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凝视着凄惨至极却满面哀求望着自己的林妲,实在一点也不想管,但是人都上门了,而且一副如果再得不到援手就要从山上跳下去,生无可恋的模样。
自己闯祸的时候全然没有想过后果,直到果报到来,再哭着求着喊着要人来帮忙收烂摊子,干嘛这样找别人麻烦啊?
鹿鸣揉揉眉心,最后心不甘情不愿道:“你先进来。”
“鹿鸣,谢谢你,谢谢你……”林妲又哭又笑,瘦得可怕的脸燃起了一丝希望光芒。
进屋之后,鹿鸣给她一杯热红茶。
“谢、谢谢。”林妲稍稍平静了下来,接过后再难掩羞窘内疚,小小声道:“鹿鸣……对不起。”
她面无表情,“我不会说没关系,因为你做的事情确实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所以等这件事结束后,还是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两个不是朋友,我跟你也一点都不熟。”
林妲头垂得更低了,良久后如蚊蚋道:“……好。”
鹿鸣满意了,这才问:“你认识那个厉鬼吗?”
林妲一抖,脸色又白惨惨起来。“他、他……”
就在此时,大门响起两下轻敲,林妲吓得连声尖叫,连滚带爬地颤抖缩躲到了角落。
……又是谁啊?又干嘛来了?
鹿鸣都想爆走了!
她对缩在角落的林妲威严地低喝了一声,“闭上嘴,冷静点!”
林妲噎住,倒是不敢再叫了。
因为眼前脸色难看不耐的鹿鸣,看起来比鬼还可怕。
鹿鸣打开了门,当下就有重新甩上门的冲动——面色还是有点憔悴,但依然高大英挺的周颂伫立在门口,手上住院的姓名标签环没拆掉,就这样拄着行李箱低头对她微笑。
“我回来了。”
鹿鸣又想骂人了……昨天才半死不活的被送进医院,他今天是凌晨就吵着要出院了吗?健保资源就是被这些混,咳,浪费掉的!
“你走错地方了,你的帐篷在外面。”她丝毫不给好脸色。
这一个两个都把“不请自来”这四个字执行得淋漓尽致,当她这里是7-11呢,她有说“欢迎光临”吗?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周颂温柔讨好的目光在瞥见角落里的女人时,蓦然严厉冷峻了起来。“你还敢出现在小鸣面前?”
“你认识她?”鹿鸣面露狐疑。
“我、我不认识他!”最近已经被吓破胆的林妲拼命摇头解释。
周颂大步上前,一把将鹿鸣护在自己身后,冷冷地盯视着角落里看起来已经很惨,但他至今想起仍厌恶不已的女人。“林、小、姐,要我提醒你在业商广告对我家小鸣干了什么好事吗?”
杜特助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还能让这个女人晃到这里来恶心他家小鸣?
林妲闻言畏缩得更厉害了,这个男人深沉狠戾的目光几乎比厉鬼还叫她生惧。
“您、您是颂少?”林妲脑中闪过了一个可能性,倒抽了口凉气,眼底惶色更深了。
“喔,原来刘彦已经告诉你了,所以你是来道歉的?”周颂冷漠地看着她,“小鸣原谅你了吗?”
“没……没有。”林妲心虚地抖着唇,更害怕了。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他眼底不耐已逼近凌厉。“碍小鸣的眼吗?”
鹿鸣被他护在高大强壮的肩背后,有一刹那的恍惚心悸,随即回过神来,也不知是该好气还是好笑。
虽然他的英雄救难迟到了半年,放在此刻显得有点荒谬可笑,甚至有点瞎搅和,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只有一丁点。
“咳。”她拍开了他,轻描淡写地道:“她是来求我帮忙的。”
“小鸣,你就是太容易心软了。”周颂对上她,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怜爱宠溺地低声道:“对于伤害过你的人,就该叫她有多远滚多远。”
“阁下丰功伟业也不少,现在还不是一样站在这里?”她抱臂似笑非笑。“也没见你滚多远啊!”
周颂顿时哑口无言,原本高大威武的身子微微瑟缩,鹿鸣彷佛看见了某种大型动物萎靡可怜的地垂下耳朵的模样……
她努力压抑下嘴角频频上扬的冲动,转而望向惊惧的林妲道:“二楼左转最后一个房间,不含早餐一千五,爱住不住。”
“我要住我要住!”林妲抱紧了行李袋,满眼感激急忙点头。“鹿鸣……真的谢谢你。”
她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等林妲上楼之后,回头就对上了一张满满委屈的英俊阳刚脸庞。
“为什么她有房间住?”周颂深邃好看的黑眸盛满哀怨,“我还是病人,我就得住帐篷?”
“那帐篷不是你自己搬来的吗?”她挑眉。
“小鸣,你都原谅她了,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他咕哝。
眼前威猛魁梧的大男人活似二货哈士奇附身,蠢萌得令她不忍卒睹。
“我没原谅她。”不知不觉间,鹿鸣的语气已经软化一些些,但态度依然坚定。“至于你,也没什么好原谅不原谅的,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各自放生,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很好。”
“不好,没有你的生活,一点也不好,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就这么决定了。”他不管了,就是死皮赖,死缠烂打也要巴着她大腿不放,什么男性尊严,能吃吗?能卖钱吗?能有暖暖软软的女朋友抱吗?
“你——”她一时气结。
周颂是狠下心的不要脸来了。
他那么大只,鹿鸣推也推不开,打也打不走,最后只能气喘吁吁怒目而视自暴自弃地由着他在民宿一楼客厅驻扎了下来。
说驻扎还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他大爷就大摇大摆地把外面的顶级帐篷搬进客厅,甚至还塞不太下,直到挪开了一个柜子才勉强摆得平。
鹿鸣气到宣称要一晚收他五千块房价,不对,是客厅价,没想到他闻言两眼发光,喜孜孜地当场刷刷刷就签了张两百万的现金即期支票塞给她。
“先付一年的房租,多的是小费,”他眉开眼笑得跟头狼外婆没两样。“你的三餐我也全包了。”
鹿鸣看着手上那张两百万现金支票,眼角抽搐了下……拿钱砸什么的最讨厌了,她也好想有本钱可以砸一次试试。
电视剧或小说中总会描述女主角很帅气很有骨气的把支票撕掉朝对方撒满天,但鹿鸣看着客厅里大剌剌杵着的帐篷门口那同样大剌剌杵着的高大男人——开什么国际玩笑?干嘛不收?就算她不收,这家伙也不会滚!
“你确定要住下来?”她眼眸闪过一丝晦暗神秘的幽光,半真半假地揶揄提醒。
“对!”他对着她露出灿烂耀眼性感至极的笑容。
鹿鸣在餐桌旁的一张漂流木椅上坐了下来,跷着二郎腿对着他也笑,却是笑得意味悠长。
“不后悔?”
“我走了,才会后悔一辈子。”周颂眼神灼热地牢牢盯着她。
她长长睫毛低垂,若有所思。
一直不敢让他发现自己有阴阳眼,就是怕他知道,以后一见她就跟见到鬼似的吓躲得远远的。
可既然今天都赶上一块儿了,也是上天旨意命中注定吧?
这样也好。
鹿鸣长长吁了口气,再抬眼时,目光一片澄澈清明。“晚上,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准离开帐篷。”
“为什么?”他一愣,浓眉蹙起,敏锐地捕捉到了话中的重点。“会有什么声音?”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她语气淡然中透着一丝严厉,直视着他。“如果不能做到的话,你就走吧!”
“好,我能做到。”周颂慨然应允,顿了一顿,问道:“那我晚上要上洗手间怎么办?”
“用橡皮筋绑住。”她没好气地道。
他深邃黑眸闪闪发亮,笑意满满。“宝贝儿,恐怕这世上没有那么大条的橡皮筋……”
说的也是……喂!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住宿守则再加一条——开黄腔就滚蛋!”
“不公平,是你先调戏我的。”他一脸无辜。
“这是我家。”
“……你赢了。”
——算他识相。
鹿鸣交代完就要出门,顺道去把支票存一存,这种大风刮来的钱,不拿白不拿。
周颂没有问她要去哪里,他就是身手矫健地怜起外套跟上,反倒是鹿鸣忍不住挡在大门口。“要干嘛?”
“我保护你。”他笑。
“不用了,”她皱眉,“我没弱到需要一个刚出院的病人保护我。”
“那你保护我。”他温柔地看着她。“我是病人。”
“你——你干嘛这么黏踢踢的?烦不烦啊?”她火大了。
“我说过了,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他重复,眼底笑容缱绻而满满依恋。
鹿鸣的心有些管不住地怦怦狂跳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大步走,凶巴巴低吼警告:“不准跟着我!”
周颂一双修长的腿三两下就追上了她,甚至主动打开她的中古小货卡车门。“我来开车。”
“你回去!”她烦躁地驱赶。
“不回!”他柔声却坚决。
“周颂!你信不信我马上把你——”
他忽然别过头去闷闷剧咳了好几声,早上刻意维持的舒坦松快破了功,暴露出依然混浊厚重的病态喘息。
她怔怔地看着他因为咳嗽,先是迅速涨红而后渐渐苍白起来的脸色,满心的不耐烦刹那间全部熄了火。
怎么就忘了,他昨天还高烧到四十度,不过在医院里打了一晚的点滴,怎么可能今天就活蹦乱跳没事了?
“你……早上的药吃了吗?”她还没发觉,话已月兑口而出。
周颂正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抗菌口罩戴上,唯恐传染到她,听见这问话不由一呆,又惊又喜地傻傻望着她。
小鸣,在关心他?
她心一突,回避他炽热狂喜的目光,低头径自上了车。“我是怕你没吃药,到时候倒在我民宿里面,我还得再叫一次救护车。”
——可他又如何会不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其实有多么的嘴硬心软?
他胸腔里的这颗心霎时软得一塌胡涂,深情眼神紧紧跟随着她,语气小心翼翼得彷佛唯恐稍稍大点声就会把她吓跑了,“我没事,别怕。”
她不自在地望向旁处,“别自作多情了,我不是在关心你。”
“好。”他上了车,还是一个劲儿地凝视着她笑。
鹿鸣强自镇定地发动车子,转动方向盘,熟练地操控着小货卡灵活开了出去。
他从来不知道她车子开得这么好,那架式和敏捷度几乎可以训练去当赛车手了。
过去五年,他了解她的实在太少了。
可是周颂不会允许自己再犯蠢,犯下任何忽视她的错误。
在此同时,他不着痕迹地回望了民宿的方向,拿出手机迅速地对阿瑟发出了一个讯息。
不管那个女人在搞什么鬼,都休想再利用或伤害小鸣一根寒毛!
台北的unlimited极限运动公司总监办公室里,高大精悍优雅的阿瑟正靠坐在红木办公桌边,英伦绅士风的衬衫背心,袖子半卷,露出精壮手肘,越发衬托得宽肩厚胸窄腰长腿,全身肌肉结实线条迷人,充满力与美、刀锋与玫瑰的魅力。
可是坐在阿瑟面前,染着一头狂野红色长发的娇小窈窕女人却对他令人屏息的致命性感像是一无所觉,只顾公事公办地报告着手上的报表。
阿瑟那双透着银灰的绿眸直勾勾地盯着红发美女,盯得彷佛恨不得用目光把她全身上下剥个精光。
红发美女停了下来,抬起妩媚如猫的杏眼,慢条斯理地娇声开口,“看屁啊?”
阿瑟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乐不可支地笑了。“不只,我看的是你的全身……每一个地方都美得勾人犯罪。”
她眨眨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认真地按了几个号码,在对方接起的刹那,慢吞吞地道:“喂,您好,我要举报职场騒扰……”
阿瑟表情掠过一丝莫可奈何的好笑,眼神却盛满纵容的愉悦,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有罪。”
红发美女弯弯眉头皱了皱,终究还是比不上上司的无耻……呃,頼皮,对手机那端道:“抱歉,我搞错了,谢谢,再见。”
——总不能老板不在,她就真的把总监弄进看守所里吧?
这个月的薪水还没领到手呢!
“亲爱的,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狠心?”阿瑟起身,宛若一头优雅的猎豹漫游到她跟前,手插裤袋,半弯下腰对着她笑。“嗯?”
熊玉照面对俯身而来的浓烈性感男子气息,如果在这时她心跳还能保持平静,一点儿也不受波动影响的话,那才真叫不正常呢!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贺尔蒙费洛蒙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
但只可惜,再多的怦然或蠢动,早在一年前她上班的第一天,在公司撞见这个英俊上司从女厕出来……就全部碎光光了。
熊玉照才没那个兴致去征服公子,有那个时间拿来多学几门外语,增进自己的竞争力不是很好吗?
只不过这个上司好像偏偏跟她耗上了……
熊玉照开始严正考虑起,主动跟大老板要求到国外分公司当野地探险的领队的可能性——不但薪水奖金超高,还能离这个毛手毛脚〔字面意思也是〕的风流洋人上司远远的。
阿瑟一点也不知道熊玉照此刻脑内的小剧场,只觉得面前这小美人逗起来……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
萌翻了。
他嘴角懒洋洋地往上勾,银灰透绿的瞳眸笑意荡漾更深,看在熊玉照眼里就是满满的不怀好意,就在她被盯得不爽到手痒想给他一个肘击的当儿——一个特殊的讯息音响起,阿瑟线眸迅速恢复警觉深沉,直起身掏出手机立刻点开讯息,面色透着一丝若有所思。
“嗯,有点意思。”
她不自禁暗暗松了口气,语气沉静轻描淡写地问:“总监,我还要去面试新来的一批教练,我先出去了。”
阿瑟抬眸,绿眼熠熠发光。“晚上一起共进晚餐?”
“没空!”办公室大门“砰”的关上。
“啧……”阿瑟模了模下巴,难掩一抹懊恼。“追老婆好难啊,难怪颂到现在还没搞定。”
不过吐槽老板是一回事,完美精准地完成老板的交代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亚瑟在哀叹完两人同样命运多舛之后,立刻调了一组都是从各国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菁英手下,开始任务——
上部完,请看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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