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歆瑶穿着一身齐胸襦裙,外搭大袖衫,却一丝也没有那个年代女子的温婉端庄,反而是斜倚在床头,对着空气中一个只有她看得见的半透明形体说话。
“系统,你找到错误了没,可以把我传送出去了吧?”
被称作系统的形体有着很传神的表情,搔了搔头说:“游戏产生Bug,我无法解决。”
“那我只能被困在这里?”
“只能等工程师发现,抓出程序里的Bug,妳才能传送出去了。”
“那我就等吧。”
“不行,妳不继续进行游戏,这个游戏就等于没有运作,工程师便无从发现游戏出现了问题。”
韩歆瑶在选择一个游戏之后,都会详读游戏提供的故事背景大纲,以及几个主要的出场人物、角色扮演……你当然得知道队友是谁、有什么技能啊!然而这个功能同样已经损坏。
“所以,我必须在不知道这个游戏的背景、终极任务及人物关系的情况下,像瞎子模象一样进行游戏里的任务,直到被工程师发现这个游戏有问题?”
“是。”
韩歆瑶无奈地坐起身子,看了看四下,这个年代的拟态她不是没有测试过,只是并非她的偏好,突然被传送到这样的游戏里,她一时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好吧,让我看看第一个任务。”
系统显示了任务页面,第二个任务以后的选项是遮蔽住的,想来她是得完成第一个任务才能开启下一个乃至于剩下的其他任务内容了。
“卖光我家所生产的所有桂圆?卖光不够,还给我限制至少得赚到多少钱?”
系统尽责的进行答复,“是。”
韩歆瑶看着任务,双手缩手入袖,“我明明选了个间谍战,竟给我来了个发家致富吗?”
“任务完成不了会卡关,请尽快完成任务,解锁其他任务。”
“桂圆?是龙眼?”
“是的,古代『龙』代表天子,吃龙眼岂不是吃皇帝的眼睛,所以另起名『桂圆』。”
“原来我家是种龙眼的……”
此时,韩歆瑶的门外传来了呼唤声,是一个声音相当温柔的女子,“瑶瑶,妳醒来了吗?”
看来,是喊她的,只是不知门外是谁,“我醒了,有事吗?”
“快给姊姊开个门,姊姊给妳端早膳来了。”
姊姊?韩歆瑶上前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高比她还矮些的女子,身高是矮些,但身材比例极好,还有一张甜美的脸蛋。韩歆瑶看她端着托盘进门后,走到了黄花镜前,镜子虽然不如现代的镜子清晰,但也不阻碍她看清游戏中自己的容貌。
果然是同个娘胎出来的,都是美人胚子。
“还看什么?够美了。”韩歆琼把妹妹给拉到了桌边,按在椅子上。
“姊姊,妳说我几岁了,妳又几岁了?”
“妳十五,我十六,为什么这么问?”
原来她在故事里只有十五岁,不过也是,这个年代背景的女子,十五岁都准备嫁人了,是可以进行故事的年纪。
“我都十五了,还能有个姊姊把我当孩子宠,我开心啊!”
韩歆琼笑得无比温柔,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妳一直到出嫁前我都会把妳当孩子宠。”
“那不行,姊姊先嫁我才能嫁。”
韩歆琼被她这么一说,倒是红了脸。她十六了,早到了适婚年龄,这些日子没少人上门来说亲,只是她不喜,全给拒绝了,大女儿不愁嫁,却不肯嫁,小女儿又蹦蹦跳跳没个姑娘样,没人说亲,险些把爹的头发都给愁白了。
“好了,快些吃吧,妳不是还要去园子里吗?”
“去园子做什么?”
韩歆琼起身走到了五斗柜前,帮她挑起了襻膊,笑着回答她,“桂圆就快收成了,爹说要把妳带在身边学习,将来好把园子交给妳管理经营,妳忘了?”
“姊姊,为什么爹会选择由我来管理呢?”既然系统给不了她人物介绍,就只能自己问了。
韩歆瑶挑好了襻膊,走到了韩歆瑶身边跟她的衣衫颜色比了比,看来很是满意,将之放进了一只布包里。
“我们没有长兄,我除了做些女红能下厨外什么也不会,妳从小就聪明又机灵,父亲把家里的园子交给妳经营,再合适不过了。”
韩歆琼说完,把一只布包交到了韩歆瑶手中,那个布包大小适中,布包有一个长长的背袋,可以斜背在身上。
韩歆瑶接过来看了看,分明不是这个年代惯用的物品,“这是什么?”
“这是背包,妳要去园子里,总得有个兜放些小东西。”
“是姊姊发明的?”
“说不上发明,就是做个改良。”
“太棒了,谢谢姊姊。”
“好了,妳快吃一吃好出门,爹早上园子里有事已经先去了,妳也别拖太晚。吃完喊我一声,我来收拾就好。”
“好的。”
韩歆瑶笑盈盈地送走了姊姊,虽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这个游戏,但既然说了她得去一趟园子,那么她当然就得走一趟了。
系统虽然因为Bug有很多功能不能使用,但好在地图功能还是能用的。韩歆瑶随着地图指示走向韩家的桂圆园,生活在高度文明的现代,一出门就有接驳磁浮列车,按了十指中的任一指登入身分就能乘坐,哪里有需要靠双腿走这么远的情况?
只是韩歆瑶因为初来乍到,权当看风景也不错,看多了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大厦,就像她住的地方就是在一百二十一楼,虽然可以让窗子投影出想看的景色,想象自己身在大自然之中,但哪里看过这样真实的大自然。
不过……风景再好也得有交通工具,她得好好琢磨琢磨让家里添个马车还是驴车的可能性。
在往园子走的过程中,韩歆瑶听到了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回头一看,竟是一条大黑狗在草丛边嗅闻着。
韩歆瑶所处的年代,狗都是豢养着的,即便是猎犬也早失去了凶猛的本性。她看大黑狗可爱,正想上前模模牠,就见大黑狗突然瞪着她、龇着牙发出低吼声,韩歆瑶再傻也知道这狗不对劲,这时的她哪里知道自己是不能跑的,她一跑,只会引发狗的本性——追!
韩歆瑶尖叫着救命逃跑,眼见完全没有躲藏之处,倒是眼前有一棵树,她发挥了无限的潜力,抱着树往上爬去。
幸好,她上星期尝试在健身楼里学了攀岩,她手脚协调,三天内就把抱石区里所有从简到难的路线都攻略完毕,现在已经晋升到了上攀区。树虽然没有安好的攀爬点可以施力,但至少树皮粗糙,脚有受力点,靠着一点引体向上的力道,她虽然爬得不快,但总之还能爬得上去。
大黑狗再凶猛,终究不是猫,不会爬树,只能站在树下,汪汪大叫着。
韩歆瑶松了口气,打算爬到枝桠处,靠坐着等大黑狗放弃离开,怎知手一攀,竟模到了有温度的东西,正不解,那东西竟然动了动,吓得她手一松眼看就要摔下去。
韩歆瑶都已经闭眼等待,看是她会摔死还是被狗咬死,想着现在系统出现了Bug,她死在系统里不知道是能传送出去还是真的小命得休在这游戏里,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扯住,她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剧痛让她发出一声尖叫,再一睁眼,她发现树上早已躺着一个人——可能就是刚刚她模到的东西——正拉着她的手阻止她掉下去。
“有你这么救人的吗?我都月兑臼了。”
树上的人是名男子,看见她的脸似乎十分惊讶,愣着看了她好半晌,直到她喊她的手月兑臼了,他才想起该把人拉上来。
韩歆瑶被拉住,她也找到了施力点,就这么自己蹭着爬上了树。男子没想到这一着,用了极大的力气扯她上来,倒变得用力过猛,让韩歆瑶跌在他身上,像是他把人给扯进怀里一样。
韩歆瑶跌在人的身上,可是一点都不舒服,这人明明看起来也不瘦,身子还挺壮的,怎么身上像是没有赘肉一样结实,摔得她疼死了。
“妳怎么会在这里?妳没死?”
“你有看过我这么活跳跳的死人吗?不过倒是险些被狗咬死,要不是你在上面占位子,我早爬上来了。”
这女子太没礼貌,好歹他刚刚也算救了她,不过树下的狗一直叫,实在吵得他头疼。
男子坐起身瞪了那大黑狗一眼,狗惧人势,真是硬生生被压下了凶性,停止了吠叫,那男子再一喝,大黑狗便吓得狼狈而逃。
“哇!你太厉害了,谢谢你救了我啊。”韩歆瑶想伸出手拍男子的肩,一抬手才想起自己手月兑臼,痛得龇牙咧嘴的。
听到她道谢,总算不是太无礼,还懂得感恩,男子的脸色缓了下来,问道:“下得了树吗?”
“手痛,不知道下不下得了。”
男子二话不说把她扯到自己背上,韩歆瑶吓得连忙勾住他的颈子,就见他背着她也不掩本身的轻巧利落,蹬了几下就从树上下到了地面,动作之快,还吓着了骑马经过的另一名男子。
那名男子骑着的马被惊着,吓得扬起了腿,所幸马上的男子应变得快,及时稳住了马匹,这一看来人,便翻身下马来行礼。
“头儿,你怎么在树上?”
大战方歇,朝廷最终赢了这场战争,这名男子之前就是在厢军服役,发生战争后朝廷调动了厢军加入中央军,而面前被他喊作“头儿”的人,是他在军中的长官,荣石诚。
荣石诚曾在战场上救了他一命,从此他就忠心的跟随他,直到他们离开军中,荣石诚以虞侯的身分得了赏赐返乡,虞侯这军职虽说不大,但以荣石诚不太光采的过去,得了这样的功名,倒算是长脸了。
荣石诚皱了皱眉忍下这个称呼,喊他头儿的人名叫王嘉勋,是他在军中十分信任的下属,只是战争结束后他不想再让人喊他虞侯,王嘉勋自己想了想,要喊他老大。
王嘉勋从军前就是一小混混,狐群狗党的,谁最有能力就做老大,荣石诚被喊老大一整个不愉快,最后折衷接受了“头儿”这个词,要不然,王嘉勋说了,要喊他恩公。
荣石诚权衡一下,决定恩公这个称呼死也不能接受,就依了王嘉勋。
荣石诚放下了韩歆瑶,这才回答了王嘉勋,“没事出来逛逛,累了上树睡个午觉被吵醒了,你呢?又有什么事?”
“想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活儿可干,我不过一小兵,战争结束后朝廷给的赏赐可不像头儿这么多,得赶紧些找活儿干。”
朝廷倒也挺看重他们这些帮忙打仗的兵,依军中职等各给了赏赐,荣石诚这个小小虞侯能领到的赏赐也不是真的多,但在这穷乡下买个小屋子再娶个媳妇还是够的。不过荣石诚的过去太吓人,没人敢把家里闺女嫁给他,所以荣石诚买了个带了几亩地的小屋子后,倒还剩了不少钱,暂时不用烦恼找活儿干的事。
王嘉勋看着刚刚被荣石诚背下来的女子,问道:“头儿,这姑娘是谁?”
“仇家。”
韩歆瑶瞪大了眼看着这个陌生人,她怎么就成了他的仇家了?
“我和你有什么仇啊?”
“两年前妳模进我们营地里,趁我睡着进了我营账,身手敏捷、神出鬼没,要不是我反应快制伏了妳,我早去见阎王了,妳说……我们是不是有仇?”
韩歆瑶听了一愣,敢情她选择了一个间谍退休回家发家致富的女主?等等!不对!刚刚她的“姊姊”还说,她才十五岁呢!
“原来是那个女探子,我刚刚还没认出来!”王嘉勋也想了起来,可越想越惊恐,“可头儿!那女探子可是被军法处置,砍了头啊!”
“我模进你的营账?我身手敏捷、神出鬼没?我刚刚还被狗追得爬上树了呢,哪来神出鬼没的身手了。”
“就妳那上树的样子,妳见过哪家姑娘有这身手的?”
“我……”韩歆瑶还真说不出来,这年代的乡下女子虽然不像城里高门贵户里的姑娘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能上树的想必也没几个,“我、我家种桂圆的,偶尔也得上树折桂圆,会爬树很稀奇吗?”
荣石诚当然不信,虽然当时天黑,女探子被抓了也立刻正法了,可终究行刑的人不是他,事后烧尸体的人也不是他,那女探子长得挺标致,也不排除被哪个色胆包天的给放了。
从军五年,他没少见那些品性良莠不齐的兵,下流的,跟叛军一样奸婬掳掠的也不少,能放了那个姿色绝佳的女探子不好好乐一乐?
荣石诚二话不说,上前扣住韩歆瑶,伸手就扯开她的衣襟,韩歆瑶半露抹胸,吓得韩歆瑶立刻拿没受伤的手摀着,王嘉勋瞪大了眼,就看荣石诚扯完人家姑娘家的衣裳后,由她的背模了进去,扯下她的大袖衫及襦衣,看了看她的颈背处。
“头、头儿……你若看上了这姑娘,也别在这儿……”
“什么看上?我找黥面。”
韩歆瑶是现代人,不是没穿过泳装,被看颈背也没什么,不过,这男人也太无礼了,“放开我!我喊非礼啦!”
荣石诚没在她的颈背看见那个凤凰纹身,当下一愣,手就松了。
韩歆瑶重获自由拉好了衣衫,扬手就给了荣石诚一个巴掌,“两年前本姑娘还只有十三岁,能模进你的营账里杀你?”
这么一说,荣石诚才发现这女子的确和当年看来年纪相仿,这年纪的女子女大十八变,两年的时间变化很大,不会还是这小姑娘的模样。
荣石诚被打活该,只得认了,“抱歉,我认错人了。”
“说抱歉就能了事?你刚刚又指着我说我是敌方女探子,又剥我衣服又模我的,就这么算了?”
“好歹我刚刚也算救了妳,不能两相抵消?”
“我刚刚道谢了。”
“我刚刚也道歉了。”
“欸欸欸!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王嘉勋连忙出面打了圆场,“这位姑娘,我们头儿险些死在那女探子手中,难免行为冲动了些,妳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头儿从军五年也是有军功的人,对百姓有所贡献,能把这事抹了吗?”
不管在哪个时代,真正保家卫国的军人都是值得尊重的,韩歆瑶也缓了脸色,“罢了,我还得去我家园子呢!你救过我,我就当那事是你胡涂了,不许说出去!”说完,还回头瞪了王嘉勋一眼,“你也是。”
“我保证。”王嘉勋抬手起誓,把人家姑娘家的抹胸看了、肩也模了,要传出去,头儿就得多个媳妇了,他当然不会说,除非……头儿真想要这女人。
“那我走啦,我们就当不认识。”韩歆瑶抱着肩,嘶了一声,转身往她的方向要走,却又被荣石诚抓住,“做什么?”
荣石诚也不说话,一手扶着她受伤的肩,一手抓着她的手臂轻轻绕着圈,而后……喀的一声,把她月兑臼的手臂给推回去了,痛得韩歆瑶险些没喊爹叫娘。
“你这王八蛋!我手都被你拉月兑臼了,你还扯我的痛处。”韩歆瑶抬起受伤的手,指着荣石诚痛骂,还一边抱着肩喊痛。
荣石诚皱了皱眉头,这女人真的不像一般姑娘家,骂人这么大声还带脏字。
“吵死了!给我闭嘴!再吵我办了妳。”
韩歆瑶是真被吓到了,抱着肩退了好大一步,叫骂声也停了,倒是一旁的王嘉勋笑了。
“办”了?头儿在军中打了几年仗,别人都难免会说些荤段子,就他这个头儿,平常行为粗鲁是粗鲁,可从没参与过这类话题,虽然不至于碰都不碰女人,但情况也是极少的。
结果,他刚刚说想办了这姑娘?
“笑什么?”荣石诚话说出口也很后悔,怎么就用了这个字?说杀了不行?要说办了?
“没什么,我是对这姑娘笑。”王嘉勋可不敢在这当口消遣自家头儿,“姑娘,我们头儿是帮妳治伤,妳瞧瞧,妳这手不是能动了?”
被这么一说,韩歆瑶发现她的手真能动了,虽然还是有点痛,但手臂已经活动自如了。
“别!”王嘉勋制止了她欲甩动的动作,“骨头是推回去了,可先别乱动,还是找个大夫把手臂固定好,最好再喝几帖伤药,这一折腾应该会发炎,稍晚怕是还会发烧,要不……让我们头儿送妳去大夫那儿吧!”
王嘉勋说完后,看见头儿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怕,他知道什么时候的头儿是真的动怒。
“不用了,我还得去园子,去太晚了怕我爹担心。”
荣石诚一声口哨,马蹄声由不远处传了过来,他的马颇有灵性,自己能去吃草喝水,主人一唤就会回来,荣石诚上了马,二话不说把韩歆瑶也扯了上来。
“做什么,说了不用。”
“园子在哪里?我送妳过去,免得妳爹担心,妳见着妳爹,让他陪妳去看大夫。”
听他这么说,韩歆瑶只得乖乖坐好。其实,她真想反抗也打不过他,瞧人家把她像拎小鸡一样丢上马,她要跑跑得了吗?
荣石诚还算有常识,虽与她共乘,但走的是人烟较少的路,路上没碰见人。在接近韩家桂圆园时就主动下了马牵着马走,王嘉勋也跟着下了马,两人牵着马步行,大老远的就看见园子口有一中年男子焦急踱着方步,看见韩歆瑶就迎了上来。
“瑶瑶啊!妳去哪里了,爹一直没等到妳,怕妳出了事,还把小路、小杨给喊去找妳了,妳路上没遇到?”
在荣石诚的帮助下下了马,韩歆瑶跑向了那个自称是她爹的人,“可能是半路走岔了。”
“妳怎么了,这么晚才来?”
“爹,这路难道我是第一次走?”韩歆瑶试探性的问着。
“这倒不是。”以前她是常常在家里园子两头跑的,真没出过什么事,要不然早上他也不会放心自己先出门了。
“那爹还担心什么。”
两个桂圆园里工作的伙计小路、小杨也跑了回来,正要禀报没见到人,就看见了二小姐已经到了,可再一看二小姐身后的人,被吓得不轻,这不是村子里那两个恶名昭彰的人?
“荣、荣、荣……”
韩修德也终于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了,这不是村里出了名的两个恶煞吗?他问了自家闺女,“妳怎么跟他们一起过来了?”
“我刚刚半路被狗追,让他给救了。”
终究是救了自家闺女,韩修德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只得上前,“军爷,多谢你救了我家闺女。”
“现在不打仗了,别喊我军爷。”
“不管怎么称呼,这声道谢还是得收下的。”
荣石诚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便翻身上马,给了王嘉勋一记眼神,两人一夹马月复,马儿便飞奔了去。
“瑶瑶啊,妳怎么就遇上那两个恶煞了,没出什么事吧?”
当然,被扯衣服模肩膀的事是不能说的,韩歆瑶笑着安抚爹爹,“能出什么事,他是真救了我,那大黑狗可凶了。”
看女儿的样子似是真没吃亏,韩修德这才放心,回头对着自家两个伙计交代,“二小姐被这两人救了的事,你们就当不知道,出去别乱说话。”
“是的,韩老爹。”
“爹,怎么了?那两个人是谁?瞧小路、小杨吓成那样。”
小路、小杨是村里长大的孩子,他们的家里都是佃户,一家子下田也赚不了多少钱,家里孩子多,死守着一块田也不行,便让家里最大的儿子出来给人帮工赚点工钱贴补。
“二小姐妳不知道,后头的那个叫王嘉勋,是村里出了名的小混混,后来跟人打架闹事,被村长给送去了县衙报官,县老爷判了他牢役,结果五年前正遇上了厢军缺兵,就被送去从军代替服刑了。”
“那前头那个呢?”韩歆瑶自然对他印象是更深刻的,当然也和他模了她的果肩有关,不过……看他的样子真不像坏人,就是说话粗鲁了些就是。
“那个是外地人,在厢军里是王嘉勋的长官,在军中是个虞侯,战争结束后领了皇上的赏赐也没回乡,因为王嘉勋是他最信任的下属,便跟着他来这里买屋买地落了脚。”
虞侯?韩歆瑶用心音问了系统,得知了虞侯是军中一个低阶军职,但官再小也是个官,总也得有点能力才当得上。
“他怎么不回乡?家里没人?”
“就算有人他也回不去了。二小姐,那个荣石诚可是杀了人被判了终生监,而后赶上战争才进的厢军,又走运立了点小功,这才被特赦提作虞侯,战争结束后才能领朝廷封赏还乡,要不然,那可是要烂死在大牢里的。”
杀了人?看不出来那人是杀人犯。
不过这是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年代,他罪大恶极的话,不管是斩监候还是斩立决,终究都是个死刑,哪里有判无期徒刑的道理,只有一个可能,是情有可原。
“杀人犯、小混混?我看他们人不错啊。虽说他们以前是小混混、杀人犯,但谁没过去,他们仗打完回来,可还有鱼肉乡里、谋财害命?”
“这倒没有。”
“那不就是了,人都会犯错,只要不是投机取巧,而是真正付出了代价,我们便不能再追究了,毕竟一罪不能两罚不是?”
小路及小杨担心二小姐年轻不会识人,怕她被那两个恶煞骗了,还想再劝,被韩修德制止了。
“好了,小路、小杨,做自己的事去,他们的事我来跟二小姐说,我要送二小姐去看大夫,园子里的事交给你们了。”
“是的,韩老爹。”
“爹,我没事。”听到父亲要送她去看大夫,韩歆瑶实在懒得再走了,“一路走来我累了。”
“妳以前怎么没喊过累,现在娇贵了?”
“爹,咱们买得起马车吗?”
韩修德笑女儿真是不知行情,看人骑马就以为自己家买得起了,“马车怕是不可能了,怎么,有驴车还不够?”
原来家里有驴车啊!太好了,“那我以后出门可以坐驴车吗?我能自己赶车。”
“我当然知道妳能自己赶车,妳就没个姑娘样,驴车最主要是运货的,要是不需要运什么的时候,妳要用就用。”
韩修德说完就带着韩歆瑶去找村里大夫了,被狗追了一路,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咬还是跌伤什么的,总之让大夫看看他才安心。
韩歆瑶所在的村子名为长沙村,整个村子大多是沙壤地,所以大多不种稻而种果树,而韩修德的桂圆园是整个村里最大的一个园子,只是这年头,果子也不是必需品,得靠商行来卖,所以韩家虽然有产业,但也就是小康而已,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能请两个雇工就极限了。
虽然在园子里工作辛苦,工钱也不多,但在长沙村里,韩家园子算是最好的选择之一了,所以还是有人拚了命的要来韩家帮工。
韩歆瑶前日被送到大夫那儿之后,才说了她的手曾月兑臼过,当下就被她爹骂了一顿,说是有伤在身怎么不早说,其实韩歆瑶哪里晓得这么多,在她那个年代十分安全,要让一个人受伤是很困难的事,而且医疗技术也十分进步,治疗几乎感觉不到痛,她哪里知道在古代月兑臼会这么严重,她那天回了家就开始发烧,烧了整整一夜,姊姊夜不能寐的在床边照顾她,隔日早晨才退烧。
而后,她就被爹亲勒令三天不能出门。
她的任务可不能一直卡关,她得出门啊!
韩家的宅子不大,连个二进都算不上,就是有厅有房而已,韩歆瑶一出房门就听见厅里传来声音,一个是她爹,另一个声音她不认识。她想着,爹怎么还没去园子,她本想着自己溜去,这样她人已经到了园子,爹总不能再把她赶回家吧。可现在爹没出门,她去园子能做什么?
她趴在厅室后门偷听着,爹好像和人说着什么收购价要降的事。
“老韩啊,你说那个范老板真打消念头了?”
“收购价要是再降,明年收成之前可得过苦日子了,他要再降,我只能不卖他了。”
“桂圆对北方来说是稀罕物,范老板的商行才肯跟你进这么大量的货,要你自己有这个门路吗?”
“我家的桂圆卖相好又好吃,总会有出路的,难不成我还得任他拿捏?”
韩家的老邻居赵祥叹了口气,他跟老韩几十年的交情了,两家不但是邻居,就连园子也相连,虽然他的园子连韩家的一半大都没有,日子也没有韩家过得滋润,但两家的交情是真好,韩家偶尔还会帮扶一下。
“没事叹什么气啊。”韩修德无奈地笑了,遇到问题的是他,可看起来怎么像是老赵遇到问题一样?
“你说范老板现在能降你的收购价,哪天会不会也降我们其他园子的收购价?”
这一点倒不是不可能,范家商行的老板范见有门路把长沙村的果子全销到京里去,甚至还有卖进宫里的门路,说来长沙村不该这么苦哈哈的,可架不住范家这个盘商剥削,真正赚钱的只有范家,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果农。
“看来咱们得想想出路才行。”
“我就担心我一家的生计,本来一个小园子就只够糊口,收购价若是再降,怕是我得让赵福去帮工了。”赵福,赵祥的儿子,身子十分壮实,做工手脚很麻利,在园子里帮了赵祥不少忙,可若真有那一天,只能让赵福出去多赚一份工钱。
“别担心,大不了届时到我园子里来。”
“小路、小杨不做啦?”
“没有,他们很勤快,我很满意。”
“那不行,你多找一个雇工,赚得就更少了。”
“别担心,行的,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
“老韩啊……”
韩歆瑶躲着,把一切都大概模熟了。看来这个村子的果子都是交给那个范老板卖的,听爹跟这大叔说的,这范老板看来还是个奸商,她的第一个任务是把即将收成的桂圆全数卖光,而且还不能贱价卖,游戏给的任务是有低目标,这个范老板看来是打算跟爹谈降低收购价,万一桂圆卖不到足够金额,她还玩什么?
看来……她得尽快想想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