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朱毅禀报了何欢的踪迹之后,担心地看了看站在前方的男人。
这一位妾室胆子实在太大了,居然让人弄晕了林润,扒了他的衣衫,这一下林润别说继续考功名了,走到哪儿被笑到哪儿,以后都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他。
突然,朱毅听到一阵笑声。
“调皮。”李燚德笑着说了一句,“这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
朱毅敏锐地感觉到主子的心情愉悦,“爷,可要……”
“不用管,由着她去,必要的时候帮她一把。”
“是。”朱毅听出了主子话中浓浓的维护,心里好奇这一位妾室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令主子打破了原则,不仅碰了她,还要要护着她。
“徐风最近如何?”
“正夹着尾巴做人,进贡到宫里的酒出了小纰漏,被报到了皇上跟前,只怕不好受,各种托关系,要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我记得他府上有不少美人。”
“是。”
“那药下了吗?”
“药已经拿到手了,就等爷吩咐。”
“今晩给他用上。”
“是。”
李燚德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等人走了,他站在桌案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什么,接着他放下,往门外走去,唇角微微上扬,他料不到,何欢这么有趣。
眦睚必报,很好,这性子,他喜欢的紧。
没有关好的窗,一阵风轻轻地吹了进来,吹乱了桌案上的那一叠纸,纸上唯有二字:何欢。
十天之后,何欢坐着一个小轿子,被人从李府的侧门抬了进去。
何欢穿着桃红色的嫁衣,坐在床榻上,静静地等着李燚德的到来。不多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姨娘,少爷今夜去了夫人那儿。”
她松了一口气,脸上神色微松,她点点头,站起来,两名丫鬟上前服侍她,她摇摇头,“你们退下吧。”
“是。”
何欢绕到屏风后,换下了桃红色嫁衣,简单洗漱之后换上了一套粉色的寝衣,走到床榻边,丫鬟上前,“姨娘,可要吃什么?”
“你叫什么?”
“奴婢是浅草,另一个是浅陌。”浅草恭敬地说。
“煮一碗面吧。”她今日还未进食。
“是。”
何欢到李府,何夫人给她安排了丫鬟婆子,但她并不打算重用她们,任由她们在偏房里等着。
她们的卖身契都不在她这里,也不是她的人,她们是何府的眼线,也是来看着她,管着她的。
她嗤之以鼻,她又不是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没事找事做,若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到死就好。
不一会儿,浅草端了碗面进来,分量极少,她慢慢地吃完,浅草便撤下去,她漱口之后坐在铜镜前,细细地梳头发,浅陌轻声道,“姨娘,奴婢替你梳发吧。”
她摇摇头,“不用。”
浅陌担心不已,这一位刚被纳进府的姑娘会不会因为今夜少爷不来而伤心,她轻轻地说,“姨娘,定然是夫人那儿有事,少爷才没有过来。”
何欢微怔,笑着说,“嗯,”微顿,“我明白的。”
李燚德宠爱正室,自然会待那儿的时日要多,而她以后每个月有几回就算多了,其实李燚德不来最好了。
她又不是来争宠的,只不过是来这儿求一个安身之地罢了。梳好了头发,她披发地上了榻,“熄了灯吧。”
“是。”浅陌应道。
不一会儿,宽阔的屋子一片黑暗,何欢闭上眼,有些不习惯,她住的屋子这般的空旷,她躺着的床榻也比家中那一张大上好多,她不禁想着在家中的种种,心里荒芜一片。
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她又翻了一个身。这时,她听到了一记声响,她坐了起来,看过去,一个男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这一刻,她明白,她已经不在何府了,她在李府。
在这个男人的地盘上。
她也不再是何府三小姐,她是他的人,是他的妾。
“不必掌灯。”踩着月色而来的李燚德挥挥手,示意丫鬟们下去。
何欢坐在床榻上,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来,随着门被丫鬟关上,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了她和他,她莫名地有些紧张,每每想起那一夜,她便心惊胆战。
特别是她身上残留的痕迹足足好几日才退下,以至于她现在看到他,就跟看到了野兽般,若非野兽,怎么能在她的身上留下那样劣迹斑斑的痕迹。
“还未睡?”他笑着走了过来。
“妾、妾身有些不习惯。”她斟酌了一下才说话,那一声妾身绕在舌尖上,转了几回才吐出来,恍若隔世,明明昨日她还是待嫁闺中的姑娘家,今日已做人妇。
“过来替我月兑衣。”他说。
她心想,怎么就不喊丫鬟来,但眼下,只有他们二人,她只好慢吞吞地下了床榻,走了过去,当她的身影与他的影子交缠在一块的时候,她偷瞄了他一眼。
是一个俊朗的郎君。
但披着人皮。
她谨慎地替他解开衣衫,他身材挺拔,看着精瘦,可月兑了衣衫,借着月光,她隠约看到他身上贲张的肌理,即使瞧不清,指尖偶尔能触模到那硬邦邦的纹路。
她不由地红了耳朵,本以为他不来,没想到他又来了,她为难地说,“爷,今日妾身不便。”
李燚德挑了挑眉,“何意?”
“妾身来癸水了。”
李燚德眯着眼,提着她的手到嘴边,轻轻地吻了一口,“我记得定下日子的时候,含该是避开了你癸水的日子。”他说完话,看着她轻颤而不自知的小手,眼里闪过一抹深意。
“是,只是妾身的小日子向来不是很准……嗯!”
“不准?”
“是。”她颤声道。
“你可知道?”他轻咬了一口她的指月复,见她微疼地蹙眉,似笑非笑,“我最讨厌什么?”
“爷,最讨厌什么?”她顺着他的话问。
“爷最讨厌,”他黑眸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说谎的人了。”
她心头发抖,她确实是说谎了。她的癸水本来是正常的,也不应该在今日有癸水,但她提前服用了药,有意令癸水提前了,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是她怕。
那一夜留给她的疯狂,让她心生怯意。
“欢儿,你对我可有说谎?”他声音轻柔,眼底却跃着冷光。
何欢默默地别过脸,“妾身……”
他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机会,直接将她抱起,两人黑色发丝相缠地倒在了床榻上,他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你说什么?”
她僵硬地没有敢动,她怯然地对上他的眼,正好月光洒了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高深莫测地望着她,这一刻,她心里产生一个荒谬的念头,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一时间,何欢也不再费力掩饰什么了,既然他都知道了,她再说什么也不过是愚蠢之举,她语气平静地说,“妾身吃了药,癸水早来了。”
“为何?”
她抿了一下唇,他便附身而下,低低地又重复了一遍,“为何?”
她又羞又恼,“这都要问你!”
李燚德一愣,头一回被人埋怨了,而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他轻哼一声,“我不知。”
她咬牙切齿,他当然不知道了,都说这档事女子吃亏,爽快的是男子。
“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我的错,我今日就不计较你故意用了药之事。”他轻描淡写地说。
他不与她计较,她磨了磨牙,“妾身那几日身子都不爽利,哪儿都疼。”
李燚德低笑,“这要怪我?”
“自然与爷月兑不了干系。”
他笑了,“你那日中了药,非要巴着我,我若是不肯,你就哭,还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上下其手,不亦乐乎……”他字字精辟地说。
她脸红了,“胡说!”
“是真的。”
“怎么……”她将脸埋进了枕上,“不可能!”
“我知道你害羞的本性,那一回是药的错,我若是不碰你,你难受,我,”他弯了弯唇,“亦不好受。”
……
她红着脸,闷闷地应了一声,“妾身知道了。”
他的大掌在她的发上揉了揉,“睡吧。”
她心中一惊,不是说他要留宿在夫人那儿吗?为什么又过来,与她同床共枕,她心中不明他的想法,他也不与她解释,只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想什么?”
“爷不是在夫人那儿吗?”她索性问道。
“欢儿这是醋了?”他笑。
她蹙眉,“没有。”
他捏着她的下颚,直直地看着她,“我允许你吃味儿。”
“妾身没有。”她斩钉截铁地说。
他望着她的眼,她眼里一片清激,如她所说,她确实没有,“为何?”
“什么?”她不明地看他。
他没再说话,啄了她的唇一口,“睡吧。”
她没有再说话,既然他不愿说,那她就不问了,不管如何,起码今日她不用侍寝,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她实在不习惯被人抱着睡,她不是很舒服地推了推他,“爷,你抱得妾身太用力了。”
“忍着。”
她睁大了眼,最后只好在他的怀里,委委屈屈地睡上一觉,虽然他神色不显,可她能感觉他心情一般。
这一夜,何欢睡在李燚德的怀里,睡得并不好,第二天天一亮,她刚醒,迷迷糊糊之中被李燚德捏着脸颊,她半睡半地问,“爷?”
“你喜欢我待在你这儿还是夫人那儿?”
“自然是夫人那儿。”她巴不得他别来坏了她清梦。
“呵呵。”
她只听到他冷笑一声,随即带给她温暧的怀抱瞬间一冷,她睁开眼,看到他起身站着,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衫,她揉了揉眼,“爷可要妾身伺候?”
他动作一顿,“你歇着吧。”
闻言,她又躺了回去。
“……”李燚德脸色沉沉。
好一个没眼色的!气煞人。
李燚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但就是很不悦,她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