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打不可啊?”凤御蹙了下秀眉,“能告诉臣妾是为什么吗?”
她记得殷续提过,建议樊应槐议和,可樊应槐却想听傅衡的主意出征,到底其中的差别在于何处呢?
以樊应槐对待百姓的仁心来说,他应该不会选择征战的。
“我这么解释吧!容坎关外有三个国家,分别是镰鲜国、山卢国、恭族。”樊应槐牵了凤御走到桌边,拿来纸笔画出几条墨线,将容坎关关外的地形作了简略的介绍。
“看起来,镰鲜国是最靠近容坎关、也是最大的国家……”凤御认真地注视着纸上的地图,凝声应道
“不只如此,”樊应槐取来另一管毛笔,沾了红墨,在边境上画出容坎关的位置。“同时,镰鲜也是最常侵攻徽国的部族。”
“他们的百姓好战、还是吃不饱呢?”凤御不懂,为何这些人这么爱打仗呢?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
“是后者。”樊应槐欣慰地模了模凤御甜女敕的脸颊。
他这凤儿,也开始会动脑筋了。
“徽国能帮他们吗?”凤御闷声问道。
“帮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的要求,徽国总不能任由他们予取予求吧?”樊应槐苦笑着摇摇头,“总之,当镰鲜主收时国境便安全,但只要当年欠收,他们粮食一少,就会联合山卢与恭,攻打边关土地、拾粮抢钱,每两三年就来上一回。”
“这样……不是办法啊!”凤御再傻,也听得出问题的症结了。
看来要议和,那除非是容坎关外的上地全变成肥沃之地吧?
“凤儿懂得便好。”樊应槐搂了搂凤御的肩,将她抱到膝上,继续在地图上画着几个城镇的位置。
“这边关的三县六城、八乡十镇,靠的就是客坎关在保护,可每回让这三个小国这般侵扰,年年都在重建城镇,实在是既耗心血又劳民伤财,而且也无法让百姓真的安心居住。”樊应槐沉声续道。
“所以……应槐才想应了傅将军的话,将他们纳入徽国吗?”凤御终于明白樊应槐用心良苦之处了。
倘若要令住在边关的百姓有安宁日子可过,即使樊应槐再不愿意,也只能出兵了。
“是啊……”樊应槐将手笔递给了凤御,握着她的小手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叉号,又往下续道:“虽然瓜也想过将伤害减低,听殷典侍的建议,与他们议和,可其中却大有问题。”
他指着新添的记号,苦笑道,“这三国其实只有在进犯徽国时才互相合作。私底下却向来不合,若与其一结为同盟,势必引来另两国的发兵,而与徽国议和的国家,难保不会以同盟为由,请徽国发兵一起攻打另外两国,到时候要推拖不出兵也是问题,所以……”
“议和,是不成的吧?”凤御伸手抚王了樊应槐眉心的紧皱,柔声说道。
“对,不管他们今年进不进犯容坎关,都是占领为上,如此才能一劳永逸。”樊应槐肯定地点了点头。
假若这三族今年不来犯,表示他们军备不是,要占领他们远比平时容易多了。
所以趁着今年将他们并入徽国版图,重画边关,然后在三小国的位置重新设立新郡县,这么一来,要振济派粮、要访视当地,都会变成是在治理徽国,不用令他国以为徽国怕事可欺,动起进犯的主意。
因此,出兵并不在樊应槐的烦恼之内,他真正担心的另有其事。
“正因为孤决意攻打他们,所以孤刚才在想……究竟该先攻兵备薄弱的山卢,或是先占下最小的恭族还是将兵力最强的镰鲜先打下来?”这点,才是令他无法下定决心的事。
因为这一发兵,关系到的可是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他不得不谨慎。
“原来应槐是在考虑这件事……”凤御静默了下来,这样的策略,就并非她的能力所及了。
“而且,孤也在考虑,是否该听听上天的意见。”说着,樊应槐将毛笔搁回了架上。
自从对凤御传旨、以及对天启一事改观后,他便开始重视起上天的旨意,因为上天总会适时地为他送好主意。
平时那些他自己能够处理的政务,上天都如此帮忙提醒了,那么这回……像发兵打付这等大事,上天应该也会提出良策吧?
“上天……”凤御睁着眼与樊应槐对望了会儿,纤柔眸光里突地闪过一丝忧虑,随后,她轻轻地进出了细声。“上天说……先攻镰鲜国。”
软腔里混着些许颤抖,凤御吐露出旨意后,便扑进樊应槐的怀抱里。
“别怕,孤底下都是强将,不会输给镰鲜国的”樊应槐当她是忧心战火死伤,连忙轻拍她的背安抚。
她传递这等消息,对凤御来说是吃重了。
“嗯……”凤御没再吭声,却是紧紧地搂住樊应槐的颈项。
“孤明天便传来傅衡将军,与他商过出兵之事,近日或许会忙碌些,你别太担心。”樊应槐往她的细宣上轻吻,柔声安慰道。
他顾着抚平凤御紧张面僵硬的情绪,将她抱在怀中好声轻哄,却错过了凤御眸光里那抹不寻常的忧愁,以至于没能往意到,以往在传过上天旨意后便能撇下国事,继续与他谈天说地的凤御,这回却有点不对劲。
难得地,自大婚以来不再眉心深锁、感到寂寞的凤御,再度让恐惧与忧伤染上了她细致的脸庞——
护东将军傅衡,正领军往镰鲜困出兵。
大军发近,百姓之间心惶不定,毕竟自从樊应槐即位以来,他们已适应了他的治理,习惯了平稳的日子。
所幸凤御传来的天启,亦是指示傅衡领兵先攻镰鲜国,因此民心才稍稍乎缓下来。
而且这三个小国的情况,就如同樊应棉先前推测的,虽在今年蠢蠢欲动,有攻打之意,却因兵力还不够所以迟了出兵,因此一面对傅衡大军的攻势,立刻节节败退。
短短不过两个月,容坎关已传回捷报,言明傅衡将军已将镰鲜国攻下。
这消息令樊应槐宽心不少,立刻与殷续商议,派人重画版图,将镰鲜国拆为廉、迟两个郡,并择日派新任官员赴任。
而在此之余,樊应槐亦没忘了要祭谢上天,他差人诚心祭祀,并亲自拈香道谢。
尔后,为了弥补自己在战事频传时暂时无法陪伴凤御的遗憾,他将自廉、迟两郡朝贡入京的新鲜玩意儿带到了宫里,想给凤御开开眼界,让她放不对战事的忧心。
“凤儿,这花样特别吧?”
拿着自廉郡送来的布料所裁制而成的新衣,樊应槐满心欢欣地将衣裳往凤御肩上披去。
“这可不是徽国人织得出来的手工,颜色式样都特别,孤刚看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便让人裁成衣裳送你。”樊应槐一边从箱里取出各种衣物和少见的珍奇异族饰品,二边说道。
“谢谢……”凤御平时见到这些新奇的东西,总会开心地拉着樊应槐东试西试,可今天却没了兴致。
“孤看了这些异族的饰品之后,决定舍弃那边一点也不肥沃的土地,派人发展他们独特的工艺,反例能为百姓挣得更好的出路……”樊应槐抚过镶着大颗宝石的精致雕刻,脑子里依旧想着治国之事。
“应槐……”凤御拉下肩上的新衣,她虽然很高兴樊应槐又有点空闲可以陪她了,但是战事的情况却教她忧心。
“怎么了?瞧你愁眉苦脸……”樊应槐放下饰品,模模凤御的脸庞,柔声安抚逆:“别担心,镰鲜是最强的一族,剩下的山卢与恭,都不是值得害怕的对象。”
他知道凤御心软,只要战火未平,她八成都会直担心边关的情况。
“但是……”凤御咬了咬下唇,粉拳握得死紧,一脸的踌躇,却又开不了口出声。
“你怎么回事?有什么话想告诉孤王吗?”樊应槐仔细瞧着凤御的眼神,见她慌乱不已、心神不定,忍不住将她搂紧,“别怕,心里挂着什么话就直说,孤会为你做主的。”
凤御揪住樊应槐的衣袖,在他的臂弯里汲取着那令她安心的感觉,她很想就这么让他抱住,直到恐惧感消退,可是……
“大王!边关急报!”一名侍从领着传令兵匆匆前来,跪在了门外。
传令兵伏地叩首,神情凝重地大声直报道,“报!傅衡将军在山卢国与恭族交界赤马山遇伏,死伤惨重、损失兵马过千!”
他声音洪亮,字字句句喊得清楚,可却让凤御听得心颤脸苍白,更让原本自信满满的樊应槐错愕地瞪因了眼……
傅衡在赤马山遇伏?
死伤惨重、损失兵马过千?
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