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慕冬经过几天的审核评估后,找到接手管理庄子的人,并重新订立管理条文,便带着柳凤栖从开阳回到怀庆了。
他揭发并协助官衙查案的事情早已在怀庆府传开,人人都惊讶称奇,万万没想到从前被讥为“应家之耻”的他,如今会有这番作为。
一返抵应府,他便带着柳凤栖去向应老爷应夫人问安,花厅里闹哄哄的,大人小孩全挤在这儿,就连那些仆婢们也都想来凑热闹。
应付了一番,应老爷便要庄玉华把孩子带下去,也让那些仆婢都离开花厅。
“慕冬,”应老爷眼底是满意及激赏,“这次多亏你了。”
应慕冬不敢居功,“爹,这次若不是大哥跟凤栖帮忙,这事不会成。”
他是发自内心这样认为,若非应景春是个心性良善、品格高尚且明白是非之人,他也无法得到应景春的协助,若没有柳凤栖以身犯险,甘为诱饵,他亦无法成功让魏家父子跳进圈套。
这事缺了谁的力量都不成。
见他不居功的谦逊表现,应老爷十分满意,频频点头。
“慕冬,多亏你警觉,否则我真不知舅父跟表弟竟……”应景春说着,忽地想起母亲在场,可能会因为此事觉得羞愧,立刻将未完的话吞了回去。
果然,应夫人已一脸尴尬,如坐针毡了。
“母亲,”应慕冬转头看着应夫人,“就算是亲人,也有各自的因缘果报,舅父所犯的事与母亲无关,母亲不需感到羞愧。”
此话一出,应夫人惊讶地看着他。
“慕冬说得对。”应景春附和着,“娘就不必再为这件事难受了。”
应老爷颔首微笑,“瞧瞧,你这两个儿子多懂事。”他转头看着柳凤栖,眼底有着疼惜,“凤栖,这事难为你了。”
柳凤栖摇摇头,态度平静自若,“父亲,儿媳并不为难。”
“他毕竟是你的亲爹,让你亲自举发他不是件易事。”
柳凤栖神情凛然,“可我只要想到那些一辈子就这么被毁了的无辜女子,我就没有任何的犹豫挣扎。”
应老爷点点头,“看来开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居中牵线让你嫁进了应家,成了慕冬的妻子。”
“可不是吗?”应景春笑道:“自从弟媳嫁进应家后,慕冬就彷佛月兑胎换骨一般。”
“大哥这话也不完全正确,”她用崇拜敬佩的眼神瞥了应慕冬一眼,“其实早在我嫁来之前,慕冬就已经奋发向上了。”
闻言,应老爷、应夫人及应景春都一脸讶异。
“此话怎讲?”应景春好奇地问。
“你们有所不知,慕冬夜里常常不在,并非流连声色之地,而是在振兴自从十几年前大火后便一蹶不振的旧城区。”柳凤栖说完,转头问应慕冬,“能说吗?”
应慕冬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你都说了还问我。”
柳凤栖娇憨一笑,续道:“是这样的,慕冬他对饮馔很有想法及兴趣,就帮着那些经营不善的铺子做菜色的创新及调整,或是将他们的铺面做改造、改变经营的模式。之后,那些经过他调整改造之后的铺子起死回生,如今都有不错的营收,他也因此可以获得分红。”
听到这儿,应老爷跟应景春目瞪口呆,就连应夫人都惊讶不已。
应景春恍然大悟,“我就觉得你之前有些不同,果然没错!”
“怎么个不同法?”应慕冬问。
“不闯祸了呀!”应景春直率地道,“往常总有人上门来讨债,或是指控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可自从那次你遇袭受伤后,就没再发生那些事了。”
应慕冬勾唇一笑,“或许就是那一棒子让我觉醒了吧。”
“那么还可得感谢那个袭击你的人了。”应景春打趣地说。
当他跟应景春提起此事时,应慕冬注意到应夫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或反应,眼底也没有不安忧惶,更觑不出半点心虚,这事对她来说显然不是困扰,也没什么疙瘩。
看来,他被袭击和应夫人没有关系。
“不管如何,这件事能平安落幕真是太好了。”应老爷下了个总结,接着又说:“慕冬,从今以后就由你接管粮行吧,其他的生意你也可以开始涉猎,以后应家的……”
“爹,”他打断了应老爷,“粮行的管理请容我推荐胡二掌柜。”
“咦?”应老爷跟应景春一怔。
“胡二掌柜是老掌柜信任的人,对应家有极高的忠诚度,品格德行亦优,对粮行的经营也有相当的了解,由他来管理粮行,我认为是绝佳的选择。”他神情严肃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欲拒还迎。
应景春疑惑地道:“慕冬,难道你不想……”
他微微一笑,“大哥,我的兴趣并不在那些事情上头,事实上,我认为在应家各个行当底下做事的能人不少,审慎的观察考核,找出能信任又有能力的人,再适度的放权跟奖励,一样能将应家的事业发扬传承,实在不需执着于是不是自己人。”
他这番话让应老爷跟应景春相当惊讶,却又因为这次魏家父子的事件而深有感触。
应慕冬说完,神情平静地看着坐在应老爷旁边的应夫人。“母亲,请您放心,我与大哥同心,定不会做出让母亲失望之事。”
此话一出,应夫人露出惊愕表情。
“孩儿此生都不可能跟大哥争夺,甚至是反目。”他像是起誓般地道,“大哥是个好人,我会与他兄友弟恭,守本分,尽心力地帮助他,绝不妄想妄为。”
他这番话说得应夫人羞愧万分,也教应老爷跟应景春感动不已。
“娘,我不是跟您说了吗?”应景春笑视着应夫人,“我同慕冬都是您的儿子。”
应夫人掉下眼泪,泪里有感激也有歉疚。
魏开功及魏庭轩父子在经过审判后,因其犯行分别遭判坐监十二年及十年,还得查封房舍田产发卖,以做为赔偿及罚金,柳三元则是坐监八年,没收其产。
至于那些买神仙草以逞兽欲的恶人,则因为有不少受害者相继出面指控而在逐件审理中。
这些日子,应慕冬没日没夜地对应家底下的各个行当进行检查跟人员稽核,有时还得偷空到旧城区去帮忙,常常是忙得脚不沾地。
经过了这件事后,旧城区的那些铺面商家都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了,想当然耳,每个人都震惊不已。
谁想得到脑袋里有那么多点子跟想法的赵公子居然会是恶名昭彰,有着“应家之耻”之混号的应慕冬呢!
但也因为这层关系,那些因为他的帮忙才起死回生的店家都转而向应家买米粮跟各式杂货,就连锅碗瓢盆都跟应家购买,应家的生意顿时好了不少。
他忙着外面的事,柳凤栖则忙着她的园圃以及安顿桑嬷嬷。
既然前嫌已弃,应慕冬便向应夫人要了桑嬷嬷,将她领回长欢院照看着。
桑嬷嬷这些年来身体已大不如前,尽管是个下人,应慕冬及柳凤栖却是将她视如长辈般奉养。
桑嬷嬷小时候也是佃户出身,懂得农务,进到长欢院后,便帮着柳凤栖照顾她那片种满辣椒及各式食药植物的园圃,在她们的悉心照料下,先前种下的辣椒都已经开始结果。
这天,应慕冬从外头回来,柳凤栖便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这件事。
“你来!”应慕冬一进长欢院,她就拉着他往园圃的方向而去,蹲下轻端着枝叶,“看,已经开始结果了。”
他细细一看,之前开花的辣椒真的已经结果了,虽然小小的还不明显,看上去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她笑得一脸开心,“辣椒宝宝真的好可爱喔!”
看着她那心满意足,纯稚可爱的脸庞,他只觉得一天的辛劳疲惫好像都消失了。
“你更可爱。”应慕冬深深注视着她,下意识说着。
闻言,她愣了一下,转头迎上他那深情炽热的黑眸,露出害羞表情。
“我说啊,”他一把揽着她的肩,手指着那辣椒宝宝叹了一口气,“连辣椒都生宝宝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
他话没说完,她整个人紧张得缩了起来。“我……我……”
是啊,他们都成亲那么久了,每个人都在明示暗示着她的肚皮为何一直没动静,她总说自己身子虚,还在喝药调理。
但事实上,她跟应慕冬至今仍未有夫妻之实。
即使他们现在已经同在一个屋子里睡觉,却是她睡床上,他睡榻上,说来就几步路的距离,可他们到现在还没迈过去。
她是女人家,当然不可能主动开口,而他大概也因为事多且忙,又不想她有半点勉强,因此也没强烈的表示过。
但是,再这样下去好吗?他们毕竟是夫妻,而且他们彼此也喜欢着对方。
看她突然陷入沉思,面有难色,应慕冬稍显严肃地道:“我不急。”
成亲已近一年,他与她又心意相通,说他对她没有半点的遐思渴盼那肯定是骗人的,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他都能跟她网聊两年,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我们这儿的男女在成亲拜堂前根本没见过对方,成亲的当晚就要洞房,虽是强人所难,大家也习以为常,不过……”他语带试探地道:“在你的那个未来,应该不是这样进行的吧?”
她点点头,“在未来,大家几乎都是自由恋爱,就是不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根据自己的意愿在一起。”
“那一对男女大概要多久才能将自己交给对方呢?”
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其实也不一定,有些人第一次见面,看对眼了,就可以跟对方袒裎相见。”
她说的是一夜吧?他差点儿就笑出来了。
“原来未来那么潇洒啊!”他赶紧抿起唇,佯装讶异,“那你……”
“欸!我不是那么潇洒的人喔,我可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急急否认及解释。
她生怕他误解的焦急模样,令应慕冬忍不住笑出声来,上身欺近她,“那你深思熟虑好了吗?”
“我……”迎上他幽深又炽热的眸光,她心跳剧烈加速。
“辣椒都开花结果了,我比辣椒还不如啊!”为了逗她,他故意语带感慨地道。
柳凤栖看着他,想起了前两天庄玉华带孩子来玩的时候说的话——
“小叔都二十七了,他院里又只你一人,可至今仍膝下空虚。之前他看着元梅跟元麒在院子里玩时的眼神跟表情,我知道他是喜欢孩子的。”
他喜不喜欢孩子她没问过,但她想,他肯定是不讨厌的,因为元梅跟元麒常来,就算吵着他歇息,也不曾见他臭过脸或是叨念几句。
想想也是,在古代……二十七岁是该当父亲了,应景春才长他一岁,女儿都八、九岁了,要是进展得快一些,说不定不到十年就能当外祖父了呢!
“那个……”她有些疑怯地问:“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啊。”他想也不想地点头,“孩子跟猫狗一样,很好玩。”
这话不假,他在未来的大哥已婚且有一对才四、五岁的双胞胎,正是有趣的时候,有时大哥大嫂想去看场电影吃个饭,便将双胞胎交给他代为照顾,他也总能扮演好“孩子王”的角色。
听见他不加思索地同意,柳凤栖心里生出愧疚来,她喜欢他啊,也不想老天爷恩赐给她的第二个人生有任何的遗憾。
看着他的脸,想像着若生出来的孩子像他那该多好,他长了一副好皮相,那眉毛眼睛嘴巴鼻子都是好看的。
她脸上的羞悸不安转而变成平静坚定,抬起两只澄净的眸子,咬了一下下唇,心中有了决定,该是对他交出完整自己的时候了。
“择似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她像是就要上战场的勇士般宣示着。
应慕冬怔愣了一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应慕冬本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只是说说而已,可当他洗漱后回到屋里,并在榻上铺床之时,柳凤栖来到他身后。
感觉到身后有人,他转头一看,只见她穿着单衣,含羞带怯地站在那儿看着他,欲言又止。
空气里弥漫着的香甜跟暧昧应慕冬感觉到了,当下倒抽了一口气,一种说不上来的紧张及兴奋瞬间就充满了他的胸腔。
柳凤栖像是终于准备好要上战场的小兵,而他是备战已久、蓄势待发的将军……这想法划过他的脑袋,教他忍不住想笑。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任何的玩笑都可能坏了今晚。
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她,也不铺床了,搁下手里的被褥走向她,轻轻搭着她的肩。
她的肩膀小小的,因为穿着单衣,他可以清楚感觉到她的体温,以及她单衣底下的微微颤抖。
她是那么的不安,却又那么的勇敢。
老天爷给了她第二次的机会,她一定不想再有任何的遗憾吧?
而他,亦是如此。
他曾以为再也没办法弥补,再也没办法继续的爱情,如今就在眼前了。
他应该告诉她实情的,可是又想寻到一个特别的时机,以特别的方式告知她,所以现下就让他用应慕冬这个身分与她缘定吧!
低下头,他温柔地在她唇上印了一记。
她的脸一下子便炸红,两颗圆圆的大眼睛羞悸不已地望着他。
此时在他眼前的是柳凤栖,可他却没忘记她原来的样子,他喜欢她的性情脾气,他喜欢她的灵魂,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记忆里的那个“熊熊”。
他将她拦腰抱起,慢慢地步到床边,将脸埋在他胸口,紧张得连呼吸都乱了。
看着她,他明白到一件事,原来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管自己成了谁,对方又成了谁,还是会怦然心动。
他将她放在床上,抚模着她柔软的粉颊,发出幸福的喟叹。
她怯怯地看着他,眼底有着娇羞以及藏匿不了的期待。
他低下头,再一次亲吻了她的唇,久久不离开,她则在他的引领下轻轻将手举起,放上他宽阔的肩头,回应着他温热的唇。
一点星火瞬间燎原,他迫不及待地将她紧紧圈在臂弯里,有点急躁地热吻着她,一刻都不肯分开,他的大手开始探索着她的身体,撩得她全身细胞都好似要尖叫一般。
当他将她放倒并俯身亲吻着她之时,她享受着他沉沉压在她身上的亲密感,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轻易地便接受了这一切,她甚至主动地模索、感受着他。
他温柔却又热情地吻遍了她的身体,不愿错过任何一个令她舒服到颤抖的机会。
在他热情的撩拨下,她兴奋到快要不能呼吸,在他身下不断颤抖着、扭动着,直到力气放尽,娇喘不息。
慢慢地,他要得更多、更深,她以为自己无法轻易地承受他的炽热,却意外地将它全部纳入且包容。
他的爱及欲像是海上狂涛,而她是独立于海岸的岩石,他不断地拍打、撞击着她,一次又一次。
在他身下,她逸出了欢愉的吟哦,在一场缠绵的欢爱之后,他们相拥入睡。
天未亮,她幽幽转醒,身边的他双手紧紧的扣着她,像是担心一放手她就会消失般。
她的身子有点痛,有点酸涩,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上来、无法形容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更完整,彷佛身心所有的空缺都被填满了。
注视着他沉睡的脸,她不禁想像着他们更多的、更美好的未来。
感谢老天爷,她在二十一世纪得不到的,在这里都给了她。
在她的凝视下,他微微睁开惺忪睡眼,声线有一点沙哑地问:“天亮了?”
她摇摇头,“还没,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他闭上眼后,又因为感受到她的视线而睁开眼睛看着她。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我……我想跟你生儿育女,过着幸福安稳的日子。”
他微顿,挑了挑眉,“怎么我觉得你像是在暗示我再来一次?”
她脸一臊,“才不是那样!我只是……”
未等她说完,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记。“乖,日子长得很,先让我睡饱了再说。”说着,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她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胸口一阵暖热。
是呀!他们的日子长得很呢……
应慕冬跟柳凤栖一直在物色地点,两人都有共识将馆子开在旧城区,只是寻寻觅觅至今,仍找不到两人都觉得好的地点。
反正这事也急不来,应景春还有好多事想要应慕冬帮着,他也就继续当个好弟弟,每天陪着哥哥忙进忙出。
瞧着这兄友弟恭,一家和乐的模样,应夫人脸上也有了轻松且真诚的笑容。
转眼间,柳凤栖的辣椒收成了。
她依照辣度的不同,制作了不同风味的辣椒酱,并送给厨房的钱师傅尝尝,钱师傅一试成主顾,还跟她要了一些。
应家人吃食清淡,少有重辣之物,因此钱师傅也只敢酌量的放,不敢下重手,得循序渐进,还得会料理,懂拿捏。
这日,钱师傅拿了她的辣椒酱后,便回送了她三条鱼,乃寒春河当季的白鲢,是钱师傅做渔夫的大哥送来给他的,肥美新鲜。
长欢院里有个小厨房,是前些日子应慕冬为了方便她制作辣椒酱让人给她新砌的,不过他自己并不常接近,尤其是灶里有火的时候。
应慕冬说他怕火,柳凤栖想着应是他小时候调皮玩火,不小心闯了什么祸,才会有这样的阴影。
她记得赵维也是怕火的,他家的自助餐店失火,而他妈妈也在那场大火中丧生。因为畏火,他做的是餐饮企划,而非厨师。
真是奇妙,应慕冬跟赵维总有着相似之处。
她在小厨房煮好了辣鱼汤,便拿去分享给应老爷、应夫人跟庄玉华,从前不吃辣的他们尝到美味鲜香的辣鱼汤无不赞叹。
不说大人,就连元梅跟元麒都说好吃,硬是喝了两碗鱼汤。
“弟妹,你这鱼汤实在太好喝了。”庄玉华赞不绝口。
“可不是吗?”应老爷附和着,“我以前总觉得辣物难以入口,今天才知道原来也有此等美味。”
“大家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常做的。”柳凤栖笑着道:“花椒是好东西,久服可乌首,轻身增年,好处多多,只要料理得当,就算常吃也不会有上火的问题。”
“凤栖,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好手艺。”应夫人说。
“母亲过奖了,”她笑视着应夫人,“我不过就是爱吃罢了。”
应老爷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有感而发,“凤栖啊,为父实在太感谢你了,自从你嫁进应家后,感觉一切都变好了。在这之前,谁想得到慕冬能跟他大哥一起,为着应家的生意忙进忙出呢?”
“父亲,应家人都是好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应夫人露出羞愧尴尬的表情。
她贴心地安慰着应夫人,“母亲,您真的无须介怀过往的事,我相信慕冬他也是,一点都不在意。”
“凤栖……”应夫人更惭愧了。
“母亲这十几年来把他宠上了天,让他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快活日子,严格说来他还要感谢您呢!”她打趣地道:“您瞧,他现在每天忙进忙出的,我又不时给他气受,说不准他现在还挺怀念从前的。”
听着她这番话,大家都笑了。
应夫人笑而不语地看着她,眼底盈满感谢。
稍晚,回到长欢院,应慕冬已经回来了,知道她今天煮了辣鱼汤去孝敬应家二老,他羡慕极了。
“听说你今天煮了辣鱼汤,风评如何?”
“大家都说棒。”她俏皮地竖起大姆指。
他一脸失望,“可我没吃到。”
看着他那表情,活月兑月兑像是发现糖都被别人嗑光的小孩一样,她忍俊不住地笑了。“放心吧,我留了一尾白鲢,就等着你回来呢!”
他神情变得惊喜,“真的?”
她点头,“稍等一下,我煮好之后叫桑嬷嬷、小灯跟永兴一块儿来吃。”
长欢院里开了小伙,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晚上洗漱之后,两人和衣就寝,却还谈论着吃食。
“今晚的辣鱼汤真是好吃。”他意犹未尽地道。
“你真的这么喜欢?”
“当然。”他翻过身,两只眼睛晶亮地看着她,“那辣味真是恰到好处,也恰如其分。”
“那我明天再做两道菜给你尝尝。”她笑着说。
他兴奋地问:“哪两道?”
“花椒猪柳跟炒糖鱼块。”她自信满满地道,“甜甜辣辣的滋味,保证你喜欢。”
“我真是太有口福了。”他叹了一声,心满意足地眯起眼。
“幸好你娶了一个吃货。”她自嘲地道。
“不,幸好是你来了。”他深情地注视着她,“这是老天爷给的恩典,我会好好珍惜的。”
他这番话教柳凤栖十分感动,不禁湿了眼眶。“我也很高兴……幸好是你。”
“是呀,幸好当初有人打了我一棒。”
提起这事,她便想起他之前曾开玩笑的说自己能弃邪归正、奋发向上,都是因为捱了那一棒子。
他把那次遇袭说得很轻松,可她想着却觉得有点心惊。
据说他在魏庭轩发监前,曾去监牢问过此事,魏庭轩否认他曾教唆他人袭击他,那么多事他都认了,这事他没必要否认,也就是说袭击他的另有其人。
“你觉得……当初是谁袭击了你呢?”她有些不安地问。
“不知道,我对那件事情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如果那个人还在暗处等着再次攻击你呢?”
“都过了这么久,我也活得好好的。”他不想她过于担忧,于是一派轻松地道,“可能是我以前干了不少狗屁倒灶的事,不自觉间得罪了谁吧。”
“就是不自觉才可怕呀!”她一脸严肃,“若知道是谁,至少还能补救或是预防。”
他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温柔地安慰着,“放心,我会注意自身安全的。”
“嗯……”她伸出手环住了他,将脸贴在他胸口,“我不想再失去了,你得好好地陪在我身边。”
“遵命。”他说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记。
今天,应慕冬掌灯时分未到便返回长欢院,提议到旧城区吃馆子。
那是一家名为“老唐记”的酒肆,自旧城区繁荣时期便在此开业,目前已传承至第二代,不过经营得有点疏懒,要不是有大厨许天养撑着,说不定早就关门大吉。
应慕冬跟柳凤栖都喜欢许天养的手艺,每次光顾还会跟许天养互相交流切磋。
这阵子他忙着,好些时日没到旧城区了,今儿一到,人人见着他们夫妻俩,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落。
来到老唐记,却发现店门关着,门上的灯笼也熄了,两人一怔,狐疑地上前一探究竟,只见许天养一个人坐在店门口垂头丧气,神情愁闷。
“许师傅?”应慕冬唤了一声。
闻声,许天养抬起头来,看见他们夫妻俩,不禁一怔。“应二少爷,二少夫人。”
“这是怎么回事?老唐记怎么了?”
许天养未语先叹,“唉……东家说要关了。”
“咦?”柳凤栖讶异地道,“好好的怎么要关?”
许天养摇头叹息,“哪有什么好好的,东家的本来就对这间店意兴阑珊。”
这倒不假,想当初应慕冬觉得老唐记的地点跟店面大小都算得上是旧城区里最好的,他吃过老唐记的菜后也觉得口味不错,就是单调了一点。
他试着跟店东接触,希望能提供一些意见,可是店东拒绝了他,就这样,当别人的业绩都在提升之时,老唐记只能勉强撑着。
“这店面是唐家的,东家打算就这样空着吗?”应慕冬问。
许天养摇头,“东家说是要卖了,然后举家迁往宜城。”
“卖?”应慕冬瞪大了眼睛。
许天养点点头,忧心忡忡,“我与兰儿相依为命,就靠着这份差事过日子,如今没了这份活儿,我该何去何从?”
兰儿是许天养唯一的女儿,也是在妻子过世后他仅剩的亲人了。兰儿今年只九岁,是个乖巧体贴的女孩,知道父亲忙着养家,她懂事地扛起家里所有家务,洗衣打扫都难不倒她。
应慕冬看了看眼前这间店面,再看了看一旁的柳凤栖,两人相视一眼,眼底都迸着相同的火花。
“你现在在想的事,跟我一样吗?”
她眼底闪过一抹慧黠,“应该是的。”
“许师傅,”应慕冬正视着许天养,脸上是温煦的笑意,“你愿意受雇于我吗?”
闻言,许天养愣住。“二少爷是什么意思?”
应慕冬抿唇一笑,“若我要开馆子,许师傅愿意来帮我吗?”
许天养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似的怔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说……”
“我们夫妻俩想买下这家店,许师傅之后便来帮我们吧!”
许天养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柳凤栖笑道:“难道我们会耍着许师傅玩?”
见他们夫妻俩不像是开玩笑,许天养原本发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安心。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他连声答应,生怕他们会反悔似的。
应慕冬拍拍他的肩安慰着,“许师傅,你只管放心等我们的好消息吧,这段无业的期间,若有生活上的困难尽管到应府来找我。”说着,他拿出一个荷包塞到许天养的大手里。
许天养摇摇头,“不,这不成!”
“许师傅,收下吧。”柳凤栖温柔地道,“大人能饿,孩子不行。”
“是呀!”应慕冬拍拍他的肩,“等我们的好消息。”
对于应慕冬及柳凤栖的及时送暖及援助,许天养几乎要流下男儿泪,再三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