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雪乔这下变得有些骑虎难下了。
她身体不舒服是谎言,只是不想进去面对他那些头脑优秀的同学,还有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前女友。
但却因此害殷士宸不能继续留下来吃喜酒的话,会让她觉得很抱歉。
“我叫出租车回去就好了,你留下来喝喜酒吧,都这么久没见的同学了。”虽然她没钱搭出租车,但这时也只能这么说了。
“没关系,不重要。”殷士宸手朝她伸过去,“我帮你背包包吧。”
“不用啦,我自己背就好。”
“身体不舒服别勉强,”殷士宸不由分说拿走她的包包,“你在门口等就好,我去开车过来。”
他的体贴让席雪乔的愧疚感顿时爆棚。
都是她那无聊的自卑感,搞得人家喜酒都喝不成了。
但这时她还能说,她其实头一点都不痛吗?
而且她虽然没看到殷士宸红包包了多少钱,但看起来有点厚度,若没让他吃到半口菜,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觉得我好像好多了。”席雪乔张着大眼手模着头,笑容很假,“不痛了。”
殷士宸转头看着她。
在他的目光下,席雪乔觉得自己好像被看透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不痛了?”
“嗯,”席雪乔用力点头,“一点都不痛了,我们回去喝喜酒吧。”
她转身欲回饭店,殷士宸却伸手拉住她的上臂,阻止了她。
“不回去了。”他说,拉着她往停车场方向而去,“另外找个舒适的地方吃饭吧。”
他推测席雪乔可能是因为喜宴上没有熟人,觉得不自在,所以才假装头痛提早离开。故也决定不回去了。
反正同学结婚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有得是机会。
他希望下次参加婚礼时,他能够用女朋友的名义带她过来,而不是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学。
“欸?”另外找舒适的地方?
殷士宸不由分说,拉着她走。
这是他第二次拉她的手了,但她并没有露出不悦或是刻意抽开,这让殷士宸感到开心,这表示她并不抗拒他的碰触。
他开着车上了猫空,看似任意找了一家餐厅,进了用餐区,席雪乔眼前突然一片开阔。
晴朗的天空无云,远方城市的夜景绚丽迷人,山上的温度凉爽舒适,清新的空气叫人忍不住先深呼吸了一口,再满足的叹了出来。
最好的观景区已经坐满了人,他们的位子虽然偏向中间,但仍能见到美好的景致。
她想,这真的比跟一大群人窝在饭店里头,呼吸着彼此吐出的二氧化碳舒服多了。
而且,那里的人她都不认识,还要面对其他人探究、打量的目光,时间更显得漫长。
她转头看着那以掌心撑腮,凝视一0一大楼方向的殷士宸。
“你常来这吗?”
听到她的问题,他调转视线落向她这儿,头倒是没动。
“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来过了。”
意思是说大学时常来?
跟谁?
前女友吗?
“为什么毕业之后没来,”
算算时间,毕业应该也有个五六年了吧?
这段时间他都没有上来过……或是带女朋友来过吗?
“我之前一直在高雄。”
“你毕业之后回高雄了?”
“嗯。”
“那现在怎么会在台北?”她十分好奇。
还以为他一直在台北的。
“调职。”
“被公司派来的。”
“申请调职过来的。”
“为什么?”
他将头转过来了,直视着她,却不讲话。
他这样看着她是什么意思,
不知是否她多心,她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潜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他这样看着她,她不仅觉得脸烫烫的,身体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于是她有些无措的别开了视线。
“那你呢?”他反问,“常来吗?”
“我吗?”她抬起眼,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他的嘴,这样她比较能从容些。“来、来过一两次。”
“跟谁?”
“同事,我们公司的同事。”
她看到他嘴角微弯,浅浅一笑,好像很满意她的答案似的。
“那你以前都跟谁来?”
“同学。”他的声音很轻,像随时会被风吹散。
“那女朋友呢?”
“也算在同学里面。”
女朋友跟同学灵上等号?
“我好像有看到你女朋友。”她忍不住道:“很漂亮的女生。”
“是很漂亮。”他说得好像事不关己的。
“还听说分手……分得不是很……”斟酌用词,“不是很平和。”
他低眸看着眼前的实木桌面,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又反问,“为什么对这个有兴趣?”
“呃……”他的反问让她无法马上反应过来。“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那毕竟是你的私事。”
“是我不对,”他淡声道:“没有拿捏好女朋友跟同学的分别。”
“怎样的分别?”
“女朋友是特别的。”他抬眸直视她的双眸,“该有不一样的待遇。”
两人视线一交会,席雪乔立刻垂睫,盯着她拿在手上把玩的铅笔。
他注意到她一直在回避他的目光,他不晓得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了,怎么她好像巴不得躲开他一样。
他回想着这一路上是否曾做错了什么,还是……拉了她的手其实让她不开心,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那、那你后来交的女朋友,就有特别的待遇了?”席雪乔绷着心问。
“没有。”
“没有?”可是他刚不是这样说的啊。
“后面就没交了。”他轻轻一笑,“觉得好麻烦。”
“喔。”所以他不想再交女朋友了吗?
这应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可因为心里有鬼,怕被以为她想当他的女朋友,所以只能含在嘴里,问不出口。
她也是个同学。
她想到他的大学同学评论他的话也外冷内热,对同学都很热心,她猜他会在郭哲嘉面前替她仗义执言,在同学会时为她说明,也是因为他本质就是如此,但她却因此看待他的目光变得不同。
她大概是因为受过太多歧视,加上人又自卑,所以只要对方施以温柔,或是对她好一点,就会控制不住地陷下去了吧……
她的心也太软弱了吧?
人家对她好点就开始胡思乱想,她这样的个性,只会给人带来困扰而已。
所以她这次得好好克制住,不要被人看穿了,因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她不想让他为难着怎么拒绝她,才不会让她受伤难过。
服务生送了餐点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席雪乔借这个机会埋头就吃,好像饿了一辈子。
“饿了?”
“欸,嗯。”她含糊其辞。
“我也饿了。”
他亦低头专心用餐,两人因此未再交谈。
吃完饭后,殷士宸提议,“要不要走一走,上面有个地方可以看到更清楚的夜景。”
“你是说过明德宫的那个凉亭吗?”
“内行的。”他笑。
考虑到席雪乔穿着高跟鞋,殷士宸选择开车上去,在庙前停了车,再徒步走向凉亭。
上凉亭的阶梯表面并非平整,席雪乔走得有些辛苦,深怕会扭到脚的小心翼翼。
走在她前方的殷士宸朝她伸出手。
她看着那只友善的大掌,轻咬下唇,告诉自己,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友善的。
她抬起手,握住那扶助的手。
她不晓得,当她的掌心贴着他时,殷士宸心头有多雀跃。
她,愿意,握他的手。
她刚才一直躲着他的目光,还好不是因为他拉了她的手的关系,这让他心里舒坦些。
只是真实的原因,还得再想办法找出来。
他确实的握好幼女敕的小手,放慢脚步等着她,一步一步往上。
上了凉亭才发现里头竟然空无一人,整座凉亭都被他们所独占了。
不像刚刚那家餐厅会有电线的干扰,这儿视野开阔,一望无际,席雪乔扶着绿色的栏杆,有股想往下大吼出所有不愉快的冲动。
沁凉的空气令人心肺舒爽,不过因为没有遮蔽的关系,山风显得偏凉了,她身上穿的是无袖上衣,不禁打了个寒颤。
“会冷?”
他说着,便将身上的夏季西装外套月兑了下来,披在她肩上。
他的体温顿时照覆了她的身躯,寒意被驱散开来。
“谢谢。”她注意到他穿着的是短袖衬衫,“你不冷吗?”
“冷的话怎么办?”
他为什么这么爱反问她呢?
“外套还给你?”她凝视着那张微笑的脸庞,心口不由自主的悸动。“还是……”她下意识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唇。“我们下山去?”
他垂眸端凝那刚被粉红小舌舌忝过,因而变得湿润的女敕唇。
原先涂在上头的珊瑚色口红在吃饭前已经拭去,露出原先的淡淡粉色。
她唇的血气是不足的,颜色显得过于苍白些,他总想着咬咬那两片唇,声她咬点嫣红出来。
“靠近点就好了。”他说,同时手试探性地扶上了她的腰。
远方的灯火似乎停止了闪烁,路上车水马龙所形成的光带也不再流动,世界瞬间静止了。
她望着“靠近”她的“同学”,感觉到后腰一片灼热,两人之间,隐隐的,似乎有什么无法具象的东西在流动。
她情不自禁微微张启了粉唇。
两片唇中间的黑暗,彷佛是个神秘的洞穴,引诱他探究的。
他偏首,试探的靠近,处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距离。
她没有避开,也没有后退,面对男孩时一定矗立的屏障哗啦啦随着山风而去。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变成了铁片,受到他这块磁铁的强力吸引。
她想碰触他……
抱持着同样想法的殷士宸更靠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块儿。
确定她没有可闪躲的意思,也没有露出嫌恶的脸色,他迅速含进心心念念许久的粉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