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紫兮的话让凤谣俊美的脸庞闪过一抹失望,旋即恶狠狠的说,“邵紫兮,你可真狠心!”
他蓦然地来到她面前,抓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腕。用力一扯,将她扯入怀中,紧紧的环抱着她,彷佛要将她揉入体内一般。
邵紫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吓,顿时浑身僵硬,手上的匣子落了地,一颗颗彩缤纷的彩虹糖散了一地。
他身上冷例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让她意识到拥着她的是一个男人……
前世不堪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让她瞬间白了脸,瘦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料,她随即死命的推打起他,“别碰我!走开!放开我——”
她突来的失常让凤谣一愣,这才发现她苍白如纸的脸色与止不住的颤抖,那双美丽的睡眸里满满的惊惶与恐惧,仿佛下一刻便会晕死过去。
他下意识放开她,谁知她离了他。便退得远远的,小脸惨白且警戒的瞪着他,宛如一只受伤的小猫,既无助又可怜。
她那模样让凤谣心一痛,他不知她为何会反应如此激烈,只以为她身陷倚月楼时,吃了苦头。于是弯捡起地上的匣子,从里头拿出没洒出来的糖果,并从怀中章出那只破旧的小荷包,软声说,“你真的忘了吗?花朝节,你说过会再来找我,可你失约了了……”
花朝节……
深视着那眼熟的荷包,邵紫兮脑海中过一个萌萌的小脸,慢慢的与眼前之人重叠在块,她蓦然地瞠大眼,“你是那个小男孩了?”
怎么会……她怎么也无法将眼前俊美无俦的凤谣和儿时偶遇的那个可爱小男孩联想在一起。
“你总算记起来了?”凤谣眯起眼,沉声又问,“为何失约?你可知每年的花朝节,我都在这等你,我等了你整整十三年。”
他对她有着怨气,一年又一年的失望,让他心灰意冷,很难不怨。
十二年……邵紫兮一怔。
他琥珀色的瞳眸里,流淌着一抹令人心醉的柔情,让她胸口一跳,下意识想解释,“我、我不是不来,
是没法子来……”
那年的花朝节,她是跟着姨母一块来的,而之后……
邵紫菀小她一岁,从小就任性。那时只要是两姊妹一同出席的聚会,总有人嫌弃邵紫菀是继室所生,不愿搭理她,她为此大哭大闹,让曾萍儿十分头大,几次下来,曾萍儿也就不太爱带自己出门,甚至说了一堆冠冕堂室的理由,就怕她吵若要跟。
她身子虽是小孩,脑袋却不是,自然明白曾萍儿的意思,几次之后,她便不再出席那些会,之后的花朝节,她当然也就来不了。
“为何没办法来?是不是曾萍儿那恶妇不让你出门?”凤眸闪过一抹冷光。
在发现邵紫兮就是当年的女孩之后,他当下就让人调查她这几年的状况,自然也查出她那次落水并非意外,现在听她这么说,怨气顿时一消,有的只是怒火。
“你怎么知道?”邵紫兮有些意外。
曾萍儿对外可是美名远播,就是对内都不曾落下任何把柄,人前人后,对她都照顾得无微不至,若不是因为如此,她也不至于落到被卖了还不知道的地步。
“我还知道你会被卖到倚月楼,正是你那恶毒的继母所为。”一想到此事,凤谣俊美的脸庞更是覆上一层寒霜,冷声说“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
那时他办完事情,路过倚月楼,恰巧看见凤庆一个侍卫鬼鬼崇崇的离去,这才会一时好奇潜入倚月楼,却意外救下邵紫兮。
他一开始在以为这事是凤庆所为,没想到还有曾萍儿参与其中。
邵紫兮很是意外,不过短短的时间,他竟查出这么多内情,曾萍儿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所有的证据收拾得一干二净,这些事,不仅她,就连她爹都查不出实证来。
杏眸微敛,在得知他就是儿时见过的那个小男孩后,她对他的警戒稍微松懈了些,半晌,才低声说,“谢谢你,但我的仇,我自己会报,没有什么比手刃仇人来得痛快!”
曾萍儿母女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一定会讨回来!
闻言,凤谣点头,“好!需要帮忙,尽管说,我定尽所能帮你。”
他也有大仇未报,很能明白她的心情,可明白不代表他会放过,只是他并不打算说。
“多谢。”与知他因儿时之情,所以一片好意相帮,邵紫兮也不矫情,朝他行了个大礼。
能得凤王一句承诺,这大礼,她得行,至于要不要他帮忙,她却从未想过。
见她如此客套,他拧眉。“别对我行礼,紫兮,之前的交易不算数,当时我若知是你,绝对是二话不说便将你救出,也不会戏耍你,向你过要银两,要知道,我聚财童子的名号可不是假的。”钱财对他而言,不过是手一招的事。
这话让邵紫兮眼角一抽。
敢情他救人单纯看心情?要报仇也只是戏言?天知道她为了筹这笔“赎身钱”,焦头烂额了多久,他却是大手一挥,就给免了。
即便知道两人是旧识,她还是不想与他扯上关系,更何况,当初她不过是随手送出几颗糖果,用几颗糖抵去救命之恩,她没这么不要脸。
“不行,君子一诺,我虽是女好,却也得守约,该给的还是得给,你有钱是你的事,我欠钱也是我的事,这是我的原则。”
凤谣瞪眼。这女人非得这般死心眼?硬是要与他划清界线?
望着她坚持又倔强的小脸,他知道她是不会领他这份情,凤眸一转,他笑了,轻声道,“好了,这事可以依你,至于那栋楼……”
她正要开口说她会付银两,凤谣却早一步说——
“银子我不要,但我要入主当半个东家,你赚的钱,正好拿来还欠下的十万两,若是你不肯,那楼我也不卖了,你大可另寻地点。”
这是强迫推销?邵紫兮傻眼。
见他笑得一脸无害,那脸蛋和儿时可爱的小正太重叠在一块,令人心软,而她也实在找不到比那栋楼更佳的地点,只能无交应下。
见她点头,凤谣顿时笑得如偷了腥的猫一般。
他不知道为何她要与他划清界线,他只知,这一次,他再不会轻易放开她,来日方长,他总会拿下这固执的小女人,谁让她早在他六岁之时,就带走了他的心,更在这十二年间,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执念与痕迹……
“娘!你一定要替女儿出气!”
想到几日前受到的窝囊气,邵紫菀一股火怎么也压不下去,寻了个时间,跑回了娘家向曾萍儿诉苦。
寒冬已至,外头大雪纷飞、寒风刺骨,曾萍儿是个怕冷的,这会儿正窝在屋内,屋里烧着地龙,将屋内烘得极暖,却因为邵紫菀的到来,房门大敞,冷风瞬间吹来,让曾萍儿打了个寒颤。
“菀儿,你堂堂太子妃,怎还是这么冒冒失失?”拉了拉身上的棉袄,她不其高兴的轻斥。
平时她也是这么教训着女儿,也不见邵紫菀有多太反应,今日却是不同,邵紫菀一听连亲娘都训她,一双眼顿时怒红。
“连你也训斥我!什么太子妃!不过是个名头,半点用处也没有,还不是让人任意欺凌!”
想到这几日受的气,邵紫菀眼泪再也压不住,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曾萍儿一听这话不对劲,又见她哭得伤心,忙从榻上起身,拧眉问道:“怎么回事?依你如今的身份,还有谁敢欺凌你?”
“还不是邵紫兮那贱人惹的祸!”她恨声说。
本以为成了太子妃,就能摆月兑继室之女的身分,谁想得到,这一切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几日前,她办了场诗会,邀请了好几个名门千金参加,大多是以往觉得她出身矮人一截的贵女,傅莹雪便是其中之一。
她办此聚会的原因无他,就是要让这些曾经看轻她的大家闺秀臣服在她脚上,恭敬的叫她一声太子妃。
那画面,光是想象就美。
当日也的确如她所想,大大的满足她的虚荣心,看着昔日对她冷淡的众女,改对她谄媚迎合,左一口太子妃、右一口太子妃,只求她多多照拂,她心里就得意不已,却没想到,有入胆致出言讽刺她——
“不过是个商户出身的继室所生,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想想,若不是先皇后定下的女圭女圭亲,这婚约怎可能在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身上?更别提,这婚约还是求来的,妹妹巴巴顶替姊姊进门,也不想想太子本是自己的姊夫,而那姊姊也是不知着,做不成太子妃,便不检点的去勾引凤王,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说话的正是傅莹雪。
傅莹雪的父亲是太子太保,为东宫三师之一,对太子凤庆而言,太子太保不论官职还是权势,都大过自己的岳父邵铭诤,也因此。他对太子太保及其家人都十分的敬重与礼遇,因为这层关系,若是其他人,邵紫菀早就命人掌嘴,可遇上脾气比叶晓晓也好不到哪去的傅莹雪,她却是不敢,只能憋着一股气。
当天晚上,她忍不住在凤庆耳边吹吹枕头风,诉说傅莹雪的不是,谁知凤庆反而怒斥她不懂事,言下之意,似乎是想透过收了傅莹雪来拉拢太子太保。
她一听,心都凉了,这才新婚燕尔,他就惦记着别的女人了?
这还不止,等他训完,又变了张脸,要她没事多邀家里的姊妹来东宫坐坐,尤其是邵紫兮,说他毕竟有愧于她,应该好好向她道声歉。
虽说才成婚,可凤庆的她岂会不知?府中良娣就有一位,昭训、奉仪更是不缺,且还没算那些没有封号的通房舞妓……而凤庆那嘴脸很明显就是着上邵紫兮那个贱人!
得知他的想法,她气得不轻,即便不承认,可邵紫兮那张脸的确是绝色,比起她不知美上几分,也因此,她和母亲从小几乎不让她出门,就是想杜绝凤庆在成婚前见到邵紫兮的任何机会,也怕好美色的他会不顾一切迎娶她,坏了她们的计划,谁知成亲后,他反面见到了人。
她听到凤庆的话,当下就派人去查,这一查,才知邵紫兮和傅莹雪之间的纠葛,也明白凤庆是何时见到邵紫兮的。
“娘,邵紫兮就是我的克星,有她在的一日,女儿就没好日子过,你当初就不该把人卖去青楼,应该直接淹死她才对!”
邵紫菀俏丽的脸闪过一抹怨恨,一点也不像十五、六岁的少女,话里的歹毒让人不寒而栗。
曾萍儿听完女儿所诉,是又心疼又生气。
自从邵紫兮回来之后,对她便再不像以往那般恭敬,不仅每日的请安不来,就连出门也不再派人通报她,那前后相差其多的态度,让她不得不怀疑,邵紫兮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一猜想,她眉头倏地拧起,见女儿哭个不停,只能安抚着,“不是娘不想,而是……”
想到那人的嘱咐,话又咽了回去,曾萍儿心疼的继续说,“别气了,这一次娘一定会帮你出气,绝对让她身败名裂,再也没有那个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到时候看她还能勾引谁!”
曾萍儿脑中闪过一张绝艳出尘的脸,脸上满是妒恨。
白雨绮,别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我一样能毁了你的女儿。
一听能毁了那个贱人,邵紫菀顾不得哭,忙问:“娘,你打算怎么做?”
曾萍儿那双不算大的双眼闪过一抹算计,“一个月后就是花朝节,每年德妃都会在梨采别庄办赏花会,而今年不同以往,凤王和远在边疆的三皇子已到适婚之龄,圣上特别嘱咐德妃相着,但为了不显突兀,今年受邀的还有各世家的青年才俊,这是个好机会,你听着,到时候你就……”
母女二人低声说着,这一次,绝对要让邵紫兮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