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黎子蔚要回来了,她要拿什么脸对他?
邵怡然在房中走来走去,想着装作没事就好,还是跟他道歉后两人继续装没事?
不行,怎么样都很奇怪。
就在她不知道在房中转了第几圈的时候,丫头一声声问好的声音传入,黎子蔚回家了。邵怡然尴尬得要命,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能龟缩,只能硬着头皮上。
塥扇推开,邵怡然咧嘴一笑,“你、你回来啦?”
黎子蔚还是一派温和,“我回来了。”
“喝、喝茶吗?”
邵怡然全身僵硬地给他倒了水,他的眼睛现在没有星辰也没有大海,而是一种狐狸笑。简直可恶,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会被他压制。
好,拿出昨晚的气魄,先发制人。
“那个……昨天晚上,是我喝多了。”
“我不介意。”
“就、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你不想负责?”
“不、不是啦,我们都是成年人,不用为了一次的偶发事件耿耿于怀,我们呢,就当小伙伴就好,都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不是也挺好的,以后就这样吧,当朋友,别把关系搞得太复杂。”邵怡然说完忍不住觉得自己好像渣女,利用完毕,翻脸不认人。
黎子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我可是七品官员,朝中大臣,怎么能这样玩弄?”
经过整个白天的平复,邵怡然已经回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有多丢人,只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但身在同个屋檐下,她又能躲去哪里?只能硬着头皮说话,“你昨天晩上就不该理我,你力气比我太,你不理我,我能拿你怎么办。”
黎子前含笑,“可是我没办法不理你啊。”
邵怡然很想把自己的脸捂起来,啊啊啊——她真想时光倒转,昨天是哪个混账婆子倒酒给她,还说新酿的、甜得很。
哪里甜了,代价可大了!
他们在演戏,在装没事,在比耐心的时候,她突然主动起来,她还怎么继续端着架子,她又要拿什么脸跟他斗?
输得一败涂地啊,而且最恨的是,过程中她都迷迷糊糊,只隐约有些印象,怎么可以如此,这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黎子蔚笑着走过来,“怡然,你虽然对我生气,但也不全是没有感情的,你昨晚叫了我的名字好多次。”
邵怡然连忙捂住他的嘴巴,不,别说,她没脸听。
黎子蔚莞尔,拉下她的手,反握在自己手心,“醒着时可以赌气,但喝醉时最诚实,你都晕成那样,也没叫错我的名字,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只是太生气了,怒气大于爱意,这便掩盖过去了,不过不要紧,我现在知道你真正的心意,我会继续加油,你可以继续对我冷淡,继续给我颜色看,直到你觉得可以原谅我的那天为止。”
不知道该说酒精误事,还是男色误事。
原本她都可以抬头挺胸跟他辩的,现在却没办法,因为昨天晚上是她主动的,导致她心中莫名有种理亏感,很难去反驳他说他错了。
邵怡然一定要去掐给她倒酒的婆子,那不是梅子酒,是巫婆汤啊,她昨晚晕得天南地北不说,后劲到现在还在,现在被他这样一讲,自己又晕乎乎的。
一直以来,对于他的示好、求和,她总抱持着“绝对不可以”的信念,但在刚刚那个瞬间,她竟然觉得“好像还可行”。
“我们不是不能相处,是中间出了意外,皇室的人我们得罪不起,所以我只能选择极端的方法来避祸,但有一点我要让你知道,如果可以选择,我会选择伤害自己,而不是伤害你,看你憔悴苍白,我也不好过。
“我们穿越到陌生的时空,然后在这里遇到,还有了康哥儿,这是老天爷给的缘分,我不能想象自己跟一个古代女人过日子,我觉得那会很无趣,很无聊,想到这个世界上没人懂周杰伦跟爱黛儿,我觉得很寂寞,所以我很庆幸有了你,我不需要有人对我卑躬屈膝,我要一个能够自自然然跟我平起平坐的女子。”
混蛋,她也是啊,不然她嫁给沈大人家的少爷、万大人家的少爷都很好,干么嫁给他这个连黎家族谐上都没名字的黎家人。
邵怡然也不想要丈夫跟她讲三从四德,更不能忍受他有三妻四妾,她的丈夫必须知道,两性之间是平等的,妻子可能更伟大,因为她们负责怀孕。
这虽然是难得的经验,但身体上带来的辛苦也不少,不好睡,脚肿,跑厕所,口味变化,这些不该是女人理所当然要承受的,丈夫应该体贴一点,不该认为这就是女人该尽的责任。
她没办法想象嫁给一个古代人,要承受他对她的颐指气使,对她没有感谢,那会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妻子,而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奴婢。
夫妻应该是对等的,而不是主从,这在婚姻中很重要,但放眼这个世代,可能只有黎子献懂她的坚持,并且尊重。
至少在他上艳华馆之前,她是真的满心都是庆幸。
回想起那段夜不成眠、吃睡不好的日子,邵怡然还是觉得很生气,她有一肚子的愤怒,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
是,她是咬着旧事不放,但这是她的权利。
“把城南的房子退了,我们慢慢修复感情,我答应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绝对不自作主张,一定跟你商量。”
城南的房子?他发现她要搬出去了,她一脸惊愕,“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好一阵子了,一面想着该怎么跟你说,却又自欺欺人的想,宅子要重修没这么快,可以慢慢想办法,不过我认为现在是个好机会。”
邵怡然心想,她应该告诉他,姑娘我才不退,你知道那宅子花了我多少心血,我的公主床都完工了,我要搬进去里面当公主,只是想是这样想,偏偏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可恶,这种奇怪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讨厌跟他和好吗?也不是,但就是不愿意这样原谅他,他折磨了她三个多月,她才折磨一个多月,这样想想,她很亏……可是两人相处,不应该是这样斤斤计较的。
邵怡然矛盾了,因为她弄不懂自己到底想怎么样,没来由地,她突然生起气来,气他,也是气自己。
黎子蔚哄着,“不要紧,我们往好的方向,慢慢来。”
“我可没说要跟你和好。”
“我知道,是我想跟你和好。”
邵怡然一阵心烦,因为早上让苏嬷嬷拿了她的小日子笔记在过来,一看一算,这才发现昨天是危险期。
从康哥儿的出生就能证明危险期真的非常有效,万一真的……那……
邵怡然觉得脑子乱成一团毛线,也不是不想和好,但内心又不甘愿就这么放过他,可恶,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又是黎家一起吃晚饭的日子,这次的饭桌上多了个许氏,就坐在黎子轩身边,跟丈夫低声说笑,看来感情不错。
席后的茶饮时间,黎老爷子手拿香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子蔚,听说万大人的小儿子进紫新书院了?”
“是。”
黎老爷子捋着胡须,“没想到这小公子如此受万大人的宠爱。”
黎子蔚笑着回答,“小公子会读书,比几个哥哥还聪慧,万大人才想送他进入紫新书院,让他将来考功名,光宗耀祖。”
黎翠娟一听,好奇地问:“堂哥,紫新书院是什么地方?”
“是京城中最好的书院,已百年有余,每回科举有不少举子、进士都是紫新书院出身,朝堂上有三分之一的大人是从那里出来的。”
“那岂不是很厉害?
“是啊,所以人人都想把孩子往那里送,求个光明前程,只不过,书院夫子就这么多,也不可能多收,这时候就是看谁有办法了,孩子得聪明,大人得有地位,才能进得了紫新书院。”
黎翠娟叹道:“这么厉害!”
黎子蔚模模堂妹的头,笑了,这丫头都已经十二岁了,别家姑娘这年纪,行事已经很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就她还像个小孩子。
黎宗二这时忽然道:“子蔚啊,这紫新书院这么厉害,你也不帮你弟弟张罗张罗,我看子还挺聪明的,要进去绰绰有余。”
邵怡然真觉得黎宗二就是那种典型的不会生鸡蛋只会拉鸡屎。
黎子还现在过得不好吗?挺好的,有丫头婆子照顾,粗活不用动手,白天去西席那边跟着二房的黎子明读书,下午到另外一个先生处,学习琴棋书画一个时辰,然后回到春暖阁内自己练习,庄氏虽然没有特别照顾他,但也没刻薄他。
老实说,邵怡然觉得庄氏很伟大,如果她的老公家暴,又赌博,然后留下一烂债跑了,她才不想替他养外面的儿子跟女人。
况且黎宗二是二房耶,管三房的事情干么,真鸡婆!
黎子蔚只是笑了笑,没理这个二伯父。
邵怡然见状,心想,不要理他就对了,简直莫名其妙。
就在黎家全体使出“装没事”这个绝技时,黎翠双突然笑了出来,这下可好,黎宗二想算了都不能,因为面子上下不来。
“子蔚啊,二伯父在跟你讲话,怎么不听呢?”
“我会考虑的。”
“什么考虑。”黎宗二夸张的说:“亲弟弟啊,你这哥哥可不能太狠,做人要有点良心,多照顾弟弟,不会错的。”
邵怡然实在听不下去,黎子蔚不好顶嘴,没关系,她来。
“进紫新书院至少要四千两,这银子是二伯父要出吗?”
黎宗二怪叫起来,“我出什么,子还是三房的,又不是二房的。”
“三伯父既然知道子还是三房的,那就不要出这么多主意了,全天下又不是只有紫新书院一家书院,子蔚就靠着西席张先生指点,不也考上举子了吗?二伯父不管子明书读得好不好,却来管子还,这是什么道理?”
黎宗二被这话噎住,半晌后道:“三弟不在了,我替他管管又怎么了?”
“那四千两银子您出啊。”
“我哪有四千两?”
“那您就别说话。”
黎子蔚笑着看妻子替他战斗——虽然两人还是处得卡卡的,但她开始替他生气了。
明知道二伯父是胡搅蛮缠,不必理会,但看她为他炮火全开的模样,他很开心。
慢慢来,他们会好的。
伸手拉住邵怡然,黎子蔚温和地说,“别跟二伯父生气了,喝点茶吧。”
邵怡然这才坐回椅子上,还很大声的啧了一声。
一旁,许氏看得瞠目结舌,她对这官家堂嫂是有印象的,在她新婚之夜替梅姨娘解了围,也间接地替自己这个新娘子解了围,以为是个见不得血的软性子,没想到是这种脾气。
黎宗二觉得没面子,嚷了起来,“爹,娘,大哥,大嫂,你们看看子蔚媳妇,我是她二伯父,她竟然这样跟我说话。”
黎子蔚朗声说:“二伯父不用挤对我的妻子,她这样说话是我允的,我的立场跟她一样,二伯父若愿意帮子还出疏通费我自然帮忙,若不愿就请二伯父管好自家就好,我爹是不在了,可是我在呢。”
黎宗二气得跳脚,“子蔚,你怎么也这样说话?这媳妇不行,把你带坏了,我得好好训训她,不然她都不知道规矩。”
黎子蔚冷了脸,“我的妻子自有我管教,轮不到二伯父来训,我顺便提醒二伯父一句,我们不是一家人,都是寄居的亲戚,各自过好日子就行。”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一片好心喂了狗啊,爹,娘,儿子再不才,今日也得讨个说法,我有没有资格训子蔚媳妇?”
黎老太太马上偏袒自己亲儿子,“那是当然。”
“当然没有。”黎老爷子重重的说:“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子蔚那边轮不到你指手划脚,张先生教出了子蔚,现在子明跟子还跟着张先生学,要是自己真能争气,将来也能跟子蔚一样有出息。”
黎宗二什么都不怕,就怕他爹,黎老爷子一训,便退缩了。
黎宗壹心想,这弟弟还真会闹事,闲到去管三房了,以为银子天上来的吗,说穿了还不是看三房好过,想给人家添堵,这么想着,便对倪氏使了眼色。
倪氏懂丈夫,这便笑着打起圆场,“老爷子别生气,二叔只是比较傻,对外面的事务不了解,把上紫新书院想得太简单,倒不是心存恶意,子蔚,子蔚媳妇你们也是,你们二伯父老糊涂了,别跟他计较,大伯母可没把你们当外人,这点你们小两口子可要明白。”
倪氏左一句“比较傻”,右一句“老糊涂”,说得邵怡然超想笑,她知道倪氏对二房不满,没想到如今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了。
就在黎宗二要发作时,倪氏又笑着说:“二叔你也真是的,四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可直逼您当年的分家银的一半呢,怎好让子蔚夫妻出这钱,张先生学问渊博,跟他学,也不算亏待子还。”
讲起分家银,黎宗二的气焰就消了,倪氏就是在提醒他,别嚷,别嚣张,你可是拿过分家银后腼着脸回来的,别把自己当儿子看,祖谱上明明白白写着,他们就是亲戚,子蔚夫妻对这个家贡献那么大,都不说话了,二房只会吃,还意见这么多。
黎宗二犹不服气,“张先生怎能跟紫新书院比。”
黎子轩放下茶盏,道:“张先生上一个学生也是举子,前两年又教出子蔚,二叔父倒是说说,这样的先生哪里不好了,非得让子蔚把子还送入紫新书院。”
妻子许氏已经跟他说了成亲那日的事情,邵怡然出手帮他亲娘梅姨娘求情,他很感激,眼见二叔父缠上他们夫妻,忍不住便帮了一把。
黎宗二哎哟一声,“娘啊娘,您看看,现在连子轩都开始对我有意见了,儿子冤枉啊,我只想宗三的儿子有个好出路,我错了吗?”
黎老爷子一脸怒意,“你有完没完?好,你拿四千两银子的担保银出来,我就让子蔚安排子还进紫新书院。”
“儿子哪有四千两。”
“那就闭嘴。”黎老爷子满脸不高兴,“子轩媳妇第一次跟全家人吃饭,你就要闹,万一子轩媳妇以为我们全家都不讲理,你要负责吗?”
被点到名,许氏连忙说:“祖父,孙媳妇不会这样想的。”
“那就好,你二叔父就是爱闹,你不用管他,我们家都讲道理,除了他以外。”
邵怡然超想笑,老爷子亲口开训,黎宗二就算想耍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反驳自己的爹吧。可笑完之后她又忍不住捶自己的大腿,邵怡然,你没用,你应该当个旁观者就好,怎么跟黎子蔚站在同一阵线了。
但一起生活骗不了人,他们的相处的确在回温,他全身散发出种“我等你消气”的氛围,而且自己才对他硬来就转头马上不认人,感觉也太渣了……
好啦好啦,她就是……就是心软。
转头看他,见他一脸平静,觉得他真是厉害,面对黎宗二的死缠烂打,不仅无动于衷,还隐隐有种威吓,她相信,如果黎宗二读得懂他的神色,一定不会继续惹他。
可黎宗二就像倪氏讲的,不但是老糊涂,还比较傻,眼见无效,居然道:“子还,你自己跟你哥说,想不想进紫新书院,若想就跪下来求你哥,我不信你哥不答应。”
邵怡然傻眼,这算什么?
但更傻眼的是,黎子还还真跪了,“咚”的一声,清脆的说出,“哥,我想进紫新书院,求哥哥想想办法。”
在后头伺候的林姨娘也跪了下来,“求大少爷,大少夫人,小少爷真的很聪明的,如果能进紫新书院,将来肯定能跟大少爷一样,有个好前程。”
邵怡然心中一万匹草泥马过,当初不该收容这两母子,应该直接丢出去才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没人给脸色看,现在倒好,顺竿子爬上来了。
黎老爷子生气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林姨娘还在磕头,“大少爷,求大少爷成全,三爷若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将来子还入了官场,跟大少爷兄弟携手,三房才会兴盛。”
黎子蔚蓦地站了起来,对着黎老爷子道:“祖父,孙儿不孝,要让您伤心了。”
众人被这话弄懵了,现在是林姨娘跟黎子还在不知好歹,怎么变成黎子蔚不孝了呢。
黎子蔚转过身,淡淡地看了跪在地上的林姨娘跟黎子还一眼,“我是不会帮你们想办法的,要想法子,找黎子还真正的爹去,别找我。”
闻言,厅上黎家人脸色各自诧异,什么意思?
黎子蔚的语气毫无起伏,彷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这林姨娘,是二伯父的外室,黎子还是二伯父的儿子,我有证据,二伯父是六个脚趾,子松是,子明没承袭到,不过子还袭到了。”
当初和邵怡然说起林姨娘和黎子还的怪异之处,隔天他就私下派人去查证这两个人的来历,不久前,证据就送到了他书案前。
听到这话,吴氏先是一呆,反应过来后立刻冲向前,一把拉下黎子还的靴子,一看果然是六个脚趾,跟丈夫还有大儿子一模一样,登时大怒,拳头就往黎宗二身上落下,骂道:“你这老不死的,这孩子七八岁了吧,当时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你骗我当首饰、当衣服,却养了外室?”说完便哭泣起来。
“二伯父不敢承认有外室,又见我已经入朝为官,便想把这孩子赖到三房,还想让我打点,我是怕祖父知道了伤心,这才没揭穿。二伯父,你若没有这般贪心,为了祖父晚年安宁,我自会演完这场戏,不过今日我就知道了,紫新书院只是开始,以后你会吵着要我给子还捐官捐前程。
“我不能让你这样掐着我的脖子不放,子还小小年纪,说谎就能如此面不改色,我自问不能教导,你还是领回去吧。”
“姑爷人真好,孝顺,厚道,也不会一味的让人欺侮上来。”苏嬷嬷笑说,“嬷嬷记得姑娘那天替姑爷撒气,姑爷很高兴呢。”
哎哟,那是她一时没注意啊。
话说回来,黎家人都这么少了,二房还没发言权的情况下,能整天鸡飞狗跳,那些真正的大宅,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苏嬷嬷说,黎宗二被禁足了,林姨娘跟黎子还从春暖阁搬到客院,跟黎宗二一家挤在一起,吴氏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给好脸色看,二房的孩子见多了一个小弟,都很傻眼,家里那么穷困,爹还能养外室?
然后姜宁儿终怀孕了,黎老太太很高兴,赏了不少东西。
但几乎是同时,佩兰也有了。
听到这消息,邵怡然心中惊叹,黎子矜效率真高,都三个娃了,现在院中还三个孕妇。如今天气变得十分炎热,就算黄昏,仍旧热气蒸腾,除了下人,大家没事不会互相走动。
而邵怡然也没心情管其他事情,整天逗儿子,任凭高墙内院闹出多大的事情,她都在自己的小天地中感受岁月静好。
小家伙真可爱,手臂跟大腿都肥肥的,小肚子大大。
女乃娘说康哥儿吃多拉多,这种孩子最好养。
是啊,都长牙了呢,出生时那个红通通的小女圭女圭已经变得很精了,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会认人,特别爱撒娇,视线范围内一定要有人,不然就会哭得震天响。
小婴儿的眼泪可真多,明明没事,却哭得好认真。
说来她这当娘的也没用,一看孩子哭就心疼。
每天黎子蔚出门,她就命女乃娘把哥儿抱来她房间床上,跟他讲故事,康哥儿总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似懂非懂,那模样可爱极了。
真想要有照相机啊,想把孩子每个瞬间都拍下来,将来才能回忆,想到康哥儿这么可爱的样子只能存在回忆,她就觉得可惜。
“姑娘啊。”苏嬷嬷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
是,她的癸水晚来半个月了,那又怎么样?
苏嬷嬷无奈,“您跟姑爷赌气,可不能跟孩子赌气啊。”
不用大夫,肯定有了。她怀康哥儿时也是这样,胸口闷,想吐,症状一模一样,请大夫还得花钱。
居然一次就中,该说自己好棒棒,还是该说他很厉害?
希望这次是小棉袄,虽然康哥儿很可爱,但她想要个女儿,这样她就可以设计好多可爱的衣服给女儿穿,然后做一套大的,一起穿母女装出门……
“见过姑爷。”塥扇外传来木樨的声音。
黎子蔚推门而入,就见愁眉苦脸主仆俩,心中感到奇怪,挥挥手让苏嬷嬷下去,亲自烧水,准备给邵怡然煮她最爱的太平猴魁。
却见邵怡然摇了摇手,道:“我不喝。”
“怎么?不舒服?”黎子蔚正色起来,“请大夫了吗?”
“不用。”
黎子蔚没理会她,“来人。”
“真不用。”
“你这样跟我说没事,我怎么信。”
“我也不是真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我自己知道原因,没关系的。”
黎子蔚却是误会了,“生理期来了?”
邵怡然含糊道:“……类似吧。”
“还是请大夫来吧,生理期不是都会头痛、肚子痛什么的吗,让大夫开点药,喝了比较舒服。”他知道女孩子生理期来,很多人都会不舒服,剧烈的头疼、腰酸,甚至没来由的心情不好。
邵怡然见他还是一副要叫下人请大夫的样子,连忙按住他,心想,总是得让他知道的,毕竟她肚子会大,瞒不了人,偷偷怀孕根本不可能。
哎,肚子里的小家伙怎么这么会挑时机,简直就像在跟她说“你们快点和好吧,我要来啦”一样。
邵怡然期期艾艾,黎子蔚耐性等着。
大概过了半刻钟,她这才说:“我……好像有了……”
“有了?”黎子蔚瞬间反应过来,大喜,“真的?”
“大概……”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好像、大概。”黎子蔚扬声道:“来人,去请大夫。”
大热天,大夫赶来时也都满头大汗,但见是高门大户就十分高兴,喜脉?简单,喜脉最好诊断了,而且诊后都有大红包,是每个大夫都喜欢的好差事。
一诊,果然有了,开了几服药,这便拿了个大荷包回家。
大夫走后,黎子蔚命人分别去跟黎老爷子还有庄氏报喜,又命苏嬷嬷给腾语院的下人一人多一个月的月银。
邵怡然原本还在尴尬扭捏,但看黎子蔚那样开心的吩咐这个吩咐那个,心里不知不觉软了下来。
他高兴的样子真好看。
原则没有了,一定是贺尔蒙的关系。
黎子蔚笑容满面,“我真行。”
听到这话,邵怡然噗哧一笑,“要行也是我行。”
他模模她的头,“我的心里在放烟火,一朵一朵,炸得满心都是彩色。”
什么形容啊,不过她喜欢,她喜欢小女圭女圭,想多生几个,他是放烟花,自己则是小天使在唱歌,孩子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嘿嘿嘿……
她怀孕了,这是个幸福又辛苦的过程,但她迫不及待想重新体验一次,她得把重心放在宝宝上面,而不是跟他置气上,她不能一边怀孕一边还跟他呕气。
好啦,对啦,她也觉得他们应该正式和好了,只是她应该要怎么开口?
“我决定,我们和好”,什么啊,超欠揍的语气。
“我们和好吧”,这样好像又太软了。
还是什么都不说,直接扑上去亲一口?
这招应该有效,但她做不出来,她就是江湖中传说的死爱面子达人。
她可是骄傲的小孔雀,要继续骄傲的抬着头。
黎子蔚好像读懂了她,不在意自己先低头,笑着说,“我已经彻底的反省过了,看在孩子的分上,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邵怡然顺梯而下,点点头,这个好,她不用低头,他们又可以恢复邦交。
“我都笑了,你不笑一个?”
邵怡然笑着举起手,“打你喔。”
“你打,我不痛,可是你有孩子了,要小心一点。”还能不能更肉麻啊,可是,她喜欢啊。
只有她知道,外表清清冷冷的黎子蔚说起情话来会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前世公务员,今生读书人,他到底从哪学来这些甜言蜜语的啊,难道说这也算天赋,可以无师自通?
黎子蔚搂住她,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邵怡然闭着眼睛,心想,可以。
那些日子的痛苦是真的,但慢慢接受彼此的过程衍生出的小喜悦,也是真的,说穿了,他的在意是为了保护她,虽然她很痛苦,却很有效的保住她跟康哥儿的命,他们都是穿越人,面对古代皇室的滔天权势,他也许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爱情本就是学习,这是一堂很宝贵的课。
“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彼此坦白。”
“好。”黎子蔚的声音带着笑意。
“还有,我说的还是有效喔,没有姨娘,没有通房。”
“好。”
“剩下的我还没想到,想到再跟你讲。”
“好。”
邵怡然满意了,闭上眼睛,把脸枕在他的肩榜上。
黎子蔚拥着她,轻轻摇晃起来,开始唱起歌,“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着你,这样的甜蜜,让我开始相信命运,感谢地心引力,让我碰到你……”
邵怡然笑了,这是她最爱的歌,周杰伦的“可爱女人”。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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