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我顺着妳,让着妳,希望妳有点上进心,但妳的世界如此狭隘,一天到晚除了缠着我,黏着我,什么事也不做,妳知不知道,跟妳聊天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更多的泪水流下面颊,季舒翎不肯眨眼,就这么死命地瞪着项与麟。
项与麟并未口下留情,反而越发犀利刻薄的说:“妳看过自己的样子吗?从里到外,有没有仔细的瞧过?我就问妳,妳觉得妳浑身上下,有哪一点配得上我?”
季舒翎悲恸欲绝的问:“这些话为什么以前不说?为什么要留到现在才说?是因为你爱上别人了吗?”
项与麟瞬也不瞬的望着她,俊美的面庞上不见一丝留恋。
他像是铁了心要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连最后一丁点的希望也不打算留给她。
他站起高大挺拔的身躯,顶着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丝毫不在乎现场有这么多闲杂人等旁观,更不在乎外遇对象就在一旁,他直勾勾的望着季舒翎。
“从以前到现在,妳一直缠着我不放,我不理妳,妳就寻死觅活的,甚至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交往。我走到哪里,妳就跟到哪里,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喜欢妳,但是从来没有人来问过我,我喜欢妳吗?”
季舒翎甚觉难堪的低语:“可是──可是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从来没说过你不喜欢我啊!”
“我没说过?”项与麟挑高俊朗的眉头,一脸满是嘲讽的质疑。
在他充斥着嘲笑的眼神中,季舒翎恍惚回忆起高中时光──
“与麟,与麟,你等等我。”
一身白衣黑长裤的项与麟,双手插放裤袋,面无表情的穿越走廊,来到楼梯口,准备拾阶而下。
季舒翎自后方小碎步奔来,身着白衣黑裙,胸口上绣有“长恩高中”的校徽。
项与麟停在原地,侧过俊秀的面庞,冷眼看着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要去福利社吗?”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开口询问。
“季舒翎,妳别一直跟着我。”
无惧项与麟一脸冷漠,季舒翎凑上前,仰高红扑扑的脸蛋,一副跟定他的坚持神态。
“我哪有跟着你,我也刚好想去福利社。”
“我去厕所,妳也跟吗?”项与麟抿紧了薄唇,一脸不悦的发问。
季舒翎当下红了脸,支吾的说:“我干嘛跟你去厕所,你神经病啊!”
“妳要我说几次,妳才肯放弃?”项与麟懒得与她周旋,直接了当的说重点。
“放弃什么?”季舒翎歪着头,刻意装傻。
“妳别再一天到晚黏着我,我不喜欢妳。”项与麟冷冷的撂下话,便兀自转开身下了楼。
季舒翎一脸委屈的追过来。“欸,项与麟,你干嘛不喜欢我?我哪里不好?”
项与麟冷瞟身后的女孩一眼,薄唇抿得死紧,懒得搭理,充耳不闻的朝着一楼福利社方向而去。
又有一次,适巧遇上户外教学,全年级齐同前往海生馆参观。
游览车上,季舒翎死求活求的,与班上同学换了两次位子,总算换到与项与麟间隔一条走道的同排座位。
当项与麟别过脸,瞥见她那张笑咪咪的脸蛋,当场垮下了脸。
“季舒翎,妳有什么毛病?妳的位子不在这里。”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坐啊。”脸皮比墙还厚的季舒翎,理直气壮的回道。
闻言,项与麟登时露出无奈得很想死的表情。
“季舒翎,难道妳不觉得自己的种种行为,都不像个女孩子吗?”
“我哪里不像个女孩子?”她不服气的反呛。
“有哪个女孩子像妳一样,一天到晚不害臊的跟在男孩子后面?”他毫不客气的点明。
“因为我很喜欢你啊!”她扬起下巴,彷佛是在宣告世人一般。
“妳懂不懂什么叫做女孩子的矜持?”他毫不留情的训斥起来。
“我有啊!”她的下巴扬得更高了。
“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他一脸无言的瞟了瞟她。
“我问你,我有约你去看电影吗?”
“……没有。”
季舒翎露出得意的笑容,接着说:“那我再问你,我有跟你要过你的手机号码吗?”
确实没有。但她从别的男同学那边要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动不动就传简讯过来问候他。
看见项与麟一脸不悦的无言以对,季舒翎笑呵呵的下了结论:“你看吧!我还是有女孩子的矜持。”
项与麟敌不过她的歪理,索性转开脸庞,戴上耳机,专心听他的英文歌。
季舒翎蓦然伸长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转过来。
项与麟拧紧眉心,扯下一边的耳机,冷眼斜睨着她,口吻不耐烦的问:“妳又想做什么?”
季舒翎露出委屈的表情,嘴里却用着正义凛然的口吻:“项与麟,我刚刚都说我喜欢你了,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项与麟当场好无言,满头的黑线,外加乌鸦盘旋上方。
“可是我不喜欢妳。”他干净利落的给了答案。
岂料,季舒翎小嘴一扁,眼眶泛红,竟露出泫然欲泣的小可怜表情。
后方座位上的男同学见状,瞎起哄的笑嚷:“项与麟,你怎么可以欺负学艺股长?她可是很有人气的,你别不知好歹喔!”
项与麟不以为然的说:“拜托,行行好,谁喜欢她就赶紧把她收作女朋友,别让她再来跟着我。”
“项与麟!”季舒翎陡然喊了一大声。
项与麟一愣,满脸莫名其妙的瞪着她。“妳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季舒翎却一脸气扑扑的反瞪着他,“你别太过分了!你以为我真的没人追吗?三班的赵士轩前不久才跟我告白,还有六班的黄信勋上学期也跟我告白,你真的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项与麟嘴角一撇,毫不留情面的吐槽:“我看他们是瞎了吧?”
季舒翎气恨的用力瞪他一眼,撇过脸之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项与麟被她说哭就哭的戏剧化表现唬住了,年轻俊秀的脸庞当场一黑,向来有着超龄冷静的他,竟然头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察觉其他位子上的同学纷纷转过头,眼神好奇的望向他们这一方,项与麟连忙僵硬的出声安抚季舒翎。
“喂,妳别哭了,大家都在看了。”
“哇呜……项与麟,你欺负我……”
“妳别哭了!”项与麟臭着张脸连声安抚。“妳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请我看电影……”
见季舒翎一边哭一边提出要求,项与麟彻底无言了,俊秀的面庞堪比深坑臭豆腐那般,又黑又臭。
“你到底要不要请我看电影?”季舒翎冷不防地用着哭腔低声问。
“……好,我请。”项与麟抿紧嘴唇,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
季舒翎一秒破涕为笑,抬起红通通的眼眶笑瞅他。
项与麟见她一脸奸计得逞的得意貌,心下气不过,只能冷冷的补上一句──
“就算我请妳看电影,我也一样不喜欢妳!”
青春年少的片段在脑海返潮,每一幕皆提醒着此时二十九岁的季舒翎,这段爱情,乃至于这段婚姻,大多时候全是她一人在演独角戏。
泪水模糊了视线,眼眶一片刺痛,季舒翎却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所有的一切将化作泡沫。
然而,即便她不眨眼,项与麟依然铁了心要击碎她的一切。
他强硬而不留情的拉过她,将她带出一片死寂的餐厅。
出了餐厅后,他又拉着她走了一段路,似是觉得离餐厅够远了,才重重的甩开她的手。
他一身笔挺西装,俊美的面庞却如冰一般,不见一丝温度,那双深邃的黑眸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般,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季舒翎,闹够了吧。我必须承认,我喜欢过妳,但那是逼不得已的,因为打从十七岁起,妳就一直跟在我后面,像块黏在脚底的口香糖,怎么甩也甩不掉,我一开始很讨厌妳,到后来不得已喜欢上妳,也顺理成章的跟妳交往结婚,但我已经厌倦了这一切。”
季舒翎不回应,只是睁大那双泪眼,无比痛恨的瞪着他,默默啜泣。
项与麟没有一丝同情的接着说:“离婚吧。”
季舒翎彷佛被烫着一般,反应极大的驳回:“我不要!我死也不会离婚的!”
项与麟本就不是会哄女人的个性,再加上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她结束夫妻关系,自然更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他一脸漠然的说:“妳要什么,尽管说吧,不管妳要什么,我都会给妳。”
下一秒,季舒翎扑进他的怀里,一双颤抖的手紧紧圈住他瘦削的腰背。
“我要你陪着我,我要继续当你的妻子,我不要离婚,我不要……”
项与麟几度想推开紧巴在身前的女人,无奈她抱得死紧,除非他施以蛮横的力道扒开她,否则怎么也推不开。
到底是夫妻一场,又相识多年,项与麟也不愿做得太狠,便任由她这么抱住自己。
即便如此,他的语气却没有温暖多少,吐出的话语,亦未多加留情。
“我让了妳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也倦了。季舒翎,妳让我变得别无选择,搞得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们该在一起,但是老实说,打从以前开始,我就没想过要跟妳什么白头到老。”
季舒翎那双盈满怨恨的眼,自他怀中抬起,用着无比委屈的口吻控诉:“可是……我们结婚时,你也没反对,你跟我上床的时候,你也没反对!”
项与麟面无表情的回道:“我那时还年轻,妳自己一天到晚投怀送抱,甚至勾引我,妳去问问其他男人,有哪个男人把持得住?我本来也只是想顺着妳,跟妳交往个几年,好让妳死心,结果妳又想办法怀孕,闹得我非娶妳不可,我的恋爱跟婚姻,全被妳给操纵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