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考成绩公布了,范可心觉得自己考得还可以,但能不能上她最想要去的学校,却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她考得不错,不代表别人就考得差啊。
到了填志愿的那天,她小心谨慎地把想就读的学校科系填好。
在选择时,她犹豫着是否只填北部的学校。
毕竟她不想离开孔季扬到遥远的地方去。
虽然两个人名义上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关系,那天亲亲抱抱之后,也没再有亲昵的行为,那天就真的像游戏一样,但潜意识里觉得说不定自己是有机会的,毕竟是他先吻的啊。
“你志愿填好了没?”孔季扬经过她房间时如此问道。
“我……我填好一部分了。”
“那你继续吧。”孔季扬说完就要走开。
“可是——”她的踌躇唤住了他的脚步。“我在考虑中南部的学校要不要填。”
“干嘛考虑?”
“万一上了中南部的学校,就得离开北部了。”范可心低着为难的头,用眼角偷觑。
他会不会命令她只准填北部的学校呢?
快点命令我吧!
她用力闭上眼在心中恳求。
“有关系吗?”孔季扬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欸?”范可心错愕的张眼。
“成为兽医不是最重要的事?”毕竟那是她从小就有的梦想不是?
“这样说是没错……”
但她想在有他的地方成为兽医啊……
而且兽医系要读六年耶,等她毕业回来台北,恐怕早就人事全非了!
她不敢去想象孔季扬挽着其他女人的场景,她一定会痛彻心扉的!
现在好不容易两人之间有了一点点点的进展,若是去中南部上学,肯定又要归零,说不定还变负的呢。
“你的决心不过如此而已?”
“不是啊,我不想搬家嘛……”不知怎么表达的范可心开始虐待衣角,扭成了梅干菜。
她虽然恋爱至上,但也不想让他以为她想当兽医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根本没有那份决心。
“台北只有一间大学有兽医系,还是最高学府,你有把握一定上?”
他完全说中她的不安之处。
“有兽医系的学校才几间,你不想填,可见很有自信一定上台大喔?”
她查过自己的分数落点,由于现在兽医系越来越热门,分数也越来越高,中南部的学校是比较稳的,台大就难讲了。
“好嘛,我全都填了。”范可心以赌气的口吻道。
她希望从他口中听到希望她能在台北读书果然是痴心妄想呢。
孔季扬当然晓得她心底在想啥,这个女孩一向喜怒形于色,藏不住心思。
其实他再一年就大学毕业了,他的工作并不局限居住场所,只是若有巡回公演时得配合乐团练习,但是团练不是天天,现在又有高铁很方便,根本不用担心。
但他不想告诉她,他心底的打算。
他就是个坏蛋坏心眼又傲娇的,不爱说老实话。
指考发榜那天,录取结果会是在早上八点公告。
范可心一夜无法成眠,瞪着大眼直到天亮。
她七点人就坐在电脑前,读分数秒,紧张兮兮的。
因为太紧张水就喝得多,水喝得多就常想上厕所,故她常进进出出的,没多久,孔季扬从对门出来了。
“你好吵。”他抱怨。
“因为今天要发榜了,我很紧张嘛。”范可心露出委屈的表情。
“几点发榜?”
“八点啊。”
孔季扬看了下手表,“你要再吵半个小时?”
范可心扁起嘴来。
“不然……你去琴房睡觉。”
孔季扬瞠目,“你叫我去琴房睡?”这丫头胆子养肥了。
“琴房有隔音设备,这样你就不会听到我发出的声音了嘛。”
“找死啊?”孔季扬大步一跨,手一伸,就把范可心禁锢在一个小小空间里了。
噢噢噢……好近好近啊……
不过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不会像一开始那样的不知所措。
“对不起愉,可是这是攸关我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而且昨天大伯父打电话跟我说,如果我考中嘉义大学的话,就直接住他家就好,可是我不想住他家啊……”细致的五官全为难的皱在一块儿。
大伯父就巴望着能让范可心搬到嘉义来的这天,每天求神拜佛拜托让她考上嘉义大学。
要不然她一直待在台北的话,就很难有机会动到她名下的财产了。
范家除了范可心的父亲外,其实过得都不算好,所以才会如此觊觎范可心的钱财。
范可心没看穿大伯父的意思,但孔家三个人都清清楚楚,但毕竟是范可心的亲戚,所以那天才会出手干预,却没有直接说破。
“那你去读中兴。”
“你这么想赶我走喔?”秀眉蹙起,可怜兮兮的。
“屏科也好。”
“……”好过分,明明知道她的心意的。“好啦好啦,我去读屏科,离你越远越好,这样你满意了吧?”
“离开前别忘了把我的围巾织好。”
这人真是无洁耶,这种时候竟然只想着他的围巾。
那次他要求要蓝白渐层的围巾,她暂时先把给育幼院的放下,全力编织他的,好不容易织好了,他又要求要其他颜色搭衣服,但又不准她拖延太久,于是她只好跟育幼院的编织品轮流打,现在围巾都织三条了,他还要第四条。
她织的东西他喜欢,她心里是很高兴的,但听到围巾比她还要重要,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好啦!”她跺了跺赌气的脚。
“我要吃早餐。”
“啊?”
“你把我吵醒,就得给我去准备早餐。”
“我……在等发榜……”她指向书桌上的笔电。
“还有半小时。”
就是没法拂逆他意思的范可心无奈地去煮早餐了。
煮早餐时,孔季扬就坐在中岛厨具前,不断的指挥,一会儿蛋要加九层塔,一会儿要她煎鲑鱼,还得用女乃油煎,上面铺干酪等等一堆要求,害她忙得要命,却因此暂时忘记发榜的事情。
等她终于忙完早餐,一看时间,赫然已经是八点半了。
“发榜了!”
她匆匆解开围裙,奔去房间。
“我帮你看完了。”坐在餐桌前,手执平板的孔季扬淡声道。
范可心在房间门口紧急刹车。
“我上了哪间?”
“屏科大。”
没注意到他眼中闪烁着戏谑精光的她顿时整个膝盖发软,跌坐在地上。
她得去离他最远的县市读书了,而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嘴角还带笑,仿佛能让她走,是他最开心的事。
她顿时清楚明白,这个男人一丁点儿都不喜欢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她顿时心碎成片片,难过地红了眼眶。
从不曾如此绝望。
“干嘛?考中还不高兴啊?”
“没有……我很高兴……”她把眼泪给眨回去。“吃早餐了。”
她魂不守舍的坐来餐桌前,拿起筷子,机械似的将饭食送入口中。
“我要去山上避暑。”孔季扬道。
“噢。”不管他要去哪,她都意兴阑珊。
“等我练完琴就出发。”
“噢。”
他吃完饭就进去练琴了,范可心仍是慢条斯理地用早餐。
一个小时后,她才把早餐吃完。
洗碗时,水龙头开启,水流冲泄而下时,她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双手握着洗碗槽,哭得不能自已。
她想她的初恋该结束了吧?
去南部读六年书,回来时肯定人事全非了。
认识了十八年,他没喜欢过她。
在他家住了半年,他也对她完全不上心。
那又怎么可能离开六年,两人会有机会呢。
说不定哪天,她会收到他的喜帖,说他要跟某个女人结婚了,邀请她去参加婚礼呢。
曾自作多情的想过,他会一直找她一块儿出去,是不是喜欢跟她出游,但其实他只是要个能使唤的人罢了吧。
她,范可心,在他眼中不具任何意义。
她终于认清了。
等从屏科大毕业,就一辈子留在屏东好了,那不管他跟谁在一起,她都不会晓得、不会看见,像把头埋进沙中的鸵鸟,至少可以眼不见为净。
范可心哭得太伤心,没听见房间里手机的铃声响。
她把厨房整理干净,把家里做简单的打扫,回到房间动手整理了一个简单的行李后,她坐在床缘放空,是故,手机忽然响起时,吓得出神的她心脏差点自喉咙口跳出来。
“可心,你刚怎么没接我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她的高中好朋友方妍采。
“你有打电话来喔?不好意思我没听到。”范可心强颜欢笑,“怎样?你考上哪里?”
“我上台艺大了!”一心想当导演的方妍采开心的喊。
“恭喜你。”范可心很为好友开心,可是完全笑不出来。
她也要跟方妍采分开了。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滑落。
“你不是也考上兽医系了?恭喜你。”
“谢谢。”
范可心的语气有些哽咽,方妍采还以为她是喜极而泣。
“虽然我以后要去新北读书,但还是要常出来一起玩喔。”
“可是我考上屏科大,得等寒暑假才有时间见面了。”范可心歉然道。
“啊?”方妍采语气透着困惑。“你不是上台大吗?”
方妍采有她的准考证号码,故也查了她上了哪所学校。
“欸?”台大?
“是我看错了吗?你等我一下。”
手机里响起敲键盘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
“没错啊,你上台大啊!”
“真的假的?”范可心火速冲到电脑前,查询发榜结果。“我真的上了台大!”
“对啊!你是查到谁的上屏科大了?”
“我……”范可心霍然转头瞪往琴房方向。
孔季扬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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