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林明逸终于吃上了阮月池包的饺子,吃之前他想问什么,但忽然又有了胃口,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正埋头大吃的阮月池对他做了给闭嘴的动作,于是林明逸只好闭嘴,也低头吃起来。
饺子很好吃,肉鲜味美,汤水滑到胃里特别暖和。
吃完了,嘴巴也擦干净了,林明逸抬起头,看着仍旧将脸埋进碗里的阮月池,想着,待会他应该可以说话了吧。
阮月池心满意足地将碗里最后一块饺子吞进肚子里之后,终于放下筷子,她察觉到了林明逸探究的眼神。
“好吃吗?”她笑得像猫一样,显然这是求夸奖的询问。
林明逸点点头,“很好吃。”顿了顿,又道:“这是?”
“这是为了感谢你昨晚这么认真整理冰箱的谢礼。”阮月池诚恳地说,她也不方便说其他的,可总归,得让他明白她的真心实意。
林明逸愣了一下,眼里的笑意像涟漪一样扩散开,“这真的是一份大礼,我好感动。”
“你最好是这样想。”阮月池轻哼了一声,讨厌鬼,这明明只是一碗饺子,说什么大礼呀,死性不改的臭男人。
林明逸轻笑,起身走到阮月池旁边的位置坐下,拉起她的手,模了模她泛红的手心,柔声问:“你是买了面粉,自己揉的面团?”看她之前脸上沾的面粉就可以猜到了。
阮月池点点头,“我买了好多面粉,自己做。”
“这样太累了。”他叹息。
“也还好啦,”阮月池本想着要是林明逸夸奖她的话,她还能表现得得意一些,可他要是怕她累的话,她又觉得不好意思了,女人真的也是很神奇的生物,就连她自己也弄不懂自己,“没这么夸张。”
说话的时候,她感到从林明逸手心传来的滚烫热度,她最怕热了,为什么林明逸总是喜欢拉她的手呢?而他的手又格外得滚烫,可看着他的脸色也不像是生病发烧。
虽这么想,她还是忍不住伸手用手背贴了贴林明逸的额头,是正常的温度,她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没生病。”
林明逸,“嗯?”
阮月池,“没什么啦。”她笑了笑,想把手收回来,一直被这么握着实在有些奇怪,但她想收,却发现自己收不回来。
她抬起眼,却发觉林明逸正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珠,像是无尽的深海,她的脑袋登时嗡了一下,胸腔里的心脏也开始震动,她听到了撞击声,犹如拳头砸向墙壁的撞击声。
她不由闪躲开他的眼神,忽然道:“本来我今天是打算给你做晚饭的,可是你加班,我就只好改成宵夜了。”
“你可以打我电话,要是我知道的话,我今天就不会加班了。”
“我没有你的电话。”她忽然又敢直视他的眼睛了,想到了什么,她立刻说:“快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存一下你的号码。”
林明逸笑了一下,他用另外一只手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来了手机,递给了阮月池,阮月池接了过去,她先把自己的号码存到他的手机里,再用他的手机给她的手机打一个电话,这样她就可以存到他的号码了。
大功告成。她满足地笑了,又将手机还给林明逸。
她很轻快地说:“面粉还剩很多,接下来几天,我再做给你吃吧。”
林明逸拿回手机时的动作一顿,他的回应是低沉而又充满努力掩藏的忍耐,“好。”
阮月池打了一个哈欠,她困了,她从来不是夜猫子,爰好之一就是睡觉,今天破天荒晩睡,还破天荒吃宵夜,现在完成任务了,她的精神状态立刻松懈下来,整个人都懒洋洋软绵绵的。
“想睡了?”林明逸扶着她站了起来。
阮月池迷糊地点点头,“想立刻躺进被窝。”
林明逸失笑,稍一弯腰,手臂略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突然腾空的阮月池吓了一小跳,她下意识地抱住林明逸的脖子,轻声尖叫,“你干什么啊?”
“让你马上躺进被窝啊。”林明逸朝她促狭地眨眼,几个大步,就将她抱回她的房间里,轻柔缓慢地将她放到床上,又拉过被子将她整个人裹住。
他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好好休息吧,作个好梦。”
阮月池缩进被子里,说:“我会作个好梦的,你也快去睡吧。”
林明逸笑着点点头,转身步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房间里,床头柜上的小夜灯还开着,晕黄的灯光团团包围着阮月池袒露着的小脸,洁白的脸蛋渐渐地,渐渐地溢出一层胭脂般的嫣红,她浑身都滚烫滚烫,意识也朦朦胧胧的,她在想,是不是真正生病的人是她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阮月池变着花样给林明逸做好吃的,他最近都不怎么加班啦,不加班的话她就给他做饭,不得不加班的话,她就给他做饺子,或者馄饨,汤圆,牛肉面。
她觉得她将林明逸喂养得不错,她应该算是很不错的同居人,林明逸跟她假订婚绝对不算吃亏,反而是一桩不错的生意。
她唯一有点担忧是会不会将林明逸喂胖,那她可就是好心办了坏事,她忍不住忧心忡忡地对林明逸说:“你不会变胖吧,还没到中年就发福,那真的太可怜了。”
阮月池担心得不行,又害怕得不行,客观的说,林明逸可是标准的帅气男子一枚,如果因为她的缘故而变得不够帅气的话,她真的会非常非常难过,非常非常愧疚。
林明逸听后哭笑不得,哪里有那么夸张呢,但为了安慰阮月池,他便说:“我平时都有注意运动,放心好了。”
阮月池这才稍稍心安,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渐渐减少了给林明逸准备宵夜的次数。
林明逸无奈得不行,他还没吃够呢。
一日夜里,林明逸又加班了,他提前打电话告诉了阮月池,这段时间,他已经养成了每天告知阮月池下班时间的习惯。
就因为如此,阮月池才发现原来他真的很忙,以往,她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沉浸在童话故事里,不知今夕,最近才发觉原来她的同居人这么忙碌。
在和林明逸见面之前,她的妈妈就曾告诫过她,对方是个纨绪子弟,作风不良,颓废甚至堕落。她妈妈让她不要在意,只要他不在外面过分乱来,她就只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们之间是因为商业利益才走到一块的。
阮月池听过之后就对林明逸的印象先入为主,可真正接触过之后,才发现不是这样的,人言可畏,哪里会有一个纨绪子弟这么勤奋工作的呢?她又不是没见识过那些吊儿郎当的男人。
仗着家里有些势力或者钱财,就完全一副鼻口朝天,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高傲模样。而林明逸,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不是这样的人。
可为什么又有这么外人会这么说他呢?阮月池百思不得其解。
提着笔在书桌前枯坐了半晌,她满脑子都是林明逸的事,自然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默默叹了一口气,起身往外走,打开房门,门外一片漆黑。
林明逸还没有回来,他在电话里跟她说,今晚有个推不掉的应酬,大概会比以往加班的时候更迟到家。
阮月池叹气叹得更大声了,她一点都不困,反而亢奋得很,脑袋里仿佛有一根弦紧紧绷着。
她打开客厅里的电灯,抱着靠枕坐到沙发,一张小脸也是绷着,她已经在心底作了决定,她要等到林明逸回来。
不为什么,她就是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阮月池能清晰地听见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发出的声响,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陷在沙发里,怀里是软绵绵的靠枕,夜里的凉气从顺着裤管爬了上来,凉飕飕的,可她仍是不想回房间。
她就这么呆呆看着正前方的巨大电视机,黑漆漆的萤幕能倒映她的小脸。
忽然,阮月池的耳朵竖了起来,玄关处有了动静,她的身体仿佛装上了发条,立刻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飞快地跑向玄关处。
“你回来啦!”阮月池忍不住欢快地呼喊,原本白净的脸蛋上因欢快而泛起了红晕。
果然是林明逸回来了,他扶着墙立在玄关处慢吞吞地换鞋,听到阮月池的声音,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既而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头发比以往凌乱一些,目光也比以往飘忽,他看到了她,眼神更加迷离了,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还没有睡吗?”他用低哑的声音询问。
阮月池觉得他比以往奇怪,她小心翼翼地走近他,而他就这么看着她靠近,在她没有察觉时,突然伸出手臂,将她拉到他的怀里。
她像猫一样被吓到,又像猫一样炸毛,差点失声尖叫,可鼻子先她的嘴巴一步闻到林明逸身上浓重的酒意,一瞬间,她的喉咙就哑了,什么都发不出来。
她担忧地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你喝醉了?”
原来这次的应酬是一场酒局,工作的人真辛苦,白天上班已经很累了,大晚上的还得被人拉着,不停往肚子里灌冰冷冷的酒。
林明逸却摇摇头,道:“没有醉。”语气却醺醺然的。
喝醉的人总是说自己没醉的,这是人的通病,阮月池不听他胡言乱语,扶着他来到客厅,将他推坐到沙发上。
林明逸一坐下,顺手也将她拉了下来,他的力气比以往还要大,她很快跌坐到他身边,阮月池怀疑他能将她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