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润晨在派金胤凡去调查这两件事后没多久,得到了让他震惊的结果。他请金胤凡带走的是他吃了多年,由自家医院的医师开的药。
而帮他做药品鉴证的是金胤凡任职于他处的医生朋友,明确的药物鉴定报告,让他意识到一件蒙蔽他多年的可怕事实。
多年来他服用的药是属于麻醉剂的药剂,在治疗剂量内,临床表征的报告是会有嗜睡、失眠、头晕、四肢无力、走路不稳……
这便是他多年来找不出病因的症状,却完全没想过,这些症状全是因为吃另一种药造成的。
这么多年来,他生了病,自然而然在尹家投资的医院检查,他看医生的事也全由紫姨主导。
想到与欧阳盼盼在大楼过夜那天,紫姨紧张他的态度,之后欧阳盼盼没有理由的提了辞呈消失,跟着紫姨催促他吃药的片段,他回忆起来,竟导向一个答案——
他的病,不会是紫姨造成的吧?
知道他因为欧阳盼盼的药膳身体有了明显改善,所以她就赶走欧阳盼盼吗?
他突然间有些疑惑,若他推想出的答案是真的,那紫姨的用意是什么?
想到自己多年的病很可能是人为因素,尹润晨心中波滔汹涌,而让他激动的不只是这件事。
金胤凡很隐讳地告诉他,那日他到医院找欧阳盼盼没找到人,却遇到她的同事,不小心挖到了一点八卦,也顺利要到住址。
金胤凡用不确定、小心翼翼的口气问,他最近是不是不小心上了谁?还恶劣的忘了。
尹润晨听他那一说,很自然就想到在大楼那一天发生的事。
他做了梦后发现自己醒来,醒来后他看到欧阳盼盼睡在客厅,但她给他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突然间,有个很果断的声音由脑中冒了出来。
那一夜,他并不是做了春梦,而是借着酒意强吃了欧阳盼盼!
想到这里,他已经按捺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直接冲出门去找人。
尹润晨临出门前,正巧遇到刚进门的黎亚紫。
一见到她,尹润晨心头瞬间翻腾起说不出的复杂感受。
依据药物鉴定报告的结果,他推断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虽还没亲口证实,看见她,他心里不免产生不寒而栗的感觉。
黎亚紫没发现他的异样,见他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不禁皱起柳眉问:“要出门?”
尹润晨回过神,“嗯,有些事得办。”
确定他要出门,黎亚紫沉下脸。“润晨,你的身体……”
尹润晨原本还斟酌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听她提起自己的身体,他几乎抑不住内心激动,绷着嗓问:“我们可以聊聊吗?”
见他的态度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黎亚紫心里纳闷,却没有多想的点了点头,“好吧,进书房说。”
两人一进书房,尹润晨将门顺手带上,沉默了片刻才走到可看到后花园的落地窗前站着。
黎亚紫看着他反常的举止,不禁有些忐忑,迟疑了许久才开口打破沉默。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尹润晨回过神,定定凝视着她许久才说:“这些年,我虽然一直没改口叫你妈,但其实在我心底,我早认定你是我另一个母亲。我相信爸爸也是这样认为的。”
相处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不知道尹家的男人都属于情感内敛、不擅表达的人。
但在取代姊姊成为尹家的女主人这么多年来,今天第一次听到尹润晨讲这样的话,她内心十分激动,感动得眼泛泪光。
只是感动的心情不过片刻,她便听到尹润晨用极心寒的语气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突然听到他的质问,黎亚紫心中一震,呐呐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紫姨,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五岁小男孩了。”
因为心虚,黎亚紫的脸色瞬间一白,脑中思绪一片混乱。
既然已经决定把说摊开来说,尹润晨也不打算浪费太多时间。“我让金秘书把我的药拿到其他医院做检查,药物报告说明我多年来服用的是麻醉剂的一种,长期服用会带来嗜睡、失眠、头晕、四肢无力、走路不稳,神智不清的临
床反应。若是过量甚至会昏迷、呼吸抑制……”
听他一一陈述那药物服用后的临床反应,黎亚紫再也无法维持优雅、温柔的形象,脑中嗡嗡作响的回荡着一个念头——
完了!她苦心经营、拼了命想抓住的美好,终究还是溜走了……
她双腿瘫软的跌坐在地,颤着嗓、抖着身子抓住尹润晨说:“润晨……你听我说……紫姨只是怕……紫姨爱你爸爸、爱你……”
“这样的爱是不是太沉重了?”看着她的反应,尹润晨心如刀绞的冷着嗓。“这么多年来,我是那么的信任你,如果我没发现,您打算喂我吃一辈子药吗?如果有一天药量没控制好,或我的身体差到无法承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也没关系吗?”
面对他的指控,黎亚紫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只是疯狂掉着眼泪,反复喃着:“紫姨只是怕不能和你们在一起……紫姨无心伤害你……无心伤害你……”
听着她楚楚可怜的辩驳,尹润晨的心情混着说不出的复杂感受。
他根本不知道该怪她或可怜她或者是恨她。
任情绪沸腾了许久他才开口:“这件事是我不会告诉爸爸,以后也希望你不要再插手干涉我的人生。我希望你用正常的方式爱我父亲、照顾他、陪伴他,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黎亚紫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你不恨我?真的不会告诉你爸爸?”
“恨?”他嘲讽的一笑,随即俊容更沉地凝着她。“恨能追回我失去的时光吗?我不恨你,但也不会原谅你。至于爸爸……这样的伤害我承受过就算了,我不希望他与我一样承受相同的感觉。当然,我会盯着你,如果你再用奇怪的方式想永远的把你爱的男人拴在你身边,我会采取法律行动,公开这一切!”
话一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黎亚紫怔怔杵在原地,脑中想起汪宇正说过的话。
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周华一大早起床就直接进了孙女的房间,一打开门,看到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走到床边,她拍了拍隆起一团的被子,“起来,让女乃女乃看烧退了没?”
欧阳盼盼因为那天淋了雨,病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下不了床,号称全年无休的健康宝宝,不得不把这几年累积的特休一口气请完。
这几天她整个人都处在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状况,也不知自己是睡着比较多,还是昏沉的时候比较多,听到女乃女乃的声音,立即乖乖掀了被子,哑着嗓喊:“女乃女乃。”
周华听她那破锣嗓子皱了皱眉,量了体温才说:“你也够了吧?一病是打算把这些年来没病的分量都给一起病完吗?”
短短一个星期,她圆润的身形瘦了一大圈,比吃减肥药还有效,却让周华看得心疼得要命。
欧阳盼盼苦笑。“我也不愿意呀!”
确定她没发烧,周华这才放心地说:“我去市场,顺便去中药行抓副中药回来给你补补。”
欧阳盼盼抓着棉被,一双圆溜溜的眼盈满水光地看着老人家,哽着嗓说:“女乃女乃,幸好我还有你……也只有你……”
这话听起来好心酸,让周华的心都揪了起来。
在她病倒前几天,听着她发烧时说出的呓语,周华便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孙女口中喊的是尹润晨的名字……她才知道,从未谈过恋爱,也未曾对哪个男孩子心动的孙女最终还是动了心,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她也才明白,为何那天盼盼会看起来那么难过……
想到两个自小就有缘的孩子,周华不禁想,当年如果黎亚青没死,他们没被黎亚紫赶走,会不会这两个孩子间的情缘会有不同的结果?
但事实摆在眼前,无法接受还是得接受哪!
她模了模欧阳盼盼病瘦成鹅蛋脸的苍白脸容,柔笑道:“庆幸我们有彼此。快点好起来,女乃女乃知道新开一家号称云的口感的水果松饼,我们一起去排队尝鲜?”
女乃女乃不嗜甜食,听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才这么说的。
“不要,然然说有一家碗边挂着九尾天使虾的痛风奢华面线,等我好了,我们不忌口,一起去吃到痛风,吃到撑……”说着说着,欧阳盼盼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一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偷偷喜欢一个人原来是那么辛苦的一件事。
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还是傻傻地想着、念着、奢想着……
周华什么都没说,只是抓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直到她哭到睡着才离开。
她才走出房间打算出门买菜,却听到电铃声响起。
她纳闷这时候谁会来访,匆匆上前应了门,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笔挺的年轻男人,不解地问:“您是……有什么事吗?”
尹润晨家里还有一些老照片,他一眼就认出眼前的老人家是周华。
岁月十分善待这个已经上了岁数的女人,她的容貌没什么改变,只是当年相片中的乌黑秀发成了满头白发,脸上多了几条皱纹,看不出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女乃女乃您好,我是尹润晨。”
听他报出名字,周华仔细打量眼前这温谦有礼的英俊年轻人,这才想起,尹端文之前让他看过尹润晨的相片。
眼前的年轻男人就是他呀!
因为太过突然,她有些手足无措。“润、润晨小少爷?您、您怎么跑来了?要来怎么没说一声,家里……”
强烈感觉她的情绪,尹润晨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柔笑着说:“女乃女乃,您不用这么紧张。在我身体好一点时就应该来拜访您,今天是我冒昧打扰了。”
尹家人即便是台湾数得出名号的多金企业,却没有半点有钱人家的豪门阔架子,当年的黎亚青也没有。
但就独独一个黎亚紫,也够打击他们这小门小户的人家了。
感叹地定了定心思,她更仔细地打量着他。“身体真的好一些了?看着气色还不是很好,瘦了点,药膳盼盼不能去煮了,你也千万别断,知道吗?”
感觉老人家真心关切,尹润晨酌量了片刻才开口:“女乃女乃,我冒昧问一句,紫姨是不是对你们……还是对盼盼说了什么?盼盼突然不来,实在有些突然,我很担心……”
开始她还以为尹润晨并不在意盼盼到底有没有意愿要继续替他煮药膳,突然不去也无所谓,但此时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她迟疑片刻才开口:“没事的……”
周华避重就轻也没多提,但尹润晨大概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
“盼盼呢?我可以见见她吗?”
原本周华不想在背后说人是非,但关系到孙女的心情,她想了想还是开口:“小少爷,其实你紫姨的考虑是对的,就算只是交朋友,还是得找同阶层的,喜好什么的也比较接近……”
没等她说完,尹润晨就皱起眉,截住她的话反问:“女乃女乃,您也是这么想的吗?”
周华半垂着眼,苦涩地扯了扯唇才看向他说:“小少爷,如果您今天只是来探望我老人家,探望盼盼的病,我很感谢。但这就够了,一直以来都是我跟盼盼两人相依为命,她一直很快乐,那快乐是让我们可以心灵富足快乐过日子的养分。请你不要再招惹我家盼盼,不要再夺走她的快乐,好吗?”
尹润晨听她说那一番话,心无由来揪了起来。
在欧阳盼盼为他煮药膳那一段时间,他从开始的抗拒到最后习惯她的陪伴。
他无法说那是因为两人从小就认识,从小就投缘,才促使多年后两人再重逢,可以那么快的接受彼此。
加上经过那一夜,他觉得自己必须对她负责。
他用不容质疑的坚定态度开口:“女乃女乃,我现在只能告诉您,我必须见盼盼去理清一些事、看清自己的心意,而无论我的决定是什么,我发誓,不会夺走她的快乐,因为那也是我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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