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婧灵在悦升酒楼的客房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掌柜妻子替她买来从里到外的新衣服,便要赶紧往驿站搭马车去青堰城。
在她离开“,掌柜塞给她三百两的银票,说是她方才救的那对父子请他务必转交给她的,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那对父子已经被家丁们抬回家休养,她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没地方还银子,只好收下这三百两银票。
既然现在身上有银子,她也不急着赶到青堰城去卖东西了,便在街上闲晃起来。
这时白儒的声音又在耳边喳喳呼呼的响起,“丫头,做人要信守诺言,你已经见识到我的医术,要不是我教你针灸,那对父子今天这条命可没了,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我跟妹说,做人不能……”
说了半天,白儒见宋婧灵理都不理他,于是就继续像诵经机一样不停在她耳边碎念了好半晌。
宋婧灵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她从来不知道鬼也这么能碎念,忍不住磨牙在心里对他怒咆了声,“够了,闭嘴,你口不渴吗?”
“不渴,鬼不用喝水,吃香火就可以。”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说着。
她忿忿磨着牙,“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知道的啊,你要信守承诺!”
“我怎么知道我答应之后,你会不会反悔?只是要编我的功德!”
“人要信守承诺,鬼也是一,我之前不是说过,你要是担心急你不将医术教给你,我们两人可以打契约,反悔的一方灵魂便会灰飞烟灭。”
“有必要玩这么大?”她惊悚的瞪着白儒。
“我马上就可以成仙了,你觉得我要是只想骗你功德,有必要跟你打契约吗?”白儒表情严肃睨着她。”
“OK,我答应你,我把功德给你,你教我医术!”的确,对于一个只差一步便会成仙的老鬼,实在没有必要跟她打这种契约。“那要怎么做,我们两人的合作才算生效?”
“你把手伸出来。”她按着他说的将手伸出,白儒也伸出手虚虚握住她的手,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一股热烫,这股热烫顺着手蔓延而上,忽然间白儒的眉心出现一道金色闪光,她的眉心也有一股温热的感觉。
“成了,契约完成。”
“啊,这样就好?”
“不然你以为呢!”他横她一眼。
“我以为要摆桌剁鸡头歃血什么的。”她模了模依旧感到热烫的眉心。
“切,你想太多了,既然我们两人已经结契约了,我就不能再放任你浪费时间,现在先到医馆买一套金针,还有买替陈氏跟阿离解毒所需的药材。”
“不是吧,才刚结契约,你就要我上工?”
“丫头,时间就是金钱,对于病人来讲时间更是宝贵,多浪费一天他们的生命就少一天!”
“我知道,你别念了。”她迈开步伐往医馆的方向走去。“不过,你可别忘了告诉我师太藏钱的地点。”
“放心,我白儒一向一言九鼎,不管是当人还是当鬼。”
有了那三百两的加持,宋婧灵可以毫无顾忌地买下所有需要的药材,还有一套十分昂贵的金针,不过付银子时仍让她小小心疼了一下,但是一想这是为了两条生命,她也就释怀了。
当她再度从医馆踏出来,她看牛车还未到回村子的时间,决定到市集上买一些日用品和肉,再去买个铁锅,她现在暂住的小屋并没有锅子一些日子都是用陶蜜煮食,真的方便。
她向猪肉摊老板询问了下铁铺的位置,这才知道铁铺因为震敲敲打打十分震,官府规定不许开在闹区,必须开在较偏僻的地点。
询问好路线,提着刚买的五斤猪肉和三根排骨与日用品,加上背在背后的竹篓子,宋婧灵小跑步的匆匆前往打铁铺。因为过去要花点时间,加上现在也不早了,已经快到牛车要回村子的时间,她动作不快一点,一会儿可就得用走的回村子。
她按着猪肉摊老板跟她指的捷径赶往打铁铺,她弯进一条人烟较少的小巷子,才走到半途,小巷内跳出一高一矮两名恶霸,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朝她逼近。
“你们要做什么!”她心生警觉往后退了两步,却被那两名恶霸逼至墙边,只能厉声质问。
“识相的就将你身上的银子交出来,否则……”较高痩的这名恶霸邪肆的扯着嘴角。
“否则,你这张还算能看的脸蛋就等着毁容!”较矮胖的那名恶霸亮出泛着寒光的匕首在她面前晃了晃。
那把在她眼前晃动的匕首银光闪闪,看起来很锋利,宋婧灵身体紧贴墙壁,担心那把匕首会划到她,她故作镇定的说:“我没银子。”
“臭丫头,刀剑无眼,我劝你最好识相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身上有没有银子我们两兄弟清楚的很!”矮胖恶霸仰颈大笑两声,将匕首抵在她的脸颊边威胁。
腮边传来冰冷的触感,她整个人神经瞬间绷紧,已经明白酒楼掌柜将那三百两银票转交给她时被这两名恶霸看见了,一路跟着她,听到肉摊老板跟她指的路,就事先躲在这里围堵她!
“没银子,我银子都花完了!”她逼着自己继续镇定地与这两名恶霸周旋。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三百两银子一下子就花完了?”
“真花完了!”
“既然没有银子,就把药材给老子交出来!”胖子伸手就去扯她的竹篓子。“兄弟,方才我看她进医馆买了不少高级药材,拿药材再卖回去也是一样。”
“住手,我这些药材是要救人的,不许抢!”她反手紧紧抓着竹蒌子不让恶霸抢走。这些药材都是治疗陈婶子跟阿离他们身上毒素的,还有最为重要的人参跟灵芝,说什么这竹篓子绝对不能被抢走
上医馆买药材时,她才从白儒口中得知,这人参跟灵芝不只对陈婶子他们身体复原很有帮助,更是解毒最重要的药材之一,普通年分的没有什么效,最少要三百年以上的,既然她已经决定替阿离跟陈婶子解毒,这两样药材就非常重要。
人参她还有多的,可是灵芝只有一株,要是被抢走,年分不够的灵芝药效也不够,即使解毒了也会落下病根,更别提阿离的时间不多,不管怎样她拼了命也要护住,不能被抢。
两名恶霸见她奋力反抗,高个儿恶霸虎口一张,掐住她的颈子逼她交出所有物品。“不想被我扭断脖子,就老实将银子还有药材交出来!”
“住手……我把银子给你们……药材不可以……”她因为被掐住脖子,脸色涨紫,却还是吃力的紧紧拽住竹篓子,不让他们抢走。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啊!”高个儿恶霸恐吓威胁的话还没说完,掐住宋婧灵脖子的手便被一颗石头击中,一阵痛麻窜上,让他不得不松开掐住她颈项的手。
“啊!”胖子恶霸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一个黑影闪过,拿着匕首的手也被一颗石头给击中,匕首掉落直接刺穿胖子的脚背。
两人一个抱着痛麻的手、一个抱着鲜血直流的脚,表情痛苦地蹲在地上哀嚎。
高个儿恶霸咬着牙,表情狰狞的对着空荡荡的巷子怒咆,“是谁敢暗算我们兄弟……”话还没讲完,他的嘴又被一颗饱含暗劲的石头打中,门牙当场掉下,瞬间满嘴血。
宋婧灵飞快朝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见到一名剑眉星目,五官硬朗俊逸,周身散发着一抹威严气势,正朝她缓步走来的男子,她双眼倏地一瞠—是他,陆宁宇!
“你这家伙……找死!”胖子恶霸抽起脚背上的匕首,不顾脚上的伤持刀恶狠狠的就要朝陆宁宇冲去。
胖子恶霸还没冲过去,只感觉一阵凌厉霸道的掌风袭来,身体连退几步,最后整个人摔倒在地还翻滚了几圈,撞上围墙晕死过去。
“你、你是谁,好大的胆子,敢对我们兄弟出手,衙役可是……啊……”高个儿恶霸见状,惊慌失措的要抬出靠山,话都还没说完,方才掐住宋婧灵的那只手赫然垂落月兑臼。
宋婧灵惊骇地看着这一幕,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武功高手吧!
“你没事吧?”陆宁宇关心的看了她一眼。
她心有余悸的捣着胸口,看着表情痛苦得蹲在地上哀嚎以及晕倒的恶霸一眼后,摇头,“没事,虚惊一场,陆大哥你又救了我,谢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你我还相识,既然看见了,就不可能不出手,只是你怎么惹上这两个地痞的?”他冷睐了地上那两名恶霸一眼。
“他们想抢我银子,事先埋伏在我要走的巷子里。”她皱着眉怒瞪着这两名已经一身是血的恶霸,生气又后怕的说着,“陆大哥幸好你出现了,不然我恐怕不只是银子被抢,今天也要破相,甚至一条小命都可能交代在这里。”
陆宁宇顿时明白,看来是那三百两银子惹的祸,他狠戾的盯视那名高个儿恶霸,淡然的语气里充满着恐怖威胁。“专门抢劫欺负良家妇女,能耐啊?”
那名高个儿恶霸马上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声如冰凌的警告,“还想活命就不要再出来为非作歹,否则下一次就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滚。”
“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高个儿恶霸用还完好的一手,吃力起还昏死在一旁的胖子,一拐一拐灰溜溜的离去。
看到那两名恶霸消失在巷口,宋婧灵这才放心松口大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不过这么一放松,她就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虚软得要瘫坐在地上。
“还说你没事!”他连忙扶住她的手臂紧张的问道。
“真的没事,是方才太紧张了,现在危机过了整个人就没力了……”她有些尴尬的讪笑。
“你要回村子了吗?”
“我想去买个铁锅后就回去。”
“我送你回去吧,这个时候回村子的牛车已经走了,没赶上就只能用走的回村子。”他伸手拿遇她的竹篓子以及落在地上的肉与日用品,“我看你被那两个地痞一吓已没什么气力,这我帮你拿吧。”
“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他看了眼竹篓子里头的药材。“你生病了?”
她摇头,“不是,这是我要帮人治病的药材,很重要!”
“所以你才会拼了命的反抗?”他眉尾微挑,语气有些严厉的责备,“生命跟药材哪一样重要你分不清?被抢了还可以到医馆买!”
她有些无奈的摇头,“这里头有几样药材是很稀有、可遇不可求的,要是被抢走,两条人命只能从我眼前流逝,说什么我也要护住这些药材。”
其实是护住里头的人参跟灵芝,只是她不方便跟他说太多,只能这么说。
听她这么说,他心下有些震撼,想不到瘦弱的她,为了救人一命可以如此拼命,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不知为什么莫名高涨,有些生气,有些佩服,还有些心疼……
他深吸了口气抑下胸口翻腾的情绪,指着打铁铺的方向,领着她走出狭小幽暗的巷弄。“打铁铺往这里走。”
陆宁宇领着她穿过一条还算热闹的小街,沿途她看到不少大人带着的孩童,手中都拿着一支半透明的号拍色画糖蔬着。
她惊奇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手中那造型栩栩如生的画糖,正想问他们的画糖在哪里买的,也想买支回去给阿离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两支画糖,一支是蝴蝶、一支是马匹造型。
宋婧灵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画糖,眼睛眨巴眨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陆大哥,这……”
“吃糖心情会好。”
“呃,谢谢。”她接过他手中的蝴蝶画糖,舌忝了下,随着甜甜的滋味入口,真觉得心情好多了。
陆宁宇将手中另外一支马匹造型的画糖装进油纸袋中塞进她手里,“这支带回去吃。”
她小口的舌忝了下画糖的同时,偷瞄了下他神情淡漠俊挺的侧颜,没料到这陆宁宇竟然会买糖给她吃。
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买画糖给她吃这种像是在宠小女朋友的行为,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不过她不讨厌,甚至还有点欣赏。
毕竟在这男权至上的古代,很少有男人会注意到女人们的心情好坏,给她们关心关怀,更别说买糖安抚她们的情绪。
因为这条小街较窄,人潮又多,他们两人没法再并行,她便跟在他身后,一边舌忝着画糖一边跟着他的脚步前往打铁铺,同时看着他伟岸挺拔的背影思索着。
陆大哥救了她两次,现在又要搭他的车回去,要是不表示一下怪失礼的。
想了下后,见人没那么多,宋婧灵追上他的脚步跟他并行,“陆大哥,你今天早上送来的蟒蛇肉肉质细女敕,很好吃,我煮了姜丝蛇肉汤,非常清甜,那蟒蛇肉你有弄来吃吗?”
“没有,我不擅烹调,弄了也是糟蹋食物,直接把蟒蛇载到酒楼卖了。”
其实是让他那群留在琅琊山上的暗卫们解决了,他只是将蟒蛇扛下山让村人看见虚晃一招,出了村子半路就交给手下处理了。
“那太可惜了,要不这样好吗?陆大哥,我煮蛇羹请你吃,你也尝尝那条蟒蛇的味道,你要是不尝尝那味道就太可惜了,当然,不只有蛇羹,我还会很多其他料理,今晚你来我家晚饭,算是我对你的答谢。”她跳到他面前眨着眼睛望着他。“可好?”
她望着他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尤其她那双晶亮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像天上璀灿繁星一样,勾人心神……
晚上孤男寡女的对她的声誉不好,他本想拒绝,可不知怎么看着她的眼睛,竟然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好。”
进到村子后,为了她的声誉,陆宁宇要她自己先进村,她采买的东西他会帮她送过去,不过因为宋婧灵表示药材还要再处理,就先拿回了竹篓子。
她拔了根狗尾草,开心的哼着歌,顺着蜿蜒的小径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忽地,耳边又传来白儒碎碎念的声音——
“丫头,不是跟你说不要跟陆宁宇太过接近,你怎么老是不听,现在还要请他吃饭!”
“什么叫救命之恩你不懂吗?他救了我两次,我请他吃顿饭怎么着?”她模了下疤痕,朝白儒所在的方向瞪去,“他可不像你,看着我发生危险也不会出手救我!”
“我是鬼怎么救你,要是晚上我还能把人定住一下,白天我能出现已经很勉强,其他心有余力不足!”对于这一点白儒也感到很无奈。
“所以你有什么好反对的,我还没对他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咧。”她没好气的说。
“千万不能!”白儒就怕她一时冲动,连忙惊呼阻止。
“为什么不行,你也给我个理由。”
“不行,天机不可泄露,你只要记住不要跟他太过接近就对了。”这陆宁宇算是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中,跟他太过接近容易小命不保啊,谁知道哪天这小丫头会不会替他挨刀,还是让她远离他一点才安全。
“切……”
就在宋婧灵要转进自己住的小屋的那条小径时,陈家突然传出阿离撕心裂肺的哭泣喊叫,“娘、娘,您怎么……”
“是阿离,阿离怎么了?”
白儒惊呼,“糟了,那陈氏出事了,你快过去看看。”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拔腿便往阿离家狂奔,一推开虚掩的大门,便看到陈氏昏倒在被午后的太阳晒得热烫的地上。
“阿离,你娘怎么了?”她冲了过去,扶起陈氏焦急问道。
“我娘刚教我背书,这才背完一篇,娘才刚要站起身就整个人突然往后倒去。”阿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方才的经过交代了下。
宋婧灵赶紧将身后背的竹篓子放下,“阿离,帮我把竹篓子拖进屋内。”同时背起昏迷的陈氏,陈氏虽然不重,但是对于一样十分纤瘦的宋婧灵来说,背起她也十分吃力,她一路摇摇晃晃将陈氏背进屋内,放在缺了一脚、用几块大石支撑起的木板床上。
她气喘吁吁地用手背将额头上冒出的热汗抹去,交代道:“阿离,你赶紧去倒杯凉水来。”
“好。”阿离不敢有任何耽搁,放下竹篓子,飞快地往后头的灶房跑去。
她是故意支开阿离的,宋婧灵模了下额头的疤痕,便看到白儒已经站在床边观察着陈氏的症状。
“白儒,现在怎么处理?压人中?”
白儒横她一眼,“去把金针拿来,必须马上施针将她身上的毒素压制住,否则她三天后就成了活死人,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事关一条命,宋婧灵可不敢开玩笑,赶紧从竹蒌子里拿出刚买的金针,还有一壶烈酒,并以酒先替金针进行简单消毒。
“跟着我指的穴位扎针,放轻松别紧张。”白儒指着陈氏身上其中一个穴位。
她手持金针按着白儒所指的穴位,小心谨慎的替陈氏扎针,不一会儿昏迷的陈氏便悠悠转醒。
陈氏眼神迷蒙的望着屋顶上的房梁片刻,这才侧过头看着正在帮她针灸的宋婧灵,她记得她正要起身时,眼前突然一黑就没有印象了。
她打算开口询问宋婧灵,此时已经跑回来的阿离,看到陈氏吃力地眨着眼皮慢慢睁开眼,眼泪瞬间喷出,激动的喊着——
“娘,您终于醒了!”又转头呼喊宋婧灵,“灵儿姊姊我娘醒了,我娘醒了!”
看到陈氏清醒了,宋婧灵心下也松了口气,将最后一根针扎下,关心的问道:“陈婶子,你还好吗?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我这是怎么了?”陈氏哑着嗓子有些吃力的问着,更试图动了下想坐起身。
“陈婶子,别动,我正在帮你针灸。”宋婧灵连忙制止她。“你昏倒了,阿离吓得大叫,正好我经过你家,便赶紧将你背进屋,顺便帮你扎两针,你不会介意吧。”
“有劳你了灵儿,你救了我一命,我又怎么会怪你?”她扯出一抹美丽温柔让人看了十分舒心的微笑。
“你就这样躺着休息,我去帮你熬药。”看到陈氏清醒,宋婧灵也松了口气,转身翻拣竹篓子里的药材,打算趁这机会将陈氏身上的毒解了。
她在心里问着白儒,“白儒,要抓哪些药?”
白儒指着另外几包药包,“你直接拿一包就可以。”
“你早知道陈婶子会晕倒?你该不会是有预知的能力吧?”
她皱眉看着那几包药,这是白儒要她另外请药铺抓好的,当时她还问他另外抓这几包药要做什么,白儒给她的回答竟然是回去就用得到。
“我哪里有预知能力,我是从陈氏的脸色看出来的,别罗嗦,赶紧去熬药。”
她将那几包药拿出来,朝阿离招了招手问道:“阿离,你家的药壶在哪里?”
“灵儿姊姊,那天江水木带着村人上我家闹,诬陷我娘时,把我家的药壶还有一些瓮跟盘子都给摔破了,就只剩下几个碗……”阿离含着眼泪说着。
她嘴角暗抽了下,忍不住低咒了声,“这些村人真不是人!”每每一想到那天,她心头就像有一把火。
事后她稍微打探了,才知道这村子的人特别排外,陈氏又长得特别漂亮,村子里的男人看到陈氏都忍不住流口水,连可能被牵连都不怕,甚至常藉机在陈家附近徘回就是想看她一眼,因此陈氏被村子里的妇人认为是狐狸精,将她当作头号敌人,加上阿离脸上的胎记,村人们对陈氏跟阿离都不是很友善。
而村人们会对自己较友善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不只对神明十分崇拜,更十分迷信,对出家人也有一种敬畏之心,金灵儿从小在尼姑庵中被养大,勉强算是村子的一分子和俗家弟子。
加上因为火灾的缘故,整间尼姑庵烧成一片废墟无人逃出,金灵儿却可以逃过一劫,很多人便认为她是被神明保护的人,深怕自己要是惹到金灵儿,可能会触怒上天,因此对她还算礼让,当然有些不把这些当一回事的人,对她就没多客气了。
不过要是普通人替陈氏平反,在村子里恐怕早就无法待了,如今是因为大部分的村人都不想惹金灵儿,他们三人才能继续住在村子里。
深吸口气压下胸口那团不断窜上的怒火,宋婧灵模模阿离的头安慰。“阿离别哭,姊姊先把婶子身上的金针拔起来,然后回家拿药壶过来。”幸好今天买日用品时连药壶也一起买了。
“姊姊,谢谢你救了我娘。”阿离咬了咬嘴唇哽咽说着。
“阿离别难过,你娘亲不会有事的,来,吃糖心情会变好,这支画糖给你吃。”她顺便从竹篓子里拿出那支马儿造型的画糖。“别难过了,有姊姊在,你娘会没事的。”
阿离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画糖,他知道画糖很贵的,娘曾经带他到镇上卖绣品,他看到繍坊客人的孩子手中拿着一支画糖正吃着,那晶莹剔透的画糖好像很好吃,他也想吃,本想跟娘亲说,可是从伙计的口中得知这一支画糖要十文钱,等于他娘亲绣一条帕子的工钱,他就不敢跟娘亲开口了。
宋婧灵歪着头,困惑看着明明表情很惊喜却不敢伸手接过画糖的阿离。“阿离,怎么了,快拿啊,这画糖很好吃唷,你一定会喜欢吃的。”
他扭着手指,小声地说:“灵儿姊姊,这画糖很贵的,是我娘绣一条帕子的工钱……”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阿离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她将画糖塞到他手中,拧拧他的小鼻子,“这画糖不是姊姊买的,是一位大哥哥看姊姊心情不好,他说吃糖心情会好,所以买了两支画糖送给姊姊,姊姊吃了这画糖后心情果然变好了,所以姊姊也希望阿离能够开心些。阿离吃了糖,不开心和难过的事情就会不见了。”她轻声哄着阿离。
“真的?”
“真的,不相信你吃看看就知道了。”她点了点头,将画糖抵在他的唇上。
阿离小心翼翼舌忝了下画糖,眼睛一亮,惊奇的看着宋婧灵,跟着用力点头,“灵儿姊姊,真的耶,这画糖好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吃进嘴里,心情都变好了。”
“是啊,心情变好了吧。”她笑咪咪的看着单纯天真的阿离,又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阿离,现在姊姊交给你一个任务,就是在姊姊回家拿药壶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你娘亲,知道吗?”
“姊姊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娘亲,等你回来的。”阿离受不了画糖的诱惑又舌忝了下。
看着他吃糖的开心模样,宋婧灵忍不住心疼阿离这孩子,这支画糖可能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吃到的糖吧?
“好,那姊姊先回去拿药壶。”
阿离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连忙将画糖放到陈氏嘴边,“娘,真如姊姊说的,这画糖吃进嘴里后整个人都开心了,娘,您也吃一口,这样你也会变开心。”
陈氏心酸的看着阿离,微勾着酸涩的嘴角,用力深吸口气,将所有的酸楚吸进鼻腔里,“阿离,你吃就好……”
“娘也吃一口。”阿离执着的将画糖抵在陈氏的嘴边。
见他如此执拗,陈氏只好顺从他的意思舌忝了下画糖,露出一抹充满酸楚的微笑,“好甜,真的如灵儿说的,吃一口后心情都变好了。”
陈氏眼眶里凝着一层薄薄的泪花,心疼的看着阿离,他本应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孩子,只要他喜欢,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
可如今却跟着她躲在乡下,饱受冷眼跟贫穷的摧残,只是一支小小的画糖,竟然开心成这个样子,看了叫她心疼得几乎说不出话。
陈氏的状况还没稳定下来,虽然宋婧灵先用金针将她救醒,不过没有服药,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昏迷,因此宋婧灵也不敢耽搁,疾步赶回自己的小屋。
她走到半路才忽然想起,她买的那一大堆东西还在陆宁宇那里,希望陆大哥已经将她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否则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就在她担心着陆宁宇还没帮她将买的东西扛过来时,远远便见到陆宁宇已经从另外一条小径往她家走来,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陆大哥!”她朝他用力挥了挥手。
陆宁宇朝她走来,有些诧异她怎么还没回到家,“你还没回去?”
“是啊,我刚走到下头便听到阿离的哭喊声,赶过去看了下,发现陈婶子昏倒了。”她与他同行,并将方才状况告知他。“我现在是要回来拿药壶过去帮陈婶子熬药的。”
听完她说的,陆宁宇眉头微蹙了下,不着痕迹的问道:“陈氏的病情很严重吗?”
她微点了下下颔,“陈婶子的状况不好,是因为长年辛劳掏空了身子,还有就是她身上的……”余毒这两个字她本要说出口,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陆大哥跟陈婶子也没有什么交情,不好将陈婶子的状况告知他,“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婶子的病,而是阿离,阿离的情况比婶子的状况来得严重……”
“阿离他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也生了重病?”他脚步微顿,有些惊诧的看着她。
“嗯……阿离也生了重病,不赶紧医治就会危害到生命。”
听完她说的,陆宁宇精锐的双阵眯起,虽然她话中多有保留,但从她话中的意思听起来,陈氏母子皆生了重病,更有可能不久于人世。
不行,在还未得到皇上回复之前,他们俩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
两人来到宋婧灵的小屋前,陆宁宇替她推开竹篱笆上的门。“听你的语气,你有办法救他们?”
她拿出钥匙打开上锁屋门,边道:“是有办法,不过……有点难度,我心里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虽然有白儒在,可是她心里没底啊。
“尽人事听天命,不管结果如何,相信他们母子都不会怪你的,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他替她将她买的物品背进屋里,同时稍微安抚她。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的。”不知怎么的,听了他的话,她原本有些惶惶不安的心情像是得到安抚,安定了不少。
“你不是要拿药壶过去,快去吧,别耽搁。”他找出药壶交给她。
她看着他手中的药壶,视线同时落到她买的那堆食物上。“陆大哥,我说要请你吃饭的,不然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陈婶子家,我们改到那边吃饭好吗?”
去陈氏那吃饭,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他本就怀疑陈氏有可能是辰妃,有送上门方便查探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拒绝,更不会错过。
“当然没问题。”
“那好,我们把食材一起带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