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娘一手好本领 第八章 成为她的相公 作者 : 米恩

事情还没解决, 门外却突然闹了起来。

“开门!官差办事!”

这声音犹如天籁,夏杰霍地跳起,三步并两步的前去开门,看见门外两名官差和夏升宏时,他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指着夏以烟气愤填膺的说:“大人,您来得正好,这不知廉耻的丫头是我的侄女,她与身旁的男子私通,不仅将人藏在家中,还违逆长辈,说我这个做叔叔的没资格管教她……这笔丢脸之事本不想闹至官府,可我这侄女不受教,不仅不知悔改,还出手打伤婶娘,这才让犬子去请大人们过来,为的就是要将这不孝的侄女给除族。”

“除族!”左邻右舍倒抽了气。

他们虽没想到待人和善的夏以烟会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可除族似乎太严重了些……

有些心软的妇人忍不住开口说话——

“夏二,你们两家早就分家,你多年来不管他们的死活,怎么今日突然找上门?”第一个开口的是陈大娘,她家和夏家比邻而居,感情本就好,加上夏以烟发达后三不五时便送些东西来给她,她自然得开口帮腔。

“就是说,小烟也是年纪小才会做错事,小孩子好好教就是,何必闹成这样……”王大婶也开了口。

最后开口的是听见风声拼命赶来的古益,在看见眼前一幕,顿时气得眼都红了,喊道,“是谁说烟丫头私藏男人了?”

“古大叔!”夏以烟双眼微红,看着拔开人群来到她面前的古益。

比起夏杰,古益反而更像她的亲人,在她出事时不问对错,义无反顾的护在她身前,而不是指责她、唾骂她,在这一刻,她已将古益当成自己的亲人,以后不论她是好是坏,她都会将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侍奉他至终老。

“古大哥,这事和你没关系。”夏杰皱着眉,看着这如同他亲哥哥一样的男人。

“怎么会没关系?”古益心里着急,对着夏杰就是一阵骂,“夏杰,你究竟是怎么当人家叔叔的?当年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大哥大嫂都能赶出门,现在居然连侄女的家产都要贪,甚至不惜用除族这样的方式,闹到官差都上门。烟丫头可是你的侄女,是你大哥的血脉,难不成你的良心被狗给啃了不成?”

古益连猜都不必猜,就知道夏杰出现在这的原因。

当年夏木夫妻过世,夏杰没出现,夏以烟跌入山谷,险些救不活,他也没出现,就是王丰那票人上门讨的债务,也包括他儿子夏升宏欠下的……这些时候他都没出现,偏偏在夏以烟赚了钱、盖了房子后出现一出现便是精心算计,他所图为何,众所皆知。

这一顿骂让夏杰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一开始他并不苟同妻子的做法,贪图侄女家产这事,若是让人知道他的面子往哪搁?若不是妻子和女儿一再劝说,还说夏以烟藏了个男人,他也不会前来,然而在亲眼着见夏以烟真窝藏了个男人时,他怒了,他重面子,夏以烟这般作为先疑是丢他的脸,这让他下定决心,与其让她拿那些钱去养个野男人,倒不如将这一切夺过来,如此他才能大哥照顾夏以松和夏以卉。

夏杰给了自己一个能冠冕堂皇霸占侄女家产的理由,然而此时被古益这么直白的给说出口,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夏杰气得脸都红了,半句话也说不出,钱虹见状忙出声,“这是我们夏家的家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评判。”接着对着官差又说:“大人,还请您将我这不孝的侄女给带回,对或错,只要对簿公堂便知,我相信青天大老爷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她就是要侵占夏以烟的家产,她不像夏杰好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

她钱虹就是贪,就算没理,可只要他们还是夏以烟的叔父和婶娘一天,她就吃定了夏以烟。

钱虹双眼放光,手臂的痛楚彷佛全消失了,她脑中想的全是搬进眼前大屋的画面。

两名官差打一来就没说半句话,毕竟这样的事他们看得多了,不是夏升宏找来时塞了不少银两,这大冷天的,他们才懒得走这一趟。

眼看戏终于有了结果,他们这才打了个哈欠,上前要拿人,“走,和我们回去。”拿钱办事,这点职业道德他们还是有的。

看着官差,夏以烟俏脸更沉,古益也只能干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的确是一个外人。

至于阿燕,他自始至终都挡在夏以烟身前,犹如杀神般,看向两名官差,冷声说:“谁敢动她?”

那嗓音饱含着肃杀之气,让名官差打了个激灵,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他们脸色一变,看着眼前气势惊人的男子,光是站着,身上散发出的煞气竟让他们双腿发软。

这究竟是什么人?那一身血煞之气,只有久征战场之人才会拥有。

两名官差虽是严城的捕快,可在这之前却是防卫东耀与南疆防线的士兵,因为身上的旧伤才退了下来对于而煞及杀戮的气息再了解不过,对能威胁到他们生死的危机更是灵敏,他们有预感,要是真抓了人,他们的命恐怕也没了。

相较于官差的惊惧,钱虹却是不知无畏,虽说才被阿燕给弄伤了手,可她目光短浅,自然看不出端倪,只觉得他是在做垂死挣扎,于是大声斥道:“天胆!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野男人,胆敢阻挠官差办差?”

阿燕眼一眯,正想把她另一只手也给卸了,身后的夏以烟却比他早一步,伸手赏了钱虹一巴,眯起眼说:“你说谁是野男人?有种再说一次,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呀!”

钱虹被打傻了,万万想不到夏以烟居然敢对她动手,官差还在旁边呢,她难道就不怕?

然而这还不够她傻眼,更傻眼的是夏以烟接下来说出的话。

她怒视着这些把她家搞得乌烟瘴气的人,把将阿燕的手给勾了过来,霸气的说:“他叫阿燕,是我爹临终前帮我找的上门女婿,只等着我满十六岁就出嫁。阿燕是个无夫无母的孤儿,所以我爹答应他若是有困可以随时来此,前阵子我受伤,行动不便,阿燕才会来照看我。虽说如此,但我们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你们谁敢再说他是野男人试试看!”

夏以烟真的怒了,这些人口口声声的野男人,是她选中的男人,是能用生命保护她的男人,是她愿意付出一辈子也要相守的男人。

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他来路不明、说他是野男人?

好呀,那她就将自己给嫁了,让他堂堂正正的住在这。

成为她的相公,这么一来,看谁还敢说他是野男人!

这一番话爆出,众人全傻了,尤其是夏明珠,脸都白了,看着那俊美得犹如天神一般的男子,不敢置敢的尖喊,“你骗人!你根本不配!”

“我不配?难不成你配?”夏以烟明眸一转,讽刺的说:“配不配与你何干?相公是我的,这家也是我的,你们谁敢来抢,我就和谁拼命。”

阿燕冷然的黑眸在刹那间软化了,宛如化了冰雪的春阳,温柔且眷恋的看着身旁的夏以烟,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她说他是她的相公,相公……他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字竟然会这么好听。

夏明珠一张脸更白了,看着眼里只有夏以烟的阿燕,她的心瞬间碎成了片,掩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明珠!”见女儿跑了,钱虹回过神,有心去追,却不甘愿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咬牙说:“你说谎!你爹死这么多年了,上女婿的事根本没人知道,全是你自个儿瞎扯淡。”

“正如你所说,我爹都死这么多年了,这些年你们连来探望一次都没有,又如何知道我所言有假?”夏以烟嘲讽的着着她,自己的确是胡说,那又如何她有证据吗?

“你——”钱虹哑口无言,她觉得自个儿已经够赖皮的了,没想到夏以烟居然比她还赖皮,让她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反驳。

这时古益接收到夏以烟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心疼她居然要用这样的方法来保住家产,却不得不站出来帮腔,“这事我知道,夏木临终前曾将小烟三人托付给我,阿燕的确是夏木给小烟找的女婿。前阵子小烟摔落山谷,身上带伤,无人能照顾松儿和卉儿,是我作主将阿燕唤来,请他帮忙照顾两人。再过几天小烟便满十六,两人会结为夫妻,他并非什么来路不明的男人,小烟也没有做出逾越之事,这点我可以保证。”

“你保证?你一个外人凭什么保证?”夏杰气得浑身发抖。

他才不信大哥会替夏以烟找一个上门女婿,这一切绝对是她在胡说八道,可居然连古益都来掺一脚,跟着说谎,这些人究竟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才是夏家的长辈呀!

“就凭古大叔是我义父。”夏以烟眉一挑,认真的看着夏杰,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沉声说:“我爹过世时,是古大叔帮忙处理葬礼,我受伤时,是古大叔出钱替我医治:王圭那群讨债鬼来,也是古大叔替我挡了一切,甚至还为此受了伤,当我们饿到米缸没有一粒米时,古大叔宁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米让给我们……”

“相较于你们这群只会在我们富贵时前来抢夺一切,贫困时却拿着扫帚将我们赶出去的家伙,古大叔才是我们真正的亲人,我夏以烟在此起誓,古大叔就是我们三姊弟的义父,从今往后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他就是我的义父,我有肉吃,他绝不会只喝汤,我有钱花,也少不了他一份,甚至只要他开口,眼前的一切我都能给他,因为他才是我们的亲人,而不是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家伙!”既然已找了个相公,夏以烟不在乎再替自己找一个爹,身旁的两人是能为了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她岂能辜负。

“烟丫头……”她的一番话震惊了所有人,古益更是热泪盈眶。

他一直把夏以烟三人当成自己的孩子,即便因此被亲生女儿给埋怨,他也不悔,因为他曾答应夏木会好好照顾他们三姊弟,他没想到夏以烟早已把他当成父亲看待,这番告白让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夏杰被夏以烟一步一句给逼得直往后退,一张脸惨白无血色,一句话也说不出。

而这时,在门外的陈大娘扬声大喊:“大人,这事我也能作证,那男人是小烟的未婚夫,是夏木生前给她定下的。”

被夏以烟一番话感动的不只古益,还有这些左邻右舍,他们每个人都想到夏以烟的好,或许他们只是给过她一个馒头又或者是帮她说过一句话,这实心眼的姑娘在发达后,没有一个人落下,不仅亲自上门送礼,还曾说过,若是有困难,在她能力范围之内绝对会帮忙。

这样的好姑娘,他们怎么忍心让她被除族,甚至被霸占一切?

有陈大娘率先起头,围观的众人也配合地纷纷出声。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喊着,两名官差面面相觑,有种被耍的感觉,可更多的是松了口气,毕竟眼前宛若杀神的男子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既然无事,那我们便回去了。”两名官差说完,便要开溜。

对于情势的逆转,钱虹傻眼,却不死心,忙大喊:“大人,就算她没有私藏男人,可她伤了我的手是事实,你们得把她给抓回去!”

她这嗓子让两人暗恨,你他娘的是没看见眼前的人惹不起吗?他们只是小小的捕快,混口饭吃罢了,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两名官差怒视着钱虹,其中一名较胖的官差咬牙说,“伤人赔钱就是,什么事都要闹到官府,你当衙门是菜市场吗?还有,你说抓人就抓?穷竟你是官差还是我是官差?”

钱虹更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官差居然反过来喝斥她,急声说:“大人,我可是给了钱的,你——”

“闭嘴!”胖官差气得上前用了钱虹一巴掌,厉声说:“你这是在说我们收贿?区区一个村野妇人,胆敢污蔑官差,该去衙门的人是你!”说着,和另一名官差左右架着钱虹便要离去。

钱虹的手本就断了,被这么一架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啊一一”

尖叫震得两名官差耳膜险些破裂,怒之下又是一巴掌,“闭嘴!”

“虹儿!”夏杰见妻子被官差带走,也顾不得追究夏以烟的事,忙追了上去。

见爹娘眨眼间都走光了,夏升宏这才如梦初醒,看着阿燕那双冰冷的眸子,打了个寒颤,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爹、娘,等等我呀!”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知道短时间内钱虹没办法再上门闹事,夏以烟松了口气,打算明儿个就去衙门孝敬孝敬县老爷,让他好好“关照”一下钱虹。

众人见没戏可看了,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夏以烟郑重向这些邻居道谢,允诺改日再上门送礼后,才疲惫的关上大门,对着古益说:“古大叔,今日谢谢你了。”

她知道古益是个正直的人,却为了帮她撒了这么大的谎,这让她很愧疚。

“你刚叫我什么?”古益瞪眼。

“古……义父。”夏以烟见他变了脸色,忙改口。

这一声义父让古益笑了,目光慈祥的看着她,“你既然叫我义父,我们之间又何必客气,事情能解决就好,只是你们……”他看着眼前登对的男女,暗叹了气,想到阿燕的失忆,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对还不对。

夏以烟打从说出阿燕是她未婚夫之后,便没敢看他一眼,现在事情解决了,她自然不能再装鸵鸟了,深吸口气,说,“义父,麻烦你帮我带松儿和卉儿去走一走,我和阿燕有些话要说。”

古益点头,招呼着两个小女圭女圭,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直到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他们二人,夏以烟才抿了抿唇,开口道:“阿燕……”

“你刚叫我什么?”阿燕直凝着她,一双黑眸亮得吓人。

被他盯着,夏以烟的心一阵狂跳,呐呐说:“……我叫你名字呀,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他扬起一双好看至极的眉,柔声说:“你方才叫我相公。”

轰地,夏以烟的脸红了,她终于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她居然向一个男人求婚!她从没想到求婚这样的事,居然会是她开口……

意识到这点,她完全没了方才和夏杰对质的霸道,面对眼前这直勾勾凝视着她的男人,她只有羞怯,“呃……那、那只是权宣之计,如果你不愿意,我、我也不会逼你……”

她的确喜欢他,想与他厮守一生,这念头打从万兽无疆回来时便已产生,只是她一直开不了口,若非这次夏杰的相逼,她也不知道何时才会说出口。

既然话已说出,她不会反悔,也不觉得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不对,可她在乎他的想法,若是他不愿,她自然不会相逼。

阿燕没有回答,而是捧起她的脸,温柔的吻上她的唇,极尽缠绵,直至她整个人瘫软在他怀中,被吻得喘不过气,他才用温柔的嗓音在她耳畔低喃,“娘子,你何时能嫁我?”

一声娘子让她原就无力的双腿更加虚软,羞涩的将头埋在他怀中,娇声说:“这得问义父……”她再大胆也无法说出答案,好在刚认古益做义父,有了长辈,嫁女之事自然得由他出面。

“三日,我最多只能等三日。”他埋在她散着幽香的细颈之中,难掩期待的说。

若是可以,他很想现在就拜天地,让她成为他的新娘,他渴望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了。

“不成,最少得半个月。”大门突然开了,古益和夏以松、夏以卉在出现在门后。

原来他们压根没有离开过。

“你、你们偷听!”夏以烟一张粉脸涨得火红,想到方才的吻不知道有没有被瞧见,她只觉得浑身都快烧起来了。

“我才刚认了个乖闺女,怎么也得防着她吃亏。”古益一点也不觉得偷听有什么不对,狠狠瞪了阿燕一眼,他可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两人唇上那抹可疑的红是怎么一回事。

古益的目光让夏以烟忙捂住脸,顿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阿姊,燕哥哥是我们的姊夫吗?”夏以松兴奋的问夏以烟。

“如果燕哥哥成了姊夫,是不是代表他永远不会离开?”夏以卉也期待的看着两人。

她知道燕哥哥是阿姊检回来的,而且忘了怎么回家,如果燕哥哥成了他们的亲人,是不是代表这里就是他的家,他不用回家了。

“我、我不知道啦!”即便已知晓阿燕的心意,可要她亲口说出“对,他以后就是你们的姊夫,你们现在就能叫人了”这样的话,她真心开不了口,最后只能跺了跺脚,转身跑进屋去当鸵鸟。

夏以松和夏以卉看着她跑走,一脸的茫然,“义父,我们说错什么了吗?”

古益哈哈大笑,模了模两人的头,慈爱的说:“没有,你们阿姊只是害羞。去玩吧,义父和你燕大哥说说话。”

“好。”两人乖巧的点头,手拉着手,到屋外堆着未完成的雪人。

直到两个孩子走远,古益才收起笑,凝视着他说:“小烟就像我的女儿,我从小看她长大,她是个善良体贴的好姑娘,尤其是跌落山谷后,原本柔弱的个性变得比以前还要坚韧,很多事都自己扛着,即便再苦也不会让人担心。同时,她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她既认定你,这辈子就不会变,我相信她会把你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你,我并不了解,但在方才你一步也不让的护在小烟面前这点我很欣赏,希望你能永远站在她身前保护她,不让她受到在何的伤害,不让她伤心,如果你能做到,我才能放心,我的女儿交给你。”

阿燕静静看着眼前的古益,他能感受到古益对夏以烟是真心的关怀,一字一句都带着对她的疼爱,那浓浓的父爱触动了他的心,他突然有些羡慕夏以烟,能认一个这么好的义父。

黑眸坚定的望着古益,他慎重的点头,“义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即便是付出生命,也不会让她伤心。”

这话若是夏以烟听见,绝对是甜言蜜语无误,却让古益瞪眼,“谁是你义父?小烟还没嫁呢!还有,你说那是什么话,如果你死了她怎么可能不伤心?天大的事也没有一条命重要,你若不在谁来保护她?现在的孩子童言无忌,连话都不不会说……”

虽说是嫌弃,可阿燕却听出他语气中的关心,在这一刻,他真心把古益当成义父看待。

“好了,记得你的承诺,接下来就是婚期……”说到这,古益就闷了,若非这事已闹得众所皆知,他怎么会才刚认下闺女就急巴巴的商量婚期。

“义父,半个月太久了。”这时间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他记得再过三日便是夏以烟十六岁生辰,这也是他为何会提出三日后成亲的原因。

“哪里久?”古益瞪眼,“你以为嫁个女儿很简单?就算一切从简,不用聘金也不用嫁妆,可嫁衣呢?光是缝制一件嫁衣,少说也要十天,我说半个月怎么就久了?”若非这家伙什么都记不得,连爹娘在哪都不晓得,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将闺女儿给嫁了?

这理由让阿燕无法反驳,却还是不情愿,最后两人讨价还价之下,将婚期订在八日之后的冬至。

八天的时间要备一场婚事着实有些紧迫,夏以烟身为新嫁娘,倒是无事可做,一切都有古益夫妻和些热心的左邻右舍去忙。

趁着这空档,她跑了趟严城,打算将从万寿无疆带出来的药材给卖掉,谁知不巧,蓝焄俊居然回皇都了,而陈掌柜在看见这些已经可以称为药皇等级的珍贵药材时,险些吓得跪下,一双眼瞪得不能再大,立马让人关上大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带来的药。

看了半晌后,陈掌柜表示这些药材太过贵重,他没有这么多现银,也不晓得该出多少价格收购,于是先给了她三百两黄金当做订金,余下的等他联络上少东家,商议好收购价,再通知她。

夏以烟与药香堂有签契约,自然不怕他们赖账,将药留下,喜孜孜的跟着陈掌柜去了趟大燕钱庄。

若是以往,夏以烟这钱精绝对是领了钱便端在怀里,兴奋的带回家,她穷怕了,总觉得银子放在身旁才看保障,然而这次可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金光闪闪的金子,这么大笔的财富,她光是拿在手上都会手抖,于是当场在大燕镜庄办了个户,将金子全存了进去,只换了一银票放在身上“防身”用。

将事办妥之后,她再也抑不住心头的兴奋,那软软的唇忍不住向上扬着。

三百两的黄金呀!还只是订金,她这次真的发了,地主梦就要实现,她再也不用过着那苦哈哈的日子,她终于成为有钱人。

胸口的银票彷佛在发热,让夏以烟热泪盈眶,她作梦都想成为有钱人,现在她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却只是第一步。

这朝代有钱人多的是,有钱还得防着被人抢、被人算计,因此她依然不能大意,最靠谱的就是找个靠山。

夏家代代务农,除了夏以烟的外公是名秀才外,夏家可以说是连个当官的先祖都没有,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她的松儿聪明伶俐,跟着阿燕学武,进步神速,一套拳打得有模有样,就是她买回去的启蒙书,他也能全数背起,甚至是举一反三,一瞧就是读书的料。

家里出了个能文能武的好苗子,她说什么也要好好培养,虽然盼着夏以松挣个大官来保护家园有些不实际,毕竟他现在才七岁,等到他成为大官,黄花菜都凉了,可该栽培的还是得栽培,于是夏以烟跑遍了严城的学堂,想替一双弟妹寻个口碑好的启蒙夫子。

然而她把严城所有学堂走了遍,硬是找不到一个看得上眼的。

“这些夫子年纪都太大,思想也古板,不适合松儿 ……”夏以烟有些失望,启蒙很重要,足以影响一个人日后的品德与思想,虽然有几位夫子不差,却还是达不到她的标准,“罢了,先回去再说。”

宁缺勿滥,上学堂的事虽然重要,却也急不得,若是严城找不到,那便往别的地方找,她不是古人,对故土没有那么大的眷恋,孟母都能为了儿子三迁,为了让唯一的弟弟出人头地,让她离乡背井也无妨。

打定主意,她脚步又轻快了起来,背着竹篓,箭步如飞的往后坑村走去。

她现在的体质根本不需要搭牛车,原本要半个时辰的路程,她走得脸不红气不喘,两刻钟不到,便已看到后坑村的村口。

她哼着小曲,正要进村子,路旁突然闪出一名男子将她拦下。

夏以烟下意识退了一步,警戒的看着来人。

那人手上拿了张画像,朝她问:“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画像上是一个男人,那男人长得俊美非凡,英挺的眉,墨黑的眸,厚薄适中的唇紧抿着,眼神满是冷酷无情。

那是阿燕!

虽然气质迥然不同,但的的确确是阿燕。

这认知让夏以烟心跳漏了拍,抬眸看向眼前之人,慢慢的点头,“见过。”

男人本要进后坑村问人,在村口遇见了个村姑,这才随口问道,谁知竟有此发现。

他瞠大双眼,急问:“在哪见过?”他已寻遍雾城附近所有的村庄,一无所获,没想到竟在相邻的严城外有了进展。

夏以烟抿了唇,快速将眼前的人打量了一遍。

男人长相很普通,普通到没有任何特别突出的特点,除了皮肤偏白外,值得一提的便是那一双十分深沉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捉模不清思绪。

而那双眼在听到她说见过这两个字时,蓦地一缩,闪过的不是惊喜,而是兴奋。

正因为这样,夏以烟胸口紧了紧,偏着头佯装在思考,在男人忍不住要催促时,才蓦地想起似的大喊。

“想到了,就在三日前我随家人去康城走亲,就是在康城见到的。那时我还同我娘说,这男人生得真好看,尤其是那双眼,像是能迷死人似的,若是他能着我一眼,我死都愿意……”她捧着脸,一副花痴样。

男人见状有些鄙夷,却没了怀疑,毕竟那人的确有副好相貌,特别是那双眼睛,就是生为男子的自己也曾不由自主的深受吸引。

在确定这村姑真见过他要找的人后,男子又问:“你可有看见他身旁还有其它人?”

夏以烟又想了会,摇头,“没有,就他一人,我瞧他似乎在躲着什么人似的,走路也怪怪的,似乎有伤在身……啊,对了,我有听见他在找车夫带他去秦安城。”

秦安城?男子倒抽了口气,那是通往皇都的大城之一,这下他对夏以烟的话再也没怀疑,收起画像后,恶狠狠的对她说:“别告诉任何人你见过画里这个人,若是你敢透露出……”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主子说过要悄悄的查,他不想因为杀了这村姑而惊动附近的人。

夏以烟忙捂住嘴,频频点头。“我不会说的,大人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见她那惶恐的模样,男子冷哼了声,这才匆匆离去。

直到男子走远,夏以烟才收起害怕的模样,冷冷的看着那人的背影,“找阿燕的人?若是亲人,怎会过了这么久才在找人?瞧那人的样子绝不是阿燕的亲人,难道……是当初害他的人?”

夏以烟眯起了眼,正思素着,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叫唤她。

“烟儿!”

她回过头,就见到阿燕正朝她走来,这让她吓得一颗心险些跳出来,忙朝他跑去,捂着他的嘴将他往一旁的树丛拉去,往后看确认那男人没有回头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阿燕拧眉,拂去她额角吓出的冷汗。

夏以烟摇头,拧起眉,一脸严肃的说:“阿燕,我方才遇见一个打听你下落的男人。”

打听他?阿燕挑起眉,从她的脸色看出了不对劲,沉声问:“我的仇人?”

“恐怕是。”她咬着唇,将方才与那人的对话说了遍,才又说:“我看后杭村可能没法子待了。”

她方才故意指了个模棱两可的大方向拖延时间,等那人反应过来,肯定会再回头寻人,若是之前还好说,可现在她和阿燕就要成亲了,街坊邻居大多都见过阿燕,她能堵得了一个人的嘴,却堵不到全村人的嘴,除了离开,她想不出其它方法。

这话让阿燕沉下了脸,他成了累赘吗?

一见他沉下脸,夏以烟便知道他又在自责,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趴在他胸口轻声说:“阿燕,你别多想,原本我就打算等我们成亲之后,搬到皇都去。”

“搬到皇都?”虽然软玉温香在怀,阿燕的心里却没有好过一些,他的过去就像一座山,压在心头,让他喘不不过气,现在仇人终于找上门,他有预感,这样平静的生活就快消失,可为了不让夏以烟担心,他只能装没事。

夏以烟点头,“严城太小,夫子年纪又太大,不适合当松儿的启蒙老师,我想既然要学,自然要学最好的,皇都那里肯定能找到适合松儿的夫子,再就是因为你……”她伸手抚了抚他拧起的眉心,柔声说,“我查过了,你失踪时身上穿的衣裳是由一种叫“天丝绸”的布料而制,那布料出自皇都的“云绣坊”,若我猜的没错,你的家人应该在皇都,我相信只要到了皇都,你一定会记起一切。”

她从没想过要带着阿燕躲一辈子,他有亲人,也有仇人,而这些结总有解开的一天,与其逃避,倒不如面对,只要他心里有她,不管他是什么身分,她都不在乎。

“烟儿……”这番话让阿燕怔了怔,哑声说:“你不怕我记起一切后,变了一个人,甚至是忘了你?”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总有种感觉,若是他恢复记忆,恐怕就会失去眼前的一切,甚至是失去她……

夏以烟笑了,“变不变,你就是你,就是我的阿燕,至于忘了我……”她蓦地抬起头,在他唇上恪上一吻,然后狠狼的咬了下他的唇办。

冷不防被她咬了下,他却没恼,而是扣住她的后脑杓、狠狠的吻着她,替自己讨公道。

直到被吻得喘不过气,她才推搡着他,娇声说:“要是你敢忘了我,我便咬醒你!”

这话让他心一暖,又啄了下那被他吻得红肿的唇,哑声回道:“好!你若咬我,我便吻你,吻到记起你为止。”

“那行!”她挑起柳眉,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回家,“可这样我好像挺亏的……”明明是他忘了她,她却得自己“送上门”,怎么想都觉得亏。

“不亏。”他好看的唇微微勾起,在她耳边低喃着:“这几日,经过我的勤加练习,技术进步不少,说什么也不亏。”

这话让夏以烟一张粉脸倏地变红,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还敢说!你不知道这几日义父盯我们盯得可紧了,若不是这样,我今儿个怎么会自己去严城。”

打从两人表白心意后,就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偏偏古益守礼,坚定未成亲前,两人不能见面,硬是将阿燕安排到一户只有一个老汉的家中暂住,得阿燕总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溜回家中与她温存,每每非要把她的唇吻得红肿不堪,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想到每次到了隔日,古益直盯着她肿胀的唇瞧,那一脸狐疑样,她就忍不住脸红。

“我只需再忍耐一日。”他双眸满是柔情,直盯着她绯红的脸颊瞧着。

只要过了今日,她就会成为他的娘子。

提起婚事,夏以烟小脸更红了。是呀,再一日她就要嫁人了,嫁给她心爱的男人。

望着身旁将要与她共渡一生的男人,她紧握着他的手,甜蜜的笑了。

今日是夏以烟大婚的日子,这场大婚几乎整个后坑村的村民都参加,夏以烟大方的请了严城着名的“一品香”大厨前来掌厨,席开二十桌,席面色香味俱全,不仅精致,为了符合庄稼人的食量,分量也是十分足。

流水席从中午一直进行到傍晚,古益身为主婚人,今日嫁女,整个人神清气爽、红光满面,带着新郎官桌桌的敬酒,逢人就说这是他的女婿。

众人也很给面子,对于阿燕这突然冒出来的外村之人非但没排斥,反而十分热情,不得不说,人长得帅就是吃香。

宴席一直持续着,阿燕在古益的带领下,认完了整个后坑村的村民,接着再也忍不住,道:“义父,我想先去看看烟儿。”

今日是他们俩的大婚,偏偏除了那红盖头,他到现在还未见到夏以烟一面。

这话一出,立马引起大伙起哄。

“新郎官这是想新娘了!”一名大汉大声喊着。

“新娘子这么美,新郎官想娘娘子也是正常。”陈大娘笑呵呵的说着。

“想回新房?成!喝三杯,一滴不剩,咱们才放人!”这新郎官酒量好,二十几桌轮下来,居然脸不红气不喘,一个三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喜宴嘛!闹闹新人什么的很正常,偏偏主婚人不允了,跳了出来,“好了好了,今日是他们小两口的大子,若是喝醉了酒可怎么洞房,这三杯我替他喝了。”古益伸手接过酒,喝了一杯。

“好酒量,好!再一杯!”众人见了,又给他倒了一杯。

趁这空档,古益忙朝阿燕挥了挥手,阿燕便悄悄的往后退了出去。

此时,夏以烟正独自一人坐在新房,酒席从中午一直到傍晚,她兴奋的情绪早已退去,干等了几个时辰,她不知道要干什么,甚至无聊到和一群小蚂蚁聊起了天。

有一只红色的小蚂蚁正口飞横沫的说着,“圣女大人,我告诉您,我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曾跟着蚁后一起大迁徙,在那遥远的路途上,居然遇见了一票蝗虫,那些蝗虫穷凶恶极,一口一个,吃了我们不少同胞,可我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英勇非凡……”

“来了!看见新郎官了!”一只只小蚂蚁突然高声传递着消息,打断了那红蚂蚁的话。

听着红蚂蚁细数着他家第十代先祖,替蚁窝建了某某丰功伟业,听得昏昏欲睡的夏以烟顿时清醒,紧张的问:“真进来了?”

“进来了进来了!拐弯了,正朝圣女您的房间走来……”小蚂蚁们十分尽心的报告着最新状况。

夏以烟也听见了脚步声,忙低声说:“你们快出去,记住通知亲朋好友,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吩咐,没事别进我的房间,知道吗?”

之前听不懂也就罢了,现在她不仅能听见这些小虫子的话,还能与她们沟通,那她洞房怎么可以留下“观众”,自然得全数打发走。

“听见了,我们这就走。”小蚂蚁们十分听话,工整的排起一长列,像士兵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沿着窗台爬了出去。

打发了碍事的小家伙,夏以烟忙将被她搁在床上的凤冠给戴上,接着便要找红盖头,偏偏怎么也找不着,“可恶!跑哪去了……”

她顶着那好几斤重的凤冠一个早上,脖子都快断了,想着村民们热情,阿燕敬酒肯定没这么快,才会自作主张把那些累赘给卸下,谁知现在要找却找不着了……

她翻遍整张床,突然眼睛一亮,发现红盖头不知何时飘到床底下,忙弯要拾起。

阿燕一进房便看见夏以烟,不知道在捞着什么。

“烟儿?你在找什么?”看着眼前那手忙脚乱的人儿,他哑然失笑,朝她走去。

“阿燕?你先别过来,我红盖头掉了……”夏以烟闷了,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到新郎官,就算没能端坐着,装装温柔贤淑的模样,至少也不该是这么狼狈的钻床底。

好不容易勾着红盖头,她顾不得一身狼狈,将盖头往头上一盖,这才爬上床坐好,吁了口气说:“好了你可以掀了。”

这话让阿燕差点笑出声,他这娘子就是宝,可爱得让人打心底疼。

信步来到她面前,拿了喜枰,将那覆住她娇美容貌的红盖头给掀起。

烛光下,夏以烟妆点精致的小脸比平时更加柔美,如果……没有嘴角那可疑的白色痕迹以及头上那歪了大半的凤冠的话,此时的她一定是美丽得不可方物。

盖头一掀,阿燕便将那歪斜的凤冠给拿下,柔声问:“饿了吗?”

村民们太热情,他一直月兑不了身,虽然有请卉儿送些小点心进来给她垫垫肚子,却还是担心她是否饿了。

夏以烟摇头,小声的说:“放心,卉儿给我带了一大碗的面,撑着呢。”

听她没饿着自己,阿燕笑了,坐在她身旁,又问:“累吗?”

他一坐下,通身的酒气扑来,让夏以烟柳眉微拧,“不累,倒是你,喝了不少酒?”

“还好,义父替我挡了不少。”古益是个实心眼的老好人,认了夏以烟当闺女,自然也将他当成了自家人。

“我替你擦擦。”她起身要去拿毛巾。

“不急。”他拉住她,将她带入怀里后,端起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先同我喝交杯酒。”喝了这酒,两人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夏以烟接过,因两人靠得近,粉脸有些红,在他的牵引下,绕着他的手将酒喝下。

喝过交杯酒,阿燕那双墨黑的眸子顿时晶亮无比,捧着她的唇便是一吻。

夏以烟没料到他会这么急,顿时紧张了起来,紧挑着自己的衣襟,忙说:“我、我还没帮你擦擦脸……”

虽然她有一副现代灵魂,可活了两辈子,她都是处女一枚,和人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她还行,要是再深入……她怕呀!

然而阿燕怎么可能让她躲,他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

“别看……”

“你好美。”

“你、你……不会?”

这和剧本演的不一样呀!

阿燕诚实的点头,双眸亮得吓人,“我不会,但我能学。”

夏以烟要抓狂了,她知道他很好学,什么都肯学,问题……这种事她怎么教呀,她是个姑娘呀!

然而在他期盼的眼神下,她欲哭无泪,最后只能哑着嗓子说:“我也、也不太会,要不……你先学习一下?”

“轻点……轻点……你别咬……不是那里,你弄错地方了……”

浪漫的新婚之夜,就在夏以烟时不时的阻止与叫喊下,这么乌龙的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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