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乌恩奇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大夫替说如果明天他再不醒来,可能就真的醒不来了。
谢月清守在他的病榻旁,握着他的手,喃喃说道:“乌恩奇,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啊?你还没有送我回……”
她心中像是塞了石块,难受得很。一个男人,愿意为了她赴死,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都教她动容。
“还记得火锅子吗,我还有别的做法,你赶紧醒过来,不然我就做给别人吃了。”谢月清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
阳曲在旁边听得眼眶发红,劝道:“姑娘,你去休息会儿,你好多天没有睡觉了。”
谢月清摇头,她要看着他醒来,否则她良心难安。
阳曲觉得这两人都倔,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罢了,她也不劝了,劝也动不了。
阳曲退了出去,时间慢慢过去,帐篷里也慢慢开始变暗,原来是天又黑了。
又过了一天,乌恩奇还是没醒来,难道他就打算这样抛下所有走了?
谢月清心里难受,她在微弱的光线下仔细打量他,眉眼五官无处不好看,像用石头雕刻出来的一样精美,每一处都完美到极致。
只除了苍白的肤色和干到要月兑皮的双唇。
他吻过她好几次,如今回忆超来,他的吻,让她印象深刻,连他嘴唇炙热的温度彷佛依稀还感受的得到。谢月清满面泪痕,趴在他的床边说道:“乌恩奇 ,那我现在亲你,你可以醒过来吗?”
若是换做之前活蹦乱跳的他,谢月清相信,他能将她拆吃入月复,可是现在,他安安静静地躺着,连呼吸都很微弱。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谢月清闭上眼睛慢慢靠近他的双唇,印了上去。
“姑娘,你吃一点吧。”阳曲端着饭进来,谢月清吓了一跳,从耳根到脖子都红了,脸滚烫,她连忙离开乌恩奇的唇,坐得腰背挺直,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阳曲很尴尬,她放下饭,便退了出去。
谢月清用双手抚住了自己的脸,她的脸烫得吓人。
被人看见她亲他了,以后她还要怎么做人啊?
谢月清羞得想要转身逃离……可是,她的手却被人突然捉住。转头一看,她惊讶地发现是乌恩奇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你醒了!”谢月清激动地叫了一声,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乌恩奇傻傻的,没有什么反应。
谢月清又叫了他几声,依然没什么反应。
完了,难道他变傻了?她小时候听外公说过,有些人大病后,有时候脑子会受影响。
“还认得我吗?”谢月清凑近他,指着自己的脸。
乌恩奇转了转眼珠,依然没反应。
谢月清急了,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她的眼睛,“我是谢月清啊,你是乌恩奇,还记得雄鹰绣品、火锅……”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乌恩奇堵住了嘴,翻身压在床上。
“唔……”谢月清瞪大了眼睛。
他这人怎么这样啊?他受了伤,谢月清担心得不行,他这样用力,万一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她挣扎着要推开他,想提醒他小心点,可乌恩奇太重了,她根本推不动,再加上她又不敢用力推,怕万一碰到伤口会伤到他。
乌恩奇发现她分心了,他不开心,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谢月清惊呼一声,不得不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来。
他的吻带着一丝苦涩的药味 ,那是她费尽千辛万苦一勺一勺喂的。
嘴里残留的药味很苦,可是谢月清的唇舌却很甜,乌恩奇撬开她的牙齿,吸取她的香甜。
谢月清浑身发软,脑子里懵懵的,慢慢地不再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分开,彼此望着对方喘息。
“谢月清,你可知罪?”乌恩奇撑起上半身,定定地望着她。
谢月清面颊绯红眼神迷离,像喝醉了一般,听到他的问话,傻傻地摇了摇头。
“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他眯着眼睛看向她,心里很不高兴。
谢月清现在才清醒了一点点,想起了方才的事,她用手遮住了脸,“谁喜欢你了。”
她故意遮住了脸,所以他只看到了她嘴角弯弯的样子。
所以乌恩奇知道,自己猜对了,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明明喜欢还不肯承认。
“不喜欢是吧,那在山谷里的时候,是谁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守着我,生怕我死了?”乌恩奇不满意地说道。
“我那是……不知道路,黑狼也不肯跟我走,你别自作多情,你要感谢,就感谢黑狼去吧。” 他能醒来,真是谢天谢地。谢月清心高兴得想笑,却又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思,只好拼命憋住。
她憋得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浑然不知,自己那点儿小心思已经完全暴露在乌恩奇面前。
乌恩奇看看她用力咬住却又微微弯起的唇角,以及因为憋笑而显得有些微微颤抖的高耸胸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想伸手抓一把,回味一下手感。
突然,阳曲进了帐篷,看到乌恩奇醒来,十分的激动,但又想起本来是要来通报的,就赶快跟乌恩奇说道:“大王子,大阏氏刚刚赶回部落,现在正带着卓玛公主来看您了。”
乌恩奇一听,放开谢月清,又慢慢地坐起身,皱眉问道:“母妃来看我也就罢了,卓玛来做什么?”
谢月清羞不可抑,赶紧下床,垂下眼皮不敢去看阳曲。
阳曲摇头,悄悄提醒他道:“大王子,我瞧着,大阏氏的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乌恩奇沉下脸,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谢月清道:“我先避避一下吧。”
部落里的人,除了大汗和乌恩奇,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很不友善,她不想与她们碰面,想着还是迥避一下比较好。
话音刚落,门解被掀开,卓玛公主正扶着大阏氏气势沟沟地走了进来。
此时的谢月清想要退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见乌恩奇人好好的,卓玛和大阏氏激动地走过去,抱着他哭。
乌恩奇被吵得没办法,连声劝她们,“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大阏氏先冷静下来,她端坐在儿子的床边,先是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然后冷冷地瞥了一眼谢月清,沉声说道:“来人, 给我拿下这个汉人女子!”
谢月清震惊地望着她,心中陡然紧张起来。
乌恩奇皱眉,“母妃这是要做什么?”
大阏氏怜惜地看了儿子一眼,温柔地说道:“我儿心地仁慈,却也不能随意教人欺负了去。这汉人女子心肠歹毒,不但要勾结外人害你性命,还要嫁祸给阚措部落和卓玛,这样的歹毒女子,必须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闻言,谢月清转头看向了卓玛公主。她本来想向大阏氏解释的,可卓玛却盯着谢月清,眼神冷沁沁的,看得人心中发寒。
“谢月清,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卓玛抢在谢月清之前开了口。
谢月清摇头解释,“没有、没有!那个婆子拿了你的鞭子来找我,她说你病了,还说……卓玛公主你很想和乌恩奇见面,我才信了……”
卓玛冷笑,“满嘴谎话,果然是不要脸的汉人。”
“我真的没有,我除了阳曲和大王子,谁都不认识,我能和谁勾结?卓玛公主,那鞭子实实在在是你的啊。”
卓玛恼了,对大阏氏道:“姑母您看,这汉人女子还在狡辩,她这就是铁了心要把我们阚措部落拉下水。”
“好了,来人,快把这个汉人女子给拉下去,莫要扰了我儿清养!”大阏氏不耐烦地道。
乌恩奇皱眉道:“卓玛闭嘴!母妃,请您听我解释……”
“乌恩奇哥哥……”卓玛想要辩解,被他一个眼神吓到住口。
乌恩奇抓着大阏氏的手,放软了语气,“母妃,其实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在我的计划里,清儿她也只是我的棋子而已。”
房间里所有人都惊呆了,卓玛一怔,嘟囔道:“棋子?这怎么可能!乌恩奇哥哥,你都差点被她害死了,还说什么棋子啊。”
乌恩奇冷冷地看了卓玛一眼,卓玛赶紧住口不言。
大阏氏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说道:“我儿,你可不能为了保她,而犯糊涂啊。”
乌恩奇点点头,将整件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
原来,乌恩奇早知道其他几个部落对金帐大汗之位觊觎已久。草原部落不比临国雍阳国那般,乃天子一统,千秋万代。草原八部被分散为八大部落,在过去,那是由八部轮流担任金帐大汗,每届三年的。
但乌恩奇的父汗雄韬伟略,十年前便仗着部落势力雄厚而担任了金帐大汗,一任期满,再连一任,已经让其他七部很是不满。
直到了三年前,乌恩奇参加草原武上的比武,与各部落选出来的十八勇士比试,最后还豪言壮志与众勇士来了个轮番战。饶是如此,大战了三天三夜的乌恩奇仍然是最后的胜者。
草原中人向来钦佩勇士。乌恩奇当仁不让地成为草原上最最勇敢,也是最最厉害的勇士!为了这个,乌恩奇的父汗得以又连了一任金帐大汗。
这么一来,其他部落就不满了。在部族之间传言四起,说是乌恩奇这一家子也要学了雍阳国,搞帝制,然后由他一家独大,再千秋万代的。
但他们只希望几个部落轮流做王,而不想一直俯首称臣,所以,他们得想法子对付大汗,尤其是被大汗刻意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大王子,乌恩奇。
可是,乌恩奇平时行事十分小心,其他的部落总也找不到机会。
谢月清的出现,让其他的部落的有心人大为欢喜。
尤其是阚措的王子,也就是卓玛的哥哥。他暗暗吩咐妹妹卓玛身边的婆子,教唆那婆子偷了卓玛的鞭子作为信物,来欺骗谢月清,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女子奴隶,才能让乌恩奇心甘情愿,千依百顺。
那日,婆子寻来谢月清,却被阿大撞破。在乌恩奇的示意下,阿大先是捉住了那婆子,然后又扮成了阚措王子的暗卫,假意责怪婆子办事不力,最后从婆子的嘴里问出了蛛丝蚂迹。
最后,乌恩奇又想法子捉了阙措王子的几个部下,或骗或直接逼问,终于知道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接下来,乌恩奇决定将计就计,假装中计,跟着谢月清一块儿去乌塔河边,用假装伤重快死来麻痹对手,为了逼真,还特意让部落整个搬移。
所有人都以为乌恩奇死了,他们便会开始大意,甚至会开宴会庆祝这件大事。
而乌恩奇只要利用这个时机,杀入其他几个部落,就能完成统一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