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水明白,这男人是邪恶霸道的!
论力道,她敌不过他,软的不行,便对她来硬的,事实证明,她就算插翅也难飞,那么现在她还可以做什么?
她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或许她可以提出“不为婢,只做妻”的过分要求,当然还不只这样,她还有很多打算,如果接下来她所提出来的要求统统吓不跑他,那么她就选择告诉他关于那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等一下,我改变主意了。”天水的眸子投入曲曜堂眼里,柔弱无助中夹杂着一抹认真地凝视着他。
这一眼,让天水知道自己完蛋了,小小身子因两人的四目交融而燠热难当。
她不懂,为何光看着他,她就有种快要沉沦的感觉……
她是怎么了?明知不能看他,她的眼睛依旧活像着了迷似地紧缠着他,不论她怎么逼自己移开视线,就是很难办到,使得原本便慌乱不已的心变得更加悸荡骚动,甚至怀念起他那似岩浆的温暖双唇,怀念起他坚硬如钢的胸怀……
“很好。”曲曜堂把双臂交叠在胸前,“你要多少?尽管开口,只要能达成这椿交易。”
天水仍把自己蜷曲着,双手紧紧揪着黑袍,羞红的脸上有抹认真的神情,“如果你达到我三项要求,那么我就把自己卖给你。”
“哪三项要求?”
天水做了一个深呼吸,试着将不该有的沸腾平复下来,好半晌后,她慢慢转动水眸,在推满宝藏的室内慢慢地兜了一圈,直到所有的金银珠宝都被她环视过了,才把视线绕回他眼里,随手一划地道:“首先,我要这些。”
“全部?”曲曜堂意外地挑起眉。
“没错,全部。”天水勇敢地直视着他的眼,哪怕又再度迷失了自己,“你给我你的一切,我给你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曲曜堂神情古怪地上下打量着她。
“没错,一切,我决定卖出我的身子、我的心、我的一生,全部都卖给你。换句话说,我不为婢,只做你的妻子,你若要达成这椿买卖,就必须做到我提出的三项要求——首先,你必须把你名下的资产统统转让到我名下。”
这个小王爷的修养会不会太好了?面对她如此不合理的要求,竟还可以保持迷人的笑靥?
她好生气,气他的笑容,气他的迷死人不偿命,和他那双足以令她情绪沸腾的黑眼睛。
“倾家荡产,只为了娶你?”娶她,正中他的下怀,然而倾家荡产……
曲曜堂叹了一口气,长指在臂上轻弹着,充满审判意味的眸底似乎在评估她是否值得他散尽资产。
或许她会狮子大开口的真正目的只不过是想吓跑他,他可以不把她的话当真,不过他却放纵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冲动去认真看待。
因为,只有他心里最清楚,眼前这个小女人危险到随便一个神情就可以徒增他嗜血般的,所以她是聪明的,企图用这一招逼他打退堂鼓。
然而,任谁也猜不透曲曜堂真正的心思,他渴望得到她的心犹如旱地盼望甘霖,是以,他怎可能让她有机会离去?她所提出的要求,他又怎舍得拒绝呢?
所以,她千万别自以为聪明地去相信世上绝对没一个男人会蠢到愿意花尽一切去买一个女人的一生;她很快就会明白,他有多么渴望成为专属她一人的窝巢。
“如果你认为我根本不值得你为我倾家荡产,那么,现在就放我离开,要不然,就用你的一切——你的金银财宝和名下所有的资产来与我交换。”
“那么我剩下什么?”真狠!不过曲曜堂却觉得很有意思。
“你有汗血宝马,以及……”天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纤指塞进腰间,掏出一吊钱,在他面前左右摇晃着,“这一吊钱。”
“你意思是说……这是你的总资产?”他的俊容露出微微吃惊的神情。
天水故作大方地撩了撩掩盖在胸前的黑袍,“如果你不信,可以派个婢女来搜我的身。”
他慢慢地把大手伸到她面前,摊开自己的掌心,天水纤指一松,那一吊钱就这样落在他掌心上。
曲曜堂饶富兴味地笑笑,掌心轻轻一拢,把她的小手连同那一吊钱一块儿揉进大掌里,“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太、太好了,你……”天水脸红心跳地试着要把小手抽回来,“你……放手!”
他摩挲着她润润的指尖,又把她握得死紧。
这出其不意的举动,吓得天水的心儿差点儿跳出胸口,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认为……”他优雅地俯下那张带笑的俊容,凑近她红咚咚的小脸,视线从锁定她双眸落到她唇上,“你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听起来……很公平。”
公平?天水倒抽一口气,紧张地伸出另一掌抵住他的胸口,“所以?”
他连抵在他胸口的那只白女敕小手也给揉进他的掌心里,幽邃的黑眸深深望着她好一会儿,薄唇微掀,用一种充满危险吸引力的口吻,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成交!”
天水没想到他竟然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她甚至赌他会在一气之下把她给赶出去,毕竟她“狮子大开口”,没料到结果竟然是……
“你疯了吗?成交?!”她慌张地、拼了命地要把自己的双手从他双掌里抽回来,“你的资产这么多,我全部财产只剩一吊钱和一匹马,你还这么随便地答应了我?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呀?!你要知道,这椿买卖若成交,从今以后,你除了我和这一吊钱和那匹马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咦?这不是我的问题吗?你忽然这么关心,我真高兴。”曲曜堂再次失笑,笑得深沉又危险。
他紧紧握住她那双纤细的小手,邪佞地慢慢凑到唇边。
“你……不要……”天水睁大眼儿,心慌地缩着小手。
他每吻她一下,晕眩般的热潮便冲得她心神涣散,炽烫的热流从她润润的指尖爬遍她四肢百骸,使她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情中狂乱颤抖。
“你第二个条件是什么呢?”他俊美无俦的脸上一派若有所思的神情,使得那双充满魅力的黑眸变得更加深邃。
“我……”她抽不回狂颤的双手,只能紧张、语无伦次地道:“第二个是……我要告诉你……告诉你一个关于我……我苗族的故事,如果听完了故事,你还愿意娶我的话,那……那……”
“咱们合约就这么签定了吗?”他俊美无俦的脸笑得张扬又无所顾忌。
“不!当然没那么简单!”天水发现自己竟害怕看他的眼,他眼神太迷人,有着难以抗拒的魅力,“你至少还得完成我第三项条件。”
“你真精明,我以为可以捡到便宜呢!”曲曜堂以挑逗的神眼睨着天水,抿唇拉出魅惑人心的笑,“说吧,我听着呢!你应该是很值得我为你花心思、费工夫的。”
天水无助地看着曲曜堂勾人的眼,仍试图克制住心中不该有的迷情,努力试着以平静的口吻细诉属于她的故事,除了苗族是她捏造出来的之外,内容全属真实。
“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苗疆。”天水垂下美目,粉唇轻吐,“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母嫁给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的第二年,就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婴,也就是公主,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母和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虽然十分疼爱公主,但族中的规定是,公主必须交给女乃娘扶育,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母和我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只好任由女乃娘把公主带走。
“不幸的是,公主成年之后,患了御医束手无策的怪病。公主的女乃娘迷信,怀疑公主中邪,遂请一位茅山道士来驱魔。哪知已清修三十载的茅山道士见到年轻貌美的公主后,终究难逃七情六欲,自破清规戒律,沉沦于爱恨嗔痴中不可自拔……
“只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相传这位茅山道士因爱生恨,于后宫掣剑自刎。临终那一别,他对公主催下恶符,要世世代代的公主终生都得不到幸福,于是公主身价惨跌,族长废除可以巩固苗疆国土的和亲政策……”
这故事很长很长,天水说了很久很久才把故事说完,故事一说完,她马上把嘴闭上,静待曲曜堂的反应。
室内顿时陷入沉寂,天水双眼迷离地凝视着曲曜堂,他也直勾勾地回视着她,眼底满是深沉。
良久,他松开她的手,不再着迷地轻吻她的指尖。
公主恶咒吓着他了吗?天水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竟反而感到失落。
“说完了?”高大俊朗的身子绕过桌边,曲曜堂在案前坐下。
使用上等红绘木制成的桌面清洁干净,审慎挑选的文房四宝端正摆在一边,曲曜堂悠然自适地把瑞脑香捻入狡猊形的铜香炉里,撩起一片衣袖,取起皇帝御赐、名叫紫玉光的墨条,慢条斯理地在砚台上磨着。
“说完了。”天水蹙起秀眉,不解地凝视着曲曜堂在砚台上磨墨的大手。
“就这样?”曲曜堂开始下笔,俊容保持着尔雅俊逸的微笑。
他的笔画工整,挺直苍劲,有一股正气澎湃的气势,完全不潦草随便。
“这样已经很不得了了。”见他写出一手工整的好字,天水忍不住开口问:“你在做什么?”
“准备拟咱们的婚书。”曲曜堂挑眉说道。
“你的意思是……”天水的心猛地一跳,心情顿时变得五味杂陈。
头一回有男人知道这个传说后还有勇气娶她,难道他一点都不怕死?抑或是他打从心里不信邪?为了得到她,他赌上所有,她真值得他为她牺牲这么多吗?
自小到大,男人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唯有眼前这个男人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得到她,这个史无前例,如何教她的心不为他悸动?
“意思再简单不过不是吗?凭你的慧黠,没道理猜不出来。”曲曜堂抬起俊容,眯起眼,充满审判的黑眸细细观察着她,“老实说,你这个故事实在又臭又长。还有,我不妨老实跟你说,自小我就听过这样的烂故事,从说书人的口中得知我朝公主也受到相同的诅咒,这又臭又长的故事年代已不可考,光听就觉得荒谬。”
“真……真巧不是吗?”天水的心跳得更快了,眼神闪烁不定。
“巧?”曲曜堂喜怒不露于表地把目光投注在她眼里,温和地笑道:“我不认为哦!”
天水迅速把头别开,不敢迎视他审判似的眼光。
“莫怪、莫怪……”曲曜堂神色自若地写着婚书,一边摇头叹气着,每一个字句听起来都像是在自言自语,“莫怪公主会离宫出走,真是情有可原。”
天水咬唇沉思着,怎么她感觉他已猜出她的身分?
他的话充满了暗示,听起来却又很像在喃喃自语,“半个月前,皇上派亲信风尘仆仆地来到洛阳,送来皇上的诏书,原来公主一个接着一个失踪了,而失踪的公主们究竟是跷出皇宫,抑或是被刺客掳出皇宫,至今仍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