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徐柔汐第二天醒来,已经把自己做过的事忘记了。
而傅冠看到她一副无事人的样子,那股未曾熄灭的火烧得更厉害了,吃早餐的时候没说话,开车去公司的时候没说话,在公司上班的时候没说话,就连去傅家吃晚餐也没说话。
而徐柔汐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她倒是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傅母看出了不对劲,拉着傅冠到角落里,“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傅冠摇摇头,傅母安抚他,“柔汐性格蛮好的,你别欺负人啊。”
他幽幽地看着傅母,“妈,是她欺负我。”
最后在傅母的哄骗下,傅冠只好如实告知,傅母没有一丝同情心,听得哈哈大笑,傅冠脸更黑了,“妈,我错了?”
“这算什么,我怀孕的时候,脚抽筋,很疼很疼,你爸还在我旁边睡得香喷喷的,你说我气不气,我一脚就踢他下床。”傅母笑着说:“哎呀,柔汐的性格和我像。”
傅冠也不是想控诉什么,就是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自己做错事不认错,结果听了傅母的意思,好像觉得他被踹下床是对的,活该他没事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吵到了人,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错了?
傅母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不要这么小气,你知道的,女人怀孕了,就会不一样,你要体谅她。”
傅冠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到头来,他这气是白气,他被踢下床是他活该?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妈,我要回去了。”
“嗯,要多体谅柔汐,知道吗?”
傅冠只想哭,谁来体谅他!他依旧一路无话地开车,载着徐柔汐回家了,趁着徐柔汐去洗澡的时候,他在书房里打了电话询问好友温宴,温宴是心理医生,一定能懂他的感受吧。
“我知道,你突然被人踹下床很不爽,但是你要包容她,怀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温宴苦口婆心地说。
“不是,我没有不体谅她,不包容她!”傅冠郁闷地说:“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怀孕之后就很奇怪了,我们也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怀孕吧?”
“事实上,确实有人因为怀孕了变化很大。”温宴客观地说。
“她、她都不让我碰她,连那种简单的抱一抱,牵一下手,她都不愿意,她还埋怨我技术烂!”是一个男人能不能忍,再忍下去,他要忍成乌龟了。
听到好友的床事,温宴语气平稳地说:“很正常,怀孕之后会冷淡。”
傅冠整个人傻了,傻傻地重复,“冷淡?”
“是的,所以你不要觉得她这样奇怪,相反的,孕期任何情况都是有存在的可能。”温宴说。
“为什么会冷淡?”他问。
温宴想了想,“可能是你技术烂?”
什么狗屁朋友!傅冠暴怒,“放屁!”
温宴低声道:“也许是你们从上司下属的关系转化为夫妻关系,她暂时还没反应过来,对着你,总觉得你是上司,不是老公。”
傅冠听着温宴的话,想了想,“我跟她认识很久,但是之前并不熟悉。”
“这就是了,一个你认识很久的人,突然成了一个关系很亲密的人,会不会需要慢慢适应?”温宴试着开导他。
傅冠想了想,安静地听着温宴的话,慢慢地想通了,他和徐柔汐的关系开始就很不正常,当初不就是因为看她很乖顺,而且对他也没企图,让他觉得,跟她结婚不是一个坏主意,现在,他又埋怨她对他太没企图。
“她也许不知道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怀孕了,正好可以跟你保持距离。”这是温宴最后的结论。
傅冠深深地觉得很有道理,对徐柔汐而言,他们的关系转变太快了,他们一下子从上下的工作关系转为平等的夫妻关系,她可能很不适应,何况她公私分明,白天是他秘书,晚上是他老婆,现在又怀孕,可能压力很大。
徐柔汐不知道傅冠完全想歪了,甚至为她和之前迥然不同的行为找了理由,她丝毫没有发现傅冠的烦恼,回家之后先去洗了澡,等她出来,傅冠又端了牛女乃给她,她也不拒绝,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他咳了一下,“其实,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礼貌客套。”
她小口地喝着牛女乃,小声地说:“为什么?”礼貌客套有什么不好的?
“我们是夫妻。”
她没有听懂他的深意,点点头,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他们是夫妻,
“嗯。”
“你想要我做什么可以直接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试着让她习惯他的存在,依赖他做事。
徐柔汐眼珠子一转,“什么都可以吗?”
“嗯。”他期待地看着她。
“我睡这里,你睡客房可以吗?三更半夜起来去洗手间,我还要去外面,太麻烦了。”他们卧室里有浴室,比客房要方便。
傅冠觉得被温宴安抚好的怒火又在节节攀升了。
“可以吗?”
“我们一起睡。”他咬牙切齿地说。
“可你打扰到我了,你翻身翻得太频繁了。”她烦恼地说。
“不翻身。”三个字从他的牙缝里蹦出来。
“这种事你可以控制?”她怀疑地看着他。
“我会跟死了一样躺在你身边。”他微怒地说。
任谁都不想有一个死人谁在旁边,徐柔汐并不介意,问题是他做得到吗?她认真地看着他,“死人是不用呼吸的,你确定你连呼吸都不需要?”
他要暴走了。
“你怎么可能做到呼吸都不用?”她用一种他把她当傻子的眼神看他,
“你是不是想说,连心跳声都没有?傅冠,你真的做的到吗?”
他说不出话了,冷漠着一张脸,从她的手里端走了她喝完牛女乃的杯子,淡淡地说:“睡吧,我保证不吵你。”
徐柔汐心里其实还是很质疑他的话,但是她也没太兴趣打破砂锅问到底,只道:“你要是再吵我,我会踢你下床。”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她威胁!
徐柔汐表达完了自己的态度,确定他听清了,她刷了牙爬上了床,如果他吵她,她一定会踢他下床的,她心里偷偷地想,踢他下床的感觉真好,谁让他以前都欺负她,她这个人很记仇的。
傅冠调整了情绪,洗了澡之后也爬上了床,她似乎睡着了,他安静地睡在另一边,对着她这张睡得香甜的脸默默地咬牙,脑海里却浮现他们往日激情画面,他依旧很在意一件事,她对他冷淡?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明明对他热情似火的!
他不信。
她一定是胆小地怕影响到肚子里的小宝贝,一定是,她怎么可能对他冷淡!
徐柔汐发现傅冠最近变得特别的好说话,他几乎对她有求必应,例如她要他不要吵,他就不吵,她要他滚去工作,他就滚去工作,当然她对他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他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别吵到她就好了。
肚子一天天地慢慢地有点变化,到了四个月的时候,微微地隆起,她侧躺着睡觉,感觉睡得另一边有点麻了,想翻身,一只大掌抚在她的腰上,帮着她翻了身,她睡眼朦胧地看着傅冠,糯糯地说:“谢谢。”
“再睡一会,还早。”
“嗯。”她闭着眼,怀孕之后,她很嗜睡。
紧接着,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下床的声音,又听到他走进浴室,浴室里的水声稀里哗啦地响,响了很久很久,她隐约听到男人闷闷的粗喘声,她拉高被子,捂住耳朵,嘀咕了一句,“大早上的发情!”
傅冠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到楼下买了早餐,等他上来,徐柔汐打着哈欠,洗漱完走了出来,“我买了早餐。”
“是什么?三明治吗?我不想吃。”她沉着脸喝了一杯温水。
“不是,是葱油饼。”
听到是自己想吃的,徐柔汐神色缓和了,给了他一记赞赏的眼神,她的佣人越来越合心意,不错不错,她拿起热乎乎的葱油饼,大口地咬了一口,“嗯,好吃!”
傅冠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个二十四孝好老公没话讲,“明天吃牛肉面?”
“嗯,我要放点辣。”
“只能放一点。”
她点点头,心满意足地吃着葱油饼。
傅冠算是模清她的脾气了,只要顺着她的毛模就好,她现在很少发脾气了,没有把他踹下床去了,他将豆浆放在她前面。
她喝了一口,继续啃着葱油饼,傅冠吃得漫不经心,对他来说能吃就行了,他不挑食,“后天要产检?”
“对。”
“我陪你过去。”
“不用,后天早上你有会议。”徐柔汐直接拒绝,“我一个人可以。”
“会议推迟。”傅冠开口,现在她是祖宗,他得伺候着她。
“都说了不用了,不过就是产检。”她皱着脸,对于他要翘班陪她去产检,她很不赞同,他以前不是最爱工作的吗?现在不爱了?
“你比较重要。”他自然地说。
刚说完,他就得到了她一记白眼,他扬扬眉,“怎么了?我说错了?”
“你太恶心了,我要吃不下早餐了。”她诚恳地说。
“我哪一句话恶心了?”他皱着眉。
“什么我最重要。”说完,她毫不做作地吐了吐舌头,一副要吐的样子。
傅冠淡定自如地看着她,他现在已经能接受她的态度了,反正她对他就没好脸色过,他,憋屈的很,最可怕的是,每个人都觉得她这样正常,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她这样正常吗?一点也不!
但他还不能做什么!
他反抗不了,身边所有人都说,孕妇最大。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看着凸起的小月复,眼神微黯,好像就是怀孕之后,徐秘书都变得一点也不像徐秘书。
“你看什么。”徐柔汐下意识地侧过身。
“没什么。”他摇摇头,注意到她的眼神很警惕,活像是怕被他抢走小孩一样,没好气地说:“我的小孩,我不能看吗?”
徐柔汐下意识地模了模自己的肚子,哪里是他的小孩,是她的!
傅冠习惯了她总是把肚子里的小孩看成宝贝一样,摇摇头,径自吃了早餐,他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一点也没有一家之主的权威。
他们吃了早餐,傅冠开车一起上班,车上,徐柔汐困了,忍不住眯了一会眼,等她醒来,车子正好开进傅氏的停车场,她揉了揉眼,“到了?”
“嗯。”他先下车,绕过车头,打开车门,伸手扶着她下来。
徐柔汐搭着他的手下了车,一边打哈欠,他瞄了她一眼,“要不然不要工作了?”
“不要工作,在家里太无聊了。”她摇摇头。
“你每天都睡不够。”孕妇是比正常人多眠,他开口,“中午到我的休息室睡一会。”
徐柔汐想拒绝,可她一想,确实躺在休息室里睡比趴在桌上睡舒服,她点了点头,“嗯。”
傅冠牵着迷迷糊糊的徐柔汐,一起进了总裁专属电梯,侧过头就看到她似睡着的样子,心里挠痒痒的,忍不住地伸手模了模她的脸,指尖的触感很好,令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脸,她尚且没反应过来,他啾了一口就站直了身体,好像刚才亲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徐柔汐反应迟钝,突然转头瞪他,“你刚才在干什么!”
傅冠莫名的心酸,他亲一下自己的老婆跟做贼一样,到底是为什么?特别是她看他像是看坏人的眼神,他平静地问:“亲你。”
“谁让你亲的!”她火大地一把甩开他的手,顺便往脸上一擦,“你有病啊。”
他有没有病,他很清楚,他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有病,“我是你老公吧?我亲你一下不行吗?”
徐柔汐瞪着他,“你太不要脸了,现在是在哪里?你在公众场合亲我?”
傅冠的脸黑了,“公众场合又怎么了?”
“我告诉你,我没有留学,也没有外国人的习惯,喜欢跟人在公众场合卿卿我我的,你不要脸,我要脸!”她怒气冲冲地说。
妈的,他好想骂人。
叮,电梯到了,她甩开他先走了出去,直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气呼呼地鼓着脸颊,傅冠一走进去,就看到不少秘书用一种要体谅孕妇的眼神看他,他木着脸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的太阳穴被气的直突突地跳着。
亲自己的老婆要看场合,否则就是不要脸!他根本不是娶老婆回家,而是娶了一位祖宗回家啊!
旁人却一副他做错了事的样子看他,他真的是气疯了。可被徐柔汐气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已经习惯了,怒火达到巅峰,不一会又自行降下来了。
他能怎么办,算了,她最大。
她性格害羞,不喜欢在公众场合亲亲,那他就不亲,但总有一种闷闷的无力感。
中午,徐柔汐吃了午餐,就到傅冠的休息室里小睡一会,她躺在床上,柔软的床铺,暖和的被子,她舒服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之前在纠结什么,这么舒服的地方放着不用,她的手轻抚着肚子,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傅冠没有休息,吃过了午餐,他跑到外面喝了一杯咖啡,今天徐秘书生气不给他泡咖啡了,秘书室的人泡的咖啡也不好喝,他正好趁着午休出去走一走,调节一下心情,买了一杯最近口碑不错的咖啡。
但味道还是比徐秘书的手艺差了一点,喝完了咖啡,他才回去。
秘书室里,没有徐柔汐的身影,他想到她跑去休息室休憩了,就走进办公室,月兑下了外套,打开休息室的门,果然看到蜷成一团的徐柔汐,
为什么会有女人怀孕了还这么的撩人。
“傅冠?”
“嗯。”
“你走开,我要去上班了。”她推了推他,他正好站在门口,她想走又走不了。
他看着穿戴整齐的她,感觉自己快要化成一匹狼了,“柔汐。”
他俯身,呼吸炙热地飘过她的脸颊,双手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他对着她柔软的耳朵温声道:“老婆,四个月了,我是不是可以解封了?”
她就知道他在打坏主意,防备地从他的怀里退出,“不要,我不要跟你做。”完全没有商量的语气,一把推开了他,她往外面走去,她才不要跟他做,—点也不好。
傅冠感受到了久违的嫌弃,所以她不是冷淡,她根本是不想跟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