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迷药娘 第二十章 那重重一摔,让我恢复了记忆 作者 : 简璎

“爹!大哥!二哥!”谭音兴冲冲进来,语气高昂,“我谈成麦家商铺那笔买卖了!我说了,保证咱们的盐里面不掺一粒沙子,麦掌柜一口气便要三百石!”

见到厅里有客人后,谭音的邀功蓦地打住,看着沈其名,很是意外。

“沈老爷子?”他一脸的奇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是哪儿不适,特地来找我家媳妇儿吗?”

沈其名不避讳地说道:“老夫是专程来找三少夫人的不错,不过,不是老头子身子有毛病,而是想请三少夫人随老夫进京医治病人。”

“那可真不巧了,”谭音挑了挑眉。“您也瞧见了,我媳妇儿有孕在身,怕是无法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谭乐一听,立即斥道:“三弟!莫要胡说,这是多大的面子,弟妹自然要随沈大人进京。”

谭音捏着下巴皱眉。“沈老爷子,即便您是太傅大人,也不能强人所难是不?”

众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民不与官斗,他竟然如此说话?

岂料,沈其名却是点了点头,手里慢慢拨动茶杯的盖子,毫不动怒。“说的不错,老夫自然不能强人所难,此事也非一时之间能决定,不如老夫暂住贵府,将那病人的病情与三少夫人细说,由三少夫人自个儿决定要不要随老夫进京,可行?”

他这有商有量的语气令谭家众人受宠若惊,他要住下来,焉有不肯之理,这是天上掉馅饼了,是天大的荣幸啊!

不等谭音回答,谭乐、谭谱便一迭连声地道,“照您说的做!照您说的做!”

他们两人对此事很热衷,连忙差人去收拾府里最大、最清幽的院子出来,务求要清静雅致,伺侯的人也要格外挑选,要挑些手脚伶俐的,绝不可派笨手笨脚的去。

既然两个兄长都应承了,谭音便将到口的反对吞了回去,他大哥、二哥的面子总是要给的,总不能他们说了要让老头子住下来,他打脸坚持反对吧?

他嘻嘻一笑。“老爷子远道而来,肯定是累极了,这累极之时,睡不着是常有的事,要不要与我喝两杯助眠啊?”

打从他第一回见沈其名便不觉得陌生,这回再见沈其名,那股他也说不清的熟悉感仍还在,所以,虽然他反对蔺巧龙随他去京城,但他要住下来,他还是挺欢迎的。

“三少爷真是有什么说什么。”沈其名哈哈笑了起来,“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谭乐、谭谱见没他们的事,便借口要去打点沈太傅的住处告退了。

两人走出厅堂瞬间收起了笑意,阴着脸,一直到进了府里的祠堂之前都没说一句话。

除了年节,祠堂向来极少有人会来,是个可以说话的隐密之地。

两人确定没人跟来之后,闪身进了祠堂,掩上了门,还落了锁。

老二谭谱较沉不住气,首先发难。“想不到那丫头本事忒大,连太子太傅都引来了。”

谭乐蹙着眉。“确实是咱们轻忽了。”

谭谱恨恨地道:“若是让那丫头进京医好了贵人,若那贵人又是贵中之贵,那小子还不知道在爹娘面前要如何得意哩,若让那丫头生下的杂种继承咱们谭家的生意,我说什么都不甘心!偏生嫂子和心荷肚皮全不争气,爷爷那老古板又明文规定不得纳妾,根本是刻意给谭音那小子铺路嘛!”

谭乐冷笑一声。“你我不甘心又能如何?爷爷和爹娘向来都特别疼宠谭音,若他生了儿子,咱们又膝下无子,只能将原本属于咱们的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外人。”

谭谱眼里顿时掠过一抹阴狠。“让那丫头生不了不就成了?顺道让谭音那小子摔断双手双腿什么的,最好顺便将脑子给摔坏,让他再也无法进商行做事,免得他发现什么。”

谭乐眸光闪动。“那么,动手便要快,若是沈太傅说服了那丫头,保不定明后天就启程去京城,到时咱们想动手也没机会了。”

“我省得。”谭谱语气决绝。“大哥放心,我一定将这事办得妥帖帖,斩草除根!”

各有心思,静默了一会儿,谭乐又道:“谭音跟麦掌柜谈成了生意,你有什么看法?”

“那小子居然跟麦掌柜说咱们的盐里不掺沙?大哥,若是让麦掌柜查出咱们的盐里有掺沙,你说会如何?爹会什么反应?”谭谱干笑了一声。

“会把咱们两个亲生儿子打死吧?爷爷他老人家肯定会过来补两棍。”他自嘲的说道:“有时候我都怀疑咱们兄弟才是捡来的。”

谭乐眼皮轻抬,“娘执意将谭音当成死去三弟的替身,久了也成真的,对娘而言,或许是弥补了三弟的空缺,但对我们而言,多个人分家产便是蒙受了损失,再者,谭音的脑子和爷跟爹一样,转不过来,他进商行,是咱们的绊脚石。”

谭家握有盐引,商铺遍及全国,设立二十六个总号,再把商业触角延伸到蚕丝、棉花、棉布、药材、茶叶等方面,富甲天下,而赚钱的主要门路就是在官盐中夹带私盐,在私盐中掺沙来做买卖,他们的爷爷和爹风骨峭峻,还遵循着诚实守信、千金一诺,自然不会这么做。可风骨是什么?那是傻子才遵守的规范,若不趁这太平盛世聚敛财富,又如何能享千年万年的富贵?

何况他们如今又跟对了主子,将来天下是主子的,他们想怎么卖盐,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主子甚至答应他们,将来天灾人祸需筹粮筹款时,他们不必上捐,要知道,五年前的江都水患,谭家便损了一千万两之巨,每年在捐赋上花的银子也总有百万两,这些主子全给免了。

所以了,墨守成规之人,实在愚蠢。

一早,谭府的大门便被拍得震天价响,家丁开了门后,来人指名要找三少夫人。

“我们是张员外家的,夫人月复痛如绞,请了几个大夫都无效,林家商行的夫人说三少夫人医术不凡,老爷特命我等来请三少夫人去救命!”

蔺巧龙并不知那张员外是何人,但林家商行的夫人她是诊治过的,当下便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张夫人肯定是痛极了,张员外才会听从林夫人之言派人来请她。

“哎呀,今日你二嫂子约我去清安寺上香,我已应了她。”岳氏有些懊恼。

如今她陪蔺巧龙出诊已不是担心她的肚子了,而是着迷于蔺巧龙一展针灸神技,针到病除,全部人都看直了眼的感觉,一同接受患者家属的千谢万谢,她对那种与有荣焉“是我家媳妇儿”的感觉上了瘾,一次没跟到都觉得可惜。

“娘就随二嫂子去上香吧。”蔺巧龙对岳氏的神情感觉莞尔,她这婆母真是可爱啊。“又不是很远,就在城里边罢了,我自个儿去也行。”

谭音高兴地说:“那正好,为夫陪你去。”

他昨日在商行门口莫名其妙被个醉汉攻击,划伤了上胳膊,伤口颇深,长达了三寸,不能出力,故此今日在家中休养。

蔺巧龙反对。“你是伤者,要好好休养,我自个儿去,有小蝶跟着就够了。”

谭音不以为然。“我是伤到了胳膊,又没伤到腿,怎么就不能去了?”

丁氏噗哧一笑。“三弟和弟妹真是鹣鲽情深,羡煞人也,弟妹就不要再推辞了,让三弟陪你去吧,再争执下去,可要叫张员外家的人久等了。”

当下两人不再争执,连同小蝶,三人一起上了张员外家派来的马车。

谭音知道张员外家,就在凤仙大街的南角边,从谭家坐马车过去不用一刻钟,应是还没坐热便要起来了。

兴许是着急自家夫人,车夫将马车驾得有些急,谭音觉得颠,怕媳妇儿动了胎气,正要喊车夫慢点,蔺巧龙却摁住了他的手。“不打紧,这点速度还可以,咱们的孩子强壮得很,受得住。”

提到孩子,谭音兴致来了,轻抚她的肚皮。“这么看来,是个哥儿喽?”

蔺巧龙不置可否。“你想要儿子?”

“不是我想要儿子,是爷爷想要曾孙,爹想要孙子。”谭音夸张的一叹。“你也知道,咱们家里还没有可以继承衣钵的男丁,他们心里可是急得很。”

蔺巧龙哼了哼。“我尽量,不过可不保证能生出个儿子来。”

谭音搂着她亲了下脸颊,笑嘻嘻地道:“你也别太大压力,不管你生什么,我都喜欢。”

蔺巧龙嘴角翘了起来。“那我生只小猪出来。”

谭音满脸笑意。“那有什么问题?只要是你生的,小猪赛貂蝉,肯定也是一只跟你一样美的小猪。”

蔺巧龙啐了口。“你现在是拐着弯骂我是猪?”

小蝶生无可恋的翻了翻白眼,两根手指堵住了耳朵,告诉自己,她没听到,她没听到,她没听到……

小姐和姑爷耍花枪是没有极限的,好些内容都让她想撞墙,像刚才说的什么小猪,小姐怎么可以说她要生只猪?这传出去能听吗?

蓦地,马车外传来高声喝斥。“让开!快让开!”

车里的三人对望,均感觉到马车似失速了一般往前狂奔。

“小姐!”小蝶害怕的想抓住车窗,却是抓不稳,从椅子上滚落,这恐怖的感觉好熟悉啊,上回被绑到山顶便是如此开始的。

“小蝶!”巧龙本能想去拉小蝶起来,外头的马突然嘶叫了声,她还没反应过来,顷刻间已被谭音环抱着护在身,一时间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也不知马车究竟翻滚了几下,她身上沉沉的,最后砰的一声巨响,车底塌了,她掉了出去,就地滚了圈撞上泥墙,霎时失去了意识。

“殿下说说,“祸固多藏于隐微”是何意啊?”

“经久不愈的祸患常常隐藏在隐蔽而细微的地方,常在人们忽视的地方猛然爆发。”

“那么殿下再说说,“民贫,则奸邪生”是何意啊?”

“百姓贫困的时候,就容易产生出奸邪的念头。”

“很好,那殿下说说……”

“太傅!”

梦里的声音越来越远,谭音猛地睁开了双眼,他气息不稳,胸口剧烈起伏,梦中的宫殿历历在目,那并不是梦,那是他曾生活过的地方。他天资过人,过目不忘,自两岁起便在东宫跟着太傅学习,他乃是大满朝嫡长皇子,名叫李必珏,一岁便被他父皇册封为太子,他的母亲是大满朝的皇后!

他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来了,七岁之前遗失的记忆全部回来了!

他转动着眼眸,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焦急脸庞,那是蔺巧龙,他的媳妇儿,他们已经成亲了,她怀着他的孩子……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蔺巧龙激动不已。“你昏迷了十天,怎么施针你都不醒,快把我吓死了。”

谭音这才想起他们是搭马车出了意外,他的心瞬间一提。“你没事吧?孩子……孩子没事吧?”

蔺巧龙笑笑。“我没事,孩子也没事,我是怎么说的,咱们的孩子特别强壮,何况出事时还有你不顾自身安危的护着我们母子俩,自然要平安无事了。”

谭音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个……”蔺巧龙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爹都查清楚了,是二哥使人下的手,对咱们下手的理由,二哥怎么也不肯说。爹大发雷霆,人已经让爹关了十天了,不给饭、只给水,还有……大哥似是与这事也有关联,还在查。”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我下手。”谭音闭了闭眼,声音有些沙哑。“因为,我并不是他们的亲兄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在这瞬间也明白了,之前他被醉汉刺伤肯定是安排好的,为了让他留在家中,而他二嫂邀他娘去上香也是安排好的,不让他娘卷入翻车事件之中,他们算准了他会开口要陪巧龙去看诊,那所谓张员外家派来的人,自然不是真正的张员外家,这一切都是为了同车致他与巧龙于死地。

他的心紧紧一抽。

纵然不是亲兄弟,他也是自小亲亲热热喊他们大哥、二哥长大的,他们有这么恨他吗?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与他们争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呃……”蔺巧龙怔了怔。“原来你知道。”

谭音瞬间定睛看着她。“你为何知道?”

“在锦州时,我无意间听到你舅母和晨琇的对话,当时知道的。”蔺巧龙垂着眸。“你呢,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我吗?”谭音讽刺一笑。“在梦里知道的,那重重一摔,让我恢复了记忆,我想起七岁之前的事了,巨细靡遗的都想起来了。”

蔺巧龙顿时振奋了。“那你想起你的亲生爹娘了吗?”

谭音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不等蔺巧龙开口问,他又道:“太傅还在吗?你去请他过来。”

蔺巧龙微微一愣。“你是说沈老爷子吗?他是还在,不过请他过来做什么?”

谭音并不回答,只道:“你先将人请来。”

听他语气玄乎,蔺巧龙只好让守在外间的小蝶去请人。

没多久,沈其名跟着小蝶来了,兴高采烈的嚷道:“哎呀,小子,你总算醒了,不然丫头的眼泪可要装满好几个缸啦!”

谭音深深的看了沈其名一眼,让小蝶去门外守着,“记住,不得让任何人进来,连门都不许靠近。”

“奴婢省得。”

小蝶出去后,谭音费力的坐了起来,他转过身去,“巧龙,帮我把衣裳推高。”

蔺巧龙也不知他要做什么,怎么突然要在外人面前叫她把衣裳推高,她照做,露出了他背上的飞龙胎记。

沈其名顿时大惊失色,身子摇摇欲坠。“这、这是……您、您是——太子殿下?”

谭音让蔺巧龙给他放下衣裳,转过身来看着吃惊的沈其名,点了点头沉声道:“正是本宫。”

“殿下!”沈其名跪了下来,蓦然老泪纵横。“臣就知道殿下没死,你一定还活着!”

蔺巧龙受到的冲击甚大。

这什么情况?所以谭音是失踪的太子?那么她呢?她岂不是成了太子妃?

慢着——

谭音是太子,将来登基后便是皇帝,而她是太子妃,将来谭音登基后她便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这、这会不会太扯了?她何德何能,怎么能母仪天下,怎么能当皇后娘娘?

她内心翻江倒海,谭音和沈其名已经议起了当年之事。

“太傅,我失去记忆之前,是在东宫和易弟一块儿读书,休憩时,御膳房送来养身汤,我和易弟都喝了,后面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就知道!”沈其名顿时跳脚,怒不可遏地说道:“肯定是华仲春那家伙搞的鬼!是他下了药,铁了心要让殿下消失,当时殿下在东宫失踪遍寻不着踪影,像是凭空消伯了一般,皇上不知派了多少暗卫明查暗访都没有丝线索,若不是有大批人里应外合,怎可能会有这种荒唐之事!”

谭音眼眸一深。

华仲春,华贵妃的兄长,易弟的舅父,也常对他以舅父自称,对他和蔼有加,时常叮嘱他和易弟要勤于学习,尤其时常勉励他将来做个和他父皇一样的明君。

华贵妃对他母后十分恭敬,时常嘘寒问暖,两人情如姊妺,易弟对他这个兄长十分依赖,因此他从没想过要防他们,也无人叮嘱过要防他们,而七岁的他,又懂什么呢?

他心神敛下,问道:“如今宫中的情况如何?父皇和母后可好?”

沈其名摇了摇头,“不好,皇后娘娘病得很重,朝中要册封二皇子的声浪不断,怕是再过一段时日,皇上也抵挡不住朝中大臣的压力……”

“母后病了?”谭音却只听到这一点,焦急道:“什么时候的事?病得多严重?”

沈其名叹息道:“已经病了好几年了,一直未见起色,这两年病得更重几乎无法下床,就因为太医都束手无策,我这才来请三少夫人……不不,现在该称一声太子妃娘娘才是。”

谭音蓦地要下床,激动的说道:“我们马上启程去京城,马上启程!”

沈其名连忙扶住他,不让他下床,“殿下稍安勿躁,殿子尚未复原,若此时勉强上路,怕是半路就要病倒了。再者,殿下要离开也需给谭老爷、谭夫人一个理由不是吗?您这一走,是不会再回来了,谭大人对您有养育之恩,殿下该给一声交代才是。”

谭音冷静了下来。“太傅所言不错。”

适才是听到他母后病重,一时激动,若是他莫名执意要离开,肯定会伤了他娘的心。

他娘……想到了岳氏,他的心底便一片柔软,将他当作亲生儿子扶养长大,甚至还最疼爱他,对他时不时莽撞闯祸,一句责难都没有,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成长过程他得到了满满的爱。

他眨了眨眼眸,有些哽咽,“我现在就去见他们。”

蔺巧龙叹了口气。“你可能不知道你伤得多重,你的腿现在还不能走,不如我去请爹娘过来吧。”

不等他回答,蔺巧龙便像阵风似的岀去了。

听到谭音苏醒,谭百利、谭敬锋和岳氏欢天喜地的立即过来了,见他真的醒了,岳氏拉着他的手欢喜的掉泪。“老天有眼,菩萨保佑,等你伤好了,一定要去还愿。”

“儿子不孝,让娘操心了。”谭音轻轻拍了拍岳氏的手,顿了顿。“爷爷,爹、娘,我有话对您们说。”

三人同时看着他,鼓励道:“你说,想说什么就说。”

谭音能从鬼门关前捡回一命,不管他要说什么,他们都乐意听。

“我想起来自己是谁了。”看到他们震惊的反应,他跟着说道:“我的记忆回来了,我知道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我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谭家的孩子的?”

岳氏一时慌了。“你别难过,你听娘解释……”

谭音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娘,我不难过,我很高兴能做两位的孩子,我只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谭家的。”

岳氏瞬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无法好好说话。

谭敬锋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到静州做生意,当时下着大雷雨,发现你在路边奄奄一息便救了你。你一直昏迷不醒,请了大夫看,大夫说你中了百日毒,要百日之后才会醒来,若要让你活命,得每日强灌你汤药,我因此把你带回锦阳,回到家才得知噩耗,家里老三贪玩在河里淹死了,你娘不接受事实,疯了似的不肯让孩子下葬,她见到你,将你当成是老三,重新打起了精神悉心照顾。直到百日后你醒来,可你什么都不记得,连名字也不知道,你娘便顺势说她是你娘,让你当了她的孩子,不许任何人提起老三已死之事,也不许任何人说你不是老三。”

蔺巧龙一听百日毒,心里一惊,那可不是普通的毒,是毒中之剧,撑不过百日必死无疑,下毒之人是存心要他死。

所以,宫里真的有人要害他?就是他和沈其名口中的华仲春、华贵妃?

华仲春……这名字像在哪儿听过,竟是一点儿也不陌生。

等她回过神来之际,谭音他们也不知谈到哪儿了,就听得岳氏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的亲生爹娘是京城人士?你要去找他们?”

谭音点了点头。“嗯,我打算和巧龙一起进京,一方面去给沈老爷子口中那位贵人治病,一方面寻亲,我也想知道当年我为何会流落到静州。”

为免他们受到太大惊吓,他和沈其名事先说好了,只说他的亲生父母是京城人士。

岳氏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可是、可是……”

见岳氏眨巴着眼睛,不能自已,似乎又要哭了,谭百利咳了声道:“你要去找你的亲人,我们当然不能阻止,可如今已事隔十多年,你的亲人有可能不在了,你的记忆也可能出了错。若是如此,那你们便赶快回来,谭家的大门永远为你们而开,你们永远是这个家的一分子。”

岳氏只抓住一个重点,她殷切的看着谭音说道:“你爷爷说的不错!若是找不到人就快回来,娘……娘永远在这儿等你们。”

临别那日,谭百利抿着唇不发一语,岳氏泪如泉涌,直嘱咐蔺巧龙要小心身子,生了一定要给他们来信,而谭乐、谭谱未来送行。

此番远行,谭音带走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几身换洗衣物和一柄他十五岁那年,他爹送给他的宝剑,另外便是四平和铉渊了。

分别在即,站在谭家那两扇铆钉的气派朱漆大门前,谭音心绪翻涌,里头流水拱桥、满园花卉,处处雕粱画栋,碧瓦朱檐,是他长大的地方,而他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难免情绪多了些。

他感慨地说道:“爹,放了二哥吧,我并不恨二哥,他会这么做,是因为我得到爹娘多的关爱,等我走了,二哥心里平衡了,便不会再存有邪念了。”

谭敬锋的心绪也十分复杂,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谭音。“你要知道一件事,为父不曾不把你当作亲生骨肉。”

谭音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两位是我谭音的爹娘,即便天地不存在了,这件事也永远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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