她的理智分割成两部份,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无法拒绝他的怀抱,但是她的头脑很清晰,这个男人,她要不起,也不能要。
他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
叶念不由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她应该不回来的,就待在加拿大,在那里老死了才对。
陆良茶色的瞳孔将她的所有神色一一纳入眼底,也不奇怪,反而刚被她引爆的怒火又一下子没了,是他把那个曾经果敢的叶念给杀了,现在学会隐忍,学会一个人承受的叶念是他唯一的肋骨。
他弯腰,捡起她月兑掉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替她穿上去,神色温和,“念念,乖乖地洗澡睡觉。”
她咬着唇,“陆良,我要回加拿大。”
“把工作辞掉,在这里找一份工作。”他说。
“然后呢?”她的呼吸急促,“做你的情人吗?”
她的语气里有着不可忽视的嘲讽,她用力握拳,没有等他开口,她一把推开他,在他错愕地靠在墙上的时候,她不屑地说:“你们陆家人真的是一模一样,总是妄想掌控别人!”
他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在他开口之际,她已经一转头回了房。
他这一辈子想掌控的人,只有一个人。
叶念。
陆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了,叶念又被留在了公寓里,今天她没闲着,她开始一点一点地翻找着,她不信她的护照会找不到。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被她地毯式地搜索之后又恢复了原样,找到下午,她都没有找到她的护照。
她叹了一口气,陆良到底把她的护照放在哪里了?
她身体呈大字形地躺在地板上,不停地去猜陆良会放在哪里,公寓几乎都被她翻了一遍,她的眼珠子转呀转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自己住的房间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所有地方都翻遍了,除了一开始就被她认为不可能的,她的房间。
二十分钟后,她拿着护照,脸上神色有点迷茫,居然在她床头柜的最下面一层。
她,作梦也没想到,她想要的东西会是离她最近的地方。
他,怎么想的?
她揣测着他的心思,但很快就摇头叹气,就算找到了也没用,她没有翅膀,她要怎么离开二十六楼?
她懊恼地拍着门,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报警也不行,虽然她很想走,可她私心里并不想牵扯到陆良,不想他身上背负着禁锢她的名声。
就算他可恶到令她想掐死他,她也不想这么做,对陆良,她从来没有恶意,就算当初他伤透了她,她伤心过后也释然了,他只不过不爱她而已。
主动报警不行,那被动的呢?
本来略微黯淡的眼忽然亮了……
陆丰冷着脸,“听思语说,你拒绝了她?”
站在陆丰前面的陆良面无表情,“嗯。”
“你疯了是不是?思语哪一点不好,你拒绝她?”陆丰真的是被气疯了。
陆良抿了抿唇,“她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丰大声道:“那你想娶谁?除了思语,还有别的人配的上我们陆氏吗?”
陆良放在口袋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接听。
陆丰看他的脸色骤然一变,他声音带了一丝慌张,“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见他放下手机,陆丰皱眉,“什么事?”
陆良却是一声不吭,直接转身出去了,陆丰气的一把将桌上的文件用力地扔在了地上,“孽子!”
陆良一路踩着油门到了医院,推开病房门,就看到叶念白着一张脸,坐在病床上,右脚上打着石膏,看起来可怜兮兮。
“叶念。”他压抑地出声。
叶念闻声看过去,见是他,小嘴委屈地扁了扁,“啊,你来了。”想起什么,“对不起,烧了你的房子。”
陆良平静的脸上撕开了一道裂缝,他努力压制的怒火冒了上来,他大步走到她前面,“叶念,你在做什么!”
叶念心中除了委屈,还有一些害怕,她也没想到会这样。
她故意引发了厨房的烟雾警报,好让人从外面破门而入,她也能逃出陆良给她关的笼子,她是真的没想过,闹这么大,厨房居然起火,导致后面一发不可收拾。
陆良冷着脸,“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根本不用去问细节,他就知道她居心叵测。
叶念心虚地转过头,“房子可能要重新装修了,我会……”赔偿。
他倏地俯身,黑眸直直地望着她,彷若要看穿她的灵魂,“我在乎的是房子吗?叶念,你是猪头,你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命给送掉了才会变聪明!你就没想过如果别人没有即时报警,你在里面会如何?”他大口地喘了一口气,惊惧压得他的胸口疼痛,“你会死!”
想到那个后果,他的脸惨白一片。
她想离开他,想到这种地步?不把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说到这个,叶念自己也是很怕的,两眼红通通的,“你凶什么啊!”
他心口似被石头堵住了,“还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她咬着唇,谁知道她会摔倒,将骨头给摔裂了,现在得打石膏。
长长的羽睫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挺翘的鼻尖泛着微红,贝齿将小嘴咬得一片嫣红,一路上惊惧不已的陆良,又觉得自己是个大恶人了,明明先做错事的人是她,现在反倒像是他在欺负她了。
她倔强的小脸惹得他心口痒痒的,他忍俊不禁,“呵,打算想逃,结果把自己给折腾这样,叶念,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吧。”
“要不是你!”
“是,是我不该把你关在家里。”他眼里一片暗沉,只要想到可能会出现的结果,他的心就怕得颤抖。
叶念余光瞄了他一眼,他太阳穴的青筋无声地跳动着,那压在她两旁的大掌几不可见地轻颤,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在害怕,他也在害怕。
“对不起……”她的声音沉沉地落了下去。
她娇弱的身躯被他轻轻地抱在了怀里,他的身体很热很硬,枕在她耳边的心跳咚咚得响不停。
在她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话来安抚她的时候,他低沉的嗓音里沾上了一抹冷酷,“逃什么呢,连老天爷都不帮你。”
沉闷,委屈,一下子如潮水般朝她涌来,她忍不住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