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芝恩作了一场梦,她梦到了自己到城东叶家去找叶宗辅那一天,正确的说,那不是她,而是原主,梦里的她可以感受到原主的喜怒哀乐,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
当时的原主刚丧母,心情沮丧,她不想继续留在苛待她的姚家,想随心仪的叶宗辅一道离开京城,陪伴着他四处行医救人。
抱着这美好希望的她,偷偷溜去了城东叶家一趟。
那一天,德叔说叶宗辅还没回来,她便跑去他的书房等他,那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他不在,她就如往常般到书柜前去翻他的医书看,她当然看不懂的,她只是喜欢看看药草的图画打发时间。
没多久,她听到开门声,她想走出书柜去见他,可从她的角度窥向大门,她看到除了表哥,还有个陌生人踏进来了,一时之间,怕生的她不知所措,不由得躲在书柜后,没想到会听到那么骇人的对话——表哥居然加入了邪教,要帮当今丞相造反。
从头到尾她都紧捣着嘴,不敢出声,她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有着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天,她在等到叶宗辅和那个人离开书房后,才匆匆忙忙的逃跑,回到家里后,面对云娘和翠花的关切,她谎称自己在途中遇上登徒子,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当晚,她身心煎熬,一夜都睡不着,拿起叶宗辅四处行医带回来给她的小玩意看,愈看眼眶愈湿热,最后,她不想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她希望能说服叶宗辅走回正途,若是他身在泥沼,已无法抽身,那么她愿意陪他远走高飞,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于是在隔天一早,她笑着对云娘和翠花说会再去找叶宗辅,整理起行囊来,想寻机会再一次偷偷溜出姚家。
出乎意料的是,当天晚上叶宗辅来了,敲了她的房门。
“表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她惊喜地道,同时感到疑惑,姚府大门有门房守着,想进来得经过通报,他是如何进来,又直接来到她房间前的?
接着,她见他踏进了房里,锁上房门,朝她亲切一笑,柔声问:“芝恩,听德叔说,你昨天下午有来找过我,说你要到书房等我,但我带着客人进书房,怎么没看到你?你躲在书柜后面吧,你听到了什么吗?”
为什么把门扣扣上了?
她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总觉得今晚的表哥和平常不太一样,虽然脸上带笑,却让她感觉危险,她不自觉地往后一退,但又想到她下的决心,她鼓起勇气道:“表哥,我听到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加人了天崇教那个邪教,帮着当今丞相谋反吗?”
“你倒是从头到尾都听完了,你真不该擅闯我的书房的,这是你的坏习惯。”他仍是带着笑说,眼底充斥着冷意。
听到他没有否认,语气还那么冰冷,她的心都凉了半截,但纵使感到害怕,她对他的爱意仍胜过了惧意,她再次鼓足最大的勇气道:“表哥,请你当回以前的你,你明明是个好人,为什么要加入邪魔歪道,还要做出谋反这么可怕的事,这不像你啊……现在还来得及,请你退出吧,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欢表哥,如果那些人不放过你,我愿意跟你一起走,和你一起躲在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他挑眉,对她说的话嗤之以鼻,“我明明是个好人?笑死人了,你这个蠢女人凭什么自以为了解我,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又说愿意跟我一起走?当个照顾人的表哥陪你玩玩已经很无聊了,被你喜欢,听到这种自作多情的话更令人厌恶了!”
听到这番话,她的心碎了,但她依然不想放弃他,她听到自己细弱的声音在做着最后的努力,盼着他回头向善。
“表哥,就算你讨厌我,我也会用尽全力阻止你为恶的!我不能让你做出谋反叛变这种会被杀头的事!你是叶家的独苗,你一定要回到正途!”
“你真的很愚蠢,这种大义凛然的话听了真令人火大。”他眼底一闪阴鹫,朝前扣住她的下巴,对着她充满恶意地道:“我不能原谅蓄意妨碍我的人,不能让你把这件事说出去,你觉得哪种死法比较适合你呢?”
他要杀她……才刚意识到这件事,她就被点了穴,霎时她全身都不能动,说不了话,只能被他抱起,放在床上,张着充满害怕的双眼盯着他看。
表哥,不要……
她在心里大喊,却只能眼睁睁看他拿了把匕首,捉起她的左手腕,愉悦地扬起笑,“这种恐惧的眼神很好……就这么流血吧,配上你这种表情,真美……”
不,不要……救命……
她喊不出求救,只能在内心惊惧的呐喊,随着手腕传来剧烈的痛楚,她绝望的睁大着眸子看他,只见鲜血渐渐染红了床单,他微笑的嘴角依然残酷,她只能等死……
姚芝恩吓得醒了过来,全身都泛起冰冷。
她的记忆全都恢复了!原来,凶手真的是叶宗辅,她所梦到的就是原主被杀的真相!
原主太可怜了……叶宗辅枉顾她一片情意,也不在乎他们的亲情,杀死她后将她伪装成自尽身亡,真是丧尽天良!
姚芝恩愈想愈愤慨,从噩梦回到现实当中,愕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这是……哪里?
姚芝恩回想起她被叶宗辅找到了,被洒了某种粉末,她连挣扎都来不及的就失去了意识……她被绑架了吗?
想到这里,她连忙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身子瘫软无力,光是坐起来就得费好大的劲。
可恶的叶宗辅,竟对她下了迷香,让她连跑都不能跑,这下子……她要怎么逃走?
就在这时,叶宗辅进房了,和昔日一样亲切和善地问候她,“芝恩,你醒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了茶水来,要喝吗?”
真是黄虎狼给鸡拜年,姚芝恩一脸防备地看他。
“云娘他们几个人呢?你把他们给怎么了?”她只担心他们的安危。
叶宗辅将水壶搁在桌上,轻笑了笑道:“死不了了,只是下了迷药。”说着,他坐上椅子,双手环胸,玩味的看她,“芝恩,你这是什么眼神,都想起来了吗?你真的很不乖,明明我有吩咐你要每日戴香包的。你是何时发现的?”
“我是戴了你做的香包后记性才变差的,再加上你曾向我打探过璟王的事,还有疑似让林帐房做了假帐中饱私囊,一切都让我觉得你很可疑,便将香包打开来看,没想到……里面居然掺有会伤及脑部,导致记忆退化的有毒果实!”
“叶宗辅,你当真以为,我有那么好愚弄到被你骗到底吗?”姚芝恩因为吸入迷香全身虚软,就连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她必须字字用力,营造出自己的气势,好让他不敢轻易动她。
“我还真是低估了你。”叶宗辅仍是笑着,一派和气。
“为什么要杀我?我是犯了什么错?我曾经那么喜欢你,想劝你回头是岸,明明是一番好意!我还是你的亲表妹,为什么你一定非杀了我不可?”姚芝恩在为原主抱不平,想替她讨回公道。
叶宗辅面色一变,十足不耐的道:“因为烦!口口声声要我当好人,要我回到正途,这种人我最厌恶了!”
姚芝恩回想起他在梦里说的话,他真是没有心的人!
“那又为什么在发现我没死时,没杀了我?反倒是对我下药,不让我回想起你害死我的事,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干脆点吗?”
闻言,叶宗辅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转变成了好奇,从椅子上站起,逼近她说:“因为你死而复生。明明流了那么多血,都气绝进了棺材了,怎么还会复活?而且一醒来还拥有医术,说是菩萨赐下的……”
他笑了,古怪的笑着,眼珠子异常亢奋的滚动着,“姚芝恩,你到底是鬼还是菩萨呢?我一直很好奇,所以留你一条命,想就近观察你,没想到愈观察就愈发现,你和我那个无趣的小表妹不一样呢,你,究竟是谁?”
姚芝恩感觉自己被眼前的男人看穿了秘密,感到不寒而栗。
叶宗辅扯起笑,又说下去,“没杀了你还有一个原因,有医术还会做药丸的你,可以赚进大把大把银子,杀了你,太可惜了。”
姚芝恩错愕,没想过这第二个原因,“所以你才会要林帐房帮你做假帐,对吧!你想利用这些钱来造反吗?”
叶宗辅讽笑了一声,“别把我想得那么伟大,我加入天崇教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做我喜欢的事,你不是看过我的密室了吗?里面那些药草都很昂贵,需要很多银两才买得到的,都是可爱的小东西,是我的宝贝啊……”
他露出了相当痴迷的表情,姚芝恩只觉得变态。
“你在制毒害人吗?”要不买那么多有害的药草做什么?她觉得眼前的人既可恶又令人费解,“为什么你会变成这种人,你不是医者吗?医者要做的是救人,而不是害人!”
“救人?”叶宗辅不以为然一哼,“那还真是无聊的事,从小我爹就要我学医,说什么叶家的子孙都是要当大夫的,我一直都觉得当大夫很无趣,一直到我去外地游学时遇上一个毒医,我才发现,这天底下竟有这么有趣的事,制作各种毒香,用在各种人身上,操控他们的心智……”
他眼神变得疯狂,咧笑了嘴,“在四年前,我遇上了丞相,因缘际会成为他的右护法,更可以尽情的使用迷香了,用香来操控信徒,甚至让信徒成为我的客户……多么有趣的人生啊!”
害人的事会有趣?这人的心理果然不正常!姚芝恩想起韩霄受到催眠心智退化为小孩的状态,至以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深受其害,为之感到愤怒。
“姚芝恩,你这个只会行医做蠢事的人,不知道用迷香来催眠人,操控人心,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吧,我的人生因此变得多采多姿,每天都充满着愉悦,直到被韩霄发现……”
叶宗辅脸孔忽然扭曲,“自从我用催眠术对付过他后,他就盯上我了,竟找上了我用来当仲介的香料铺,要不是我察觉到有异状,进而发现他这个假委托人的身分,肯定就被他活捉了。
“我暗中调查,才知道他真正想捉的人是丞相,但我用催眠将他变成了小孩,彻底玩弄了他一番,想必他是不会放过我的,现在恐怕早查到我的真实身分,要来捉我了吧……”姚芝恩听他说了这么一连串的话,这才领悟到,难怪他会知道韩霄在替皇上秘密查案,还向她打探韩霄的事,她应该更早联想到他与天崇教有密切关系的。
接着,她就见叶宗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她的方向走来,还抬高手状似想抚模她的脸,她使力的躲开他。
然而,她是没让他模到脸,但他却碰到她的头,此时他的大掌在她头上抚模着,像模小狗般一遍遍轻抚过,她都恶心得快吐了。
“芝恩,韩霄很喜欢你,他要纳你做妾。”姚芝恩骇然地抬头看他,他怎会知道?
叶宗辅低望着她,轻轻呵笑,“你想问,我怎会知道吗?你大半夜的驾车到璟王府会情郎,还真是不知羞,真让我这个表哥操心。”
姚芝恩瞪着他,他居然跟踪她,还偷听她和云娘她们的对话。
“真没想到像璟王那种自视甚高的人,也会有喜欢的女人。这几年来,我以行医为名的四处游走,接过很多人委托,看过许多爱恨情仇,有人要我用催眠术杀死背叛他的女人,有的要我弄疯她最恨的男人,总之就是要害得对方悲惨,倒是没见过真正至死不渝的爱,我当真很好奇呢……”他垂下阴恻恻的眸子。
“你想做什么?”姚芝恩光听他这么说,就打从心底泛起冷颤来,总觉得他在预谋一件很可怕的事。
叶宗辅大掌扣住她的头,对着她诡谲一笑,“芝恩,你知道吗?我跟韩霄的关系很微妙的,我对他施了迷香催眠术,他对我恨我入骨,他摧毁了天崇教,让我当不了右护法,我也容不下他,我们可是天敌,迟早要分个输赢的,可只有打打杀杀的太无聊了,不如来玩点好玩的,我想试探试探……”他笑得邪恶,“把他引过来,用我的催眠术一试,就可以知道他对你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姚芝恩听到他说的这一串话,彻底慌乱了起来,“不,你不可以。”
“都这时候了,他大概已经顺利破了天崇教了吧,我远远地看到他领兵去攻打新据点。他没捉到我,肯定气急败坏地在寻我,要是他知道,你在我手里,不知会是什么表情,我真想瞧瞧啊,看他到底有多喜欢你……”
姚芝恩猛地出力甩开她头上的大掌,用尽力气的朝他嘶喊道:“你别作梦了,韩霄他不喜欢我,他不会来救我的!我不愿做妾,他对我很生气,我们已经撕破脸了!”
叶宗辅也不介意她的困兽之斗,故意疑惑道:“那还真奇怪,他何必在你身边安插人保护你,在我要带你走时,遇到了点障碍,有人冒出来要救你。”
姚芝恩浑身一震,她并不知道韩霄还派人保护她,她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不在乎她的安全了。
“当然,我没杀了他们,要不怎么能让韩霄知道你在我手里呢?韩霄很快就会来了,结果如何,拭目以待吧!”叶宗辅朝她狞笑,在说完后大步踏出了房间。
姚芝恩咬紧牙根,试图挪动身体,但还是感到全身虚软乏力,她连逃走都做不了,还能怎么办?
不,她绝对要想法子逃走,她绝不能让他害了韩霄!
在韩霄将丞相押到皇上跟前,准备离开皇宫,已经是傍晚的事了。
皇上大喜,想留他在皇宫里过夜,他以还没捉到右护法为由先行离开,一踏出皇宫,早已等待他多时的陈洋马上靠了过来。
“王爷,姚大夫在叶宗辅手里!”
韩霄听得脸色一沉,居然慢了一步……
“这怎么回事?安插在她身边的人都在干什么?”
“女探子说,姚大夫似乎是想查叶宗辅,今天一早去了一趟城东叶家,没想到叶宗辅突然回来了,姚大夫就被他用迷香迷昏带走了,她们试图救回姚大夫,可不敌叶宗辅洒毒粉负伤回来……”
韩霄听完这番话,顿时明白叶宗辅肯定知道天崇教被他抄了,他这右护法绝对逃不了的,知道姚芝恩是他的软肋,故意捉她来对付他。
“真是嚣张,竟想威胁本王!”他额冒青筋,愤怒的道。
陈洋看得出来韩霄很在意姚芝恩,心系着她的安危,“王爷,那现在该怎么做……”
韩霄纵使心急如焚,也只能冷静下来,现在不知道她的去向,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杀了探子就是要让她们回来传话给我,先回王府等消息吧。”
一个时辰后,天黑了,消息也来了。
“王爷,有枝箭射在门上,上头系着信。”
陈洋从那侍卫手上接过信,再递给韩霄看,韩霄看完信后把信捏成团。
“王爷,信里写了什么?”
“他要本王搭上他派来的马车去见他,只有本王一人,不能带上任何人,否则姚芝恩将有生命危险。”韩霄咬牙切齿地道。
陈洋听了心惊道:“王爷,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叶宗辅也不知道会使什么诡计……”
韩霄早有打算,“本王只会带擅长隐匿行踪的影卫去,你们就不必跟来了,人愈多,愈容易被发现。”
陈洋只好递上药瓶,“王爷,这是您要属下准备的药。叶宗辅善于用迷香毒粉,怕吸入会影响到您的身体,让您无法运用武功,吃了这药就没问题了。”
韩霄拿过药瓶,把药物倒在手心,一口吞下。
“王爷,属下还帮您备了这个耳塞子。”陈洋将软东西递上,“这可以让防止叶宗辅对您施催眠术。”
这真的有用?韩霄顿了顿,勉为其难的接了过去。
“还有这个铃铛,只要一摇,就能破解催眠术……”
韩霄鄙视的斜睨他一眼“你蠢啊,这个叮叮当当的,带在身上他会没听到吗”。
陈洋尴尬,训训地把铃铛收起。
最后,韩霄只藏了把极小巧贴身的匕首在身上,便踏出了璟王府,依照信上所写的,一个人在某个荒僻无人的地方等候。
时间一到,果真有辆马车前来,有个黑衣人下了马车道:“璟王,请。”
韩霄在上马车前,被迫用布蒙住双眼,还被搜身,所幸没被搜到匕首,紧接着他被推上马车,也无法给暗卫信号,现在只能见机行事了。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抵达了目的地,韩霄脸上的黑布才被扯掉,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荒废的宅邸,韩霄觉得看起来有点诡异,接着他被黑衣人带了进去,走进前厅里。
厅内,姚芝恩就坐在一张桧木椅上,背靠着椅背,而叶宗辅坐在大圆桌前,一派悠闲的喝着茶,四周站了几个黑衣人。
见到韩霄时,姚芝恩心中五味杂陈,他来救她让她很高兴,她以为那一天两人不欢而散后,他就再也不管她的死活了,可他这一来也是身陷险境,她不愿他出事。
她拼命的挤出声音警告道:“王爷,你不该来的!这是陷阱!你快走!”
韩霄却没有依言行动,见到她安好的这一刻,那焦急如焚的心情终于平复多了,然而他也发现她身体状况不太对劲,她似失了力气,只能倚靠在椅子上,连说话都困难。
“叶宗辅,你对她做了什么?”他怒不可遏的朝叶宗辅质问道。
“不过是让她服了点软骨散,别担心。”叶宗辅从椅子上站起,望着他,嬉皮笑脸的道:“韩霄,我们都这么熟了,我不必再下跪请安吧!”
韩霄咬牙切齿道:“我早该知道,你就是右护法的。”
“韩霄,我一直很好奇,变成小孩好玩吗?”叶宗辅玩味地一问。
韩霄的目光冷沉几分,“啊,滋味很好,好玩极了,让人想一刀宰了你。”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叶宗辅大笑了几声。
韩霄是真的很想宰了他,可他还有话要问清楚,“为什么今天你不在天崇教里?你早知道本王会攻来吗?”
叶宗辅哼了哼,“你打探我的小动作那么多,还查到香料铺去,我岂会没有察觉到你的意图,查到你就是入侵天崇教和我对打的那个人,小心防着你?”他语气充满鄙视,“我可不像丞相那个呆瓜,一无所知。”
韩霄又问:“既然你都察觉到本王的行动,为何你没有告知丞相,只顾着自己逃走?天崇教被抄了也无所谓吗?”
叶宗辅一派无所谓的样子,吊儿郎当地说:“丞相那个老糊涂,竟然说等他登基当上皇帝后,他就要把天崇教废了,他妄想当好人,这违背了我的宗旨,这世上就是要愈来愈混乱才好玩,所以这天祟教和丞相就一并送你收拾了,等有朝一日,我再重新建立我的地盘就行了。”
他咧开嘴,朝他挑衅道:“只不过我有预感,只要一天不除掉你,你就一天不会放过我,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我想,我们干脆来玩一场游戏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游戏,来比个输赢,如何呢?”
韩霄果断拒绝,“本王对玩游戏没有兴趣,本王要把自己的女人带回去,再杀了你。”
说完,他踏出步伐朝姚芝恩的方向迈去,想救回她。
这时有个黑衣人动作更快,立即用剑指向姚芝恩的脖子,让他停下步伐。
叶宗辅得意地道:“你想救回她可以,不过,还是要跟我玩一场,玩不玩呢?”
“不要答应!这是他的陷阱,他想用你做实验……”姚芝恩脖子被剑抵着,却不在乎地开口,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韩霄,希望他不要顾忌她,快点逃。
韩霄望着姚芝恩,却朝她肯定的点了头——我会救你的。
纵使韩霄没有把话说出口,但也足以让姚芝恩感受到他的情深,为之红了眼眶。
叶宗辅将两人的深情款款看在眼底,露出玩味的表情道:“还真浓情密意啊!我这表妹口口声声说她拒绝做你的妾,说你们撕破脸了,你是不会来救她的,可你还是为她来了,原来你这么喜欢我这个表妹啊,到底有多喜欢呢?海誓山盟是什么?真爱又是什么?你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说完,他笑得诡异,从一名黑衣人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拿起其中的摇铃。
“叶宗辅,你又想催眠我了吗?你不会得逞的。”韩霄早服下了丹药,不会那么容易被迷香影响遭催眠的。
“韩霄,我之所以喜欢用迷香,是因为香这种东西太迷人了,它可以侵蚀人的意识,任意志力再强悍的人,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被我催眠成功,不过,我想看到你苦苦挣扎的样子,这次就不用香了。”说着,叶宗辅直勾勾看向韩霄,摇起铃来,对着他道:“韩霄,看着我的眼睛……”
“不要看他的眼睛!”姚芝恩朝韩霄大喊道。
但来不及了,只对望那么一眼,听到响铃,韩霄就受到蛊惑了,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叶宗辅那双眼给定得牢牢的,只能看着他。
“韩霄,你看,坐在那张大红桧木椅上的人,就是你最痛恨的天崇教右护法,现在,马上杀了他!”叶宗辅朝左方一指,指的正是姚芝恩,他在说完后,从黑衣人手里接过一把剑,扔掷在地上。
这家伙在胡说什么,竟要他杀了芝恩……
韩霄通红着一双眸子,他感到意识正逐渐崩溃,在瞬间他竟看到姚芝恩变成了叶宗辅,听到铃声响着,更听到脑子里有道声音在叫啸着,要他杀了右护法……
姚芝恩惊骇的目睹韩霄如他所愿的拾起了剑,老天,他居然要韩霄杀了她,他是想让韩霄永远活在痛苦愧疚中吗?要是他想不开想跟着她一起死怎么办?
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韩霄被伤害,她要阻止!
姚芝恩开始试着挪动四肢,她早趁着叶宗辅不在房里时,费尽力气的从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刺向自己几个穴道,好让自己恢复行动能力,如今就差一点……
叶宗辅见韩霄举了剑,大笑道:“哈哈,对,就是这样,杀了右护法,快点啊,右护法是你最恨的人,快杀了他呀!”
韩霄举着剑,向前跨出几步,却又僵住了,在铺天盖地要他杀了右护法的喊叫声中,他听到内心的声音道:不,那是姚芝恩,你要看得清楚一点!你不能受到蛊惑!
“怎么停下来了?”叶宗辅更猛烈地摇着铃,“快啊!快杀了你最痛恨的右护法,不要犹豫了,一剑刺穿他的心!”
韩霄抛下了手里的剑,痛苦不已的捣住耳朵,他明知道叶宗辅是在蛊惑他杀了姚芝恩,却无法制止那铃声和他的声音操控着他,他真怕,最后他会失去神智……
对了,不要听到就好了……
韩霄想从腰带中取出软塞,却一个没拿稳掉到地上了,他弯身想捡起,却在瞧见扔掷在地上的长剑时,眼底变得一片漆黑。
“对,拿起剑来……杀了右护法……快……”
叶宗辅的声音还有铃声,迫使韩霄去碰触那把剑,但下一刻,他另一手取出他藏在身上的匕首,一把刺入自己的大腿里。
“韩霄,你居然……”叶宗辅不可置信的看到韩霄选择伤了自己。
韩霄拔出了匕首,霎时鲜血涌现,染红了一大片布料,他眼神恢复了清明,面色不变的哼道:“叶宗辅,你这催眠的技术也太差了,本王的意识非常清楚呢。”
说完,他踏出步伐,往姚芝恩的方向走近。
看到他最引以为傲的催眠术竟操控不了韩霄的心,叶宗辅一时感到不知所措,警告韩霄道:“别过去!你就不怕你心爱的女人死在我手里吗?”
这时,挟持姚芝恩的黑衣人痛叫了一声,松开了手里的剑,原来是姚芝恩拿了藏身上的针,一举刺入黑衣人的手臂里。
韩霄曾教过她,将针放在身上防身,果然拿来刺人很好用。
叶宗辅以为服了软筋散的姚芝恩是难以动弹的,见到她的反击不禁目瞪口呆,接着他阴着脸的想上前捉住她,只要有她在,他就能对付韩霄。
姚芝恩可不想一直当软柿子,手脚已经能顺利活动的她,拿出她藏在衣袋里的毒药瓶,这可是她从叶宗辅的书房密室里偷带出来的,本来想留着当他的罪证,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打开瓶子,往叶宗辅的眼睛洒去。
“啊——”叶宗辅捣住双眼哀号着,“可恶,你做了什么!”
“你这是自食恶果,好好尝尝你自己做的毒粉滋味吧!”
“我做的毒粉……这是什么啊!”叶宗辅一只眼流血了,见手下们都被这突发状况震傻了,发出怒吼,“快,还在发什么呆,快捉住他们,杀了他们!”
姚芝恩才没蠢到被他们捉住,她朝韩霄的方向跑去,韩霄也是,忍着痛加快脚步靠近她,拥住了她,挥剑打退几个围过来的黑衣人。
“叶宗辅,束手就擒吧!”他朝他喊话道。
“不!我不会输的!”叶宗辅捣着伤眼,拿剑直冲过来。
韩霄将姚芝恩安置在安全的角落,挥剑迎过去,两人打得激烈,铿锵声不断。
姚芝恩见有黑衣人想从韩霄背后偷袭,她顾不得自己,拿出长针往敌人一刺,对方痛得转过身想攻击她,她再举起花瓶用力砸下去,将人砸晕,然后她看着韩霄,一颗心悬得高高
很快地,两人分出了胜负,叶宗辅倒在地上,韩霄拿剑抵着他,“你输了。”
叶宗辅咳出了血,想动都动不了,只剩一口气,“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不,我要将你交给刑部审判,看着你被砍下头。”
“哈哈,韩霄,你实在不适合做好人啊……”他愈笑愈小声,最后无力地昏了过去。姚芝恩这时奔向韩霄,抱住了他,又看了看他沾血的右大腿处,担忧又责怪地道:“王爷,你怎么可以这么伤害自己……”
“芝恩,只要你没事就好了……”韩霄握住她的肩膀,仔仔细细将她看了一遍,见她毫发无伤,终于支撑不住的身躯往下一滑,跪坐在地上。
姚芝恩被他的重量往下拉,和他一起滑坐在地上,她真怕他出了什么事,焦急下喊出了他的名字,“韩霄,你怎么了,还伤了哪里,我来看看!”
“我没事,让我抱抱你就好。”韩霄将头埋入她颈间,忍不住咕哝道:“我的腿还真痛……”
“傻瓜,谁要你这么伤自己的,自找苦吃了吧。”姚芝恩骂他,她浑身发抖,是因为生气,还因为害怕他出事,让她想哭。
“芝恩,对我来说,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韩霄无比欣慰的朝她一笑,万分庆幸他用尽全力,终于保护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暗卫在下一刻进入厅内,在韩霄和叶宗辅打斗时,他们正在解决外面的贼人,此刻一进厅就押住昏厥在地上的叶宗辅。
姚芝恩见暗卫来了,马上大喊王爷受伤了,快将他送到博仁堂。
暗卫们见到韩霄身上的伤势,立刻兵分二路,一队护送两人,一队在此等待援兵,将叶宗辅等人押入大牢。
此时已是深夜,博仁堂早就关了,铺子里却还有人在——女暗卫们找到被迷晕的云娘翠花等人后,就将人送到这里照料,见到他们都是又惊又喜。
姚芝恩却顾不得关心她们,指挥着暗卫将韩霄送到给病人躺的榻上,先让他吃下消炎丹,然后找了几种药草磨成泥,好替他敷上。
在与叶宗辅战斗时,韩霄身上留下了几处伤口,但最严重的是他的腿伤,姚芝恩低着头的替他清理,再抹上药泥包紮。
韩霄一张俊脸表情变化万千,不是蹙眉就是眯眼,待她包紮好了,终于忍不住抱怨道:“你这是跟我有仇吗?那药抹上去怎么那么痛,包紮还那么使劲!”
姚芝恩柳眉倒竖,“痛死你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伤再重一点就成了疠子了!”对自己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本王变成疠子,你还会想嫁我吗?”韩霄上一刻还在生气,听她这么说,突然都气消了,瞧她这样子分明就是在担心他。
姚芝恩神情一瞬变得落寞,嘀咕道:“又不是我想嫁就能嫁……”
“那么就是想嫁了。”韩霄见她瞪他,勾起笑容将她拉往他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姚芝恩吓到了,想下去又被他紧紧扣住腰,气得扳着他的手臂,“你疯了!你在做什么!你忘了你的腿还伤着吗?”
她望了望四周,羞恼地道:“还有人在看啊……”
“本王将来的王妃害羞了,你们还不出去?”韩霄目光轻轻往周遭扫去。接到消息赶来的陈洋最快回神过来,应声道:“是,我们马上出去!”
他把听到韩霄要娶自家小姐做王妃,欣喜不已的云娘、翠花一块推出去,在门外喊得很大声地交代下属,“把门关紧一点,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进去!”
在屋子里没有闲杂人等后,姚芝恩怒道:“韩霄,你在胡说什么!你让他们都误会了!”
韩霄霸气十足道:“本王是说真的,明天一早,我就进宫请皇上赐婚,让你名正言顺的当我的王妃。”
姚芝恩都听傻了,久久才张口问:“这真的……可以吗?”
“按照常理,我的婚事是由皇上作主的,但现在我拿下了皇上最忌惮的丞相,也链除了天崇教,立下大功,若我什么赏赐都不要,只求他为我们赐婚,兴许皇上会在大喜之下答应我的要求。”韩霄不敢说有十全的把握,但可以一试,现在是他的大好机会。
“这是真的吗?你愿意让我当你的妻子?”姚芝恩热泪盈眶,很高兴又很想哭,无法控制这汹涌的情绪。
韩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哭的模样,在她说不做妾时,她的神色是那么坚定,没有意思踌躇软弱,彷佛舍去他也无所谓,让他为之气结;在她抛下衿持开口说要留他一夜,他狠狠辱骂了她时,她也冷静的没有哭……如今,却因为他说要娶她,开心得掉下了眼泪。
韩霄轻轻的揩去她脸上的泪,“早知道你会这么高兴,我就不该说出让你做妾委屈你的话,我应该遂了你的意才对,不,别说你要当王妃,就连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摘给你……”
姚芝恩仍然觉得有如在梦中一般,好不真实。
她不安地道:“为什么你会突然改变主意愿意让我当你的正妻?你说皇上兴许会答应,但也有可能不会答应吧,要是冒犯了皇上,可是得不偿失啊。”
韩霄凝视着她,说出了心里话,“因为我发现,我远比想像中还要爱你,我无法失去你,与其伤害你,我宁可对自己捅刀,哪怕要我捅向自己的心窝都可以。我都可以为你死了,这王妃一位置,为什么就不能试着为你争取看看呢?”
姚芝恩忙捣住他的嘴,“我不喜欢你说为我死这种话,以后你绝不能再做这这种傻事了……”
韩霄捉下她的手,偷袭的亲了她一记唇,见她脸红了,他捧着她的脸,又吻了吻她,柔声道:“芝恩,就算会冒犯皇上,要赌上我的王位,我也要娶你为妃……放心,皇上毕竟是我的同母哥哥,再生气也不会对我绝情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等我的好消息就好。”
“我真的……只要等你的好消息就好了吗?”就算他说皇上不会对他绝情的,姚芝恩心里仍是有几分担忧。
“相信我,交给我吧。”韩霄在她耳畔低语道,吮起她可爱的耳垂。
姚芝恩感到酥酥麻麻想躲开,双手推了推他,他却察觉到那是她的敏感处,更是又吮又咬,还一边低喃着说话。
“相信我……”
姚芝恩倒抽了口气,招架不住的道:“知道了……好痒,你别再咬了……”
韩霄见她松口了,却仍没放过她,将她的唇锁定为目标,火热的吻上去,她被吻得头晕脑胀,什么都无法想,只知道……只要相信他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