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迷药娘 第六章 巧龙媳妇儿,敢情要不认亲 作者 : 简璎

“少爷,”四平口干舌燥的再度开口,“咱们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

谭音面沉如水,恶狠狠地警告,“给我闭嘴!”

四平闭嘴了,但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只有黄土的破村落,左看右看什么都没有,可他家少爷却不死心,硬是不肯走。

要他说,定是少爷记错地方了,少爷的救命恩人肯定不是住在这里,少爷不是说那时摔伤了脑子,暂时失去了记忆?

所以了,既然是在失忆的状态之下,肯定是连地方也记不清了。

不过,这些话他现在是不行说的,说了少爷也不会听,他坚称就是这个地方没有错,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催眠自己就是这里了。

又过了整整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半个人经过,连丝山风都没有。自然了,因为山都倒了,没有山,又哪来的山风?

四平汗流浃背,他吞了口口水,想说些什么,究竟是咽了回去。

看少爷那蹙着眉的严肃模样,谁敢说什么啊?只能等少爷承认他自个儿的记忆出了错,他们找错地方啦。

太阳,终于西沉。

谭音也终于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山柳村不见了,确确实实的凭空消失,而人……别说人影了,连只鸟都没从他们眼前飞过。

谭音开了口,“走吧。”

四平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幸好,他还真怕少爷要等到明天哩!

到了县城,一行人找了间饭馆吃饭,四平问了店小二,这才知道山柳村在半个月前遭遇大水患灭村了,几乎所有人都死了。

听到几乎所有人都死了的瞬间,四平看到他家少眼珠子瞠到了极致,他还以为他家少爷的眼珠子会掉下来。

第二日,四平以为他们总该上路去锦州城了吧,耽误了主母交代的事可不行,谁知道他家少爷却硬是找了做墓碑的师傅订做了两块墓碑,约定好两日后取货,于是乎,他们又在林县城里多逗留了两日。

两日后,取了墓碑,找了几个做墓工人和一位风水师,他们又风尘仆仆的回到山柳村。

那风水师拿着罗盘,嘴里念着一串莫测高深的口诀,往四方掐指一算,指着一块地道:“就是这里了。”

几个做墓工人开始做墓,有模有样的做了个衣冠冢,上头立了两块墓碑。

四平心里七上八下的,可对于他家少爷奇怪的行为,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可不敢置喙,也不敢提醒要去锦州城给表小姐送及笄贺礼,碰墓碑啥的不太吉祥等等,虽然人人心里的想法都一样,可谁敢说,那是找死啊!

人多手快,一切就绪,谭音神情端肃的点了三炷香,对着墓碑祭拜起来,四平从后头凑过去看,就见那墓碑上一块刻着“亡妻蔺巧龙之墓”,旁边那块刻着“忠仆小蝶之墓”。

四平的眼瞳急速收缩,吓得心肝儿直跳、口干舌燥。

他润了润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您、您何时成的亲,小的怎么不知道?”

谭音挑了挑眉。“难道本少爷成亲还要知会你吗?”

“是不必,”四平又润了润唇,大着胆子说道:“可也没知会老太爷和老爷、夫人啊。”

谭音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墓碑。“我原是想将她带回去再禀明爹娘……”说到这里,他的心就像被石头砸到似的,说不下去了。

如果他知道她们会出事,他一定不会走,一想到大难临头那一个晩上,她们两个小姑娘在屋子里有多害怕无助,他的心就不禁隐隐抽痛。

那一日,他应该等到她们回来再走的,那么,他们还可以见上一面,或者,等她们回来,他就把她们一块儿带走,她们便可以避掉祸事。

如今,再多的懊丧都于事无补,再多的心痛都唤不回她们的性命,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为她们立坟,每年过来祭拜她们,让她们的亡灵有个安身之处。

他想到了和蔺巧龙头成亲的那时,她便是怕变成山谷里的孤魂野鬼才会答应与他成亲,可如今他却不能去陪她,心中实在有愧,唯有多为她烧些冥纸,让她在阴间不会少了银子花用。她这个财迷,看到他烧了大笔的冥纸给她,肯定是会开心的吧?

想起她狡黠又漂亮的眼睛,谭音心里不由得惆怅,他都想好了接她到锦阳之后要带她上哪间饭馆吃豪华大餐了。

这一日,一行人直待到日落西山,这才驾马往锦州城而去。

锦州城乃是大满朝数一数二的富庶大城,其热闹繁华不亚于京城,锦州城里的富商很多,首富当属做海运生意的蔺家,第二便是做绸缎生意的岳家了。

谭音一行九人从林县风尘仆仆的来到岳家,本来他出门都是带着小厮四平和贴身随从铉渊,上回他出事,失忆了两个多月才回家,这事吓到他娘了,这回出远门,他娘说什么都要再派六个家丁跟着才放心,他拗不过他娘,只好带着让他娘安心,也算他这个浪荡子尽了一分孝心。

说起来,上回是他不走运,和几个平素交好的狐群狗党、酒肉朋友相约上山打老虎,还下了赌注,打到老虎的有彩金一百两银子。

那座山有老虎是他那些狐群狗党说的,那座山也是别人带路的,偏生他落入了猎人的陷阱,摔伤了腿不说,还摔伤了脑子,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幸好遇上了蔺巧龙,不然他必死无疑。

而他那群酒肉朋友,因为在山里遍寻不着他人,回去之后不敢说他是跟他们一块儿去打老虎才失踪的,一个个的三缄其口、不讲义气,所以他爹娘压根儿不知道他为何会忽然失踪,心急如焚的找了两个月,直到他自己回家,他们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现在和他们全断交了,那种酒肉朋友不要也罢,只要他们把实情向他爹娘说明,他爹娘肯定会带人上山找到他为止,他就用不着吃那么多苦了。

要知道,若是没有遇上蔺巧龙,他一个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说可能遇到什么猛兽无还手之力,光是在山里被冷死、渴死、饿死都有可能。

总之,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朋友的话不能信,他现在没有朋友了,他决定要振作起来不再浪荡下去,看见因为他失踪而烦恼到老了十岁的娘亲,他心里真的有愧。

他平时花用家里的银子,不事生产,他们都没苛责半句,他还闯祸让他们操碎了心,想想自己真是不孝,浑身上下没有一样能让家里跟人显摆的,如今也该是定下来的时候了,这趟回去锦阳之后,他不会再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了,他会进商行做事,跟他大哥、二哥学习,兄弟连手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少爷,到了,小的去叩门。”

岳府他们不是第一次来,漆色暗红的大门,门前两个大石狮子,外观虽是宽敞气派,可怎么也跟他们谭家不能相比。

四平向前抓起门环叩了几下,很快有人出来应答,四平报上家门,一个人往里奔去通报,不一会,大管事亲自出来相迎。

“表少爷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谭音露出朗朗笑容。“徐伯别来无恙?”

徐管事脸上堆着笑容。“托表少爷的福,老奴一切安康,可惜大姑女乃女乃这回没一块儿回来,否则看见二小姐的及笄礼,不知会有多开心。”

谭音点了点头,随意的附和道:“是啊。”

他也想不通他娘一向疼爱表妹,这回为何却是人不来,只派他过来送礼,想来是他失踪事吓到了她,心情还未平复吧。

徐管事引谭音入内,其余人在外厅候着,下人送上凉茶。

谭音自顾自地在黄花梨椅坐下,喝着茶,眼睛转着,这暖厅和他上次来时没什么不同,只有架子上那只青花缠枝橄榄瓶里插的花不同。

下人前去通报,很快,岳家家主岳景绅和主母秦氏出来了,后面跟着岳家的二小姐岳晨琇,是这回及笄礼的主人翁。

谭音微笑,两手一拱。“见过舅父舅母,还有表妹,恭喜你及笄了,是大姑娘了。”

岳晨琇羞涩一笑。“表哥为了我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

“是挺辛苦的。”谭音吊儿郎当地说道:“不过表妹素来得我娘疼爱,我代我娘来送贺礼也是应该的,还可以顺道游山玩水一番,也挺不赖的。”

“咳!”岳景绅重重一咳,板起了脸。

这小子,长辈在,这么说话成何体统?

他是不太满意谭音的散漫,可他的家世又无可挑剔,天下第一盐商家的三少爷,谭、岳两家又是表亲,谭音的娘亲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如此一来亲上加亲,琇儿嫁到亲姑母家里也不会受到欺负,他完全可以放心。

美中不足的是,谭音性子还未定,迟迟不肯进商行做事,至今游手好闲,商行的大权若落在他两个兄长谭乐、谭谱的手里,将来要夺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几日趁着谭音在家里做客,他可得好好提点提点谭音。

虽然谭乐、谭谱也是他的亲外甥,但他们俩都娶妻了,丈人家也都是厉害人物,他当然选择帮衬将来会成为他女婿的谭音,谭音要是成了他的女婿,有了谭家的光环,将来岳家在锦州城越过那海运蔺家都行。

这么一想,他面上的严肃才退了几分,问起了谭家各人可好,又问起路上的见闻,喝了老半天的茶才放谭音去休息,岳晨琇依依不舍的眼光追随着谭音的身影,却也不好跟上去。

秦氏看在眼里,她一直明白女儿的心思,女儿是自小养在闺中的小家碧玉,性格却有点儿独特,有些倔强,偏生不爱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也不爱谦谦君子,对玩世不恭的谭音情有独钟。

然谭音没什么才能,但那不打紧,凭谭家富可敌国的财力,琇儿嫁过去一生都会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再生两个大胖女圭女圭,小夫妻过得和和美美就行。再说了,谭家没庶房,相对单纯很多,这样的大户人家可遇不可求,谭音这样的女婿可是抢破头,谁都想把女儿嫁进盐商家里,虽然她和谭音的娘有默契,只要小两口两情相悦,那事情就板上钉钉,待琇儿及笄后便可以开始谈亲事了。

岳景绅出门后,秦氏将女儿拉到一旁说体己话。

“谭音那孩子向来没心眼,你可要主动点,若是他没开口,你也在房里待着,那就辜负你姑母此番故意派谭音来的美意了。”

岳晨琇羞涩的点了点头。“女儿明白了。”

第二日,岳晨琇照母亲的交代,主动邀约谭音逛街。

“姑母给我备了礼,表哥肯定是没准备的,不如咱们一块儿上街,我选个喜欢的,表哥买给我,可好?”

谭音无可无不可的耸了耸肩。“你说怎么着便怎么着吧。”

他们上街自然不会是两个人,谭音带了四平和铉渊,岳晨琇带了贴身丫鬟秋叶,一行人分别骑马和乘轿来到锦州城最热闹的西门大街。

两旁商家铺子连绵不绝,饭馆、茶馆、酒楼林立,都是二、三层的小楼,满大街上都是人,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马车与人争道,就是半天也逛不完。

两人先逛完了街市,又到相思桥边看花灯,看得谭音不由得直皱眉,不懂大白天的看什么花灯,他这个表妹还真是奇怪。

看完了花灯,又去月老庙里求了支签,岳晨琇这才领路来到她熟识的首饰铺子玲珑斋,这是专门做富贵人家生意的老字号,她挑了一支成色上好的钝银发簪和一只极少见的琉璃手镯,谭音也不问价格,很干脆的让四平掏银子买单了。

岳晨琇满心欢喜,当场便将发簪簪在发髻上,她笑靥如花地看着谭音。“表哥,我好不好看?”

谭音对女人家的头面首饰没什么研究,那发簪别上去之前和之后有什么分别,他实在看不出来,是以,他马虎地道:“你喜欢就好。”

蓦地,他又想起蔺巧龙了。那丫头没戴过首饰,若是发簪簪在她头上肯定比表妹还要好看几十倍,可是,他永远没机会亲手将发簪簪在她头上了。

他心里一紧,心脏揪到呼吸都有些生疼,这种感觉实在难受,他没想太多便吩咐道:“掌柜的,再给我一支发簪。”

回头,他想拿去她坟上供着,让她在阴间也能美美的。

岳晨琇见他举动,心里一喜。

表哥肯定是要多买一支在她及笄当日送她,想不到平素大而化之的他会有这番细腻心思。

“表哥,逛了半天也渴了,咱们找间茶馆坐下来喝盏茶可好?”岳晨琇春心荡漾,声音不自觉的柔了几分,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挺拔的谭音问道。

她娘交代的,既然出来了就想法子在外头逗留久一点,两人多亲近亲近,好培养培养感情。

虽然所有人对谭音的评语都是玩世不恭,说他太过不羁,甚至说他是纨绔子弟的也大有人在,可她觉得他天生就高人一等似的,只消站在那儿就很惹人注目,日积月累的关注仰望,也让她一颗芳心暗许了。

“好极了。”他就是在等她说这句。“我正渴了,想好好的喝杯茶。”

事实上,他是不耐烦陪姑娘家逛街,逛到现在已是他的极限,既然贺礼都买好了,那喝完茶也可以把表妹送回去了。

他知道锦州城有个木射场,常聚集许多木射好手,他想去那儿会会高手,验证一番他祖父常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怎么回事。

说也奇怪,他和表妹在一起的时候总有几分不耐烦的感觉,可和蔺巧龙在一块就不会有这种烦躁感。蔺巧龙虽是刀子口,常常不践踏他一下就不舒坦,说他犯贱也行,他偏偏就喜欢她这调调,因为他知道她只是嘴上不饶人,却是真心为他着想,为他买木板床,为他买昂贵药材调养身子,这些他都知道,她是财迷,但不是一毛不拔的吝啬鬼,她只是喜欢银子,喜欢银子带来的安全感,但当用的时候,她绝不会小气。

想到蔺巧龙的一颦一笑,他就抑制不住心潮的低落和怅然,他真的喜欢她,他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姑娘,喜欢到不管不顾的把她拐了成亲,还承诺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认真的想要遵守与她之间的约定,他至今还是很难接受,她已经成了一杯黄土。

“表哥,我们去喜堂茶馆可好。”岳晨琇询问,她的脸莹莹如玉,焕发着恋爱中的光彩。

谭音嘴角微抿,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你决定吧。”只要能摆月兑逛街就好,管她要去哪个茶馆,反正他只想坐下来。

五个人进了茶馆,入门便闻到淡淡的烹香,那是刚出炉的茶点,岳晨琇熟门熟路的候着,这里是她和母亲、嫂嫂常来的茶馆,小二很快的迎上前来请他们上二楼的包厢,一派的殷勤,令她很有面子。

一行人正要上楼,有人下楼来,他们便先在楼梯口等着让对方先行,走在前头身穿粉荷色衣衫的姑娘被后头的人踩了裙子,整个人往前倾倒,谭音出手扶住了那姑娘,他也不知她站稳了没有,暂时没松手,不想那姑娘却有些恼怒,扬手便要给他耳光。

谭音格开了她的手,心里觉得自己这是出门遇疯狗了,好心没好报,面上故意嘻皮笑脸地调戏道:“姑娘,长得美就可以随便打人吗?”

见他不放手,那姑娘又羞又愤。“你说什么?还不给我放手?!”

“我就不放。”谭音举着她的手看来看去,轻挑地笑道:“姑娘这纤纤玉手细皮女敕肉的,肯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吧?”

后面的丫鬟急道:“你、你快把我家小姐的手放开,不然有你受的!”

谭音弹了弹耳朵,“哦?受什么?小丫鬟你倒是说说看啊,我洗耳恭听着就是。”

“大胆狂徒!”那姑娘使劲一甩,恼怒的挣月兑了,她怒瞪着谭音,愤慨地提高了音量。“谁让你随便扶本小姐了?本小姐是你可以随便碰的人吗?”

谭音露岀漫不经心的微笑,和颜道:“哟,真是失敬失敬,早知道就不扶了,让你摔断漂亮的鼻子正好。”

那姑娘一愣,旋即厉声喝斥,“不许你出言轻薄!”

谭音嘴边的笑意似有若无。“说你鼻子漂亮就是轻薄,这样,要我说你鼻子长得丑吗?”

拜他所赐,她才不致摔倒,这女人不知道在倨傲啥,手都没有蔺巧龙的手漂亮哩,以为他想碰吗?真是臭美。

“你——”那姑娘脸色涨红,气到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后头一个嬷嬷沉声开口道:“小姐,莫要与闲杂人等一般见识,咱们快走吧。”

这时,岳晨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蔺姑娘?可是蔺家的二姑娘?”

那姑娘正是蔺巧嫣,她这时才注意到岳晨琇的存在,两人虽然不熟,但在某些姑娘家聚会的场合还是碰过面的。

“原来是岳二姑娘。”

她的声音有些冷,因为她不喜欢别人称她二姑娘,府里一般也不会称她二姑娘,虽然蔺家是有个大小姐没错,但府里上下都当她是大小姐,她也以蔺家的大小姐自居,岳晨琇称她二姑娘,无疑太没有眼力了。

蔺巧嫣不悦,岳晨琇同样也心情不好,她不冷不热地道:“蔺姑娘,这是我表哥,名叫谭音,乃是锦阳谭家的三少爷,绝非不学无术之流,适才也是见蔺姑娘可能摔倒,好心一片欲帮忙,若是有冒犯之处,请蔺姑娘见谅。”

说实话,她并不高兴蔺巧嫣和谭音适才上演的那段英雄救美,搞得好像她表哥对蔺巧嫣有意思似的,叫她心里十分不舒服,她绝不容许有人看轻她表哥,蔺家再大,大得过谭家吗?蔺巧嫣一直自诩是锦州城里的第一才女,自视甚高,向来自傲,她就要挫挫蔺巧嫣的锐气。

在她看来,什么才气都是吹捧的,还不是因为蔺家财大气粗,众人才会给蔺巧嫣冠上才女的名号,说起来,蔺巧嫣不过是庶出,还在那里装嫡小姐,真真笑死人。

“锦阳谭家?”蔺巧嫣微微挑起眉角,怀疑的扫了谭音一眼。

锦阳城的谭家乃是盐商,这人真是谭家的三少爷?若是,怎么会如此没教养?还一派流氓的举止?

谭音的视线却是越过了众人,落在大片窗子外的人身上,有两个姑娘走了过去,他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那分明是蔺巧龙和小蝶没错,她们没死?

是了!她们没死,没死没错!没见到尸体就是没死,他怎么现在才想到,还给她们做了坟,真是白痴!

一眨眼,他丢下了所有人,急切的往外奔。

“表哥!”岳晨琇错愕的看着突然拔腿狂奔的谭音。

“少爷!”四平、铉渊连忙跟上。

谭音出了茶馆,他人高腿长,很快追上了蔺巧龙和小蝶,当他一把扳住蔺巧龙,将她翻转过来时,他简直欣喜若狂。

“真的是你!”

蔺巧龙的反应与他恰恰相反,她因为突然被人拉住而不悦,她瞪着抓着她肩膀的那只大手,眼里的惊诧一闪而过,神情很快恢复镇定,声音不耐烦之中甚至还带着冰寒。“哪来的畜牲,在对本姑娘做什么?!”

她一脚过去直接狠踩谭音的脚,抬着下巴,脚下踩得凶狠,甚至还扭了两下,谭音不放手也不行。

“哎哟!我说媳妇儿,犯得着一见面就给我这么大的礼吗?”他抱着膝盖甩了几下,痛意这才慢慢消散,可他嘴角却浮上了笑意,她还是这么有活力,真好!

“呸!谁是你媳妇儿?”蔺巧龙眯起眼看他。

好啊,这个卑鄙无耻的渣渣儿,原来还活得好端端的,这可冤家路窄的叫她堵上了,她对他的恨意可还没消,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今天她非要他吐出她的银子来不可。

“我的媳妇儿当然是你啊!”谭音心情极好,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巧龙媳妇儿,敢情你这是要不认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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