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吾妻 第十九章 手握军权平天下 作者 : 陈毓华

鹿儿对她的新妇生活适应得很快。

唯一稍稍不满的就是她家爷儿对“那件事”太热衷,害得她上半夜的记忆很清晰,下半夜却是模糊一片,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对于还在享受婚假的官扶邕大爷来说,他不是个懂得表达自己情意的男人,除了求亲时曾说过那么几句饱含情意的话,也从没对鹿儿表示过什么,但是他很能正视自己的心,他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想要好好保护他的妻子,就会极尽全力的去做到,但是他想她的时候,也会义无反顾的把属于他的女人拆吃入月复,吃得非常干净,直到满足。

就像现在看着她睡的美颜,他心里就觉得无比的满足,看着看着,手又不规矩。

一碰到她柔腻的凝脂,官扶邕的心猛地一跳,眸色顿时加深。

鹿儿的脑袋一片空白,虽然官扶邕吻得温柔又小心,她的呼吸还是渐渐急促,差点喘不过气来。

可是在官扶邕彻底点燃鹿儿的热情之前,有人很不识趣的来敲门。

“王爷,皇上有旨,请王爷尽速进宫。”

软倒在官扶邕怀里的鹿儿急忙喘着气,用最快的速度起身。

“别急,慢慢来。”官扶邕闭眼调节呼吸。

今日只能轻尝浅酌,到此为止,等回来再一解相思了。

“等我从宫里回来,我们去庄子住几天,这时候去那边的景致最好了。”等到两人平静下来,他替鹿儿把稍稍松开的散发挪到耳后,悄悄的低语。

鹿儿同意的颔首,把官扶邕送出门了。

官扶邕并没有在皇宫耽搁多久便回了王府。

他回到院子,正巧看到鹿儿和身边的丫头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挑拣着让人从荷塘里捞上来的莲子,一个个忙碌的剥着莲蓬,雪白的莲子你吃一个,我尝一个,都是笑声。

园子的池塘在春天下了好些螃蟹苗、虾苗,还种了莲花,如今离蟹肥虾鲜还有段日子,但是莲子藕脆却是到时候了。

阿磊下水挖了许多莲藕,让一群丫头乐得很。

鹿儿居中,夏日的阳光被切割成细碎的光影照映着鹿儿全身,她在家里还是喜欢穿着轻便的衣裳,说这样舒坦。

侧面看她动作轻柔的拿起绿色的莲蓬当成小伞支在小绿头上,面庞露出来的是一抹微扬的浅笑。

花儿不经意瞧见了官扶邕的身影,连忙出声提示鹿儿,并将手里的帕子送了过去。

鹿儿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都是水渍的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你在的家真好。”官扶邕看到在院子里的鹿儿,这是唯一浮现脑海里想对她说的话。

小绿一怔,将院子里的人都招呼走,将院子留给了鹿儿和官扶邕。

“往后你天天看到我就不会这么说了。”鹿儿的眼晴亮晶晶的,拉着官扶邕坐下,从碗盅里用小夹挟出雪白雪白的莲子让他吃。

官扶邕坐下,也吃了莲子。“想不到生吃也颇有滋味的。”

“等等我让小绿下厨,让她给你煮莲子竹笙汤喝。”

“先留着,等我回来你再煮给我吃。”

鹿儿呆了下,脸上明媚的笑容淡了。“你要去哪里?皇上召你去说了什么?”

官扶点头,慢慢将事情说了。

京中看起来一片平和安详,可朝堂却藏着无法对百姓诉说的隐忧,内忧是,前泰王遗孤横空出世,集结泰王旧部十万大军于萧州,起兵谋反,最后虽然仰仗先帝时期弥平青州各处叛乱的李大将军在萧州泰王遗孤,但李大将军年事已高,长年戍守边疆,这回寺意中了敌方箭伤,性命垂危,即便军医多方救治,在押返人犯回京途中,仍伤重不治。

八百里加急的密信传回京,延年帝彻夜和大臣商议,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密而不发,一来怕影响军心,二来环伺边疆的敌国要是趁机进攻,岂不麻烦?

但是人越怕什么,越会来什么,和奉临相邻的高车不知从哪得到李大将军身亡,边境无大将阵守的消息,集结兵马二十万,直取边关连下三座城池。

高车国和北漠人不同,从前朝在边境之间双方便一直纷扰不断,彼此谁也奈何不不了谁,打一打,谈一谈,打一打,再歇一歇,百姓已经习以为常。

这回百姓仍以为高车国又来乱了,谁知高车主帅一口气连下三城,戊守边关的将士哪里想得到前头才凯旋高歌,后头却伏着一头垂涎的狼。

延年帝起先也没当他们是一回事,就只是块生皮癖,只要分出力气就能解决了它,指派李大将军的次子李冰接掌将印,领兵抵挡。

李冰父丧,之前对峙泰王遗孤耗时五月,已是人困马乏,又值春夏交际,粮草缺乏,哪来的精神气力和高车这在旁虎视眈眈的狼子野心一较高下,拼输赢?

他心急之下大动肝火,重整率领余众,意图直捣高车军营,抢粮草,烧帐篷,偷军马,可惜功败垂成,却已无力再战,他急向朝廷请兵,若无后援,再难支撑。

急如星火的军情传回京城,许多事情再也瞒不住民众百姓,包括李大将军的死,李冰的战败,高车军再翻座山,若姑赤关一破,高车国人便有可能挥军直入中原。

延年帝看完加军情战报,气得吐了一口心头血,彻夜召集众臣商议,沈蔡一派主和,看高车国要什么,大家坐下来谈,他们也不是给不起,清流派主战,两边争得头破血流,互不相让。

最后皇帝让朝中老臣推至出一位将军出来领兵支援李冰,此时前线救援急迫,平常靠嘴皮子打架的众朝臣却一个个在这节骨眼找尽理由推月兑,气得皇帝大发雷霆。

朝臣最后推举的人便是官扶邕。

官扶邕说完以后,便静静等着鹿儿的反应。

鹿儿坐在官扶邕对面,没想到又需要他出征了。

“李临朝都没有将军了,举凡打仗讨伐出征都能用到身为大皇子的你吗?皇上看起来对人才的招揽不热衷啊!”

鹿儿替他抱不平的模样让官扶邕的心情忽然明朗了些,“圣旨让我即日起程,我很快会回来的。”

他只是对不起她,他们还在新婚。

鹿儿很慢的抬起头,长长的羽睫垂着,幽深的眼里什么都没有,“我也想哭嚷着让你别去,可是我知道那一点用也没有,你只记着,你应过我要很快回来,我记下了。”

情爱对个人很重要,但是放在国家大义面前真的不值什么。

官扶邕离开后,鹿儿心里柔肠百结,整个人就这样蔫了下来。

鹿儿蔫了几日,几个丫头见她心情不佳,也没敢往前凑趣,她知道自己要振作起来的,官扶邕走了,一整个王府的人看着她消沉,会怎么想?

为了官扶邕,王府本来是什么样,她希望官扶邕回来的时候,王府还是那个样子,几日的伤感情绪突然消散了,她的心底涌起无限的勇气和决心,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她有官扶邕,即便……即便宫扶邕有一天真的回不来,她也要把王府支撑下去,绝不让人看轻!只是她还是不明白,这皇帝就怎么含得让自己的亲儿一次又一次的上战场,战场烽火,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这个皇帝公爹,她真的喜欢不来。

鹿儿的生活规律,天吃吃喝喝,未免自己会思乱想,她又计划把京城几家铺子扩大营业,找点事给自己做。

海氏近来时常带着宇哥儿来王府找鹿儿,鹿儿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才走得这么勤,不过多亏了她和她的乖弟弟,真让鹿儿淡化了不少忧思。

宇哥儿已经开始在学坐,经常就像个不倒翁似的,还没坐稳又倒,却始终奋战不懈,非常的有毅力。

海氏笑着看儿子颠来倒去,也不怕他磕了碰了,其实屋里除了她们母女还有宇哥儿的女乃娘和丫鬟们,要磕碰了也不容易。

“昨日,你二婶去了我那里,语气里就是试探你最近日子过得如何,还说有空想来你这里串串门子。”

自从明澹高升之后,温氏很自动的又回了明府走动,打的是探望明老夫人的名,温氏怎么去,海氏也就怎么招待,只是言谈中总是不经意流露二房想搬回明府的意思。

失去大房庇荫的二房在外仍是打着明家的招牌在行事,不明就里的人自然把二房的人高高的捧着。

明府兄弟分家的事尽管当事人都没有刻意往外放话,但京城是什么地儿,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众人自然也就渐渐息了和二房打交道的心思,耐不住寂寞,也处处吃瘪的温氏便想来修好了。

“就敷衍着吧,家里好不容易才能过上平顺的日子,谁还想去找那些不痛快?”鹿儿回答的很简单。

人最现实不过了,从来没领略过人情冷暖的温氏是该好好体会一下。

她的意思老实说和海氏不谋而合,“可她如果往你这里来?”

“夫君还在战场上流血流汗,我又哪来的心思见她?”鹿儿挑了挑眉。

“对了,你爹让我告诉你,王爷目前安好,让你放心。”

明澹如今在朝掌,朝堂的消息变得非常具有即时性,这也让她很快就能得到关于宫扶邕的消息。

“我知道了。”这她爹的心意,她十分感谢。

“这么大个宅子,你要是觉得无聊,家里随时欢迎你回来住。”

“娘不怕我回去就住下不走了?”

“真要这样,你爹不乐坏了才怪!”

闲聊了一阵,宝哥儿在女乃娘的怀里睡着了,海氏也起身告辞。“过几日,得了闲,我再来看你。”

鹿儿点头,亲自把海氏送出门。

五个月过去了。

据说边疆战事虽然吃紧,但是官扶邕也不是吃素的,他力挽狂澜,打了漂亮的一仗,将高车人从一座城池里赶了出去,并且将他们驱逐到五十里处的砂砾地。

但是朝堂的消息因为海氏的频繁在王府走动,鹿儿不想知道却也无法避免的知道了更多。

皇帝病了,接二连三的内忧外患,加上一连串和前朝权贵对抗的你来我往,换来更多的压力,延年帝受不住重压,身子垮了,的确在情理之中。

于是沈皇后趁机崛起,她联合外戚,一手掌握了大权,如今皇帝卧床,她垂帘听政,大小官员谁敢有反对的声浪,在朝堂上销声匿迹的速度让人心惊,官宦群聚的街上,各家府邸在风声鹤唳的这段期间,只要稍稍一个不注意,隔壁邻居就有成为空屋的可能,这种铲除异己的手段太过可怕,搞不好下一个就到自己,因此,许多敢说敢言的重巨大官,纷纷噤声,新生崛起的是阿谀拍马一派,奉昨官氏王朝几乎要成了沈氏王朝。

在这样压抑的气氛,朝中大臣皆小心翼翼,两家人互通信息能有多低调就多低调,最好关起门来过日子,鹿儿也让海氏暂时不要再往王府来,真有事,她会派人去通知的。

海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对外声称明老夫人不舒服,闭门谢客,府中需要的供应皆让人从庄子里送来,民生必需品让信得过的几户商家轮流送上门。

有几户见微知着的往来人家也开始学着明府行事,关起门来静悄悄的过日子,任你朝堂风起云涌,如果自己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命没有那么硬,便绝不越雷池一步。

在满京城都是阴霾,风声鹤唳的氛围下,唯一传来能激励人心的便是官扶邕率领的大军完美的驱逐高车军于姑赤关,势如破竹的逼迫高车王签订了岁贡和互不侵犯的条约,不日将班师回朝,凯旋归来。

而这时,京里已经下了冬日的第一场大雪,眺望所及都是白皑皑的一片,银装素裹,美不胜收,而一年又要将尽。

这回官扶邕出征不像讨伐北漠时那样,行军的时候还能给自己写上几封信,这回,要不是靠着明澹时不时的提供消息,官扶邕几乎是音讯全无。

得知官扶邕班师回朝,可鹿儿左等右等,却等不到大军归来的消息。

她在人前还是平静淡然的样子,私下她却觉得自己快要得忧郁症了。

“官扶邕,你这可恶的王八蛋,你再不回来,老娘就带着你全部的身家随便找一个人嫁了!”为了让自己嚷出气势来,她把下巴抬得老高,她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焦虑的眼泪,这样抬着头,谁也看不到……

她没看到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人,伟岸而挺拔,等她垂下眼睫,一瞬间,她看不清楚那人影,她疯狂的擦去流到下巴的眼泪,该死、该死,怎么擦不完?现在不是掉眼泪的时候啊!

“怎么变成了哭包?”

官扶邕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可听在鹿儿耳中却是天籁。

她直接冲过去,扑进官扶邕怀里,紧紧的,紧紧的不放。

“我身上脏得很。”他一路快马加鞭的奔回京,直接骑着马进了二门,他身上有多脏自己知道。

“别动,我就要抱着你!”

官扶邕不动了,他看到鹿儿的身子是颤着的,话声听似凶狠,却带着颤音,他抬起眼,让眼底的热意慢慢退下去,双臂将鹿儿紧紧的拥住。

院子里听到动静的丫头都站着不动,一个个拭去了感动的泪,又悄悄的、无声无息的退下。

官扶邕比上回去北漠回来更黑了,胡子拉碴,鼻梁上一条狰狞的伤口几乎将他的脸一分为二,看得鹿儿怵目惊心又泪眼蒙胧。

她从来都不是爱哭的人,这几个月似乎将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

两人双眼的情意不知胶着多久,“……我先行赶回来,半夜就得走,明天领着大军进城。”

回来看她一眼,知道她平安,就样就好了。

“我让人给你备吃食,你先去洗干净了,出来就能吃了。”她没敢说时间怎么这么赶,她只想让他好好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要是能就歇息一下再回去。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些微薄的小事。

官扶邕去净室把自己洗干净之后,一桌好克化的凊粥和开胃的小菜已经等着他。

他一边开吃,一边承受鹿儿探究的眼光。

“这伤是怎么丢的?”

刮干净胡子的他,那道横着鼻梁过去的伤口更加明显。

“小事。”官扶邕眼睛盯着她,收不回来。

“重要的是你回来了,人回来就好。”鹿儿知道他不想说,也不追究。

吃过粥,他一路赶着回来,其实是疲累至极,加上看见心爱的人,身体也洗干净了,很快便陷入沉睡中。

鹿儿半夜醒来,手一模,身边的枕头是凉的,看着已经没有人的床位,她狠狠捏自己的颊,告诉自己官扶邕的回来不是梦,他是真的平安回家了。

天亮后。

大军抵京,皇帝没有出迎,是二皇子官扶渊出迎,冬日阴寒干冷,不时扫来雪粒子,从城墙上看去,军旗猎猎,长枪如林,几杆大旗随风飘动,铁骑踏踏,带着强悍之气如同一座山滚滚而来,令人肃然。

按照惯例,并不是所有的军将士兵都能入城的,副将曹必将能入城游行接受褒奖的队列歹了出来,其它人在官扶邕眼光的示意下按兵不动。

百姓早就等待多时,凯旋归来是何等荣耀的事情,许多兵卒也激动得涨红了脸,打胜仗回来,接受百姓们的欢呼,那种头上地下飘满鲜花帕子的荣誉感,有人还激动得哭鼻子了。

列队来到皇城面前,官扶邕率领的队伍仍旧整齐,丝毫不乱,他带着卫一、卫二一并入宫面圣,却遭到禁卫阻拦。

“请大将军解下刀剑,方可入宫。”

“皇上曾御赐本王可持刀佩剑行走皇宫。”他的声音中已饱含历经风霜的粗犷和驭下说一不二的威严。

禁卫军震慑了下,可是仍本着职责所在道,“请大将军莫要为难属下,请大将军解下刀剑,方可入宫。”

“要是本王坚持不卸盔甲刀枪呢?”官扶邕冷笑。

然后,也不知道谁就这样嚷开了,“来人,有刺客闯进皇宫!”

蜂拥而出的禁卫军各个拿刀持枪,将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包围住,刀光闪烁得人眼花,气势骇人。

皇官里的动荡,沈皇后趁着皇帝病重,妄想取而代之,连番清君侧的名义砍了多少忠臣的人,即便他远在千里都有所闻。

原来,等着他的是这个。

“皇后娘娘旨意,将军欲对皇上不利,缴械不成,竟然反抗,格杀勿论!”一个内侍高高站在台阶上,宣读了沈皇后的懿旨。

卫一、卫二陪着官扶邕从沙场上回来,禁卫军嘛,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堆绣花枕头,只是这绣花枕头的数量还挺多的,动起手脚怕是要耗费不少时光。

等他们杀进去,皇帝还有命在吗?

三人极有默契的背靠着背,刀剑出鞘……

半晌过去,一片死寂的勤政殿里都听见杀声震天,支撑着病体,坐在龙座上的皇帝眼神迷离,和沈皇后的阴森狠戾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对比。

然后,乱哄哄的声音渐渐的消散,没多久,紧闭的宫门被人打了开来,浑身浴血的官扶邕和手臂显然带伤的卫一、殿后的卫二相偕进来。

勤政殿里很热,延年帝大病一场,身子畏寒,勤政殿四周比起前摆上更多的炭盆。

延年帝坐在龙案后面,沈皇后一身的国母华丽打扮,原来也挺能威慑人的,只是这炭盆数目实在太多,即使宫女不停的替她擦拭汗意,却无济于事。

沈皇后实在厌烦再侍候病秧子皇帝,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不耐烦。

她以为只要让皇帝陪着她把今天的戏唱完,他就可以下台了,可是这个官扶邕居然……这些无用的禁卫军!

“父皇、皇后。”一个两个都想取他的性命,这样的父皇和皇后,官扶邕嘴上仍是称呼着,心中却半点亲情也没有了。

皇帝不置一词,沈皇后却听到他连母后也不愿称呼,心里憋着的怒火瞬间爆发。“你这不忠不幸不仁不义的东西,仗着军功竟然在皇城大内仗剑行走,目无法纪,你的眼里可还有你父皇,可还有我这母后?!”

官扶邕神情冷漠如冰的看着面色枯黄憔悴又苍白虚弱的延年帝。

延年帝用帕子掩住喉头的痒意,父子没把沈皇后的话当回事。“你真想要这把椅子?想要朕的命?”

官扶邕用手抹去脸上的血迹,表情冷冽不变,他的声音铿锵,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我不是你,我不会要你的命!”

他不是杀父夺权的延年帝,他也不会重蹈当年的错误,他要的是拨乱反正而已。

“失德之君,不可王天下,篡逆之辈,不可为天子!”卫一经年跟着官扶邕在朝堂和战场上来去,他看得七分明白自家主子受了多少的屈辱。

简单的说,延年帝根本不配为奉临的帝王。

至于沈皇后,不过是个想借皇帝之手将自己亲生儿子扶持上位的妇人,她也只能仗着沈丞相和皇帝的势蹦跳而已。

“你是什么狗东西?竟然口出狂言!”沈皇后一拍凤椅扶手,本来没有多少人的勤政殿突然闪出许多禁卫军,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

这是早就打算好了,趁他回京,假借名义将他一潜成擒,顺便昭告天下,她的亲生儿子才是能登大统的天子。

官扶邕看也不屑看沈皇后一眼,他眼光如炬,锁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延年帝。“您以为呢?”

“这皇位本就该是你的……”

“本宫不许!来人,拿下这叛贼,格杀无论!”沈皇后霍然站起,她已经失去耐性,不想和这些人罗唆了,人是她早就安排好,只要就地杀了官扶邕,她的儿就是皇帝,她就是太后,她沈氏一门将唯我独尊!

勤政殿的各处涌出更多的禁卫军和羽林军,刀剑霍霍,随时等着要痛饮人血。

“还行吗?”官扶邕只问卫一。

“末将豁出去了!”

“将军放心,还有我卫二!”

三人刚从杀人饮血的战场退下来,可方才又历经一番砍杀,现在又有更多的禁卫军……看起来他们今天要有心理准备会交代在这里了。

三人开打,官扶邕的功夫出神入化,卫一更是个能以挡数十的好手,卫二也不含糊,刀光剑影,有如蚂蚁大军般的禁卫军一拥而上,整个勤政殿乱成了一团。

官扶邕也知道这样的人海战术,他们一点胜算也没有,急智陡生,一边和无数的禁卫军格斗,一边见一个火盆踹翻一个,大殿里帐幔之类的易燃物很快被火舌吞噬,内侍宫女的尖叫声,走水的喊叫声,打斗的厮杀声,震天作响。

一团混乱中,官扶邕的私兵赶来了,虽然解了宫扶邕等人一时的燃眉之急,但是更多守卫宫城的虎豹营和武卫军随着沈丞相的到来,简直如虎添翼,越来越多的人投入这场厮杀,宫扶邕三人苦苦奋战,随时都有命丧当场的可能。

但是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奉令在城门候旨的大军在副将曹必的率领下兵临宫门前,宫外沈丞相的私兵和虎豹营哪是真正亲手杀人如砍菜的军人能比拟,很快节节败退,曹必下令攻破城门,杀声震天的冲了进去……

宫中的大火,掩盖了所有人的视线。

原来,官扶邕要进宫时就留了一手,他嘱咐曹必,一旦过了他应该出宫的时间,要没见着人,就杀进宫去。

在很多时候,握有军权的武将在帝位更迭的时候是能起到关键性作用的,这就是为什么许多皇帝对武将又爱又恨。

这场夺宫之乱,历时三天,勤政殿的大火也烧了三天,官扶邕还有负伤的卫一、卫二带领的军兵自动担任起清剿、换防的任务,兵将来来往往,宫中至御街方圆三十里不许百姓出入。

苦等官扶邕没有回府的鹿儿乍然听到宫变得消息,哪里还坐得住,立即赶往皇宫,但是她像许多人一样被阻挡在外面,只能看见犹然冒着烟丝的皇宫,心里百般揣测,却无能为力。

这场动乱烧掉了整个勤政殿和周遭的几个小宫殿,延年帝驾崩,得寿三十有二,沈皇后薨逝,得年三十有二,二皇子官扶渊亦葬身大火。

然而,三天来一直没能睡上一场好觉的官扶邕站在大雪初霁,天气晴朗的小偏殿,对坐在木轮椅上的延年帝和扶着木轮椅扶手的官扶渊,面无波澜的说道,“去吧,好好将养身体,好自为之。”

延年帝脸色木然,“你为什么要留我一条命,不让我死?”

“我说过不要你的命。”风中残烛的命,他不屑。

“你让我陪父皇出宫,不怕我改日东山再起,来找你算帐?”扶渊说这些话一点底气也没有。

“嗯,我会等着你。”三天里官扶邕吃得很少,做得很多,皇宫里可算得上是百废待兴,闻讯前来的朝中大小官员几乎快把宫门擂破了。

官扶邕大步离开小偏殿,那些闻风赶来的朝臣们应该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但是,在这之前,他得先回家一趟,见见他那心心念念的女子,她一定担心得吃不香,睡不好了。

他把宫里所有的事宜交给跟卫一,走过宛如废墟的宫殿,骑上骏马,一人一骑,急驰回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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