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学会结束的时候,席雪乔还在睡。
其他同学吆喝着要找个地方唱歌,殷士宸摆手说他不去。
他跟这些同学也没有什么交情,他一开始就是因为席雪乔而来的,而她人都醒了,应该也不会去唱KTV,他当然也不需要去。
马千媞因为要准备打烊的事情,晚点才能去,她蹲在席雪乔旁边,拍着她的肩,想把她唤醒。
“不要吵啦……”席雪乔抬手挥开,上扬的手不小心从马千媞的头上打了下去,人亦因此躺落榻榻米上。
“痛!”马千媞捂着头上的痛处,大叫了一声。
“我来。”殷士宸来到两人身厅,“你去准备打烊的事吧。”
“好。”有人接手,马千媞当然乐得让位,免得又无端端被打。
“殷士宸,一起去唱KTV嘛!”周新舒走过来邀约。
殷士宸跟过去那个书呆子变化极大,整个人气质完全不一样,从头到脚散发着菁英气质,让周新舒十分心动。
她想,将来的丈夫若是这类型的一定很不错,而且还是外商银行的高阶主管,虽然他一直没说是哪间,不过既然是在银行上班,那么在理财方面一定十分出色,妥妥就是个优质的老公人选啊。
“不了。”殷士宸抓着席雪乔的肩膀,将她扶起来。
“席雪乔有千媞会照看的啦,”周新舒走上榻榻米,拉起殷士宸的手。“我们一起去唱……”
“滚!”殷士宸懒得再掩饰心底真正的情绪,瞪了周新舒一眼。
他可没忘记,当初周新舒是怎么在班上欺负席雪乔的,又是怎么跟郭哲嘉联手起来讪笑她的。
只叫她滚,真是客气了。
在柜台收拾的马千媞吃惊地看向这方。
周新舒没想到殷士宸竟然会用这种恶劣的态度对待她,愣了一会儿才回神。“你刚刚是叫我滚吗?”她难以置信的质问。
“没听清楚?我再讲一次。”他咬字清晰的道,“滚。”
“你什么东西啊?你竟敢叫我滚,你……”
“不要吵架啦!”马千媞连忙跑过来劝架。
“你难道没听到吗?他刚叫我滚耶!”周新舒大声的抱怨。
“殷士宸那种书呆子,又呆又土,就会靠成绩抱老师的大腿,也太恶心了。”殷士宸冷笑,“这是你当年对我的评价。”
周新舒吃惊的倒抽了口凉气。
“马千媞以为自己到处都吃得开,人缘很好,真是太可笑了,我看她最阴险了,一定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种卑鄙的投机分子!这是你对马千媞的评价。”
马千媞瞠大了震惊的眸,放开了在周新舒手臂上的手,“你说我是卑鄙的投机分子?!”
“什、什么啦!我才没有这么讲呢,他诬赖我!”周新舒恼羞的嚷。
“不巧,我就是记忆力好。”殷士宸点了点太阳穴,“我每天在教室里读书,你们这些人说人坏话也不懂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还想听谁的?我一个一个都能说出来。”
周新舒顿时下不了台,因为殷士宸说的,的确是当初她讲过的马千媞坏话的其中之一。
“你造谣!你胡说八道!”周新舒撂狠话,“你以后最好别再来参加同学会,不然我一定找人打你!”
她狠话说完,就转身跑了,也不留给人反击的时间。
但殷士宸也没打算跟她纠缠下去。
他会说这些,也只是想赶跑周新舒而已,对于她的碰触,他感到十分厌恶与恶心。
马千媞看着周新舒那与落荒而逃无异的背影,心想若是殷士宸说的是假的,周新舒没必要这么慌乱,可见她的确在她背后说了她的坏话。
她转头绷着脸问殷士宸,“她还说了我什么?”
殷士宸没有响应她的问题,而是问:“出租车叫了吗?”
“还没……等我一下。”马千握连忙回柜台去找出出租车的电话。
殷士宸尝试着把席雪乔叫醒,可是她睡得超熟,他最后只好无奈地放弃。
见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殷士宸凝视的目光不自觉得放柔了。
马千媞叫完出租车后,又跑回来。
“三分钟后就会到了。”
“谢谢。”
“殷士宸,那个周新舒到底还有说了我什么坏话?”马千媞再次追问。
“就这样而已。”
就这样?
马千媞才不信呢。
她不是没听过周新舒骂席雪乔时的样子,一整个行云流水,好像她是个披着人皮的咒骂型机器人,什么难听的字眼都说得出口,她那时就想,绝对不要去招惹周新那个女人,要跟她和平相处,没想到那贱人还是有偷说她坏话。
“她不可能只说这些吧,她那个人骂起人来,完全不知控制的。她当初骂席雪乔也是那样,真不知是有什么样的怨恨,需要骂到程度。”
殷士宸没有回应,马千媞好像唱着独脚戏一般,说着也无趣了。
刚好计程车也来了,便协助把席雪乔背到殷士宸的背上去,再帮着提包包放到出租车上。
“你知道她家在哪吗?”马千媞问。
殷士宸只笑了下,就叫司机开车了。
马千媞望着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的出租车,心想,等等去唱歌时,她一定要跟她那几个好朋友揭穿周新舒的真面目,再把周新舒叫来对质。
贱人,给我等着瞧!
我可没席雪乔那么好欺负!
人不惹我,我不惹你,若敢惹我,就宰了你!
殷士宸是知道席雪乔家住哪里的,毕业纪念册上就有写了。
他们是高中同学,不像国中几乎都是住在一个区域内,像他人住在高雄市苓雅区那里,而席雪乔听说是住在路竹,靠近台南那边。
这次的同学会地点是在台南,离家里有一大段距离,车程至少要一小时以上,殷士宸本想先送席雪乔回家,没想到半路上,席雪乔竟然吐了,而且是措手不及的、突然眼睛一张开,秽物就从她口中吐了出来,不仅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出租车的车厢地板跟皮椅也都是,司机当下的脸色,比草还要绿。
“抱歉,我会付清洁费用的。”殷士宸歉然道。
“我不想载了,”司机受不了满车的呕吐味,他自己闻了都快吐了,“我要去洗车,你们换辆车坐吧。”
殷士宸快速查看了下周遭,“不然麻烦你开到前面那间旅馆。”
“好。”
司机迅速把人送到旅馆前,殷士宸多付了两千元清洁费给司机,扶着席雪乔走进旅馆。
他不晓得她还会不会再吐,加上她在马千媞的店里都睡得很安稳,可车子搭没多久就吐,猜测可能跟最车有点关系,决定不冒险再叫辆车,而是在旅馆过夜。
他选了有两张单人床的房间。
进了房间,看着她身上脏兮兮的秽物,臭气冲天,直接塞进床,对房务人员不好意思,殷士宸当机立断把她的洋装月兑下来,用莲蓬头将秽物冲掉之后,连同自己身上被波及的衣物,一起请了旅馆人员拿去送洗。
殷士宸视线始终保持在上方,不去看她,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才去洗澡,然后宣接睡了,一直都是绅士的表现。
翌日早晨,他醒来时,席雪乔仍睡着。
他走进浴室盥洗,人还刷着牙,席雪乔方悠悠醒来。
在陌生的地方衣着不整,身上的洋装不翼而飞,她顿时吓得不轻。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不是在马千媞的店里参加同学会吗?
她的头像有千军万马辗压过一般疼痛不已,但她仍勉强打起精神,审视周遭。
她所躺的床铺设的是白色床单,被罩、枕头等等也都是白色的,尤其在正前方还有一张大大的镜子正对床铺的梳妆台,种种迹象显示这个地方叫——旅馆。
而她衣衫不整!
天啊!
小脸瞬间惨白。
这种因为酒后失身的连续剧情节竟然会出现在她身上?
重点是她失身给谁了?
她的处女之身就这样不见了吗?
她会不会因此怀孕?
对方会不会有病?
该不会传染给她吧……
她惊慌得不知所措,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房间靠门口位置有扇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席雪乔愣愣地看着对方,而殷士宸没意料她会突然醒来,故也呆愣了下。
“你醒了。”他嗓音淡淡,好像他们是在很普通的地方,打着很平常的招呼。
“是你……”席雪乔生气地大喊:“你趁人之危……你……你害我酒后失身!你要负起责……”不对,负起责任就是要他娶她什么的了,她才不要嫁给一个卑鄙、无耻、下流的真男人!“我要告你!”
“告我什么?”殷士宸信步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边柜上的表戴上,态度很是优闲,好像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他身上套着一件浴袍,隐约可见结实的胸肌。
白色浴袍下的一双腿结实有力,肌肉匀称,看得出是常运动的双腿。
他那从容的态度更是惹恼了席雪乔。
“你……强……强那个我!”她实在难以说出口那个敏感的字眼。
“强暴吗?”
他竟然敢这样直言无讳?
席雪乔难以置信地瞪着殷士宸。
殷士宸高中时不是个乖乖牌吗?
为什么现在变“坏”了?
她还以为……她还以为他是同学中唯——个肯帮她说话的“好人”?以为真如高诗纹所说,这世上的男生并非都那么坏。
可走眼了!
高诗纹的论调也错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是好的!
全都是坏蛋!
“对……对!”为了不让气势输人,席雪乔挺直了脖子,扬高了下颔。
“我说没有,你信吗?”他坐上床缘,慢条斯理地将表带扣环扣好,跷着二郎腿的他,姿态优雅。
“我才不信,我衣服不见了!”
“因为你吐了。”殷士宸走向梳妆台,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连我的衣服都弄脏了,还有计程车也是,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电话去出租车行询问司机,我可以给你他的车牌号码。”他流利的背出六个英数组合成的车牌号跟出租车行名称。“司机叫陈威成。”
他提供的信息太完整,席雪乔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那你……你真的没有……没有……”
“没有。”他断然否认。
“那为什么是你……你送我的……”席雪乔脸上一阵无地自容的红。
“还是你希望郭哲嘉送你回家……”
“当然不是!”席雪乔火大的打断他。“白痴才会想让他送!”
郭哲嘉那个,一定会趁她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占她便宜的。
“喔。”
他在响应的刹那,扬起了一抹浅淡的微笑。
席雪乔眨了下眼,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看错。
电铃响了,是旅馆的服务人员送了洗好的衣服上来。
殷士宸将钱交给对方,把熨烫平整的洋装放到她的床上去。
“多少钱?”她问,“我的钱包在包包内,你……你自己拿。”
殷士宸没有回应她,拿起自己的衣服,到浴室去换。
席雪乔拉过被塑料袋套好的洋装,红着脸想着,他真的没有对她乱来吗?
好像不会痛耶……
也没有流血的样子。
模了模肚子也没啥异样,只有一种宿醉的恶心感。
检视一上的皮肤,也没有任何伤痕或瘀青。
莫非,他真的没对她怎样?
席雪乔松了口大气,心中万分庆幸。
幸亏殷士宸不是卑劣的小人,也算是走运吧。
可她昨天是怎么把自己喝到醉的啊?
只是啤酒醉不倒她的啊……
莫非是因为还混了清酒的关系?
对了,好像马千媞还有拿出她从日本运来的大吟酝,她也喝了一杯的样子……一定是因为混酒的关系,要不然她不会醉得这么死?还醉到吐……
实在太丢脸了!
她有些自厌自弃的拿掉干净洋装上的塑料套,准备穿上时,忽然听到浴室那边传来开门声,她慌忙扔下衣服,干脆拉起被子,整个人藏在里头,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
因为实在太丢人了,她希望他赶快离开,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不要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