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易深雅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出房间,在陌生的空间小小探索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东西。
庆幸那头大豹虽然还在,却是已经远离她的背包,在大厅一隅,头朝外的趴伏着。
如果不是体型太庞大,它此时的背影看起还真的很像一只猫啊!
但她明白那头大豹只是看起来像猫,它永远不可能真的像猫一样温驯可亲。
她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放轻了脚步靠近,脸却管不住赧红。
衣服是莫玺宙帮她月兑的吧?
是他把她带回研究中心,发现她浑身湿透,所以不得不把她的衣服月兑了?
但瞧瞧,地上的衣服都是什么状况,几乎都被撕破了……是因为远离文明太久,没接触过女人的衣服,所以连月兑都不会月兑吗?
想到这里,易深雅的脸愈来愈红,心愈来愈沉重。
答应莫永灿接受这个任务后,她不断的想,这个离群索居在无人岛上待这么多年的男人的心理到底正不正常。
临行前她曾直接问过莫永灿这个问题,莫永灿大笑后向她保证,他的孙子就算离群索居,也是个正常人。重金聘她除了路途与岛上潜在的危险,她完全不用担心莫玺宙有人格或生理上的问题。
她不得不信,但来到这里,就算是因为衣服全都湿了而被扒光,却也让她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莫玺宙身心正常,也就代表他会有正常男人的渴望。
那她的处境是不是有点危险?
当思绪打转,她整个人愈发不安。
如果他真的冲动了,想对她怎样,她反抗得了吗?
易深雅觉得自己得为这个状况做些准备,回过神,她便发现原本一直趴着背对着她的大豹突然抬起头,竖起耳朵,转过头凝着她。
一对上那对兽眸,虽然明知道自己跑不过它,豆,豆,网。她还是抓起大背包,没了命的跑回只用一片巨大无比的叶片当帘子的卧房,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死抱着大背包的易深雅紧张的屏着呼吸僵着身体,留心周遭的状况。
四周一片平静,除了风声,自己狂跳的心跳声、呼吸声,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
那头大豹……没追上来吧?
易深雅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瞪大着眼张望,讶异那头豹居然没追上来?
为什么?
易深雅满是疑惑却没有答案,又等了一会儿才缓缓从角落走了出来。
一走出角落,她飞快地穿上衣物,找到简单的医疗用品包才忐忐忑忑的走向床边。
他还昏睡着,脸色有些苍白,衬得他两道斜飞的浓眉乌黑无比……她不得不承认,男人有一张好面皮。
他的眉宇间有爷爷莫永灿的影子,但可能是长期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全身的肌肉匀称坚实,整个人有着城市孩子没有的健康小麦色。
她收回赞叹的目光,坐在床边开始专心处理他的伤口。
将压着伤口染满鲜血的被子拿开后,她清楚看到不再流血的狰狞伤口,庆幸伤口没有大到需要缝补,却也让她看了心紧紧的揪着。
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更别说动粗害人受伤了。
易深雅满怀着愧疚替他消毒伤口,却因为看到他被药水刺激得紧蹙着浓眉,她凑上前轻轻的吹气。
莫玺宙待在雨林好几天,原本就已经感到疲惫,却没想到回到家没办法好好休息,却遇上了麻烦。
那个麻烦是个小女人……看起来娇弱无害的小女人,居然袭击他?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在昏昏茫茫当中,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他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仍未聚焦的双眼映入一张女人的脸,她靠他靠得很近,长发垂落在他的下巴位置,随着她的动作轻挠着。
莫玺宙感觉下巴痒痒的,心彷佛也被挠得痒痒的。
是谁?
妈妈?
他拧眉,思绪模糊却清楚知道,妈妈和爸爸已经离开他很久很久,再也不会回来了!
爸妈过世后,爷爷说要带他回城市,但他不想离开,他和爸妈一样,深爱着这个地方,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即便只有他一个人……不,还有跟他一样孤单的Assassin陪着他。
所以这个女人是谁?
他眨了眨眼,目光终于聚焦,眼底清楚映入一张女敕白清秀、像极雨林深处,晚上会变色的娇女敕花朵的脸容。
是那朵美丽善变的花幻化而成的仙子?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可笑的嗤了一声。
关于精灵仙子的童话故事,是小时候妈妈最爱对他说的床边故事,他已经长大到完全不相信那些过分美好的存在。
那……眼前的女人是谁?这个疑问再度浮上心头。
易深雅处理好伤口,敷上纱布贴上胶带没多久就发现莫玺宙醒了,正睁着眼看她。
只是……他一双深沉黑眸微眯,看着她的眼却是瞬也不瞬,连眨眼都没有,几乎要让她以为,他是一个假人雕像。
她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担心地问:“莫玺宙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会痛会晕或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吗?”
莫玺宙定定凝视着眼前那张掩不住焦急忧心的脸孔,心微微悸动。
自从妈妈过世之后,再也没有人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话。
他微掀苍白唇瓣,将疑惑问出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易深雅一怔。“你爷爷没告诉你,我会过来吗?”
爷爷……
陌生却又亲切的词汇落入耳底,让他迷茫的思绪走了神,他想开口问,却有一股力量拽着他,将他拖往黑暗深处。
易深雅看着他闭上了眼睛,嘴唇掀动,却听不清楚他讲什么。
“你说什么?”
她凑近,只感觉他热热的呼吸抚在耳边,被撩动的发丝挠着她的脸颊,微微的麻痒让她意识到自己似乎靠他靠得太近了。
她不自在的坐直身,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想伸手探探他的额温,却突地被他伸出的手拽住手腕,还来不及反应,她整个人已经被他压在床上。
……
清晨时分,明亮的阳光透过木头搭建成的卧房,筛落一缕缕明亮。
莫玺宙被阳光唤醒了,还没睁开眼却感觉一股沉沉的重量压在身上,让他的呼吸有一些不顺畅。
“Assassin……我不冷……你别再蹭过来!”
多年来,一人一豹在岛上独自生活,像亲人兄弟,Assassin跟着人类久了,身上多少染上人类气息,偶尔会蹭上床来陪睡。
这并不是第一次,他习以为常,甚至在天冷时觉得Assassin可以取暖,舒服得很。
但今天天气爽凉宜人,实在没必要这么挨靠着取暖,他下意识便挥手推开压在身上的重量。
易深雅根本不知道昨天到底折腾到凌晨几点,只知道从她登岛开始,就是一片混乱的状况。
被男人狠狠欺负一番后,因为一个吻,因为疲惫,她陷入雷惊不醒的深层睡眠,直到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开、滚下床为止。
木造的卧房地板没水泥或大理石那么硬,但突然跌下去也够疼的。
她醒过来痛呼出声,发现自己跌下床,脑中唯一的念头是,这一趟真的是灾难重重。
莫玺宙一听到痛呼声,猛地惊醒,朝着声音来源望去,看到昨晚梦中那一个花精灵,错愕的怔住。
“你……是谁?你怎么没有……”
易深雅肯定他昨晚模模糊糊,经过一个早上,此时思绪恢复清楚了。
……
易深雅脑子乱糟糟的想着,莫玺宙却因为她的话,想起昨晚的点滴,想起她似乎提起过爷爷,却无法再想起更多。
他懊恼的抓发,低咆:“该死的你到底从哪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