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忍耐的怒气,薛若羽堆出虚假的笑脸,面朝还在装模作样的耿睿颖。
“欢迎你回来,在找到房子之前,就好好住下吧……”
她差点说出“当自个儿家”,还好有及时收嘴,要不母亲不知又要怎么转圜了。
“看情况啰,”耿睿颖抠着指甲,动作带着浓浓的挑衅。“说不定我会一直住下去。”
什么鬼?
薛若羽瞠目。
她震惊的神色直落耿睿颖抬起时的眼,嘴角有些得意的一笑,尤其当薛晴媛热络地说:
“好啊好啊,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一直住下去,你爸也开心。”
“谢谢阿姨。”耿睿颖放下手来。“要不要吃饭了?”
“马上马上。”薛晴媛快步走往厨房。
耿睿颖温吞吞的走向饭厅,薛若羽来到他身边,压低嗓音问:“你真要在这住下?”
“看妳表现。”耿睿颖斜睨那张绝美的脸蛋。
“什么意思?”薛若羽蹙起不解的细致秀眉。
“妳越讨人厌我就住得越久。”他很是故意道,存心惹她不快。
王八蛋!
“你怎么好意思放你妈一个人?”薛若羽用起“亲情”策略。
她自己也是花了两三年时间,才有办法接受继父存在于母女俩的空间。
对她来说,耿松巍就是个外人,虽然喜欢他这个人,但实际共处在一个屋檐下还是很尴尬,尤其当时的她才十六岁,是对男女方面颇为敏感的年纪。
顾虑她的感受,在婚后初期,明明住在一栋有六间房间的市区豪宅,薛晴媛跟耿松巍都不在家里,一定是到旅馆饭店去。
那个时候,只要他们回来的时间晚,身上带着跟家里不同的沐浴乳香味,单纯的薛若羽还会问他们是去哪玩了。
大概是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学校离家远,耿松巍在学校附近买了间套房让她居住,某日放假比预计的时间提早回来时,听到主卧那传来的娇喘,她才霍然明白,为何高中时,家里的晚上总是这么安静。
他们花了很多心思在她身上,薛若羽也感受到了,虽然她还是没法开口叫耿松巍一声“爸爸”,也不想被收养,仍姓着母亲的姓氏,但彼此间的相处已经是一家人。
她小时候就与母亲相依为命,因此彼此牵系极深,即便母亲再婚,还是跟好朋友一样,无话不谈,所以她以为耿睿颖也是这样子的,才想打出“妈妈”牌,看耿睿颖会不会因此想起母亲一个人很是寂寞,应该陪在旁边才是。
“妳不知道吗?”耿睿颖转过头来一笑,“她在美国再婚了,嫁给一个白人,每天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幸福快乐的日子咧,当在写公主与王子的童话故事喔?
可再想他的父母都再婚了,原本跟着妈妈现在不得不跟着爸爸,明明曾经是两人的爱情结晶,现在却是被赶来赶去,没有自己的归属,顿时觉得有些同情起他来了。
“所以你才回来的吗?”她的语气温柔了些。
敏感的听出渗在里头的同情,耿睿颖有些着恼的猛然掐住薛若羽的双颊。
“是我爸叫我回来的,因为公司要给我继承。”他恶意的说,“没妳的份。”
他喜欢与她吵吵闹闹,但并不喜欢她怀着同情的温柔。
当年他听过太多类似的话,尤其在耿松巍放出要再婚的消息时,一堆人告诉他,以后会有弟弟妹妹跟他争家产,说不定完全没他的份,让当时年纪小的他非常生气。
而母亲多少也是因为关照顾虑他的心情,决定跟耿松巍讨一笔钱离开台湾,带着耿睿颖出国去,远离这些流言蜚语。
一直到耿睿颖大学毕业之前,除了给前妻的赡养费,耿松巍仍持续供应学杂费以及生活费用,不曾亏待过母子俩。
后来,耿松巍听闻前妻要再婚了,对方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耿松巍主动问耿睿颖,想不想回台湾,他学的刚好是商业经营,可以回来助他一臂之力。
毕竟他也快六十了,很多事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该培养接班人了。
他与薛晴媛没有生小孩,让耿睿颖满惊讶的。
听到他的疑问,耿松巍笑笑说:“我已经有你这一个儿子了。”
换句话说,耿松巍打一开始就决定事业要给耿睿颖,除非他没兴趣继承。
原来父亲心中也是一直有他的,不是母亲再婚前的ATM而已。
这一点让他感到欣喜。
耿睿颖思考了两天后应允,一则回来帮父亲分忧解劳,一则想看看她──薛若羽。
她可以说是他的初恋,不管他在美国交过多少个女朋友,心中都为她留了个位置。
他松开手时,薛若羽觉得指尖的力道仍紧锁着颊肉,让她疼得无法马上反驳。
下巴左右摇了摇,缓解一下疼痛,她追上去。
“我又没想要继承叔叔的公司,那不是我的专业,你有被害妄想症!”
“没想要?”耿睿颖挑眉。
他也不是没问过耿松巍,怎么不给薛若羽继承。
耿松巍当时以骄傲的语气说:“若羽芭蕾舞跳得非常好,不能埋没她的才能。”
他那个当下,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是……有那么一点嫉妒吧。
嫉妒薛若羽在他未参与的这些年中成了父亲的骄傲。
也嫉妒父亲亲眼看见薛若羽的才能。
而他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这又让他很不爽了。
“当然!”薛若羽骄傲的挺了挺胸膛,“我有我的专业,我现在是专业的芭蕾舞者,我可以靠我的能力养活我自己。”
“妳妈的舞蹈工作室不是我爸出的钱吗?”
“才不是!嫁给你爸之前,我妈就开工作室了。”
“原来我爸还没结婚就当起火山孝子了。”
“乱讲话!”薛若羽火大得跳起来追打他。“给我把话收回去,混蛋!”
她双腿一蹬,缠上他的腰,挂在他身上,猛打他的肩跟头。
被打得疼的耿睿颖想把人拉下来,但薛若羽在他出手之前,灵活的跃下,一个旋转脚就要踢上他。
脚背碰上他的腰月复时,被抓住了。
薛若羽大腿使劲,耿睿颖的手虽因此往前被扯了下,但仍无法松月兑他的掌握。
“放开我!”薛若羽恼火的喊。
“妳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国中生,被妳踢却无计可施吗?”
耿睿颖猛然一个用力,薛若羽踉跄了下,人往前扑,耿睿颖手贴上纤腰,把人搂在怀中。
“喂!”薛若羽红着脸大喊:“放开!”
“妳现在脸红红的是在害羞吗?”
耿睿颖掌心故意更用力,让两人身躯贴得更紧。
“我是气到脸涨红!”薛若羽火大的嚷,手绕到腰后,想把那只咸猪手拉开。
可就算双手用劲,也无法移动分毫。
他真的长大了,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了。
当年那个中二屁孩,在宴客桌下没讨到好处的少年已可以将她禁锢得死死的。
“放开喔。”薛若羽警告。
“我偏不要。”
天气热,两具身体又贴得这么紧,人都要冒汗了。
薛若羽费力的挣扎着,可她忽略禁锢她的是个年轻气盛、活力十足的大男孩,哪受得了一具软玉温香在身前扭动,尤其她小月复的位置正在他的胯间。
意识到自己竟有反应时,耿睿颖立刻将人推开了。
猝不及防的薛若羽踉踉跄跄往后退,眼看着就要摔倒,耿睿颖迅速拉她一把,长臂自腰际绕过,将人往上提,情急的薛若羽慌忙伸手勾上粗颈,借力使力,就在那个瞬间──
他的唇贴上她的。
薛若羽杏眸瞪大,耿睿颖更是全身凛直,手劲松了,薛若羽趁机月兑离他的掌控。
发现她要跑,耿睿颖又赶忙伸手想抓住她,薛若羽情急闪避,没想到重心没抓好,人往后摔,急急抬脚想稳住身子,不料竟往他撞了下去。
“啊!”耿睿颖痛得大喊,迅速摀住。
“对、对不起!”薛若羽慌乱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她不是男生,但也知道那话儿受到攻击有多疼。
“妳就是故意的!”耿睿颖脸色苍白的指控。
“是谁叫你……你压着我……”薛若羽脑子乱七八糟都语无伦次了。
她刚还跟他亲到嘴了。
噢,天啊!她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
虽然再惨也没惨过眼前的男人就是了。
玄关传来开门声响,不用回头就晓得是耿松巍回来了。
他如以往一进门就热情地大喊:“我回来了,老婆、若羽。”
压根儿忘了儿子今天过来。
薛若羽摆着尴尬的笑脸转头,踏入客厅的耿松巍瞧见自家儿子,倏地一愣,才想起今天还叫秘书去接儿子回家的呢。
公事一忙,就把这事忘得一乾二净了。
“儿子啊,好久不见,你脸怎么变得这么白,是美国的防晒乳效果太好了吗?”耿松巍自以为幽默地开玩笑。
这是苍白啊,你眼睛还好吗?老花眼镜要不要去换副新的?
耿睿颖在心里狠狠的月复诽粗神经的老爸。
大踏步过来的耿松巍把公文包往沙发随意一扔,张开双臂就抱紧了儿子。
“好久不见,你怎么好像都没长高?”
我是弯了膝盖呀!难道你不觉得我姿势不对劲吗?
耿睿颖真是傻眼了。
而原本满心愧疚的薛若羽看这对父子神奇的互动,憋着笑,退后两步。
耿睿颖可没漏看薛若羽那因为忍笑而扭曲的嘴角。
他警告的一瞪,薛若羽指着,再双手合十代表歉意,然后转过头去无声大笑。
她双肩颤抖得厉害,耿睿颖焉不知这女人在取笑他!
这时再疼也要挺起身子,男人的尊严不能毁啊。
他强忍着疼痛,直起身来,赫然高了耿松巍半颗头。
“怎么一下子就窜高了?哈哈哈……”耿松巍大笑,拍拍儿子的肩。“这两天你先休息,调一下时差,下礼拜再正式进公司,我帮你安排好位置了,就当我的特助,特助等于我的分身,学得最多也最快。”
“好。”耿睿颖点头,嘴角因为胯间未解的疼痛而抽搐了两下。
“你回来啦。”薛晴媛从厨房走出来,“我晚餐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开饭了。”
“今日你阿姨为了你亲自下厨。她手艺好得很,但平常忙,下厨的事都交给吴婶,因为你我才有口福呢。”耿松巍说。
“你怎么这样说,好像我都虐待你似的?”薛晴媛娇嗔睨了丈夫一眼,“过几年我退休,把工作室交给若羽,每天做饭让你吃到腻。”
“我开心等着,呵呵呵……”耿松巍转头对薛若羽道:“若羽也刚回来啊?换衣服好吃饭了。”
薛若羽从舞团回来时,都是舞衣下面套条牛仔裤,外头再罩件薄外套,通常一回来就先去洗澡换衣服。
此时的她还没换上家居服,可见人也才刚到家。
“好。”
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帆布方包,经过耿睿颖面前时,薛若羽故意朝他吐舌做了个鬼脸。
耿睿颖以嘴型回她一句:幼稚。
薛若羽摊着手扭着肩,脸上写着“你奈我何”。
回到房间,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洗澡时,看着镜中笑纹都快跑出来的自己,这才突然感觉──
还真的是幼稚啊。
她的心智年龄都被耿睿颖那家伙拉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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