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天水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漫无目标地行走在无人的街头上,大雨倾盆而落,浇湿了她的衣裳,却浇不熄她内心的绝望与悲痛。
她深深地爱着曲曜堂,当她愚蠢地相信他的真心,相信他永远都不会背叛她的同时,曲曜堂却狠心地遗弃了她,然后又与李芊勾搭上,并说出他恨她的话语,每一想起,天水的心就宛如刀割般痛楚不已。
而她明明就不想再看见他,却巴望着他能够追上来,可是,他并没有追上来——
他当然不会追上来,他已经有了新欢,又怎会追上来呢?就算他追上来,她也绝不回头。
晶玺剔透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天水的眼眶中夺出,她淌血的心仿佛在此刻碎成千片万片……
“天水!天水!”意外地,身后传来曲曜堂的声音。
天水一听见曲曜堂的声音,更加拼命地往前跑,心想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要再看见他。
她已下定决心不和他说话,她是真的对他感到失望和痛心。
倏地,一阵风夹杂着雨,从她头顶飞跃而过,瞬间降落在她面前,跑得气喘吁吁的天水一头就撞进那有如铜墙铁壁般的胸怀里。
曲曜堂顺势用双臂紧紧揽拥住她,以宽大的衣袖包护着她,环抱着她身子的双膀强而有力。
他一直都是那么高大结实,长袍下的身躯刚硬有如铁铸,温暖有如太阳,在在令她着迷。
可是她发誓,她再也不会爱他,再也不会贪恋他的怀抱。
魏奴儿说的没错,男人全是虚情假意的东西,她才转个身,他就去抱别个女人了!魏奴儿不知爱为何物,偏偏比她更能透彻男人狼心狗肺的心。
天水心碎的泪狂流,挣扎着,却不说话。
“天水!哦,该死!你……你又哭了!”曲曜堂捧起她的小脸,凝视着她溢满泪水的双眸,揪心的痛楚刺入心坎,抽痛他全身,“别哭,天水,我的宝贝,求你别这样对我!天水,你懂我最不愿意做的就是伤害你。”
“骗子!你这个骗子!你伤我不知道伤得有多重呢!”天水痛不欲生地掩面而泣,巴不得马上死掉。
“我不是有心的,请你原谅我,我真该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不要这样子,天水,你听我解释。”
话说不清楚也就算了,加上天水死也不肯听,令曲曜堂感到万分懊恼。
“我不听、不听,什么都不听!”天水把头摇得有如波浪鼓。
“天水!”曲曜堂一拳敲在自己的头上,“我是呆子!蠢蛋!傻瓜!你尽管开口骂我吧!李芊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竟愚蠢地跟着胡乱相信,千错万错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对不起!请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拜托,求你,好不好?”
天水声音虚软地恳求着,“放开我,让我走……”
曲曜堂也哀求她,“天水,求求你,这不公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你离开了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存心给我难看……天水,请你原谅我,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的心如死灰般惨淡,眼底闪烁着虚月兑似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命令自己不准心软!
天水刻意伪装着内心的情绪,刻意表现出她的冷漠,刻意漠视他所带给她的震撼与冲击,“我还能再相信你吗?你和李芊不只一次拥在一起了,第一次我相信了你,可换来是什么?不!你休想再骗我了,也骗不了我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曲曜堂泛红的眼眶里盛满了数不尽的懊悔,深情的告白只盼能掀起奇迹,“你非相信我不可,天水,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地在乎你、多么地爱你。”
“不,你恨我,你有了新欢就不要我了,无所谓,反正我不是个好女人,我没有传统女子应有的包容心,我的爱就是自私,自私到不愿和别个女人一块儿分享我的丈夫。你去要李芊吧!她一定可以容你三妻四妾……”哀伤的她只能虚软地哭泣着。
“我不想三妻四妾!天水!我有你就够了!”他狠狠地将她紧拥进怀里,声音沙哑哽咽地恳求着,“咱们一开始就错了,李芊根本是你要不得的人,你得承认这个错误,天水!咱们都错信她了,才让李芊有机可乘,她欺骗了我,她……总之,天水,以后我再也不准你乱发慈悲,你这性子会绐你带来很大的伤害,你有没有在听?算了!我不想再提她了。天水,我只希望你明白,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我不听!你别再说了!”天水失去理智地大吼,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曲曜堂心痛地道:“天水,你为什么不懂我?为什么不懂?”
“我为什么要懂?放手!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快放手!”天水挣扎着,那张精巧绝美的脸上泛着伤心欲绝的泪水。
瞧她哭得像个泪人儿,弯弯秀眉蹙得紧紧的,红润小嘴抖个不停,沾在睫毛上的泪珠惹人心怜,曲曜堂看得心疼,心揪成一团,他的心在刺痛着。
此时他明白,说再多也敌不过天水的亲眼所见,况且雨势这么大,她再淋雨下去,恐怕要出事,他病倒没关系,但他不准她病倒。
他冷着脸,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柔软的娇躯就这么落入他粗犷的胸怀里。
“放开我!曲曜堂!你要做什么?”天水气愤地拼命捶打他的胸膛。
他身上特殊的男性体香阵阵萦绕着她,深深困扰了她,而她的小手也隔着被雨水浇湿的衣袍感受到他的颤抖。
他抱着她,脚步仓卒,转眼间便找到汗血宝马,将她丢上马鞍,他旋即跃上马鞍坐在她身后,驾驭着汗血宝马奔驰回府。
“小王爷、小王妃?!你们怎么这副模样儿?”
自领了小王爷命令便一直寸步不离傻傻守在门口的小厮,一见小王爷带着小王妃由外边回来,整个人吓傻了眼。
小王爷是几时出去的?他根本没看见。
此时由两人臭得跟大便没什么两样的脸色判断,小厮怀疑小俩口是吵架了。
“小王爷,您和小王妃是不是该沐浴更衣了?小的去替您烧水。”小厮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主子的意思。
“嗯!”曲曜堂自马鞍上把天水扯下来,横抱在怀里。
“小王爷,天雨路滑,让小的先替您引路。”小厮慌乱地提着灯笼替小王爷引路,打开小王妃厢房的门,才匆匆转身烧水去。
曲曜堂把天水抱进房里,双手一松,粗鲁地把天水重重地丢在椅子上。
天水瞪着他,曲曜堂却只是神情冷淡地看着她。
天水的心疼了起来,立刻沉着脸,转身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肯说。
不一会儿工夫,小厮就端进热水,一桶接一桶地倒进设置在小王妃房里的小浴池里,小厮来回跑了三、四趟,才把浴池里的水注满,接着他捻了一把桂花瓣撒进浴池里,才回头张望坐在茶几旁、一直都闷声不响的两人。
“小王爷,小的先服侍您更衣沐浴。”小厮觉得气氛有些僵,主子两人面色凝重,不禁有些害怕。
“不必了,小春,你辛苦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回房歇息。”曲曜堂淡淡地道。
“谢谢小王爷。”小厮临离去时,轻轻把门带上。
曲曜堂起身解衣,褪去身上的亵衣博带,把月兑下来的衣衫统统丢在地上,抬头却见天水动也不动,浓如墨染的眉微微拧了起来,“天水,来,和我洗个鸳鸯浴。”
天水还在气头上,所以一直都背对着他,只是,不时由身后传来的窸窣声无法使她的思绪停下来,凭空胡乱地想象着,泛在脑海里的画面令她面泛桃红。
“不。”她故作镇定地回绝了他可恶的邀请。
他悄然走近她,伸手拉起她小小的身子,强迫她转过身面对他。
“你做什么!”
在目光和他交会那一刻,天水的心狂跳,“走开!不要惹我!”
“我惹你?”曲曜堂一脸无辜地摆了摆手,随即似笑非笑地道:“你全身湿透了,我要求你下水沐浴,不应该?”
天水故意抓他语柄,“你并不是这么要求的,你要我和你洗鸳鸯浴!但我不要,现下穿回你的湿衣服,给我滚出去!我要一个人沐浴。”
曲曜堂还是没被激怒,释出他一贯的好脾气,“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受风寒?”
“我一点都不担心。”天水嘴硬地道。
曲曜堂倒担心她受风寒,他折服地举高双手,做出投降状,“好吧!你洗,我出去。”说着,他转身走到门边,大手落在门环上,欲拉开房门。
“曲曜堂!”天水简直生气极了。
曲曜堂立刻面露笑意地旋身面向她,非常亲密地应道:“什么事?宝贝。”
“你到底什么意思嘛!”天水气得直跺脚。
“又怎么了?宝贝。”曲曜堂把背懒懒靠在门上,双臂交叠在胸前。
“你这副德行就想出去?”
他是怕人家不知道他有副健壮的好体魄吗?天水光想就觉得自己气到快要掉渣儿。
“吹风,或继续去淋雨。”曲曜堂非常懒洋洋地答道。
“吹风?淋雨?老天!你到底哪儿有病?”他存心病死自己就对了?天水忽然火大起来。
“你已不再关心我的生死了,又何必管我有病没有?”
“气死我了,你给我过来!”天水歇斯底里地咆哮,胸口仿佛有座火山即将爆发。
他很听话。她要他走,他就走;她要他过来,他就过来。以前也不曾见他如此听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