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悠悠这几年一直在帮助童老夫人处置家事,虽然悲伤不舍,到底不能耽误祖母的后事。
她极力忍住悲痛,抹干泪水,开始吩咐众人忙碌起来。老夫人的寿衣和寿材早有准备,这会儿只要伺候老夫人擦洗干净,换上寿衣,装裹进寿材就可以了。
但还要搭置灵棚,给族人亲朋报丧,琐碎杂事很多。
这么忙碌着,天色慢慢就亮了。
童家大院正门大开,门旁竖起了高高的灵幡。童氏一族的族长,带了十几个族人,急匆匆赶了过来,皆面色悲伤。
童家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门小户,当年童老太爷娶了童老夫人,进门带了大笔的嫁妆。童老夫人扶持族里的孩子们读书,没少花费钱财,可惜童氏一族灵气有限,居然只有童悠悠的爹算是出人头地,考上进士,进京做了个小官。
其余同辈的兄弟们到底读了几年书,能写会算,比起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更容易谋得生计,这些年,有的族人在城里做了帐房先生,有的开了买卖铺子,有的在衙门做捕快小吏,加在一处倒也算人多势众。以至于童氏一族在台州勉强上得了台面,日子自然也都过得不错。族人还算感恩,听得童老太太过世就都赶了过来。
族长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头发胡子花白,家里四个儿子正是壮年,所以在族里很有威信,为人虽然有些贪,但还算公正。
更何况,童老夫人之前送去了两百亩水田的地契,以后田里出产,足够族里的孩子们继续读书科考,甚至年年祭祖的花费,族里有什么困难也足够应付。
于情于理,族里对童老夫人的丧事都要重视。
陈管家带了仆役们在院子里搭设灵棚,童悠悠请了族长和族人们到堂屋坐下喝茶,商议如何发丧。
童悠悠一个女孩子不好出面张罗这些事,索性把帐房里的银钱拿出两千两,一并交给族长。
“族长,我祖母过世之前曾同我说过,族长为人最是公正,所以祖母的丧事还要族长多费心。这是两千两银子,族长先收下,预备祖母的丧事来往,若有不够,族长尽管再同我说。祖母一生操劳,她的丧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族长早有此意,爽快地接了银子,“你放心,老夫人为了族里没少操心费力,如今安然百年,族人自该出力。
你只管守在灵前,其余交给我们。”
其余族人也纷纷开口道:“大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童悠悠起身,一一同众人行礼道谢。“多谢族长,多谢叔叔伯伯们,待得丧事过后,我再一一登门道谢。”
族长坐镇主院,族人们纷纷领了差事,出去忙碌。
陈嫂子红了眼上前扶了自家小姐,劝道:“小姐,您今天早晨还没有吃饭,为老夫人守灵重要,但您的身体更重要,若是您病了,老夫人的后事要怎么办?您还是随奴婢回去喝一碗粥吧。”
童悠悠实在没有胃口,但陈嫂子说的话也有道理。她只能回了阁楼,换了一套白色孝服,勉强喝了半碗粥,再回到主院的时候,灵棚已经搭好了。
族里的几个婶子赶了过来,见到她都红了眼圈。
“悠悠,这也太突然了,老夫人怎么说去就去了?”
“是啊,先前老夫人还说要去我们家里坐坐呢。”
“我家里做了两盘糯米糕,想着老夫人爱吃,原本打算今天带过来,没想到……”
童老夫人平日面色严肃,但心地善良,特别照顾族人,同这几位婶子感情很是不错。这会儿说起来,几人都抹了眼泪,童悠悠心里也是难过,但还要安慰几位婶子。
“婶子们不要伤心,小心伤了身体,祖母走得很安详,同我说了几句话就睡过去了。祖母一生积德行善,定然赶赴极乐世界,我们要为祖母高兴。”
几位婶子听了心酸,拉着童悠悠的手,愧疚道:“原本应该是我们安慰你,没想到你反而要照顾我们。好孩子,你祖母有你陪在身边,也是有福气。”
陆续又有几家平日来往不错的人家来吊唁,童悠悠跪在灵前回礼。
末了,客人被迎去厅里喝茶。
许是上天也舍不得童老夫人故去,昨日还是艳阳天,今日居然飘起小雨,雨点儿敲打在灵棚上,滴滴答答,又添几分凄凉。
屋里众人眼见灵前只有童悠悠一个姑娘家,都忍不住叹气。
有人说道:“童老爷远在京都,老夫人怕是要等半个月才能下葬。这大院里只有大小姐一人,这也太……她一个姑娘家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啊。”
童家几位老婶子接口道:“不怕,这几日我们几个老姊妹轮流来帮忙,总要让老嫂子走得安生。”
“也好,半个月后童老爷回来,必然要把大小姐接去京都,大小姐早就及笄了,也该张罗婚事。”
“就是,即便守孝一年之后,再成亲也来得及。”
“这样孝顺懂礼的姑娘,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一手好医术,就是到了婆家也会得到长辈的看重、夫君的疼爱,必定会平安顺遂一辈子。”
“可惜老嫂子不能再坚持两年,亲自送孙女出嫁。”
童悠悠跪在灵前,往火盆里送了一张又一张的纸钱,纸钱被火焚化,冒出一缕缕青烟,掩盖了她眼底的所有悲伤。
想起以后要去陌生的京都居住,她更是忍不住热泪。失去以后才发现,严厉的祖母,是她在世界上最温暖的避风港。
以后,她要独自面对这世间的风雨了。
就在这时门口唱名的小厮高声喊道:“戚小姐,蒋小姐,云小姐,刘小姐到。”
话声刚刚落地,门外就走进来四个年轻姑娘。第一个身穿鸭蛋青色衣裙,身形高挑,眉眼间很有几分英气,这姑娘姓戚,闺名风儿。她家里是开镖局的,在台州府很有名望,她有一个哥哥,偏偏先天不足,不能习武。倒是她自小天分极高,今年十七,已经是父亲的左膀右臂。
第二个姑娘穿了一身象牙白衣裙,身形娇小圆润,天生笑脸,脸颊上一对酒窝,瞧着就是有福气的模样。这姑娘姓蒋,闺名甜甜,家里开酒楼。
第三个姑娘身穿一件浅蓝色纱衫,配了一条象牙色的挑线裙子,衬得身姿窈窕。这姑娘姓云,家里开绣庄。
最后一个姑娘姓刘,穿得很是素净,但眉眼间含着几分书卷气,看着倒是读过不少书的模样。
按理说,各家丧事上极少有姑娘家出面。但这四个姑娘进门时却无人惊奇,因为她们是童悠悠的手帕交,情同姊妹,童家上下人人皆知。
陈嫂子几人本来担心自家小姐悲伤太过,伤了身体,眼见这四个小姐赶到,心里欢喜,赶紧迎上前去。
“戚小姐,您们总算来了,快帮奴婢们劝劝我们小姐吧。我们小姐什么都憋在心里,容易生病。”
陈嫂子还要唠叨,戚风儿却是急脾气,几步上前就拉了童悠悠的手说道:“悠悠,你别伤心,你还有我们!”
她平日练武,嗓门大,惹得院里院外的人都看过来。
云为裳和蒋甜甜家里都是做生意的,为人圆滑,赶紧上前帮腔,“是啊,悠悠,老夫人最是疼你,知道你这般伤自个儿身体,定也会心疼的。”
“虽然老夫人故去了,但族里还有这么多长辈在,我们也带了人来帮忙,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刘梦语也点头道:“还有半个月才能下葬,你如今就这般,可怎么熬下去?”
童悠悠忍着眼泪,勉强笑道:“你们怎么过来了?我没有关系的,到时派几个人过来帮忙就好。”
戚风儿扫了一眼冷清的院子,“人手当然也带来了,但他们帮忙干活,我们陪你。”
童悠悠不好在灵前待客,于是领着戚风儿几个上了香,就请她们去厢房喝茶,这般也能照应灵前,来客时好赶紧上前。
这会儿天色还早,倒是给了小姊妹几个说话的机会。
“悠悠,老夫人过世了,你真要回京都去吗?我舍不得你。”蒋甜甜拉着童悠悠的手,从荷包里拿了几块松子糖给她,“你带着,万一饿了好顶一顶。”
刘梦雨也说道:“是啊,悠悠,你不能留在这里吗?伴着族人过日子也好,京都那边你从没回去过,怕是不容易。”
她这话说得太委婉,戚风儿听了不耐烦,嚷道:“什么不好过?你那个继母怕是看你碍眼,不知要怎么折磨你呢。”
云为裳生怕堂屋那边听到,半关了门扇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把老夫人后事处置好,看看童老爷回来以后怎么安排,兴许童老爷会让悠悠留下守孝呢?”
另外三人果然听了高兴,她们四个原本因为悠悠才相识,家里母亲也是在悠悠细心诊治下才得以恢复康健,所以待悠悠亲近又喜欢,自然不希望就此分开。
童悠悠见姊妹们为她担忧,心里温暖至极,引着她们说了一些闲话,就送她们出门了,毕竟是丧事,姑娘家不好多停留。
待日头升高,陆续有客人来吊唁,族人准备了酒席,族长陪客,几个婶子帮忙看顾灶间,戚风儿几个送来的人手也勤快,丧事倒是很顺利,没有出什么岔子。
童悠悠白天守在灵前,晚上有族里婶子们轮流陪着,也能睡上两三个时辰,饭菜换了素食,她又没什么胃口,明显的瘦了下来。
童家在台州府算不得望族,但童老夫人名声极好,城里有人议论几句,都觉得可惜,偶尔也有不相干之人,买了一遝黄纸两包蜡烛,上门吊唁,童家都会以礼相待,招待酒水,再送一包点心带走。
这些不相干之人里就包括冯全,他上了香,告辞出了童家大院,就直奔不远处的茶楼。
梁浩海正在喝茶,见他回来就问道:“童家如何?见到童大小姐了?”
冯全摇头,“丧事办得不错,但没见到童大小姐,好似去后宅换衣了。”
梁浩海想起那夜冷静美丽的姑娘,心里有几分失落。
冯全挤眉弄眼,玩笑道:“怎么,梁哥看中童家大小姐啦?那好办,以你的身分,岂不是……”
话说到一半就被梁浩海打断了,“少胡说,小心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声,我不过是谢她那晚出诊,再晚一些回去,她差点儿就见不到自己祖母的最后一面了。”
“好好好,是我胡说。”冯全赶紧道歉,“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也别恼啊。”
梁浩海也不愿意再把人家姑娘挂在嘴边,就道:“叫点儿东西吃,下午咱们还要继续忙呢。”
这茶楼也卖些简单的糕饼和冷菜,两人随意吃了几口就走掉了。
而在童家大院里,童悠悠根本不知道那一晚萍水相逢的两人居然来过家里上香。
一晃眼的功夫,半个月过去了,千呼万唤盼来的京都人终于到了。
可惜来的并不是童老爷本人,而是京都府里的二管家刘福。
这刘福是继夫人的陪嫁仆役,也算亲信,平日年节时候,京都同台州府相互走礼,都是刘福来回押送车队。所以,童家大院众人同他还算熟悉。
族长同族人们见得童老爷没有回来,脸色都不好,怒道:“他如今是做了官,眼里就没有母亲,也没有族人了吗?母亲过世,这等大事居然只派一个奴仆回来!”
刘福最是机灵,直接跪倒在地,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各位老爷有所不知啊,我们大人听说老夫人过世,当时就伤心的昏倒了,夫人照顾了一日一夜,我们大人才清醒过来,想要立刻回来奔丧,可惜衙门里差事忙,大人只能上摺子请假,上司又不准。
“可怜我们大人几日之间头发就白了一半,我们夫人见此,就吩咐奴才赶紧过来。一是替我们大人操持老夫人下葬,毕竟天气越来越热,老夫人的棺椁不好一直停在家里。二也是不忍心各位长辈老爷跟着操劳,费心费力,万一长辈们因此伤了身体,我们大人可真是万死难赎了。
“当然更是因为我们大小姐,我们大人已经没了母亲,越发想念自小离开他身边的大小姐,嘱咐奴才一定要把大小姐平安接回京都。各位长辈老爷,请可怜一下我们大人忠孝不能两全,不得自由身,先把老夫人下葬了吧。说不定过两日我们大人请下了假期,就会赶回来了。”
他这话说得客气,也有理有据,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蹊跷。
童老爷不过是个五品小官,衙门里再忙,也不可能缺他一个就无人办差。
若是有那个孝心,他就是不请假,直接回来奔丧,衙门里知道了,也没有人会怪罪于他。毕竟本朝以孝道治国,老人家过世,无论何人都可归家操持丧事。
再者就算童老爷实在回不来,那童夫人和二小姐为何也没有露面?难道她们也有差事离不开吗?
族人心里月复诽,但族中只有童老爷做官,多少要给几分颜面,也不好揭穿,传扬出去童家只能跟着一起丢脸,毕竟家丑不外扬。
童悠悠垂着头,别人看不出她是伤心还是失望,抑或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停灵半个月,童老夫人终于可以下葬了。
初春,温暖的阳光洒在众人身上,分外的惬意怡人。可是童悠悠心里却是一片冰凉,这世上最疼爱她的那个人,永远离开了……
撤去了灵棚,族人也相继告辞,童家大院更显得冷清凄凉。
几个族里的婶子陪了童悠悠这么几日,家里大事小情都耽误了不少,脸上就带出了一点儿惦记。
童悠悠开口道:“婶子们也出来几日了,祖母出殡,家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婶子们赶紧回去歇歇。若是有事要劳烦婶子,我自会让仆役们去请您们。”
“我们走了,就你自己在家里,能成吗?”婶子们有些迟疑,显见心里也是动摇了。
“婶子放心,陈嫂子和陈管家都是得力的,小桃几个也细心。婶子只管回家去,离得这么近,有事再来照管我也来得及。这几日辛苦婶子们了,祖母在天之灵,也必定是感谢万分。”
“自家人不说这话,你祖母在世的时候,也少不了照顾我们,都是应该的。”
“也成,我们先回家去看看,有事你尽管让人来喊一声。”
几个族婶顺势应了下来。
二管家刘福适时上前,笑嘻嘻禀告,“小姐,厨下还剩了很多猪羊鱼肉,天气这般热,不如分一些给几位夫人带回去?”
主子没开口,做下人的这般逾越,即便是好心,也是给主子没脸,好似主子吝啬,奴仆大方。
童悠悠扫了他一眼,望向几位族婶,“婶子,我这几日脑子混乱至极,这样小事居然都没想到。婶子们若不嫌弃,就带回去一些吃食,家里就剩我一个,也实在吃不了那么多。”
这几个族婶家里都不算太富庶,否则平日也不会总得老夫人的接济,这会儿自然是愿意的,推让几句之后就欢欢喜喜去厨下提了吃食离开了。
童悠悠熬了几日,实在疲惫,一时又不能从失去祖母中恢复过来,倒头睡下后,就有些昏昏沉沉,三四日一晃眼就过去了。
陈嫂子和小桃几人见了心疼着急,又没有办法,只能越发用心伺候着。
倒是陈管家,因为同刘福交接一些帐房的帐目,很是惹了一些气。原本想同小姐说说,但听说小姐这般,也只能百般忍耐。
这一日,童悠悠稍微好些,在花园走走,想剪一束早开的花送去祖母的坟头。
陈嫂子和小桃眼见主子好转,心里高兴,跟着凑趣儿,一会儿说这枝好,一会儿又去抢另一枝,倒是让家里难得热闹了一点儿。
这个时候,刘福却来求见,他看着极是恭敬,弯腰低头,但眼珠子转得太过灵活,瞧着就是不安分。
陈嫂子和小桃心里不舒坦,隐约把主子挡在身后,不愿他的目光落在主子身上。
刘福越发低了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大小姐,奴才昨日到念慈庵给老夫人添了一百两的香油钱,请了八位师太在后日做法事。但师太们说最好请小姐抄写八遍往生经,到时候在老夫人坟前焚化,助老夫人早登极乐。您看……”
陈嫂子不等主子开口就拒绝道:“不成,小姐这段时日一直守灵,身体本就亏虚,这两日刚刚好一些……”
刘福抬头,笑容带了几分嘲讽,“那就罢了,老爷在京都一直说大小姐孝顺,奴才就误会了,这才擅自作主,还请大小姐恕罪。”
“你!”陈嫂子还要反驳几句,怎么也不能任由不孝的帽子扣在小姐头上。
童悠悠却是摆手拦了她,道:“法事照旧,我立刻就抄写往生经。”
刘福果然扬起笑脸,恭维道:“那就辛苦小姐了,师太们说了,小姐最好焚香沐浴,闭门静心抄写,才会灵验。奴才下去安排法事,小姐有事尽管让人喊奴才前来听候吩咐。”
说罢,他就退了下去。
眼见刘福出了院门,陈嫂子就抱怨,“小姐,您何苦熬心血抄经书,这刘福感觉就是没安好心。”
“是啊,小姐。”小桃也帮腔,“奴婢一见这个二管家就浑身不舒服,总想把他的眼睛蒙住。”
童悠悠明白她们是心疼自己,但她应下有应下的理由。在旁人以为神佛之事不过是一种寄托,不需要当真。但她却是真的相信,因为她就是异世界的一抹幽魂啊,若是没有神佛,没有一些说不清的力量,她又怎么会做了童家的孙女?
万一抄写经书当真对过世的祖母有帮助呢?若是没有,也是她的诚心一片。
“罢了,我已经好多了,抄写经书权当歇息,也不是什么重活儿。”
主子决定了,陈嫂子和小桃也没办法改变,只能烧水,伺候主子沐浴,拾掇静室,案桌纸笔。
八本往生经实在不算少,又只有两日的功夫,怕是要日夜抄写,晚上也只能睡两个时辰。
童悠悠进了静室就开始忙碌,当晚直接睡在矮榻上,陈嫂子和小桃轮流在门外照应,随时等着主子吩咐,送纸墨或者添茶水。
童悠悠静心抄写,倒也很快,第二日傍晚时就抄写好了。
“小桃,给我端一碗菜粥来。”
门外有人应声,但进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婆子。
童悠悠皱眉,想起这婆子好似是跟着二管家从京都来的,问道:“小桃呢,陈嫂子呢?”
那婆子笑得谄媚,应道:“回小姐的话,她们许是有事,二管家吩咐老奴伺候小姐。”
童悠悠直觉不好,起身就往外走。那婆子想拦着,但瞧着主子脸色不好,就偷偷撇嘴跟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