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朱雀大街却是灯火通明。
上官流烟与唯心儿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府,两人一身男子装扮,来到万江城第一青楼——寻香坊。
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寻香坊,上官流烟额角一抽。“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
她还以为唯心儿要带她去赌坊,毕竟她爱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身为好友,唯心儿应当十分了解她,没想到竟是带她来妓院!
要是让繁姨知道,她们俩肯定会被打断腿……不成,她还想当个四肢健全的新嫁娘。
“我不去。”她当机立断的回头。
见她转头要走,唯心儿连忙拉住她。“别走呀!你这不是要嫁人了吗?一想到你要嫁给我那冰山表哥,我就替你闷的慌。这寻香坊可是万江城最大的销金窝,这里头姑娘的手段,你只要随便学上几样就能受用无穷,我偷偷告诉你,我娘当初就是在这……”
说起君琴繁也是个奇女子,别看她现在这般成熟稳重、端庄大气,年轻时可不比唯心儿乖巧,逛青楼、上赌坊可是样样来,性子野得当时的皇后管都管不住,最后也只能由着她去。
有一回君琴繁出游时,听见有一桌书生正在说她的坏话,内容大约是她是个刁蛮公主,不仅任性而且目中无人,明明长得不怎么样,偏生以为自己美若天仙,活该嫁不出去之类的。
君琴繁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说这些话的人竟是前阵子向她提亲的杨将军之子。
她因为不想嫁人,便告诉母后她不喜欢他,事实上,她连他生得怎么样都没印象,却没想到这无耻之人竟在大庭广众下污蔑她!
她气得要上前理论,可就在这时,有名男子站了出来。
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着众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若今日的聚会是背着他人说不是,而且对象还是个姑娘,那以后这样的聚会就别再找我了。”
众人一听,当下又羞又怒,君琴繁则是傻了。
事后打听,才知那男子是鸿胪寺卿之子,唯湛。
唯湛长得并不是特别出色,却有着正直的脾性,从不在背后说他人之事,对他而言,长平长公主是好是坏都轮不到他们来议论,那些人自诩文人士子,却如女流之辈般道听涂说,让他十分看不上眼。
君琴繁因为这事注意上这个男子,一开始只是好奇,谁知几次刻意的碰面,竟让她喜欢上了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子。
君琴繁一向敢爱敢恨,当下便向他表明了身分,对他表白。
谁知唯湛的家世不高,心气却高,他想入朝为官,并不想尚公主,当然,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貌美的长平长公主。
偏偏君琴繁非他不嫁,为了这事闹得皇后头疼不已。
最后还是君琴繁身旁的嬷嬷告诉她,想要唯湛娶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深深的爱上她,只有如此,他才会不顾一切迎娶她。
君琴繁听了这话,这才止住了泪水,静下心来动脑,最后竟是异想天开的打算到青楼去取经。
她少时顽劣,出入青楼这种事可没少做,里头那些花娘笼络男子的手段,她至今仍是印象深刻,但她想学的可不是那些低劣媚俗的手段,于是她找上了特立独行的寻香坊。
寻香坊虽是青楼,里头的姑娘却是卖艺不卖身,若是想买,可以,明媒正娶的迎进门,否则不卖!
在这朝代,谁会娶青楼女子为妻?偏偏还真有。
寻香坊里的姑娘,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有的娇媚、有的冷艳、有的可人、有的天真……当然,样貌可都是一等一。
这些姑娘不仅长得好、身段好,且个个精通琴棋书画、才貌双全,比起那些大家闺秀、名门千金是丝毫不差。更甚者,她们没有那些世家小姐的脾性,总能伏低做小、温柔小意。
然而寻香坊最厉害的不是这些,而是姑娘们的手段。
这些姑娘可都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只是因生活不济才被迫卖身,谁不想嫁个好人家?为了能够洗白从良,一个个学得卖力,尤其是笼络男人的手段。
俗话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这些姑娘不卖身,却是千娇百媚、能言善道,一个个本事非常,有的专抓男人的胃,有的则是专门撩心,有的却是反其道而行装冷漠……
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最终的目的便是要让男人真心爱上,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将她们当成玩物,才会真心诚意的对待。
当然,她们付出的也是真心,选定一人后便是全心全意的相处,毕竟要让人爱你之前,你也得爱对方,只有让对方感受到你的真情,才能得到他们的心。
总之,寻香坊的姑娘手段一等一,以往那些嫁人的姑娘留下的经验加上自个儿所学习的知识,让坊内每年都有十多位姑娘如愿嫁出去,且一个个都是正头娘子,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崇高帝是草莽出身,个性豪爽,不拘小节,加上是开国帝王,对子女的教养十分随兴,不仅乐意他们接触百姓,更认为只有贴近市井才能知民意,这也造就了君家子孙个个都十分的亲民。
尤其是君琴繁,她虽贵为公主,可自小便十分喜欢万江城热闹的景象,时常换装溜出皇宫四处游玩,且喜爱交友,即便是早点铺子里的大叔大婶、路边卖糖葫芦的小摊贩,她都可以轻易的与他们打成一片,因此她压根儿就不介意寻香坊那些姑娘们的身分,只要能让她掳获唯湛的心,与谁学又有何关系?
在打听到唯湛好美食后,她偷偷潜进寻香坊,找到当时手段最高超的花娘,不仅学会如何运用身为女子的优势,还学了一手好厨艺,最后总算让唯湛反过来追求她,顺顺当当的成了亲。
这件事是君琴繁身旁的钱嬷嬷偷偷告诉唯心儿,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家爹爹竟是这样被母亲给拐回来的,且数十年来爱妻如命,疼娘疼得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吃醋。
上官流烟是她最好的朋友,为了好友的幸福,她才会这般仗义的将这事说给她听,就是希望她能过得与她娘一样美满。
上官流烟听唯心儿这么轻易的就将自家父母的爱情史告诉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与君楚漓之间的感情与外人不同,压根就不需要靠外力来维持,可好友一番好意,她如何能够推辞?
“走啦!我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万江城第一青楼,咱们赶紧进去!”唯心儿兴奋的说。
上官流烟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进去了。
两人一踏进楼内,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楼内,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大假山、古戏台、玉玲珑等古色古香的园林杰作,最特别的是饶着围墙屋脊建造的美人雕像,婀娜多姿、栩栩如生,彷佛天上仙女一般,随时会腾空踏乐而来。
出面迎接她们的是一名双十年华的少女,就见她巧笑倩兮,嗓音娇媚的说:“小女名柳娘,两位公子瞧着面生,可是头一回来我们寻香坊?”
“咳!是头一回来没错。”唯心儿轻咳了声,压低嗓道。
柳娘阅人无数,岂会看不出眼前两人是女儿身?但她也不戳破,毕竟寻香坊声名远播,女子乔装前来取经的并不在少数。
因为是姑娘家,柳娘问也没问便要领她们到二楼的雅间,一边走着,一边介绍寻香坊的格局。
“两位公子请随我来,咱们寻香坊共有三层楼,二、三楼都是雅间,这儿的雅间都是采半开放式,毕竟咱们的姑娘皆是卖艺不卖身,这样的设计也是为了保护姑娘们。而雅间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得要姑娘们邀请才能进去,若是想硬闯,可是会被赶出去的呢!柳娘见两位公子是初次前来,这头一回便作主给两位一间雅间,到时候自会有姊妹前去与两位泡茶抚琴。”
在行经一楼回廊时,柳娘又说:“这一楼是众人玩乐之处,中央是歌台舞榭及戏台,除了歌舞表演外还能看戏。若是都不喜欢,后头还设有赌桌,可供众人小赌一番……”
上官流烟原本对这地方兴致缺缺,一听见这话,一双眼倏地发亮。“在哪里?”
柳娘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她问的是赌桌,有些惊讶的道:“就在那舞榭的后头。”
虽说这是她头一次见到姑娘家听到赌博这么地兴奋,可她毕竟阅人无数,脸上的惊讶不过是一闪而逝,便笑着说:“若是公子有兴趣,柳娘可以领公子过去。”
上官流烟正要道好,便被一旁的唯心儿用力一扯。
“我们兄弟俩听闻寻香坊的凝霜姑娘美若天仙、温柔体贴,特地来前来就是为了见凝霜姑娘一面,可不是来赌钱的。”唯心儿瞪了上官流烟一眼,她们今日是办正事来着!
上官流烟瞪了回去,她的正事可不就是赌钱来着。
柳娘没发觉两人的异样,一听是来找凝霜,笑脸顿时一凝,歉然的说:“这可巧了,凝霜姑娘今日正好有客人……”
凝霜是寻香坊的头牌,每日求见的客人多如过江之鲫,能入她眼的却是少之又少,而她似乎也没有从良的打算,都挂牌三年了,也没见有让她另眼相看之人,只除了……
“客人?是谁?我们可是钱嬷嬷介绍来的,今夜就只想凝霜姑娘作陪。”唯心儿拧起眉,她本不想曝露身分,可上官流烟三日后便要成亲,两人好不容易才溜出来,若是达不到目的,岂不是白来了?
钱嬷嬷?柳娘脸色微微一变,顿时明白眼前这位姑娘的身分,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向上通报一声……
上官流烟看出她的犹豫,忙说:“既然凝霜姑娘有客,就别为难柳娘了,我们不如去见识见识寻香坊的赌间如何?”
她压根儿就不想见什么凝霜姑娘,打从方才便直盯着舞榭后头那热闹非凡的包间,一颗心早已飘走了。
唯心儿很不甘心。“至少让我看看凝霜姑娘作陪的是何人。”
居然让她白跑一趟,这场子日后她定要讨回来。
柳娘知道她的身分后,倒也不怕告诉她,笑着说:“凝霜姑娘此时相陪之人是楚王世子。”
原本要往赌桌冲的上官流烟顿时小脸僵住,一个旋身,咬牙说:“你说的没错,我们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竟能败兴而归,走!咱们去见见那位凝霜姑娘!”
说着,也不等柳娘与唯心儿反应,一个劲地往二楼冲。
待她走远,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忙追上前。
“啊!公子,快留步——”
寻香坊不亏是万江城第一青楼,占地极广,光是从一楼来到二楼,便耗费了上官流烟快半刻钟的时间。
她俏脸冰冷,绕着二楼雅间一间间看着。
寻香坊的雅间采半开放式,用打磨好的琉璃珠串成的珠帘做遮掩,若不停下细看,很难看出里头之人的样貌,这么一耽搁便被柳娘给追上了。
“公子,您、您可千万别乱跑……”柳娘好不容易将人给追上,也顾不得失礼了,忙紧紧揪着不放。
坊内多的是达官贵人,随便一个都是大有来头,虽说寻香坊的后台极硬,出不了大事,可要是冲撞了贵人,收拾起来也是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流烟,你别激动,冷静点!这寻香坊可不是普通青楼,表哥来这肯定不是嫖妓,不会有什么事的……”唯心儿也不知两人竟会在此遇见君楚漓,愕然之余,连自己是女扮男装来此的事都给忘了。
上官流烟可不管这么多,扯回衣袖,转身便要继续找。
见状,柳娘本想唤人来拦,却听身旁的唯心儿在她耳边极快的说了一句,顿时苦笑。
她本以为来人仅是玟馨郡主的朋友,谁知竟是楚王世子的未婚妻!
这不拦也不是,拦了也不对,她都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就在柳娘苦恼之际,一名小丫头快步来到她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这话立刻让她松了口气,忙再次追上上官流烟,说:“这位公子,您快别忙了,凝霜姑娘有请。”
上官流烟这停下脚步。“带路。”
唯心儿也松了口气,忙跟上前,扯着她说:“流烟,你别生气,说不定表哥就是来听听琴、放松一下罢了,你千万得冷静。”
她口里虽劝着,可要是她的未婚夫大婚前逛妓院,她肯定没办法像上官流烟这般冷静,没拿刀砍人就算不错了。
唯心儿不过是随口说说,听进上官流烟耳中却是异常的刺耳。“听琴?”
前世君楚漓便曾说过她的琴声是他听过最好听的,也只有她的琴声能让他感到放松,可他如今竟在听别的姑娘弹琴?
这怎么忍得了!
原本便冷若冰霜的俏脸像是即将迎来暴风雪,每一步都是踏着冰块而行。
“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唯心儿搓了搓自个儿的双臂,左瞧右瞧,愣是没发觉这突如其来的寒气是从她身旁的上官流烟身上散发出的。
柳娘自然也感受到那森森寒气,心中无比后悔今日接待到这两位“贵客”,只想尽快将人给带到,于是加快脚步,带着两人直接上三楼,来到寻香坊唯一一间封闭的厢房外。
“凝霜姑娘,贵客带到了。”
“请进。”
房内传来一道如涓涓泉水般沁人心脾的嗓音,就像百灵鸟那般婉转清脆,并不特别娇媚,却带着南方人特有的吴侬软语,让人听了十分舒服。
上官流烟在进房前拦住了唯心儿。“心儿,你先回去吧。”
“回去?”唯心儿傻了,直到这时才看见好友那冷得不能再冷、寒得不能再寒的脸色,默默咽了下唾沫,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上官流烟露出如此脸色。
这样的上官流烟莫名的让她不敢招惹,可她也不能没义气的抛下对方不管。“我在外头等着,有事唤我一声。”
上官流烟敛下双眸,哑声说:“你先回吧,我不想……”
她没将话说完,可语气中的恳求却是十分明显。
唯心儿张了张口,以为上官流烟是不愿让她看见那难堪的画面,只能点头应了。
柳娘没发觉,两人在分别时极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
上官流烟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推开房门。
房门一开,里头传来一股似兰似松的气味,她曾在君楚漓身上闻过,这让她心头一紧。
环顾四周,首先入眼的是一扇竹窗,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紫色薄纱,随窗外徐徐吹过的风而飘动。
窗边是一张花梨木的桌子,桌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笔山上搁着几枝毛笔,宣纸上画着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这闺阁的主人是个雅致温柔之人。
再往内室而去,里头摆放着一张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
上官流烟一眼便看见坐在椅上的君楚漓,而他的对面是一名女子,一名生得极为美丽的女子。
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匀称的长腿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发出诱人的邀请。
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冶艳的,但这冶艳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
她一双眼似笑似俏,带着一些妖媚,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
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可惜她眼前的男人却是个例外。
虽说眼前两人的衣着整齐,可凝霜那一双媚眼时不时往君楚漓身上飘去,双唇还露出极为勾人的媚笑,那画面无时无刻刺激着上官流烟。
“君楚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她虽然面无表情,可眼中的失望却是十分的明显。
“解释?”君楚漓微看都没多看她一眼,仍然凝视着眼前的凝霜,淡声道:“你觉得本世子该给你什么样的解释?”
“你我再三日便要大婚,你怎么能……怎么能来这样的地方?难道你不该解释?”她双眼微红,似乎是强忍着泪水。
这话总算引起了君楚漓的注意,他看向她,一字一句的道:“难不成你是希望本世子与你成亲之后,便不涉足烟花之地?”
“难道不应该?”
君楚漓冷哼了声,丝毫不留情面的说:“上官流烟,你难道以为本世子是因为喜欢你才求娶?”
上官流烟颤着声说:“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
他看了她一眼,冷酷的又说:“娶你,自然是因为我年纪已到,与其让皇后随意塞个人进王府,不如挑一个好摆布又有些利用价值的女人。若非你是上官家的女儿,你以为依你那容貌,我会娶你?”
上官流烟听见这番直白的话,俏脸倏地苍白,险些站不住,好半晌才愤怒的指着他。“君楚漓,你……你欺人太甚!我宁死也不会嫁给你的!”
他讽刺的勾起唇。“太后赐婚,你就是死了,也得嫁。”
屈辱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气道:“若你以后仍要出入这样肮脏的地方,就算我们成了亲,我不会让你碰我的!”
谁知君楚漓却是毫不在意。“这你大可放心,就你那容貌,我也不想碰,你能这么想正合我意,本世子相信多的是姑娘肯上我的床,霜儿,你说是不是?”
打从上官流烟进房便一直没开口的凝霜露出一抹媚笑,柔声说:“世子爷说的不错,凝霜可是恨不得与世子夜夜相拥,可寻香坊的规矩世子也是明白的,想要凝霜的身子,就得明媒正娶的迎回府去,就不知未来的楚王妃介不介意多个妹妹?”
“她就是介意又如何?”不等上官流烟说话,君楚漓便道:“你是本世子心尖上的人儿,本世子会娶这女人,一方面是为了上官易的支持,一方面自然是为了保护你。有了上官流烟当烟雾弹,皇叔自然不会对你下手,待时机成熟,我便迎你当侧妃,至于这个妒妇……就是求我,我也不会踏进她房里一步。”
上官流烟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狐媚气息的凝霜,又看向一脸淡漠的君楚漓,伸出手指指着两人的鼻头便要骂。
然而她还没开骂呢,就见君楚漓突然站起身,紧紧的将她给拥入怀中,沉声说:“你方才哭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上官流烟一时没反应过来,奋力的想挣开他。“你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答应让那狐媚子进门,我跟你说,你休——”
“烟儿,人走了。”
“啊?”她眨了眨眸,左看看右瞧瞧,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于是小声的说:“人从哪走的?我怎没瞧见?”
她打进门起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偷瞄,可这房里就他们三个人,压根儿没有别人。
凝霜听见这话,噗嗤一笑。“要是让你瞧见,还能是皇帝的密探?”
这倒也是!既然君楚漓说人走了,那应该就是真的离开。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上官流烟忍不住邀功。“怎样?我方才是不是演得不错?”
这可是她头一回演戏,演的还是前世经历过的伤心事,虽说内容不大一样,但那难受的感觉可是差不多,她觉得自个儿演得不错,很值得称赞。
君楚漓见她小脸发亮,一副“赶紧夸我”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但他可没忘记她落下的泪。“演得不错,但太入戏了,你的眼泪会让我心疼。”
方才见她落泪,他险些忍不住上前拥住她,虽知是演戏,然而他就是见不得她难受,那模样让他心头一缩,直到现在仍紧紧揪着。
上官流烟闻言,小脸微微一红。“这样才逼真呀,要不怎么骗过皇帝。”
“可我不喜欢。”他就是没办法见她落泪。“只要见到你哭,我的心就会跟着揪成一团,我怕会忍不住上前抱住你,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不准再哭了,知道吗?”
这虽不是什么肉麻的情话,却让上官流烟心中一阵甜意,听话的点头。“我知道了,下次我不哭了。”
君楚漓这才满意,紧紧的拥着她。
上官流烟不觉得肉麻,一旁的人却是鸡皮疙瘩掉满地了。
凝霜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一边狂搓着双臂,一边嫌弃的喊着。“你们差不多点,我还没走呢!”
凝霜不仅是被肉麻到了,还险些被吓傻,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怀疑自个儿的耳朵是不是坏了。
这是他认识的君楚漓?那个话总懒得说超过五句,比僵尸还面无表情的君楚漓?他不只怀疑自个儿耳朵坏了,甚至一双眼也坏了……
上官流烟非但不觉得害臊,还挣开了君楚漓的怀抱,来到凝霜面前左瞧瞧右看看,最后忍不住伸出手,想往对方胸前那柔软一戳。
然而她才动作,便被身旁的男人给制止了。
“除了我,不许你碰别的男人。”君大世子酷归酷,醋劲却不小。
上官流烟眨了眨眸,一脸无辜。“我就是好奇,他那里……是怎么做的?看起来就像真的似的……而且,他真的是男人吗?怎生得比女人还要妖娆……”
几日前,她接到君楚漓来信,信中大意是他要上青楼一趟,有事要办,让她听到传言不要太担心。
她一听见青楼两个字,怎么可能不担心?就算他要去的是不能嫖妓的寻香坊,她仍然淡定不了,当下便回信说她也要去。
君楚漓怎么可能让她跟,只好告诉她自己上青楼的用意。
有了前世的经历,他如何会再重蹈覆辙?这一次虽然同样请了皇祖母赐婚,却是保密到家,不仅透过秘密管道将信送到,还让长平长公主出马,早一步将婚事给定下。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之事,最重要的是如何转移盛丰帝的目光。
上官流烟是他的弱点,他最在乎的人,为了保护她,只能弄出一个假目标好转移盛丰帝的注意力,而那个人选便是寻香坊的头牌花魁,凝霜。
万江城有些能耐之人,都知这寻香坊背后的大靠山便是楚王府。
君楚漓在外刻意营造出一个花天酒地的形象,一个纨裤子弟买下青楼妓院当产业,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这寻香坊在君楚漓名下越做越有声有色,可暗中实际经营的却是他手下的一名商人——林翼。
林翼有着经商奇才,在十岁那年被君楚漓所救之后便一直跟随着他。君楚漓在发现他的长处后便请人细心教导,多年下来,林翼凭着自身的能耐以及积攒的人脉,跻身成万江城家喻户晓的皇商,名下店铺无数。
这事并没有人知道,更无人知道他名下那些商铺幕后所有者其实是君楚漓。
林翼为了报恩,听从君楚漓的吩咐,安排了一场被董阁老所救的戏码,进而假意依附对方。
董阁老身为国丈,对盛丰帝自是忠心,在知道君楚漓接手寻香坊后,便让善于经商的林翼与君楚漓搭上关系,与之合股,进而成为经营者之一。
其中的内情十分复杂,董阁老就像狐狸一般精明,岂会如此就相信林翼?偏偏他遇见了比狐狸还要精的君楚漓,因此他不仅信了,还大大重用林翼,毫无所觉的中了君楚漓的反间计。
然而君楚漓最厉害的地方是他培养出一个男人见了疯狂、女人见了嫉妒,名满万江的头牌花魁。
为何说这是他最厉害的地方?因为凝霜并不只是普通的花魁,还是盛丰帝觎觊已久的女人。
有一年盛丰帝在微服出巡时,在大街上救了一名被恶霸欺凌的貌美女子,很俗的救美套路,偏偏盛丰帝中了招,仅一眼便喜欢上这妖媚入骨子里的姑娘,当下便想纳入后宫,偏偏随行的官员深怕有诈,拼死阻止,最后盛丰帝只能答应先将美人安置在一处民宅,待查清身分后再接入宫中。
谁知隔日美人便失踪了,盛丰帝又气又急,到嘴的鸭子飞了,他如何会善罢甘休?立刻命人四处找寻,偏偏美人芳纵杳然,在遍寻无果后,他只能败兴回宫。
虽然如此,他却没有放弃找人的念头,依然派人暗自找寻,最后真让他在寻香坊找着了人。
原来美人不知盛丰帝的身分,于是趁夜跑了,没想到又落到歹人手中,最后竟被君楚漓所救,安置到寻香坊,成了头牌花魁凝霜。
盛丰帝在知道这消息时猜疑顿起,他怀疑凝霜压根是君楚漓的人,当初英雄救美的戏码不过是想安插暗椿在他身旁罢了。可让他不解的是,他本就动了要纳凝霜的心思,为何君楚漓没有顺势让她留下?这矛盾之处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平时,不过就是一个美人,舍了就舍了,偏偏那凝霜就是让他放不下。
在派了无数人查询,确定凝霜的的确确是个命运乖舛的可怜女子后,他才稍稍安心。
盛丰帝一向爱惜自己的名声,就是再喜爱美人,也不会伤了自己的羽毛,让史官在史书上记一笔,因此并没有对凝霜出手。
然而得不到的总是最美,这些年来盛丰帝虽纳了不少嫔妃,却未曾将凝霜给忘记,几次微服出巡都是偷偷去寻香坊私会美人儿。
凝霜天生媚骨,一个随意的眼神动作皆能将男子给撩拨得神魂颠倒,面对如此绝色,就是拥有无数美人的盛丰帝也是心痒难耐,然而寻香坊的规定让他看得着吃不着,想方设法都无法将她给办了,几年下来他再也忍不住,为了得到她,甚至特地大办了这一回的选秀。
为了让凝霜名正言顺的入宫,他让一名朝臣替她假造了一个官家千金的身分,打算以官员女儿的身分将人给迎进宫。
这么一来,既能堵入那些言官的嘴,又能抱得美人归,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唯一麻烦之处便是这寻香坊是君楚漓的地盘,盛丰帝再如何也不可能将这件事告知这个欲除之后快的侄子,于是他派人去找凝霜,要她先假意嫁人,到时候他便会安排她进宫。
凝霜深知盛丰帝的脾性,知道自己要是再拒绝,他定会不顾一切的掳走他,于是将这事告知君楚漓。
若凝霜是真正的女人,君楚漓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送她入宫当内应,偏偏她并不是,她真正的身分是林翼的弟弟,林双。
林双男生女相,自幼便生得美丽,甚至比女子还要像女子,林翼与林双会被君楚漓所救,正是因为林双那张脸惹的祸。
两兄弟是孤儿,因为林双的身形与脸蛋,两人只能四处为家,就为了躲避那些欲将两兄弟卖入南风馆的恶人。
那一回若不是被君楚漓所救,兄弟二人便会沦为被人玩弄的禁脔,加之君楚漓不仅供他们吃住,甚至还请人教导他们读书识字,就算明知他对他们好是存在着利用,他们仍是对他感激不尽,甚至奉他为主。
兄弟二人一个在外替他赚取银钱,一个在内替他打探消息,配合得天衣无缝,可以说是他最为得力的左右臂膀。
林双不能入宫,君楚漓便打算利用他来转移盛丰帝对上官流烟的注意。
上官流烟在知道君楚漓对她的保护后,感动之余便是想着要帮上他的忙,在她不断的要求下,他这才勉为其难让她加入,毕竟她说的没错,有了她的帮忙,这场戏会更加的逼真。
他可以想像,等盛丰帝听见今夜探子的回报,那脸色会有多精采。
是会为了不让他生下嫡出子嗣,而牺牲他一直想纳入后宫的美人儿,让他与上官流烟未成亲便失和,还是会坚持将人给纳进后宫呢?
君楚漓不必猜便知盛丰帝会选择前者,毕竟比起美人,他更在乎的是他那坐得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
“世子妃可是害怕奴家进了王府后,会抢了世子的心?”凝霜……不,林双见上官流烟一脸好奇,刻意揉了揉自个儿胸前那拟真的双峰,朝她抛了个媚眼。
那模样当真是能令人酥麻到骨子里,不怪盛丰帝会拜倒在一个男人的石榴裙下。
上官流烟被他那模样给逗笑了,原因是他虽朝她摆出如此妩媚的姿态,可原本如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嗓音,此时却是货真价实的粗糙男嗓,那模样说多违合就有多违合。
“怕!怎么会不怕。”她笑盈盈的陪他演着,“我家无忧这么的优秀,长得俊,脑袋又好,既温柔又体贴,我还真怕你入了府后,会转上他,我真的好害怕……”
长得俊、脑子好,这点林双是举双手认同,可温柔体贴是怎么回事?她确定她指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君楚漓?
见林双一脸嫌恶,上官流烟笑得更开心了。
她开心,君楚漓自然也开心,宠溺的问:“要不要下去玩两局?”
要说谁是最了解上官流烟的人,肯定是君楚漓无误,这话让她双眼一亮。“可以吗?”
她虽然打进门一双眼就离不开赌间,却还记得自己今日是要来客串演出,不是来赌钱的,再说了,这寻香坊可是君楚漓的产业,在这赢钱岂不是挖了他的底?
“为何不可?”他柔声又说:“我的不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玩便怎么玩,只不过得换上一身装扮。”
他指的自然是裴知墨那身打扮。
上官流烟连连颔首,兴奋地扑进他怀中,甜蜜的撒娇。“无忧,你真好。”
君楚漓将她抱了满怀,前世今生,他一直渴望能这么抱着她,只要能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便感到满足。
林双见两人又旁若无人的放闪光,只能无奈的翻白眼,谁让这是他的房间,就是走也不该是他走,要不他这么花魁的脸面往哪放?
当啷一声,案桌上的笔洗、砚台以及一叠奏章,全数给扫落在地,发出一声极大的声响,在御书房内回响着。
外头下着毛毛细雨,雨滴沿着黄色屋瓦蜿蜒成一条细长的水流,一滴滴落在白玉石铺成的长廊,那清脆的声响清晰可闻。
一旁的大太监戴公公吭都不敢吭一声,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的看着自个儿的鞋尖,宛若一尊雕像般动都不动。
不远处的地上跪着一人,那不是别人,正是盛丰帝最为信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同时也是他的密探首领——卫同。
“该死的君楚漓!”盛丰帝咬牙切齿的说着。若是君楚漓在他眼前,他肯定会将对方给碎尸万段。
戴公公见皇上开了金口,这才胆敢上前,细声说:“皇上请息怒,皇上若想凝霜姑娘进宫服侍,只要说一声,世子肯定不敢违背,皇上没必要为此气坏身子。”
“你懂什么!”盛丰帝怒瞪他一眼。
戴公公忙跪下,往自己脸上重重的打了两巴掌。“皇上息怒,是奴才多嘴了,奴才只是想着世子要是知道凝霜姑娘是您看中的人,肯定不敢与您相争,毕竟您可是一国之君,普天之下,不管是人还是物,皆该是皇上所有,只要您一句话,世子定会心甘情愿的奉上。”
原本盛怒的盛丰帝在听见这一番话后,怒容稍稍平复了些。“你说的没错,这楚曰国的一切皆是朕的,包括这片疆土,包括所有的美人,通通都是朕的!谁要敢违背,朕就砍了谁!”
虽知戴公公是刻意说出这番话,可盛丰帝听进耳里,还是十分的受用。
登基十多载,他最在意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皇位是偷来的,所以他最爱听的便是这般奉承之言。这可以证明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是楚曰国名正言顺的皇帝,是主宰一切、至高无上的存在,谁都不得忤逆,包括他那本该被立为皇帝的侄子君楚漓。
“皇上说的是。”戴公公连忙附和,心里松了口气。
伴君如伴虎,他打小便跟在盛丰帝身旁,一路晋升成帝王身旁的大太监,自有一套安抚盛丰帝的方法。
卫同直至接收到戴公公的眼神后才敢开口。“皇上,臣斗胆一问,凝霜姑娘之事……是否还要照计划行事?”
盛丰帝为了抱得美人归,早早便安排好,打算在三日后,也就是君楚漓与上官流烟大婚之日,让人前去迎娶凝霜,再将人藏至选秀当日送进皇宫,可今夜的事却将他的如意算盘给打乱了。
想到方才听见的密报,盛丰帝的脸色极差。
隆兴帝共生养四名皇子,分别是太后生养的皇长子楚王君麒枫、贤贵太妃所生的二皇子端王,柔贵太妃所生的三皇子厉王以及静太嫔生的五皇子庄王。
楚曰国的祖训是不立嫡也不立长,只要是正统的皇室血脉,皆有资格竞争皇位。
崇高帝并不怕子孙相残,只要有能耐,具备帝王之才,并得到皇帝的认可,谁都能是楚曰国未来的王。
君麒枫聪明过人、骁勇善战,不仅是军事奇才,还有着能够运筹帷幄的脑袋,有他这美玉在前,隆兴帝如何看得见后头的石头?
更何况,他虽生了四个皇子,却并非个个都出色。
厉王自幼体弱,打出生就是个药罐子,聪明是聪明,却连床榻都下不了,走没几步路便脸色苍白险些昏厥,这样的身子别说是争储了,能不能活着都难说。
而庄王的生母静太嫔身分虽低,却是个极会审时度势的女子,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就是庄王侥幸成了太子,她也没有足够的家世给予他当后盾,再者,庄王出生时,前头几位皇子早已成年,就是想争储,岁月却是不等人,不如早早放弃,安安分分的当个亲王,逍遥又快活。
如此算来,就剩盛丰帝,也就是彼时的端王足以与君麒枫争锋。
君麒枫与盛丰帝仅仅相差一岁,年纪相仿让他们几乎是一块长大,学习的事务也都是一样。
偏偏君麒枫天生聪颖过人,太傅只要教导过一次,他便能倒背如流、举一反三。反观盛丰帝,虽说也聪慧,然而有了君麒枫这个珠玉在前,就是他表现得再好都是枉然。
长年下来,盛丰帝自然感到十分不平衡,且随着年纪增长,隆兴帝立君麒枫为太子的意思越来越明显,他的不满也日渐加深。
盛丰帝并不觉得自己比君麒枫差,凭什么他就不能当太子?凭什么有任何好东西都是头一个给君麒枫?甚至是女人……
自幼贤贵太妃就一直在他身旁耳提面命,说只要他能成为皇帝,他就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就是君麒枫也得对他俯首称臣,更别说他还能拥有掌控他人生死的权
力,能拥有无数的财富与美人。
盛丰帝本不是那么有野心之人,可自小被贤贵太妃洗脑,他认为只有当了皇帝才能够得到想拥有的一切,所以他一直很努力,想尽一切办法在隆兴帝面前表现,希望隆兴帝能够改变心意立他为太子。
然而隆兴帝的眼底压根儿就没有盛丰帝,他的眼中就只有君麒枫一个儿子,甚至在他病重时,盛丰帝不眠不休的在他榻前侍疾,都没能让他改变心意,这让盛丰帝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本来他还顾及兄弟之情,不欲背上弑兄的名声,但在那一刻他彻底的清醒了,就是他做得再好,父皇也不会立他为太子,既然如此,他只能自己抢!
所以他设计杀了君麒枫。
没人知道当君麒枫的死讯传回宫里时,他脸上流着泪水,嘴角却是忍不住上扬。
他成功了!这下除了他,还有谁能当太子?
谁知他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父皇虽然受到刺激昏迷过去,却早已留了一手,那道传位的诏书,他怎么找都找不着……
可那又如何?君麒枫死了,留下年仅四岁的稚子,就算父皇想传位给孙子,也得找得到人传。
父皇临终前召见了内阁数人,被他用计拦了五人,最后踏进父皇寝宫的全是他的人,就算父皇最后的口喻是要将皇位留给君楚漓又能如何?
人是他的,他想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得怎么说,众人都是识时务之人,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与一个正值壮年的王爷,该怎么选,清楚的很。
没错,这皇位是他偷来的,正因为如此,他恨不得世上唯一能够威胁到他地位的君楚漓不存在。
若不是太后早早将人给送出宫,在皇宫里,要除去一个孩子有何难?只要人在皇宫就不愁没有机会。
可惜那老不死的妖妇不仅把人给送出宫,还将身为帝王才能命令的龙卫也给了他,这些年将楚王府围得如铁桶一般,让他一直没办法得手。
没有传位诏书、没有古墨玉,支持君楚漓的派系这些年来不仅没消停,反而随着君楚漓的成长,益发的嚣张,这一切皆让盛丰帝烦躁不已。
去年祭天大典上,那帮逆臣不顾场合吵着要他解开古墨玉的机关,虽说最后还是让他给打发过去,可总不能每一次都如此作为。
诏书与古墨玉他已找了数年,就算他怀疑东西就在君楚漓身上,却是近不了他的身,唯今之计只能与当年一样,除去君楚漓,让君麒枫一脉绝嗣,那些逆臣才会死心。
可比起君麒枫,君楚漓有龙卫的保护,他压根就杀不了,几年来大大小小的刺杀,除了元宵节时险些成功之外,再没有一次能近他的身。
君楚漓这三个字如鲠在喉,有这人在,他的帝位就没有一日能坐得安心。
他一直为了此事发愁,谁知几日前,他听见一件令他大喜过望的消息。
君楚漓居然主动说要成亲!
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都替他挑了不少人选,主动投怀送抱的姑娘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可他没一个看上眼,如今竟是瞒着自己这皇帝,透过太后求娶上官易的女儿?
他本以为君楚漓这般冷情之人,定是动了心才会有此行为,因此上官流烟肯定会是牵制他的弱点,谁知……
“你确定没有听错?”那小子竟然是为了拉拢上官易才会娶他的女儿?他这是要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
他如今总算知道君楚漓这些年那纨裤浪荡的模样全都是装的!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而佯装的假象!
最令他恼怒的是,君楚漓求娶上官流烟竟是为了保护凝霜,那个他费尽心思想要拥有的女人!
卫同恭敬的回道:“是,楚王世子的确说过他娶上官姑娘是因为她是上官易的女儿,还说他喜欢的人其实是凝霜姑娘……”
再一次听见这话,盛丰帝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了来一声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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