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待邢澈下朝时,王总管很快的找来据说是京城里法力最高强的徐道长前来一趟,为了不引起下人们的恐慌害怕,只说是来看风水的。
徐道长留着一头白发,还有长长的白胡子,看起来很慈祥,但一双眼很是锐利,好似什么都躲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小姑娘害怕的吞了吞口水,她不知道邢澈真正的打算,真以为他找来道士是要来收了她,她一直拚命逃,最后在花园里被捉到,她含着可怜兮兮的泪水,瞪视着邢澈。
他真是个大坏蛋!她苦苦哀求他帮她,他却找来道士想收了她!
她会落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投胎的下场吧!
小姑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如今就要死第二遍,她真的不甘心,既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也不知她家在何处。
徐道长注视着眼前女子好一会儿,才转身朝后方的邢澈摇头道:“邢大人,她是生灵,贫道没办法帮她超渡。”
“生灵?”邢澈感到诧异。
王总管和躲得老远不敢靠近的阿朋也都露出不太能理解的表情。
徐道长解释道:“也就是这位姑娘还活着,只是她的魂魄因为某些因素,例如出了意外还是病了,暂时离开她的肉身。”
因为她是生灵,才能在大白天现身,不怕烈阳?邢澈望向大白天中她那清晰可见的灵魄。
小姑娘开心的大嚷,“太好了,我还活着!我不是鬼!”
徐道长瞧她那么开心,扬起和蔼的笑道:“小姑娘,邢大人请贫道来,是来助妳超渡,让妳早日投胎的,现在知道妳是生灵更好,贫道可以助妳回到肉身里。”
原来他找上道士是想为她超渡,让她早日投胎,不是要收了她,让她魂飞魄散?
小姑娘望向邢澈,原本眼里写着他是大坏蛋,现在她看他的眼神变成他是大善人、大好人。
“公子,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她眼眶含泪,感激涕零的想奔向他。
“不过靠过来。”邢澈警告的瞪她,他想帮她是一回事,但绝不接受她靠近他一步。
小气!小姑娘被他一瞪,当然不敢靠近他,只敢在嘴巴里小声抱怨。
徐道长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有意思,想着邢澈肯定跟这个姑娘有着特殊的缘分,要不怎么别人看不到生灵,只有他看得到?
徐道长笑笑的捋了捋胡子,朝眼前的生灵说起正事,“小姑娘,说出妳的名字,贫道可以为妳作法,让妳顺利回到肉身里。”
小姑娘原本开开心心的,顿时哑口无言,“我……我不知道我的名字。”
“什么?”听到此话,徐道长惊诧。
她茫然无措地眨着眼道:“我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等我有意识时,已经站在这座府邸的大门前,我想不起自己是为何而来,更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家在哪里……”
“这可不妙,需要有名字才能替妳作法。”徐道长一脸严正的道。
邢澈蹙眉,想起女鬼曾经说过她失去记忆的事,没想到会妨害她回到身体里。
“那怎么办才好?难道没有其他法子吗?”小姑娘急切的问道。
徐道长摇了摇头,“人要是失去记忆,会走失回不了家,得想起名字或被认识的人找到才能回到家,魂魄也一样,需要有名字或知道其身分,才能回到肉身里,贫道没有通天本事能算出妳的名字,当然,也不是说没有法子……”
徐道长对上她殷殷期盼他说下去的眸子,道:“有一种法术能强迫妳的记忆回笼,但那种法术贫道向来都是用在鬼魂身上,还没用在生灵上过,恐会伤了妳的魂体,到时就算妳能回到身体里,怕也不是原来的样子,怕会变成痴儿……”
她猛地摇头,“我不要变成痴儿!”
徐道长叹气,“所以只能等妳恢复记忆,妳得尽快想起自己的名字,生灵若月兑离身体太久,元神会愈来愈虚弱,最后会消失无踪,那真的会魂飞魄散。”
她吓白了脸,握紧拳头,“我一定会努力想起我的名字的!”
邢澈在一旁听着,原本以为只要帮这女鬼超渡投胎就行了,岂知她竟是个生灵,还是个失去记忆的生灵,强施法术反而伤了她,看来他得好人做到底,帮忙寻找她的身分了。
王总管则在知道主子看到的是生灵,不是女鬼后,态度大大转变,不再畏惧她,主动问起徐道长,“道长,这姑娘几岁?生得如何?”
徐道长看着她的模样回道:“才十六、七岁,看起来还没嫁人,长得倒挺俏的。”
王总管听说对方那么年轻又长得俏,惋惜的道:“真可怜,跟我闺女差不多岁数,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怕鬼的阿朋,知道自己不是撞鬼后也不怕了,走到前头,对王总管说:“我妹子也是这年纪,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魂魄才会月兑离身体?要是想不起名字,岂不香消玉殒?”
“呸,胡说八道!这位姑娘会想起名字的!”
他们在谈论的生灵本人也用力点头附和,对,她绝对会恢复记忆的。
阿朋提议道:“对了,王总管,不如我们来帮这姑娘寻找家人,帮她画个画像,到市井街头打听她的身分,最近有哪户人家的女儿出了事昏迷不醒的,只要能打听到她的身分,就能知道她的名字,让徐道长为她施法回到肉身里。”
王总管赞同的点头,“这法子好,就这么办,咱们帮她找家人。”
“那么这段时间她就待在府里,也能有个照应。”
“是啊,怎么可以让那么可怜的姑娘流落街头呢,一定要收留她……”
王总管和阿朋讨论得好不热烈,当事者听了好不感动,一双黑眸不禁含着泪,恨自己无法亲自感谢他们。
徐道长帮着她将感激的话传达给他们俩,顿时气氛变得温馨感人。
只有邢澈脸色不好看,他们两人完全不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他也想帮这女鬼寻找家人,但,他有答应要留她在府里吗?还有,什么有个照应,他们又看不到她,要如何照应她?
小姑娘发现邢澈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快,水汪汪双眸马上瞅着他,恳求他道:“公子,你会帮我寻找家人,会让我留在府里,不会赶我走吧?”
徐道长见小姑娘讨人喜欢,也为她说起话来,“邢大人,这位姑娘是个生灵,她的魂魄对妖魔鬼怪而言是最美味的食物,邢大人的阳气强盛,妖魔鬼怪不敢靠近你,在姑娘还没恢复记忆的这段日子,让她留在府邸,待在你身边是最安全的。”
“原来那道金光就是公子的阳气啊!”小姑娘瞬间明白了,猛朝邢澈苦苦恳求道:“公子,外面的恶鬼想吃掉我,只有公子的阳气能保护我,公子,我求求你,在我恢复记忆之前,让我待在府里,待在你身边好吗?”
邢澈只想说,留个女鬼在府里真的不象话—— 好吧,她不是女鬼,但她也不是人,是个生灵,让她待在他身边飘来飘去的,成天朝他说话,他岂不是被吵得不得安生?
然而,在场四双眼睛都直直看着他,殷殷盼着他开口答应,尤其是这小女鬼还用着她那双可怜兮兮的眸子,苦苦哀求他,好似他不收留她,他就是这世上最冷酷无情的人。
可想而知,他想拒绝,自然是不成的。
匆匆过了十日。
邢澈一早醒来,心情恶劣,因为在他的床尾处,有个张着嘴巴流口水的小女鬼在那呼呼大睡。
正确的说,她是生灵,但对他来说,跟个纠缠他不方休的小女鬼没两样。
这个小女鬼,他是收留她了,但并不代表他愿意让她夜夜爬上他的床。
邢澈见她睡得香甜,脸色冰寒的朝她低喝,“给我滚下床!”
床尾处原本睡得好好的小姑娘就这么被他吓得滚下床,好痛好痛……欸,并不痛?
她爬起身,看邢澈已踏出内室,想着糟糕了他又生气了,忙追了出去,却撞见阿朋端水来侍候他漱洗,知道他要更衣了,她非礼勿视的转身背对他。
“公子,对不住,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是故意又爬上床的,我记得昨晚明明是挨在床尾边,没想到会打起瞌睡,不知不觉爬到你床上,我以后不会了……”
邢澈看着她背过去说,说完后慌慌忙忙的穿出房间,唇边勾起不屑的笑。
一个没有实体的生灵竟在对他说男女授受不亲?不管是鬼,还是女人,都不许爬上他的床!
阿朋在进房前当然有听见少爷那一句“给我滚下床”,他探问的道:“少爷,鬼姑娘又爬上你的床了?”真是艳福不浅呀!
邢澈一看他的脸便知他在想什么,冷声警告,“再胡思乱想,我就打断你的牙。”
阿朋吓得忙捂住嘴巴。
洗好脸,更衣后,邢澈踏出房间,无视于一旁等候他的小姑娘,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任她在后面追赶。
她怕他生气,一边跟着一边朝他道歉,“公子,我知道你很困扰,但我真的没有法子,一到晚上恶鬼就会出现想吃掉我,我真的好害怕,只能躲进你的房间,唯有寸步不离的待在你身边,恶鬼才不敢靠近我,我也才能放心的闭上眼休息。公子,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会再爬上你的床,冒犯你,我会乖乖的靠在床边。”
徐道长的那一天,想顺便为她驱除她最怕的鬼魂,他说这个家的门神不知何时跑出去游玩不在了,加上邢家祖先慈悲,才会让无依可怜的鬼魂们借住,只要超渡它们就好,而邢家祖先挡不了恶鬼的侵入,恶鬼才能够恣意闯入。
令她绝望的是,就算徐道长消灭了府内所有恶鬼,在邢家大门上施了符咒,又重新安放了门神戒护,也无法完全杜绝恶鬼闯入,因她这生灵本身有着特殊香气会招来恶鬼,而恶鬼吃下无数鬼魂壮大了力量,能无惧于符咒和门神的威力闯入,所以,她还是随时有生命危险,要她怎么办才好?
想来想去,她只能巴着邢澈这个阳气强盛的男人不放,与他寸步不离,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邢澈突然停下步伐,转过身,对着她恶声恶气道:“妳都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妳这个姑娘家难道不觉得白日紧紧贴着一个男人,夜里还和男人同房很羞耻吗?”
她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鼓起勇气道:“是,我觉得很羞耻,但比起被恶鬼吃掉,羞耻又算得了什么?”
邢澈怒瞪着她,不发一语。
她再劝道:“公子,你就答应我这小小的请求,让我待在你身边,受你的阳气保护吧!反正你是男人又没吃到亏,其他人又看不到我,没人看到我们同房,不会损害你的名誉的……”
邢澈脸色不好的深深吐了口气,然后转身往前走。他怎么更生气了?他确实是没有吃亏呀。
小姑娘不解他的反应,蹙着秀眉又追了上去。
“大白天没有鬼,离我远一点!”前方传来怒声警告。
她扁着嘴,什么嘛,对她这么凶,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别以为凶她有用,为了不被恶鬼吃掉,顺利返回她的身体,她是不会放弃他这个充满阳气的护身符的!
该怎么做他才会答应让她跟在身旁,连夜里也都能受到他的保护呢?
一回神,她看他已走得老远,随即追了上去,“公子,等等我。”
邢澈每日的作息都一样,一早起来他会先练半个时辰的剑,再用早膳,然后搭着马车到大理寺工作,或带着属下外出查案,回到府邸后他吃饱沐浴后,又会待在书房里忙着,直到熄灯上榻,如此日复一日,枯燥乏味。
今天是他的休沐日,他如往常般整日待在书房里办公。
这几日,他都在查皇上交予他的贪污案,这起贪污案源起于三个月前,河南的河堤塌了,淹死了上百百姓,皇上一怒之下,要查明主因,进而发现河堤会坍塌是因为去年修河堤时没用上最好的石材,以劣等石材鱼目混珠,导致洪水来袭时不堪负荷的塌了。
修河堤的官银足足有五千两,拨给工部负责,所以最早是由工部尚书亲自调查,查出其中涉案的官员总共有三名,原本要审问这三名官员好厘清案情,并寻出三人贪去的官银,结果三人却都留下遗书自尽了,说是有愧于死去的百姓,以死谢罪,人死了,那被贪去的银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刑部想查也无从查起,顿时成了悬案。
其实近年来官员贪污案有好几起,就算捉到犯人,但贪去的银两多半找不回来,不是花光了就是被抢了,沉入海里,各种理由都有,而这起贪污案会惊动到皇上,是上百个百姓因此丧生,皇上决定必须严查,杀鸡儆猴,才不会再有这种憾事发生。
且皇上认为涉案的三名官员会不约而同的自尽,并不是畏罪自尽那么简单,怀疑涉案的另有其人,因为银两分配不均,有人黑吃黑,想独吞这笔巨款杀了这三人,再伪装成自尽掩人耳目,因此下令邢澈查个清楚。
而他一查办这个案子,几日内有了进展,捉到了那疑似黑吃黑而杀人灭口的官员,也查到了三名被杀的官员疑似被喂食了迷药,再伪装成上吊自尽的证据,但他觉得太过顺利就被他查到了且捉到人,有点不对劲,像是背后有个幕后黑手在操控一切,为的是让他尽早结案才丢出这个饵。
邢澈曾经怀疑过工部尚书是幕后黑手,毕竟修河堤的那笔银子是拨给工部的,也是在工部尚书查案的期间,三名涉案官员自尽,不过,刑部接下这案子后曾查过工部尚书,确定工部尚书本身没有涉案嫌疑。
但前两天他见了工部尚书一面,当面问起这个案子,他感觉得出工部尚书回避他的眼神,似对他所有隐瞒,令他不得不怀疑,是谁对工部尚书施加压力,让他不敢多言。
加上刑部对于这个案子,一副想尽快结案的样子,更让他觉得这件案子不单纯,或许真有幕后黑手在背后操控。
邢澈再查下去,竟查到这三人在生前疑似与右相王世纶有过勾结,右相与这桩贪污案似也有关联,好几个在查的线索全都指向他。
新皇登基五年,比起清廉、拥有好名声的左相林丰,右相王世纶曾闹过卖官的丑闻,作风刚烈,和新皇有诸多冲突,加上查到的线索,邢澈将右相视为幕后黑手,似乎是再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邢澈却感到奇怪,这么巧,他所查的线索全指向右相涉案,若右相真的是幕后黑手,又岂会轻易的露出破绽让他查到?难道,这是另一个饵?
邢澈闭目养神,他该找了解右相的左相林丰商议吗?
说到左相,和他死去的爹是从小一块长大,且义结金兰的好友,更是他自小就认识,值得信任的长辈,左相是个好官,辅佐着新皇治国不遗余力,时常为新皇和右相打圆场,照理说,他可以寻求左相的意见。
但邢澈却觉得不妥,别说左相忙碌非常,不好打扰他,最重要的是,在真相还没调查清楚前,不应随便向他人透露案情。他需要的是查出更多确实的铁证,不能单凭目前所查到的就认定右相是幕后真凶,也就是说,右相要查,他还得再寻找更有突破性的线索,是否还有其他人涉案。
总之,这桩贪污案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它成为悬案。
邢澈回想起自己父亲的命案,就是桩悬案,与贪污案也有关系。
在三年前,父亲在搭马车回程途中遭马贼杀害,当时大理寺卿的父亲正在查一起官员收贿案子,那名官员理所当然嫌疑最大,当然那名官员矢口否认,且没有切确证据证明是他叫唆买凶,但有人瞧见他的亲信与那帮马贼有往来,最后那名官员被定罪了,因收贿和杀人罪被砍了头,而在一个月后那帮马贼离奇的被灭口,听说是和另一帮马贼恶斗才全部惨死,但不禁令人怀疑真凶其实另有其人。
而且,在父亲被杀的前几天,父亲日日似为什么事正苦恼着,让他不禁怀疑,父亲是否介入了什么事而被害死。
也因为这三年来他一直未能找到父亲被杀的真正原因,对经手的案件,他总是追根究柢,几乎将所有心力、时间都花费在查案上。
看卷宗累了,邢澈揉了揉眉心,暂且合上,先查另一个案子。他手上的案子可不只皇上委托他查的,还有大理寺分派下来的案子,那卷宗放在桌上有点远的位置,他欲伸长手取。
这时,卷宗自己飘起来,移到他面前落下。
他当然知道是谁干的,差点忘了她的存在。
“公子,白天你不在时,我都在练习用念力取物,进步神速,以后你要拿书还是什么东西,我帮你拿,完全不用你自己动手。”小姑娘笑咪咪的说。
刚刚她还在苦恼,该怎么做,公子才甘愿让她跟前跟后,甚至让她进他房里躲恶鬼呢?
想了又想,她不是能用念力取物,她可以运用念力为他做事,侍候他,讨好他,届时他满意了,自然就甘愿让她跟着,还乐意用他的阳气保护她。想得美好,但现实是——
邢澈不太能接受看见东西在他面前飞这种怪异现象,也不想随她起舞,没有回应她,默默看起卷宗,突地他抬头望了眼书架,起身想取案例来参考。
“我来!”她一看便知他是要找同类型的案例做参考,扫过他桌上那本卷宗上的标题,将书架上相关的卷宗用念力一一送到他桌上,“好了。”
邢澈瞅着那落在桌上五、六本卷宗,是他要找的案例没错,他不置一词的坐回椅子。
“公子,我发现我识字,你说,我是不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大小姐?”她眨着大眼看着他问。
凭妳!邢澈鄙夷的瞟了她一眼,便低头看卷宗。
别说她举手投足间压根不像是有受过教养的大户千金,她身上的衣服料子也极为普通,她之所以识字,许是隔壁住的大叔刚好是私塾夫子之类曾教她。
什么嘛!瞧不起人!
小姑娘嘟着嘴,但一会儿又笑了,摆出讨好脸色,“公子,你看了那么久的卷宗累不累?我除了可以帮你拿东西,也可以帮你消除疲劳喔。”
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鬼。邢澈这么想着,就听到她叫了一声——
“公子,我来了!”
来什么?邢澈抬头一看,就见柜子上一座木雕鸟飞了起来,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那木雕鸟在他肩上敲打了起来。
“妳该死的,在做什么?”邢澈震惊的朝她大吼,想躲开,但那木雕鸟依然稳稳的打着他的肩。
小姑娘运用念力让木雕鸟敲打着他的肩,笑咪咪的道:“在帮公子你搥肩,你一定常感到腰酸背痛,用这个搥一搥,力道会不会太大?”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用木头打他!而且还挑贵的木头打他!
邢澈又想张口开骂了……不过,这搥打的力道还不错,他的肩膀没那么僵硬,她做的比阿朋帮他按摩还要好—— 不对,他在想什么?
邢澈马上冷下脸来,正要开口要她住手时,阿朋泡好一壶茶前来,高喊道——
“少爷,我突然肚子痛,来晚了……”
他戛然而止,以崇拜的眼神看着木雕鸟敲打着自家主子的肩膀,喃喃自语,“太厉害了!少爷老是嫌我不会按摩,我怎么没想到可以拿这个敲……”
当邢澈听见这句话,真想拿起这木雕鸟往他头上敲。
“公子,我来帮你倒茶。”小姑娘停下手上的动作,让木雕鸟回到原位,然后为邢澈倒茶。
只见茶壶飘在半空中,茶水如小瀑般倒入桌上的茶杯里。
阿朋大喊,“鬼姑娘真是太厉害了,把这等功力练得炉火纯青,教我太佩服了!”
听他这么说,小姑娘立刻运用念力移动桌上的毛笔,沾了墨在一张白纸上写起字来——
谢谢阿朋哥夸奖。
“鬼姑娘的字也写得好看。”阿朋赞美道。
毛笔又继续写下字——
哪里哪里。
邢澈傻眼,一人一魂居然用这种方式交谈!“你们……在我不在时,都是这么对话?”
阿朋点头回道:“是啊,少爷,王总管跟鬼姑娘也是这么对话的。”
邢澈抽了抽唇角,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这茶叶好香,一闻就知是最上等的茶叶,为什么我喝不到……”在倒完茶,小姑娘忍不住闻起茶香,要说当生灵最可怜的地方,就是看到好吃的她吃不到,每天看着邢澈吃着色香味俱全的膳食,对她而言,十分煎熬。
邢澈听了差点笑出来,他怎么能被这个小女鬼逗笑?马上板起脸。
接下来一整天,小姑娘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邢澈,不管是倒茶、搧扇子,或是用膳时她替他夹菜,而邢澈总是冷着脸以对。
小姑娘毫不气馁,心想也许是她做的不够,他还没能体会她的念力对他有多么方便。
晚膳过后,邢澈继续待在书房里,这时有下人前来禀报,说是有大理寺的人来访,邢澈马上让下人将对方请入书房。
“是这样的,有一起杀人案要拜托大人调查。”
“怎么会找上我?”一般杀人案多是由官府捕快接手,要不刑部也会派出人手捉拿歹徒,除非是特别难解的案子才会落到他手上。
“因为死者的身分特殊,是曾教导过皇上,已告老还乡的前太子太傅陈堂,加上这案子邪门……”对方表情古怪,小声道:“原本这案子是由官府查办,调查了一个月,因死者冤气太重,每每令负责办案的人全身发冷,不堪负荷,后来病倒了,之后接手的人也疑神疑鬼,说被煞到,办案不顺,死者的妻子不信任官府的办案能力,直接透过关系找上大理寺,才找上大人。大人,正气浩荡的你不信邪,一定可以顺利查明真相。”对方恭恭敬敬的道,诚心希望邢澈接下这个烫手芋头。
阿朋听到命案现场有鬼,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真心希望主子不要接这个案子。
邢澈一脸泰然,眼神扫过桌上的卷宗,想起自己手上的案子还有好几个,不过他并没有拒绝这个请求,“知道了。”他朝阿朋吩咐,“去备马车吧。”
阿朋见主子接下案子,纵然再担心也只能领命去备马车。
“谢大人,您真是帮了很大的忙!”那人感激不尽。
在邢澈踏出书房后,小姑娘万分挣扎自己该不该跟上。
命案现场肯定会有死相凄惨的鬼,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但若能藉由她见鬼的能力,助邢澈一臂之力破案,他或许会为了感谢她的帮助,愿意充当护身符让她跟在他身边。
为了不被恶鬼吃掉,晚上能安稳睡到天亮……她咬紧牙,决定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