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诸葛苡湛坐在特地区隔开的算命区,替面前神情焦急紧张的妇人卜卦,片刻后她放下手中的龟壳,照着摇出来的铜钱记录着卦象。
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惊呼声,她好奇地停下手中动作望向外头,原来是原主的父亲诸葛预正说到精采处,这才引来下边听书的群众一阵惊呼。
两个月前,藉由那次无赖乞丐闹事,她索性让族长将茶艺馆关掉重新整修。虽然诸葛家财务已经十分吃紧,可她却硬是让族长点头同意。
没法子,前世她可是个深具美感的室内设计师,哪里能忍受自家产业又丑又土,于是发挥了设计师的专长,大刀阔斧将茶艺馆重新整修一番。
好歹他们诸葛氏是神算世家,可她的便宜爹诸葛预还有两位族兄诸葛新、诸葛学是一点算命的本事也没学成,每天就喜欢看话本谈论故事,她索性挖掘他们的专长,发挥他们的长项,让他们说书去。
确认过《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封神榜》、《聊斋志异》、《红楼梦》在这架空世界未曾出现,她很放心的透过口述请族中文采最好的几名族人将这几部古典名著改写成话本,让诸葛预还有两位族兄一一背下,届时在重新开幕的茶艺馆说书以招揽生意。
她还在茶艺馆里开辟了一处专门用来算命的地方,只要到茶艺馆消费超过一两银子,顾客便能免费卜上一卦,若是想另外算命问事,只要再添三十文钱便可。
若是单纯只想要算命卜卦也成,一卦三十文钱,算命半两银子,合八字看日子等等亦是三十文钱。
膳房的菜单还有点心方子她也都做了更改,除了原有的一些基本吃食外,还增添了好几样做法简单的现代小吃,例如地瓜球、双色玫瑰馒头、蛋塔、炸鸡等等。
当初她提出这些改变时,遭到所有族人们反对,因为工程太大,所要花费的银子也不少,他们担心改变失败,生意没有起色,整个家族从此就要吃土。
她索性利用这次受伤做借口,告诉族人们她昏迷期间曾经到阴曹地府走一圈,在那边遇到了诸葛氏第一代的老祖宗。
诸葛家老祖宗看到她就开始骂他们这支族人不上进,把老祖宗传授的东西丢得一乾二净,对他们失望透顶,且因为他们的不长进,连带拖累老祖宗们没有办法成仙,只有他们将家族所传的东西发扬光大,过去这些老祖宗们才有办法成仙升天。
她这一番说法把诸葛氏族人们给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完全相信她所说的,当场就跪下来痛哭流涕,嘴里不断喊着自己对不起祖宗,给祖宗们丢脸。
待族人们情绪缓和些,她才又说,在地府时老祖宗已将毕生绝学全传授给了她,交代她回到阳世后必须挑选几个有天赋的子孙,将这一门学问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们,让诸葛氏的神算功夫再度名闻天下。
不这么说,她如何交代自己这一身神准的算命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过说起来,此番她能顺利融入这里,还真要感谢前世的父亲。
她出生时父亲曾替她卜算,算出她命中会有一次事关生死的奇遇,只有精通命理才能救自己一命。因此自小父亲便全力栽培她,将所有功夫交给她,若是日后她真遇上那段奇遇,不管她是否能够再回来,这功夫都能够让她在不同世界安身立命。
还好父亲有远见,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要重振神算家族的光辉,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更趁着这次机会,将原主的名字改成自己前世的名字。即使她身在古国,也不想随意舍去前世的一切,保留原本的名字就好像自己与前世还有牵绊。
茶艺馆重新开幕已经有二十多天,每天只要说书时间一到,整间茶艺馆便高朋满座、人声鼎沸,拍掌叫好声不时自茶艺馆里传出,成了最好的活招牌。
第一本开路先锋是《西游记》,这本历久不衰的作品即使是传到不同国度,故事还是一样吸引人,再搭配父亲跟族兄们丰富的表情与生动的肢体动作,引人入胜的内容深深吸引着顾客的心,经过口耳相传,吸引大批客人涌进茶艺馆。
果然如她所预料,《西游记》一推出便造成轰动,她就是要藉由说书来带动茶艺馆的人潮,不只银子有了,也能让更多人注意到来这能算命。
这二十多天下来,趁着空档前来找她卜卦问事的客人愈来愈多,也有不少人开始慕名特地前来。
她从族里挑了几名对于命理学很有天赋又勤奋的族人,让他们跟在她身旁观摩,经过这阵子的学习,一些简单的卦象他们也有办法论断了。
至于族长诸葛风,本就是族人里对于命理功夫领悟最深的人,常替人算不准的原因,不过是一些细节他从未发觉,也没有人点破或是前人教导,导致他只有半桶水功夫,她费了一点时间将其中的关窍告知他后,他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诸葛风真不愧是族长,虽然他对于如何掌管一个家族,让他们兴盛这方面的能力让人摇头叹息,但对于命理学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一经点破,他现在已经可以很有自信的向客人解说所卜出来的卦象为何,不用再像以前一样一半用蒙的,靠一张嘴糊弄客人。
按照如今的情况发展下去,相信日后她离开此地前去寻找可以回到现代的圣物,也不用担心诸葛氏一族会再度衰败。
“姑娘,瞧妳神色不太对,是不是我这卦不好?”妇人担忧地看着突然陷入沉静,神情显得高深莫测的诸葛苡湛。
这个小姑娘是最近窜出的命理师,有小神算之称,让她卜过卦的人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所预测断言之事无不应验,她还会依卦象给出相应的建议或是破解的方法,为求卦之人趋吉避凶,带来帮助,不少人按着她的建议而行,所遇到的问题皆迎刃而解。
她也是听到他人这般称赞,这才天未亮便上路,走了两个时辰来找这位小姑娘卜卦,问她出门在外的儿子是否平安。
但这卦一出,小姑娘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让她一颗心忐忑不安。
“不,大娘您多虑了,这卦象显示您的儿子不日就会归家。”诸葛苡湛拨开重迭的铜板,安抚着前面这位妇人。
妇人惊喜地瞪大眼睛,语气颤抖地问着,“小神算,妳说的是真的?我儿子平安无事,不日就会归来?”
“是的,您儿子这趟出远门有惊无险,还有小财,大娘您就放宽心回家等着吧,不出七天您儿子定会平安回来。”
听她这么说,妇人一直积压在心头的那颗大石瞬间放下,原本愁容满面的脸庞瞬间鲜明了起来,不停地对着她点头道谢,“小神算,谢谢妳,谢谢妳,我这就回家等我儿子的好消息。”
“恭喜您,不日您儿子就要回来跟您团圆了。”
“江湖骗子!”
忽地,一记冷声传进这个小角落。
诸葛苡湛跟妇人诧异的回过头,看到站在角落处神情冷冽的男子。
这位客人诸葛苡湛有印象,在妇人来卜卦前就已进到茶艺馆喝茶,因为他身形颀长,五官棱角分明、深邃俊挺,即使在盛产各式各样美男的现代,他的模样也够让人眼睛为之一亮,她这才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
她微皱起眉头,冷声质问,“这位客人,不知道我哪里说得不对了,或是得罪了你,让你如此污蔑我?”
“嗤,我污蔑妳?你们这种江湖骗子我看多了,十有八九是骗子,抓准了求问之人惶惶不安的心理进行诈骗。”
“泄天机开卦收取金额合情合理,公定价格开一卦三十文钱,并未漫天叫价,我所言也皆是事实,哪里诈骗?”
“妳并未断言这位大娘的儿子现在人在何方,确定何日归来,只凭着一个模棱两可的期间先安抚人心,待日子过了,人归来便说自己神准,若未归来或遭遇横祸,则说福泽不够业障太重,冤亲债主前来讨要,因此不是妳的卦不准,而是问事人祖上没积德。不管准与不准,像妳们这种江湖术士,多的是法子将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诸葛苡湛知道并非所有人都相信算命,她往往会用事实令那些人信服,但今天事情发生在她诸葛家的地盘上,这人这样做有砸场子的嫌疑,因此她特别恼火,就要让人来将男子请出茶艺馆。
可她万万没想到,前来卜卦的妇人比她更为愤怒激动,单手扠腰,另一手直指着男子,一副要向前理论的模样,“这位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神算破天机断生死无不灵验,你今天说她是骗子,莫不是在诅咒我儿会横死他乡?”
“大娘,在下并无诅咒妳儿子的意思。”皇甫璟渊解释着。
“你这还叫没诅咒?你根本是见不得我好,你这黑心肝的,我儿子是跟你有仇是不是?竟然诅咒我儿子!”事关儿子的安危,大娘根本听不进男子的解释,顾不得这里是茶艺馆,扯着嗓子朝男子咆哮。
“这位大娘,我家主子只是好意,希望妳不要受骗上当,妳怎么骂人!”追风向前替主子打抱不平。
“受骗?我看你们主仆俩不是好东西,就是见不得我儿子平安归来!”大娘吼着吼着突然想到什么,眼神顿时变得狠戾,怒瞪着他们,“唷,我知道了,你们两个是其他算命馆派来破坏小神算名声的人,可悲唷,人模狗样,竟然做这种事情。”
追风表情一僵,这大娘竟然这样形容他家主子,他气急败坏的反驳,“我家主子是好意,深怕妳被骗了!”
皇甫璟渊脸黑成锅底,他好心提醒这位大娘,她不识好人心便罢,竟然说他长得人模狗样,简直是污辱!
“好意?这种好意我不要,你们根本是故意咒我儿子出事!”大娘气得伸手扯住皇甫璟渊的衣襟怒喝,大有要将他狠揍一顿的打算。
“够了,妳不领情便罢,动手动脚是什么意思?”皇甫璟渊愤怒地扯开大娘的手,理了理衣裳,疾言厉色道。
“你这种好心我不屑,谁敢诅咒我儿子,我跟谁拚命,混蛋!”
诸葛苡湛站在一旁无言地看着这一场混乱,眼看场面有些失控,听说书的客人纷纷看向这边,有的人还朝他们丢花生壳、瓜子壳抗议他们扰了自己听书。
她揉了揉额头,睐了眼丢到她桌上的那几个花生壳后,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出声,“别吵了,这位大娘,谢谢您为我说话。为了证明我是真材实学,并不是某人口中的江湖骗子,今天我免费送您一卦,为您道喜。”
“道喜?”大娘稍稍压下火气,不解的看着诸葛苡湛。
“大娘,您现在朝东前去,约莫三里处便能见到您心心念念的亲人。”诸葛苡湛直接断言。
“我心心念念的亲人?”大娘这下震惊了,“我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儿子啊!”
“是不是您儿子我不清楚,但卦象显示那人是您睽违已久的亲人。”
“真的?”
“是的,我的卦没有不准的,大娘前去定能遇到。”诸葛苡湛神情自信,笃定点头。
“好,我马上赶过去。”说着大娘就要冲出门。
“大娘,等等!”
“小神算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大娘回过头问道。
“大娘,您见到那位亲人后能否将他带来,证明我是真的命理师,而不是江湖骗子?”她的视线最后落在皇甫璟渊冷硬傲然的脸庞上。
“成,这自然没问题,小神算,妳等着。”大娘点头后便匆匆往东边前去。
既然大娘已经离去,皇甫璟渊便也转身离去。
诸葛苡湛自鼻腔里发出一记冷哼,叫住他,“这位公子,要走了,不留下来印证看看我究竟是骗子,抑或是真才实学吗?”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晓得扫荡天下神棍与江湖骗子是我的任务。姑娘,妳年纪轻轻,我劝妳一句,莫再做违背良心的事。今天我就饶了妳,若再让我遇到妳靠着算命骗人,我便将妳送进官府,感受一下什么叫牢狱之灾。”
“你还没验证便说我是骗子,是不是太武断了?”这个人是谁啊,无缘无故便一口咬定她是骗子,还讲不讲理!
“即使妳是真才实学,但没有你们这些所谓的命理师或是神明代言人,这世道才会平稳安定,不会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妻离子散。”
“你这分明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总而言之,妳自己好自为之。”皇甫璟渊横了她一眼,撂下最后的警告后,便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诸葛苡湛看着那个快速从面前消失的身影,气得头顶冒烟,她是招谁惹谁了,都怪今早出门没有翻黄历,才碰上这么一个专找命理师麻烦的神经病!
转眼间,茶艺馆的算命生意大爆红,前来卜卦的客人必须拿着号码牌等候叫号,在等待的同时不免叫壶茶喝,一边听着说书,连带着茶艺馆也跟着日进斗金。
这一切都跟那日前来替儿子卜卦的大娘有关系,当时她按照诸葛苡湛的指示,在东方三里外的地方遇到了失踪三年、刚历劫归来的丈夫,当即带着丈夫前来向她答谢,翌日又接到儿子报平安的信件,再次带着厚礼上门。此事被广为流传,也因此诸葛苡湛的算命功夫声名大噪,前来寻她卜卦的客人是络绎不绝。
诸葛苡湛也刚好趁这机会训练家族里的子弟,让他们练练手,发现经过这一阵子的密集培训与累积重重经验后,他们几乎都可以独当一面了,不会被考倒,更不用担心神算这招牌被人拆了。
相较于清风茶艺馆的热闹景象,对街一间客栈的生意就冷清许多。
位在二楼面对马路的一间雅间,窗子被推了开来,皇甫璟渊眸光森冷的看着坐在茶艺馆外排队的人们跟馆内高朋满座的景象,不禁咬了咬牙。
他没料到那天只是纯粹想要阻止一个神棍欺骗无知百姓,却反而成就了那个女术士。
“主子,您实在无须为一个女骗子而生气,不值。”站在一旁的追风也看到了那景象,知道自家主子定会为此事而恼怒,连忙劝道。
“追风你说,这群百姓怎会如此无知?就跟……”母亲及皇上一样。
话到嘴边,他尚未说出,目光便被一抹骑着快马疾驰的身影给吸引,眼睛倏地睁大,“那人!”
“主子,您说……什么人?”追风顺着他的眸光看去。
“那人袖子上头绣着岳王府的家徽。”皇甫璟渊手中折扇指着那个正匆匆下马的男子。
追风认出了那人,“那不是岳王府管事林聚财的儿子林坤吗?这两年颇得岳王爷的重用。”
“林管事的儿子,林坤?”皇甫璟渊愣了下。
据他所知,三舅岳王爷的心月复就是管事林聚财,连带着他儿子也受到舅舅的重用,自小就被送进崇尚五育并重的逐鹿书院学习,听说科举成绩还不错,二甲第三十名进士,本可光耀门楣,但林坤却拒绝当官,反而回到岳王府在舅舅身边听后差遣。
如今在这里看到林坤,着实让他感到意外,记忆中林坤可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跟今日这健壮带着一丝爽朗气息的模样相去甚远。
“是的,半年前岳王爷寿宴,属下替您送贺礼前去,便是林坤招待属下。”
皇甫璟渊剑眉微微挑起,低喃,“他跟印象中不太一样。”若不是追风认出林坤,他还真看不出来。
“主子也好些年未见过林坤,对他的印象自然是停留在几年前。”
“说的也是。”皇甫璟渊敲了敲手中折扇,认同点头,“你说林坤急匆匆赶往清风茶艺馆,所为何事?”
“这……”追风抓了抓头,“属下不清楚,没听过岳王爷与诸葛家族有过交情。”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皇甫璟渊一事,起身往外头走去,“走吧,前去看看。”
“是。”追风赶紧跟了上去。
茶艺馆里,诸葛风冷汗涔涔,满脸愁容看着眼前这封信,不知该如何是好。
拒绝,怕岳王爷恼怒灭了他们诸葛一族,但若是答应,他怕当年为了金元宝随口胡扯的谎言被拆穿,届时岳王爷一恼怒,他们诸葛一门怕是一样得落得灭族的下场啊!
“诸葛族长,不知您考虑得如何?”林坤抱拳礼貌询问。
“这……”
“诸葛族长,这回我们家主子遇上大事,他这辈子只服您、信任您,还请诸葛族长务必前往京城一趟,为主子解决这次的难题。”
“这……林公子,不是老朽不愿意前往京城为您家主子排忧,实在是……”老头子我虽然卜卦技术进步飞速,但还是怕遇上招架不住的难题啊!
“莫非诸葛族长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没有,只是……”
“那……”
“林公子,您家主子信上所提这事,老朽还必须与族人们讨论,无法马上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诸葛风最后决定使出拖字诀,打算等林坤走后,就赶紧找诸葛苡湛想办法,现在整个家族以她马首是瞻。
“不知诸葛族长何时能给在下一个答复?”
“这还得开家族会议,招集人员,少说也要三五天。”
“那好,在下就在镇上静待诸葛族长佳音。”林坤想了下,的确,他匆匆忙忙到来便要诸葛族长抛下一切同他前往京城,确实不妥。“只是,有关主子的身分,在下希望诸葛族长能保密。”
“放心吧,林公子,老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还想安稳过日,给他九条命他也不敢随便泄漏岳王爷的身分,若是让岳王爷当年的仇人知道是他坏了他们好事,他焉能有活命机会!
“那就好,在下先告辞。”林坤再度抱拳作揖,转身离去,独留下对着那封信无声哀号的诸葛风。
岳王爷当年平安回到京城就好,没事总将他记在心上做什么啊!
诸葛风垂着双肩精神委靡的盯着桌上那封信,有一种想将信烧掉的冲动,可是没种啊,他不敢。
蓦地,诸葛苡湛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族长,您是被女鬼勾了魂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叫了您几声都不应答。”她眼尾斜睨着诸葛风,语带揶揄。
诸葛风猛然回神,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被女鬼勾了魂,你们下面这些一个个要我操心的晚辈能好过?”
“您老怎么了?方才那人来找您后,您整个人就呈现失魂状态,需要我预约法师帮您招魂吗?”
“呸,呸,呸,招什么魂,我好得很!”诸葛风气呼呼的呸了几声。
“您确定您很好?”族长的脸呈现灰白色,她才不相信他现在很好咧。
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了一会后,诸葛风有些撑不住了,垮下脸,唉声叹气的求救,“苡湛啊,妳可得救救族长我啊,妳不给我想个法子,我们诸葛氏一族就得灭族了啊!”
“发生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族长不去演戏真是太可惜了,瞧他夸张的表情有多到位。
“当年、当年我就不该因为贪那一枚元宝,胡乱说了一堆,结果瞎猫碰到死耗子,反而还真的救了岳……”诸葛风差点将岳王爷的名号说出,想到方才那位大人的交代,连忙改口,“救了一位贵人,让他逃过一劫,结果现在这位贵人有难,派人接我去京城帮他解决难题。”说着说着他的眼泪竟然喷出来了。
“这是好事啊,表示您的功夫得到认可。”
“苡湛啊,妳不知道啊,当年……”诸葛风长吁短叹的将当年之事大约说了遍。
原来二十多年前,家族有一度要揭不开锅,彼时诸葛风刚接下族长职务不久,什么都还不熟悉,便面临急需解决大钱坑的情况。
这可为难死诸葛风了,族中的产业能变卖的多已变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下他有种想要跳崖的冲动。
就在他往山上走的时候,一对行色匆匆的夫妻撞到了他,刚好把他随身携带用来占卜的龟壳给撞掉。
那对夫妻一看到龟壳,马上取出一个五十两左右的金元宝,请求他替他们卜上一卦,询问该往哪去才有法子逃过一劫。
诸葛风一看到那金元宝,想死的心都没有了,想着自己卜卦能力虽然只有半桶水的功夫,但吹嘘的能力可是十足十满桶的。
他就装模作样的为那对夫妻卜了一卦,故作神秘,表情为难的画山画水糊弄了那对夫妻一番,结果现在报应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苡湛妳说这我能去吗?能让那位贵人为难的肯定不是小事,我如今虽掌握算命大部分的精髓,却自知功夫仍不到家,碰上大事的话……”
“族长,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出来混是迟早要还的!”她没大没小,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拍了拍诸葛风的肩膀。
“诸葛苡湛,妳站在一旁看戏,这样对吗?好歹妳也是诸葛家族的人,当年要不是为了整个家族,我怎么会这么做!”诸葛风没好气地瞪着她。
“别,别扯上我,当年我可还没出生啊。”她那便宜爹还不知道在哪里掏鸟蛋呢。
“妳姓诸葛!”诸葛风提醒她一个不争的事实,“那位贵人的身分无比尊贵,若我卜算失败,他想要我们这小小家族几口人的命,还不简单嘛。”
她嘴角扯了扯,“好吧,我姓诸葛,这是共业。”视线同时落在桌上摊开的那封信上,“这就是那位贵人派人送来的信?”看来族长口中身分尊贵的贵人,跟王公贵族月兑离不了关系。
“我知道妳很感兴趣,妳就看吧。”诸葛风垂肩点头,“看完后帮我卜个卦,看如何逃过一劫。”
诸葛苡湛拿起那封信仔细阅读内容,愈看心下的欢呼声愈大,简直就是打瞌睡就有人主动送枕头。
她正愁着用什么借口离开这里前去寻找圣物的下落,没想到就有人送来一个这么好的理由,可以让她大大方方离去。
她难掩激动心情,嘴角压抑不住的勾起,“族长,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去不就成了。”
“什么,妳去?”诸葛风瞪大眼惊呼。
“是啊,当然得由我亲自前去,难道您想自己去,然后顺道带上整个诸葛氏族人的脑袋?”她理所当然地反问。
“可是……”
“族长,我的实力您应该很清楚,整个家族里头就数我能力最强,只有我有办法胜任,您不这么认为吗?”
“欸,妳说的也是,现在整个家族都仰仗妳,若不是妳,我们也找不回诸葛家在岁月更迭中逐渐遗失的家传绝学。”
“所以这任务还是得交给我解决。”谁敢跟她抢这个任务,阻碍她的回乡路,她就跟谁拚命。
“这……”诸葛风思虑片刻,最后做出决定,“苡湛,毕竟事关整个家族,必须回去开家族会议再做决定,即使我答应让妳代替我前去,也得妳父母答应,是吧!”
“说的也是,那就开家族会议,若是家族里所有人共同决定的,我父母也不好反对。”她决定先退一步,反正到时不管是哪一人反对,她都有办法让他们点头。
就在诸葛苡湛与诸葛风讨论这事的同时,走出茶艺馆的林坤与皇甫璟渊两主仆正好撞上,简单交谈后,三人回到对面的客栈。
皇甫璟渊坐在窗边,不疾不徐的呷了口重新泡上的香茗后,开口询问,“林坤,三舅派你到珠江镇来办事?”
“回世子爷的话,王爷派在下前来接诸葛家族的族长回京。”
“三舅跟诸葛风认识?”
“是的,据王爷所说,他早在二十年前便认识诸葛族长,当年王爷那条命还是诸葛族长救的。”林坤据实以告。
面前这位可是平国公府世子,长公主之子,自家王爷的外甥,很得王爷器重与疼爱,王爷曾说过有任何事都不必瞒着世子。
“诸葛风救过三舅?”皇甫璟渊颇为诧异。
“是的,父亲说当年就是因为诸葛族长的指点,才让王爷与王妃逃过一劫。”
一抹久远的记忆浮上脑海,皇甫璟渊恍然想起,“莫非,这诸葛风就是三舅不时挂在嘴边,在他心中那位永远凌驾于国师之上的神算?”
“是的。”
皇甫璟渊想到诸葛风那张脸,怎么也无法将他跟神算画上等号,眉头微蹙,“林坤,你确定我三舅没有认错人?”别是个骗子吧。
“没错,就是诸葛风,王爷记得他右边眉尾有一颗朱砂痣,左手虎口上也有一颗痣,方才在下已经确认过,无误。”
“没想到三舅的救命恩人是他,还真是让我讶异。”
林坤扯了扯嘴角,“是呀,想来诸葛族长是深藏不露。”
“为何三舅一定要你接诸葛风回京?三舅出了什么事情吗?”
“还不是国师,他挖了个大坑,主子一时失察便跳进去了,只好让在下前来请诸葛族长进京。”林坤很无奈的说着,纠结的眉头显示着他的愤怒。
“又是国师!”一听到国师两字,一股怒火冲上皇甫璟渊的心头,他恼怒的拍着案桌,“这次国师又做了什么事情!”
“唉,只要有国师在的场合,王爷一向是小心谨慎的,可日前宫宴王爷多喝了两杯,一不小心多说了两句,正好被国师抓到了语病,便……”林坤摇头无奈的将当时的情况说出。
听完,皇甫璟渊再度怒拍案桌,力道之大,连桌上茶盏里的茶汤都飞溅出来,他握紧爆着青筋的拳头,愤愤地咬牙,“国师对于铲除异己不遗余力,究竟还有多少人是他的眼中钉?”
“主子请冷静,小心隔墙有耳,难保这附近没有国师的爪牙。”追风连忙劝道。
“是的,世子爷,您出门在外,凡事必须小心谨慎,以免落入他人的圈套。”林坤也提醒道。
这他人是谁,他们三人自然知晓。
皇甫璟渊深吸了三大口气,将满腔的怒火敛下,看着他们,“那人铲除异己的动作愈来愈大,他究竟想做什么,林坤你在京城是否有调查到任何消息?”
林坤摇头,“没有,各方人马皆盯着国师,可国师除了定期进宫教导九皇子之外,极少出国师府,也未曾见过他与哪位皇子或是权贵们交好。”
追风抱胸拧着眉头低喃,“他拥有的权力已经够大了,还这样铲除异己,着实让人感到困惑。”
“狐狸尾巴藏得再久也总有露出来的一天,不用去揣测国师的想法与心态。”
“世子爷说的不错。”林坤认同点头,“对了,世子爷,既然我们在这里遇上,是否一起回京?”
“不行,太子委托我找的人还未找着,有消息说对方曾经出现在珠江镇一代,我与手下必须留下来找到那人。”那人对太子日后很有助力,他非得找到不可。
林坤曾经听岳王爷提起此事,关心问道:“世子离京近一年,还未找着那人?”
皇甫璟渊摇头,“那人的消息我也是前阵子才好不容易打听到,想找到他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你先行回京,代我向三舅问安。”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