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磊中风风火火的回到府里,火急火燎的去书房找孙雍淳。
孙雍淳严厉的瞪着几乎是推开了门就跌进来的孙磊中,训斥道:“连路都走不好,能成什么大事?”
孙磊中还没开口就被训,很不开心,低声嘟囔着,“儿子又没想成什么大事。”
孙雍淳犀利的眼眸瞪向他。“没出息,我孙雍淳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家伙?”孙磊中撇了撇唇,“我怎么知道?”
这回答让孙雍淳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他,没好气地道:“说吧!慌慌张张进来何事?”
孙磊中哼道:“悦音被捕了。”
孙雍淳瞳孔一缩,眼神骤变。“你说什么?”
孙磊中嚷了出来,“我说悦音被官府捉走了!”
孙雍淳眉头紧蹙,“在哪里被捉的?”
“威武大将军府,现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都在猜这么久以来,悦音是不是都藏在威武大将军府里,又说以卫大将军和夏侯大人的交情,窝藏悦音也是极有可能。”
“威武大将军府?”孙雍淳挑了挑眉。“所以,悦音明明在威武大将军府里,那日卫青驰登门造访时却只字未提?”
他的心思在片刻间转了又转,如此一来,卫青驰那日登门便变得十分可疑。
孙磊中吞吞吐吐地说道:“事实上,儿子也见过悦音和卫青驰。”
孙雍淳倏地看向儿子,“何时?你何时见过他们?”
他嗫嚅道:“就是……白天,今日白天。”
孙雍淳脸色一变,“在哪里见到的?为何到现在才说?”
他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道:“在说那件事之前,儿子必须先说一件事……”
孙雍淳死死瞪着他,“快说!”
孙磊中小心翼翼的说道:“就是……就是儿子和冬颖情投意合,已、已暗结珠胎……”
“什么?”孙雍淳气得快吐血。“逆子!不知道咱们现在都在风口浪尖上吗?你是不是疯了?在这节骨眼上,你却搞出这样的事?”
他低着头为自己辩解道:“儿子也是……也是情不自禁……”
“去你的情不自禁!”孙雍淳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悦音还是你的元配妻子,现在是能情不自禁的时候吗?若此事传了出去,岂不是叫人将所有怀疑都指向咱们?”
孙磊中小声地道:“已经不是了……”
孙雍淳一凛。“什么不是了?你不会是……”
孙磊中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不错!儿子已经给了悦音和离书,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这愚蠢之人!蠢到了极点!”孙雍淳不可置信的吼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和悦音和离,表示与她毫无感情,如此一来,外头还不把她从咱们孙家新房消失一事怀疑到咱们身上?若你与悦音还是夫妻,咱们还可以打着担心她的名义说寻找未果,现在你和离之事若传出去,咱们如何撇得清?”
孙磊中自认没那么蠢,他辩驳道:“悦音听见了儿子与冬颖的对话,不给她和离书也不行,她说要去告官,告儿子与冬颖通奸……”
“你蠢啊!”孙雍淳心下大怒。“她是通缉要犯,又怎么会自己走去官府自投罗网?她吓唬你的你也信?”
孙磊中烦躁地道:“总之不给她和离书不行,那个卫青驰在旁边指手划脚,彷佛他是悦音的护花使者似的,看了就刺眼……”
孙雍淳猛然想到了卫青驰来的那一日,身边跟着一个特别瘦小的小厮,那体态和女子十分相似,中间又称肚疼去茅房,走开了许久……
他脸色剧变,喝斥孙磊中道:“出去,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孙磊中模模鼻子出去了,他觉得自己才该满月复牢騒和满月复委屈,又不是他想娶夏侯悦音的,他都听话的将人给迎进门了,他也搞不清楚他爹为何要在他的新婚之夜将悦音迷昏绑走,还送到了城外去,事后又要他对内对外都要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却骂他蠢,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孙雍淳等孙磊中一走,便立即将门落了锁,取出藏于书中的钥匙,火速打开上锁的抽屉。
文件映入眼帘的那一刹那,他松了口气。
还在,都还在,是他多想了,凭卫青驰又怎么动得了他的机密文件,是他高估了卫青驰,他的本事最多不过是将夏侯悦音藏在他府里,然后来套他的话罢了。
不过,现在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当初他将夏侯悦音主仆迷昏送到城外,又将夏侯悦音变成通缉重犯,便是想让身无分文的她们自生自灭,没想到夏侯悦音竟然活着回来了,还在卫青驰的保护之下回来,难不成她去了边关?
看来,是他低估了夏侯悦音,原以为她一个娇滴滴,性格又十分柔弱的千金小姐,家逢剧变一定难以支撑,知道自己成了通缉要犯,心生畏惧之下,肯定要轻生,到时让人发现尸首,他们再去认尸,好好哭一番,营造成一桩疑案就能了结此事。
若早知她命那么硬,当初就派人在城外将她灭口了,一时的妇人之仁,到如今就要打起精神来收拾善后。
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他得立即进宫见淑太妃。
漱清宫,月上梢头。
淑太妃由温泉池里走了出去,宫女为她披上长绒布巾,轻轻擦拭水渍后,又为她披上火红色的锦织长袍,系上的腰带更显得她的腰肢不盈一握,她傲然的抬起尖美的下巴,看向宫外宫道上的灯盏,美阵显得有几分幽暗。
她精致的脸容保养得甚好,雪肤更有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当年她艳压群芳,受到先帝宠爱,只差一点点,她所出的三皇子便会被封为太子,恨只恨朝里众多老臣抵死反对,令先帝最后还是选择了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为太子。
如今,先帝已逝,她不但心未老,身子也还未老,她还渴望爱,渴望被爱,但偌大的宫殿便是她的牢笼,她哪里都去不了,尤其新帝登基后,她明白大势已去,不想被人抓到把柄,她更是足不出殿,再这样下去,她都要发疯了,而那人何时要来解救她?说好的承诺呢?
“孙大人!时候已晚,娘娘已歇下了,有什么要事,请大人明日再来吧!”一个不悦的声音说道。
淑太妃听到外头的动静,她精神一振,扬声道:“琴衣,让孙大人进来!”
过了一会儿,琴衣才打起珠帘来,孙雍淳大步而入,面上带着急色,与他平时的从容不太相同。
他潦草的施了礼,“微臣见过娘娘。”
“不必多礼。”淑太妃看了眼孙雍淳,又淡淡地对琴衣吩咐,“你去外头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琴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知道自己劝不了主子,悻悻然去守门了。
淑太妃转头笑吟吟的看着孙雍淳。“这么晚了,怎么想到来看本宫?”
“磊儿犯了个大错。”孙雍淳开门见山地道:“他给了夏侯悦音和离书,如今夏侯悦音已被逮捕,请娘娘指示您的人尽速催促皇上问罪夏侯家,以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若查到奇亲王身上就不好了。”
淑太妃微眯起美眸,“孙大人,你的儿子也太过愚蠢了,给夏侯悦音和离书,不是昭告天下去查你孙家吗?他怎么连这点也不明白?”
孙雍淳撇了撇唇,不屑地道:“那孩子随了他娘,确实不中用,又不长脑子,我对他已彻底放弃了。”
此话中听,淑太妃面色舒服了许多,“你知道就好。”
孙雍淳突然安慰地说道:“不过,幸好我还有辰儿,辰儿聪敏有野心,真是像极了我。”
淑太妃哼道:“若不是我,你能得到这样一个好儿子吗?”
孙雍淳走了过去,他执起淑太妃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咱们就要胜利在望了,只差一步,只要辰儿坐上那个位子,天下就是咱们的了。”
“是咱们的又如何?”淑太妃恨恨地甩开了孙雍淳的手。“到时你仍是辅政大臣,我仍是先帝遗孀,咱们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吗?”
孙雍淳又再度执起了淑太妃的手,眼里闪着光芒。“即便到时咱们还是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但在这后宫之中以你为首,咱们想如何又有谁干涉的了?只要除掉皇太后和皇上,咱们还有何好顾忌?”
“你就会说好听话。”淑太妃犹是心有不甘,咬牙道:“当年,我不愿入宫为妃,是你游说我入宫的,你说什么了?要我在皇上身边为你的前程铺路,你必不忘我的恩惠,可是后来你娶了谁?你娶了白静心那个女人,只因白大人也对你的官途有所帮助,你辜负了我,辜负了咱们的感情,我可不会忘记这一点!”
“又提当年的事做什么?”孙雍淳苦笑。“你也想一想我的处境,难道我能终身不娶吗?我拿什么名目终身不娶?”
淑太妃不吃他那一套,犹自带恨的说道:“总之,我就是被你欺骗了感情,才会落得如今这等地步……”
孙雍淳好笑地道:“哪种地步?享尽荣华富贵、宫婢环绕、锦衣玉食的地步吗?”
“你还说!”淑太妃蹙起秀眉,作势要打他。
孙雍淳握住了她的手,“你也别恼了,日后等辰儿坐上了皇位,大业已成,到时我就有时间多陪陪你了,甚至还可以坐船去游历天下。”
淑太妃嗔道:“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要到时又找借口搪塞。”
孙雍淳叹气道:“你不会明白我对你的心意的,将你送到先帝身边,我也是很心痛……”
“两位——可以告诉我,我究竟听到了什么吗?”
一名身着白色锦袍、神色有几分冷峻的挺拔男子大步进来。
看见进来的李令辰,淑太妃和孙雍淳慌忙分开。
琴衣慌张的跟了进来,“奴婢该死!”
淑太妃瞪着琴衣,“你确实该死!”
李令辰淡淡地道:“母妃,是儿臣坚持要进来的,不怪琴衣,你出去吧。”
“是。”琴衣连忙退下。
寝殿里剩下三个人,李令辰绕着孙雍淳慢慢的走了一圈,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难怪了,本王一直觉得奇怪,众多皇子之中,孙大人何以一心力挺本王,什么都肯为本王做,为本王铺足了路,原来,孙大人竟是本王的亲生父亲?”
淑太妃斥责道:“辰儿,不许对孙大人如此无礼!”
孙雍淳对淑太妃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面,先让得知身世的李令辰发泄一番。知道自己不是皇室血脉,肯定冲击很大。
李令辰淡淡的笑着,徐徐说道:“听两位适才所言,好似两位当年是恋人,孙大人为了一己前途,不惜将心爱的女人送到宫里为妃,这份心胸太令人佩服了,真是令本王钦佩不已。”
孙雍淳毫不反驳,仍是卑躬屈膝地道:“若是殿下能体会微臣的用心良苦,微臣便感激不尽。”
李令辰嘲弄道:“你确实用心良苦,让本王和皇上完全划清界线了,将来宫变时,本王也不必手下留情,全部来个杀无赦,本王与皇上并非手足,还真是少了许多负担踌躇!”
孙雍淳殷切的说道:“殿下对皇上杀无赦是对的,小太子和小公主也不能放过,避免将来有心人助他们夺回帝位,成为咱们的心月复大患。”
李令辰啧啧两声,“小太子和小公主也不放过吗?孙大人真是好狠的心啊!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孙雍淳作了个揖,“殿下过誉了。”
李令辰爽快地道:“说吧!你都助本王练好了数万私兵,也屯积了足够的兵器和粮草,本王事成后该封你什么位置好呢?摄政王吗?还是辅国大臣?又或者封你一个异姓亲王做做?”
孙雍淳严肃道:“殿下,现在不是讨论日后之事的时候,必须请皇上速速给夏侯家定罪,必须要将夏侯一族斩草除根,让夏侯氏永无翻身的可能,如此殿下登基后才能畅行无阻,完全的把持朝政。”
李令辰故意挖挖耳朵,弹弹不存在的耳垢,嘲弄道:“本王怎么突然觉得孙大人有些罗唆?是因为揭穿了本王的身世,所以不必遵守礼节了吗?”
“微臣不敢。”孙雍淳嘴上说不敢,却还是继续唠唠叨叨地道:“虽然距离发动宫变的日子不远了,但殿下也不可掉以轻心,出入凌霄谷务必小心再小心,金朝的将士也须隐密的藏身在私兵之中。”
李令辰搓着下巴,“说到凌霄谷,原本日日都有飞鸽传书来报情况,这几日突然没了消息,令本王都要怀疑有人解散了私兵,卷粮草兵器潜逃了哩。”
李令辰的语气好似在说笑,孙雍淳却是严肃了起来。
“如此情况并不正常,微臣立即派人去凌霄谷察看。”
李令辰随兴地道:“那就有劳你了孙大人。”
孙雍淳又是一揖,“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李令辰故意打了个哈欠,嘴角含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很晚了,本王跟母妃有事要谈,孙大人可以走了吗?”
“微臣告退。”被下了逐客令,孙雍淳仍是面不改色,他躬着身退到了门边,这才直起身子,转身出去。
淑太妃全程目睹,眉头微蹙,很不高兴。“你这是做什么?有必要对孙大人那么无礼吗?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李令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淑太妃,“难道要我喊他一声爹吗?本王什么身分,他承担的起吗?”
淑太妃不快地道:“也不想想一直以来,孙大人帮你做了多少事,怕夏侯邑礼查到你身上,还推自己儿子出去娶了夏侯悦音,借此拖延时间,更不惜把贪墨和勾结金朝的罪名栽赃到夏侯邑礼头上,你不知道感激便罢,态度还如此轻佻,令人寒心。”
“这不是母妃害的吗?”李令辰瞬也不瞬的看着淑太妃,嘴角上翘。“母妃为什么要将我变成孙大人的骨肉?让我做为父皇的骨肉出生该多好,为何我身上流的不是皇家高贵的血,而是孙家的血?”
淑太妃一愣,避重就轻的强调道:“不要再提血缘了,即便你将来坐上了皇位,孙大人仍是你的爹,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儿臣正是讨厌永远不会改变的这一点!”李令辰恨恨地拂袖而去。
早朝的气氛已连续多日的低迷了,年轻的皇帝显得心事重重,他蹙着眉心,看着殿中拱手而立的群臣,一股烦躁之感就涌上了心头,他想月兑掉龙袍,他想离开龙椅,他想走出宣政殿,他想去看看他的恩师。
那亦父亦师的恩师,在他父皇驾崩他手足无措时,一直陪在他身边,鼓励他、安慰他、勉励他做个明君的恩师,他说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他能独当一面为止,会一直看着他,也相信他会做好……
想到这里,李令日的心紧紧一缩。
自小便严厉督导他,教导他习字、读书,可要离开书房时总会给他一颗糖的恩师夏侯邑礼,如今背负了贪墨与勾结金朝的罪名,被关押在天牢里,他身为皇帝,身为大云朝权力至高无上的唯一一人,却无力拯救他。
他明知道恩师是无罪的,是受人栽赃的,是遭人诬陷的,他是个一分钱不贪的清廉之人,又如何会去贪墨?更遑论是与金朝勾结了,他的忠肝义胆众所皆知,打死他也不信恩师会通敌。
可一件件的证据摆在他眼前,层出不穷的人证物证像没有尽头,心证又有何用?他相信恩师的为人又有何用?就凭他一句话,是救不了夏侯家的……
吏部尚书走了出来,奏道:“皇上,夏侯邑礼关押已达数月,且证据确凿,请皇上不要再拖延了,应速速审理,好让罪臣伏法,给天下百姓一个公理交代。”
又来了……李令日蹙眉看着吏部尚书,感到头疼。
大学士站了出来,“臣也这么以为,若只是关而不审,那么关押又有何意义?”
范国公出列道:“皇上若是一再拖延,未免失了公允,叫臣等如何服气?”
中书令则是忧心忡忡地道:“皇上如此优柔寡断,叫臣等不安哪!”
孙雍淳对这番情况很是满意,淑太妃的人马都一一上阵了,只有皇太后的人马不动如山,他们自然是支持皇上的,不过无妨,淑太妃的人马加上他的人马已经足够给皇上压力了,证据会迫使皇上低头的,皇上非亲自下令处斩他最敬重的恩师夏侯邑礼不可,而且要满门抄斩……
“难道众卿就无其他事可奏了吗?”李令日面色极度不悦。
梁子权,也就是梁冬颖的爷爷,身为三朝重臣的他站了出来大声斥责众人,“此案疑点重重,老夫不信夏侯大人会做那些勾当,若要定罪,查清楚了再定罪不迟,急着定罪,居心叵测!”
户部尚书义正词严地道:“难道只凭梁大人的心证就可以轻轻揭过?证据确凿还不算查清楚吗?夏侯邑礼是如何贪墨的,又是如何与金朝勾结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事到如今梁大人还一心袒护夏侯邑礼才是可疑,莫非梁大人是夏侯邑礼的共犯?深怕东窗事发,所以急于替夏侯邑礼掩盖?”
梁子权气得差点心脏骤停,“一派胡言!老夫行得正、坐得端,没任何事需要掩盖,倒是你们这些小人,不知做了什么亏心事,一鼻孔出气,早晚会现出原形,到时一个也逃不了!”
“启奏皇上!”白发苍苍的齐王突然出列,声如洪钟地说道:“老臣委实不明白,哪里还有比让叛贼伏法更重要的事?夏侯邑礼此等勾结外族的卖国贼,若不尽速斩首,难以服众啊!”
孙雍淳重重叹了口气,也出列奏道:“臣原本顾念与夏侯家是儿女亲家,对夏侯大人犯下的重罪虽然深感遗憾,但不宜对夏侯大人之事做过多评论,可就在日前,夏侯大人之女夏侯悦音却突然现身京城找上小儿,要了一纸和离书,扬言若小儿不写和离书便要同归于尽,小儿迫于无奈,只得写了和离书给她……”
说到这里,堂上发出了一片惊讶之声,纷纷为孙家抱不平。
“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找夫君要和离书?这是什么理?”
“夏侯大人到底是如何教养女儿的,竟把女儿教得如此不成体统!”
“京城是什么地方?一个通缉要犯居然还敢回来?还敢要和离书?不知羞耻!”
“这也难怪,有其父必有其女,有样学样,都不是好东西,按照我朝律法,夏侯家理应满门抄斩,有前例在先,夏侯悦音这样的出嫁女更是不能留她活口,以免铸成后患,幸好她自己要了和离书,如今孙大人可说是已与夏侯家划清界线,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孙雍淳无奈地道:“如今孙家与夏侯家已毫无干系,不再是儿女亲家了,只盼此事不要波及到孙家和小儿,若天下人均像诸位这般通情达理,那就万幸了。”
范国公愤慨地道:“此事孙大人也是受害者,受了那夏侯邑礼的蒙骗,与他结成了儿女亲家,脏事是夏侯邑礼犯下的,又与孙大人有何干系?自然不能波及到孙大人身上!”
“是啊!国公爷说的有理,孙公子太冤枉了,竟娶了那样的妻室,实为不幸!”
众人纷纷附合,不断的你一言我一语,指控夏侯邑礼通敌卖国,过一会儿,话题又绕回了要给夏侯邑礼定罪。
这回,三朝老臣鲁国公站了出来,振振有词地道:“皇上,夏侯邑礼通敌叛国、欺君犯上、密谋造反,这些全是滔天大罪,加上数额巨大的贪墨案,千万两银子去了哪里?一定要查个清楚,光是欺君通敌这个罪名就够他死一百次了!光是斩首他一人不够,应当处以最严酷的极刑——族诛丨”
鲁国公一说完,殿中三分之一的臣子同时跪了下去,齐声道:“请皇上下旨斩首夏侯邑礼,并族诛夏侯氏丨”
李令日面色阵阵发白,他没想到这些人如此恶毒,要他的恩师死还不够,更要罪诛全族……
“且慢!”随着喊声进入殿中的是郭庆同,他因身子不适而告假,突然前来,众人都有些惊讶。
李令日也有些意外,“郭大人怎么来了?”
郭庆同拱手道:“启奏皇上,臣有些东西要呈给皇上过目,是非常要紧之物,请皇上立即过目。”
李令日点了点头,贴身太监从郭庆同手中接过了厚厚一叠奏章,转呈给皇上。
阅毕,李令日的眼里闪闪发亮,与适才的颓靡之色大不相同,殿中文武百官交头接耳,不知那奏章上写了什么,怎么令皇上忽然像喝了补药似的精神?
这厢,李令日已中气十足的扬声道:“卫大将军听令!将殿中跪着之人全部缉拿,这些人全是孙雍淳的共犯,首先抄了孙家,给朕仔细的搜!第二包围清漱宫,宫里所有人不得踏出半步,全面搜宫!第三,即刻派兵前往奇亲王府捉拿奇亲王,并将凌霄谷所有私兵及兵器扣留,等候发落!”
殿中一片哗然,众人正在疑惑卫大将军人不是在边关吗?皇上这是在点名谁时,卫裕峰大步流星而入,跟在他身后的是士兵百人。
“臣卫裕峰谨遵皇上旨意!必将要犯缉拿归案!”
语毕,跪着的所有大臣,包括孙雍淳在内已全被压制。
孙雍淳不断挣扎喊道:“微臣等人犯了什么罪,还请皇上说个分明!否则微臣不服!万万不服!”
其他被押的大臣亦是愤慨的异口同声,“万万不服!”
李令日扬了扬手中的奏章,冷冷地道:“孙雍淳,你与奇亲王和金朝二皇子的书信往来已写得很清楚,要朕逐字念出来吗?你贪墨之事被夏侯大人发现,加上奇亲王在凌霄谷练私兵,以及勾结金朝之事也同时让夏侯大人发觉,你先前便是为了拉拢夏侯大人而与之结为儿女亲家,目的是降低他的戒心,怎料夏侯大人还是查到了你头上。
“夏侯大人为人刚正不阿,纵使两家有亲,仍是决定要告发,而你知悉夏侯大人的决定,这才一不做二不休,伪造了齐全证据,在两家结亲之日,夏侯大人最没有防备之时,向大理寺告发了夏侯大人。
“大理寺里原来就都是你的人,当下立即不由分说抄了夏侯家,将夏侯大人关押起来并且严刑拷打,打算要屈打成招,而夏侯悦音则被你迷昏,运到了城外,你再佯称不知人是怎么凭空失踪的,而这当中与你勾结,密谋要篡位的便是淑太妃和奇亲王,以及与你一起下跪要朕给夏侯大人定罪的这些逆臣!”
孙雍淳面色煞白,直到他被带走,仍不知他抽屉里的机密文件是如何泄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