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颢远回京进宫面圣后不久,皇帝便命他统禁卫军。
禁卫军统领长久以来都是皇帝信任的人担任,秋颢远年纪轻轻便得到皇帝如此信任,前途一片光明,也因此一些脑筋动得快的官员开始将脑筋动到他身上,带着自家到了适婚年龄的闺女在他面前晃,不时来个偶遇之类的。
因此当威勇侯府以秋颢远归来的名誉要举行宴会时,发出去的请帖是各方抢着要。
一张请帖可以带三个人出席,没有收到请帖的人都想尽办法打听,看看自家亲戚或是好友有没有接到请帖,届时一起跟着去。
苏琬熙在第一时间就收到请帖,还是秋夫人的贴身丫鬟柳月亲自送来的,要她当天务必出席。
苏老夫人要苏琬熙带着苏辰曦还有苏晚晴一起出席,说苏晚晴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多出席这种宴会有利找一个好亲事帮助苏家,因此即使她不愿意,也不许浪费这机会。
苏琬熙只好很不情愿地带着苏晚晴一起,还好她们是搭乘两辆马车,没有挤在一起,否则真的要恶心死她了。
才下马车,苏琬熙便见到不少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还有各家公子,将整个威勇侯府的大门挤得水泄不通。
“二姑娘,你瞧,是柳月姑娘。”冬子一下马车便看到站在大门边的柳月,一面扶着苏琬熙下马车,一面告诉她,“找柳月姑娘,说不定可以不用排队看请帖,直接让我们进去。”
“柳月可能是来接候爷夫人的贵客,我们还是按着规矩来,免得给候府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几人才刚要去排队,柳月就看到苏琬熙了,马上迎了出来,恭敬地向她见礼,“苏大姑娘,苏二姑娘,苏三公子你们好。”
“柳月姊姊你也好。”苏琬熙连忙上前扶起她,这柳月是侯爷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十分受器重,她可不敢端着架子对柳月摆谱。
“苏二姑娘,苏三公子,奴婢奉夫人的命令来领你们过去,请跟奴婢来。”柳月看了眼跟苏辰曦站在一起的苏晩晴,连忙招来一旁的一名丫鬟,“你带苏大姑娘到宴会厅。”
“苏大姑娘,请跟奴婢来。”这名丫鬟对苏晚晴做岀请的手势。
方才柳月已经表示得很清楚,秋夫人只见二房的两姊弟,这让苏晩睛心下忿恨不已,却也不能硬是要跟着一起过去拜见秋夫人,免得落得坏名声,因此即使不愿意,她也只能跟着丫鬟先到宴会厅。
“有劳柳月姊姊了,请柳月姊带路。”苏琬煕稍稍颔首,苏辰曦也抱拳表示。
“二姑娘,三公子客气了,请跟奴婢来。”
两人与冬子跟着柳月去拜见秋夫人,他们离开后,身后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这柳月是侯爷夫人的心月复丫鬟谁不知道,能让柳月领他们进去在宴会开始前先去见候爷夫人的人,身分肯定高贵,这对姊弟究竟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小姐?竟入得了侯爷夫人的青眼。
这些前来出席宴会的千金们一个个开始紧张了,她们今天特地花了心思打扮,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借此引起世子爷的注意,入候爷夫人的眼。
要是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得了侯爷夫人的青眼,那她们可怎么办?
不行,她们定要抢在那丫头之前先入了世子爷的眼!
这一群受邀的千金们,像是心有灵犀般,非常有默契,一进到威勇候府,便让自己丫鬟先去打听了秋颢远现在人在哪里。
听到秋颢远与人在后边马场与人赛马,她们连忙前去,而那一票受邀的世家公子们,早就听说秋颢远的骑术出神入化,十分钦佩他,现在听他在与人赛马,也不约而同的赶往后头的马场。
整个宴会厅空荡荡的,这可是在其它勋贵之家举办宴会从未发生过的景象。
这让威勇侯府负责招呼客人的管家,差点误以为是他们候爷跟夫人的人缘太差,没有人前来出席参加宴会。
柳月领着苏琬煕姊弟来到小桥假山、亭台楼阁点缀其间,一片林木郁郁葱葱、清幽雅致的庭院。
据说秋家在三代之前可是百年的文人世家,后来为何会投笔从戎不得而知,不过也因此威勇候府与别的武将的府邸不甚相同。
瞧这充满古意盎然的庭院,步步皆美景,处处蕴合着深厚的文人底蕴,让苏琬熙忍不住称赞。
柳月领着苏琬熙跟苏辰曦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和造景精致的庭院,前往一座造型上分精致秀雅、颇有江南风情的阁楼。
“二姑娘,三公子,请跟奴婢进来。”柳月领着他们两人进入厅堂。
苏琬熙跟在柳月身后,稍微瞄了眼屋内精致高雅却一点也不张扬的陈设,看来这威勇候府的家底十分丰厚啊,光角落那个一点都不起眼的天青色刻花鹅颈花瓶,一看就知道是汝窑出品的。
汝窑的瓷器每一件都是精品,价格不是普通家庭买得起的,更别提屋子里随处可见这类瓷器,就算是苏家全盛时期,也布置不出这么大手笔的装饰。
正一边喝着茶一边与几位夫人聊天的秋夫人,一看到柳月进来,开心地放下手中茶盏,“柳月,是晚希丫头来了,是吧?”
“是的,夫人,二姑娘跟三公子来拜见您。”柳月禀告道。
苏琬熙领着弟弟向秋夫人见礼,“晚希(辰曦)见过侯爷夫人。”
“你们两人站过来点,让我看仔细些,三年没见,晚希丫头瞧你出落得我都认不出来了。”秋夫人朝苏琬熙使手,示意两人向前,“辰曦也长大了,瞧这模样,以后肯定也是个俏郎君。”
秋夫人对苏琬熙弟这热络的模样,让一旁陪着她聊天、有意结亲的夫人们瞬间提高警觉,看着他们的互动。
苏琬熙朝冬子示意了下,冬子奉上玉匣,她将玉匣交给秋夫人,“夫人,这是我娘从西北带回来让我送给夫人您的。”
“这是何物?这般珍贵,还用玉匣装着。”秋夫人轻笑了声,接过玉匣。
“雪玉山的双株冰莲。”
一听到这几个字,屋里的夫人纷纷瞪大眼晴,一个个伸长了颈子,想看看玉盒里放置的双株冰莲。
这可是比千年人参还要好更珍贵的药材,有仙药之称,不仅可以延年益寿,且止血的效果特别好,将一片莲花瓣敷在伤口上,很快就能止住,据说宫里也只有一株。
“你娘真是太客气了,这么好的东西,留着自己用便是,怎么还给我送来。”秋夫人惊喜的打开玉匣,看着躺在里头晶莹剔透有如冰雕一般的双株冰莲。
“爹说了,威勇候父子保家卫国,战场无情,刀剑无眼,这东西在我们手上是浪费,只有在候爷手上才有它的价值,因此命琬熙今日一起送来。”
其实她家还有一株,这两株双株冰莲,是她靠着苏晚希的记忆知道的。
前世雪玉山上一口气两株双株冰莲现世,一群人疯了一样的上雪玉山寻找,她才让父亲派人在这之前赶紧将这两株冰莲挖了。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这份重礼了。”她的丈夫与儿子的确都在战场上,有谁比他们家更需要备这么一样仙药来预防万呢?秋夫人得此珍贵药材,笑得嘴都不拢了。
“呵呵,候爷夫人,这小姑娘是谁?瞧你跟她这般亲热,就像对自己女儿一样的。”一名穿着绿色衣的夫人掩笑呵呵地打探。
“是啊,晚希差不多就是我的女儿,以后也要喊我一声娘的。”秋夫人将玉匣合上,交给自己的陪嫁林嬷嬷,示意她将这贵重之物小心收好。
什么?喊候爷夫人一声娘?!屋子里的贵妇们纷纷瞪大眼睛,揣测着。
“晚希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不就跟女儿一样。”
“威勇候世子已经订婚有婚约了?!”一位穿着暗红色的夫人激动地问着。
“是的,自小给他定的女圭女圭亲,就等这丫头及笄。”秋夫人朝苏琬熙示意,“晚希给各位夫人问好。”
秋颢远有女圭女圭亲这事从未对外说过,就连三年前交换信物确定这门亲事,知道的人也不多。
当时虽有其它宾客在场,但那些宾客大部分都是与威勇侯府交好、看秋朝恩要来才来的,秋朝恩随口一说,希望这婚事暂时不要对外说出,免得有心人借此图谋,其实就是在暗指苏老爷子想利用威勇侯府的名声生利,所以这消息除了当时在场的宾客外,外面的人几乎都不知道。苏家也因办他这番话,不敢到处宣扬。
“向各位夫人请安。”苏琬熙福了福身子。
这消息一出,几位夫人的脸上表情十分难看,已僵硬的扯着嘴角敷衍着她,“好,好,好。”
秋夫人拍了拍苏琬熙的手背,“晚希,世子在马场,让柳月带你们姊弟过去。辰曦,你秋大哥的骑术可是很好的,一会儿你可以跟他请教,他会很乐意教你。”
“是,夫人,晚希(辰曦)告退。”
姊弟俩屈膝躬身,之后由柳月着他们前往马场。
马场外挤满人群,他们无不看着马场里骑在马背上身姿飒爽的几名贵公子,其中最受关注的就是秋颢远。
苏晚晴领着自己的丫鬟碧玉来到马场,随即被秋颢远的马上英姿迷住,靠着栏杆,目光紧追随着他,心情激动兴奋不已。
像秋颢远这种不凡的男人只有她苏晚晴才配得上,苏晚希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命好一点,出生在二房,否则她哪里配得上人中龙凤秋颢远。
不行,她一定得想办法让秋颢远注意到自己,只要她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她就有自信可以掳获他的心,届时还担心嫁不进这威勇侯府吗?他跟苏晚希有婚约又如何?
思及此,苏晚晴即刻往终点的方向去,只要她在世子爷到达终点时向他道贺,他一定会停下脚步看她,届时她再告知他自己是苏晚希的堂姊,这样自己就可以在他心里留下印象,剩下的再徐徐图之。
苏晚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最前头。
她想得到这点,其它世家千金也都想得到,一个个挤到终点前要向秋颢远祝贺,想在他面前留下印象。
你推我挤的结果,悲剧发生了,几人跑完最后一圈赛马,正准备冲刺奔回终点时,终点线旁的栅栏瞬间坍塌。
那群挤在终点的贵女们像是骨牌一样一个个往前跌去,而原本站在一旁,并未向终点挤去的贵公子,因为旁边的贵女们向前扑倒时拽了他们的衣袖,结果也跟着一起摔倒,最后像是迭罗汉一样跌成团。
“啊——”整个马场瞬间尖叫声、哀号声、痛哭声、咒骂声四起。
最惨的是被压在最下头的贵女们,不仅被压住,连脸都被挤歪了,她们精心呵护的脸蛋沾上泥尘,更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头的苏晚晴自然不能幸免于难,不仅惨摔,还被后面两个胖女人压得差点断气。
马场里几位跟着秋颢远一起赛马的公子哥们见状远远的便拉紧手中缰绳,避免造成更大的意外,一场好好的赛马被这些别有居心的贵女们给搞砸。
威勇侯府的下人们看到这意外,赶紧派人前去禀告秋夫人跟管事,其余的向前帮忙扶起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千金贵女与世家子弟。
苏琬熙跟苏辰曦嘴巴张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她们方才看到的这一场意外灾难。
他们才刚来到马场,正要往终点的方向走,便看到一堆人肉骨牌“啪啪”往前倒下,把他们给吓得愣在原地。
苏辰曦吓傻了,指着那一堆人肉骨牌,惊骇的问着,“姊,他们不会被压成肉饼吧?”
“最下面的恐怕会内伤跟骨折……”苏琬熙抚着胸口,有些心慌的回弟弟的问话,同时庆幸自己先去拜见侯爷夫人,否则她恐怕也会成为人肉骨牌大军的一员,就是不知谁那么倒霉,被压在最下面。
威勇候府的下人除了家生子外,多数都是从军中退役下来的,对于抢救伤员自有一套,不见手忙脚乱,很快抬着担架过来,将受伤严重的人抬上担架,送到院子里进行抢救。
经过大夫们细心的检查,发现大部分的伤员伤势轻微,只有大小不同的擦伤,而被压在最下面的人伤势较严重,有的牙齿撞断了需要补牙,有人骨折,有人严重内伤,需要仔细观察疗养。
在众人上药期间,不知从哪传岀秋颢远已经有婚约,未婚妻今日也出席宴会的事情,那些本就怕痛、上个药都要哭的贵女们更是哭得死去活来,伤心欲绝,最后被家人从养伤为由带回去。
因为临时突发的意外,受伤的人数不少,这些人纷纷赶回家找大夫医治,留下来的人不多,玩起来不热闹,索性跟着一起离开。
今天的宴会还没开始就中止,秋夫人气得差点拿棍子要揍儿子这个罪魁祸首。
要不是他太迷人,跟个香饽饽似的,今天也不会有这种意外发生,儿子太好也真是令人苦恼。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苏琬熙倒是觉得还好,她本来就不热参加宴会,苏辰曦就失望得不得了,他本来还想借着今天让秋颢远指点他马术的,结果意外一发生,什么都不用想了。
姊弟俩跟着人群准备离开,身后的冬子突然叫住苏琬熙,“二姑娘!”
苏琬熙回头看着表情有些古怪的冬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连忙捂住差点爆笑出声的嘴。
苏晚晴竟然被人用担架抬出来,碧玉也是一身灰头土脸,脸上尽是伤。
想来苏晚晴是挤到最前面想要引起秋颢远的注意,趁机跟他说话,日后就能有各种的巧遇,然后想办法抢了她的婚约,只是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晚希,辰曦,你们也要离开了吗?”帮忙送男客人的秋颢远见到他们,便将工作交给管事,朝他们走来。
“见过世子爷,是的,这时候我们不好留下来添乱,先行离开,还请世子爷见谅。”苏琬熙婉转说着。
“抱歉,今天发生这种意外,有些扫兴。”秋颢远无奈的说着。
苏琬熙摇头,笑了笑,“世子爷,你真是好身手。”
他眼睛一亮,“你看到了?”
“到马场就看到世子爷飒爽的马上英姿。”苏琬熙朝他比赞。
“本来我跟二姊还想挤到最前头跟世子爷恭喜呢。”苏辰曦很失望的说着。
秋颢远模了模苏辰曦的头,“辰曦应该会骑了吧?”
“书院教了,可是骑得不好,本来今天还想跟世子爷取经。”苏辰曦忍不住抱怨。
“晚希会骑马吗?”他看向今天特地打扮过明艳俏丽的苏琬熙。
她摇头,自我打趣,“我只会骑摇马,想象自己在大草原上奔驰。”
“想骑马奔驰?”
“是啊,我好想到塞外看那天苍苍野茫茫的风光,体验骑马奔驰畅快淋漓的感觉,我想那感觉应该很好才是。”就跟飙车一样。
“我也是!每次看到爹写回来的家书,形容着西北的风光、骑马奔驰的快感,我都想到西北找爹去。”想不到姊姊跟他有着同样的梦想与兴趣,苏辰曦兴奋地说着。
秋颢远轻扬着好看的唇,看着这对眼睛上亮、表情动人的姊弟,“这样吧,过两天我接你们到丹丰马场看马,顺便教你们姊弟骑,如何?”
“丹丰马场!”姊弟俩的眼瞬间亮了起来。
“世子爷,你怎么有办法进入丹丰马场?你不是在禁卫军吗?”苏辰曦困惑地问道。
“管理丹丰马场的陆将军生病,这阵子我代理他的职务,暂时接管丹丰马场,怎么,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如何,当然是好了!”
苏琬熙跟苏辰曦两人搭乘着马车来到郊外的丹丰马场看马,因为这里的地理环境十分适合训练马匹,丹丰马场不仅是培育军马的地方,更是历代皇家御用马匹受训的地方。
马车才缓缓驶进通往马场的小径,远远的两人便看见秋颢远已经在大门处前等他们了。
今天一早秋颢远便派马车到苏府邀请他们姊弟到马场学习骑马,这可让他们兴奋坏了。
马车顺着位在山丘中间的小径一路往前,从马车窗子往外望去,可见绿草如茵的山丘有不少良驹,时而漫步其间,时而追逐奔驰。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苏琬熙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马场,要是再搭上几个蒙古包就像是塞外风光了。
南林书院也有自己的马场,却没有丹丰马场这般大,因此当苏辰曦看到这马场,他很兴奋,将半个身体探出马车外,看着在草坪上奔驰的马匹。
“辰曦,危险,别把身体探出去!”苏琬熙看他这般,忍不住将他人拉回。
“姊,你没看到那些马在草坪上奔驰的模样,实在太壮观,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一群马!”苏辰曦满脸兴奇。
“我知道你为什么激动,不过世子爷就在前面等我们,你还是要淡定,免得被世子爷笑话。”苏琬熙提醒他。
“姊,世子爷真的会教我骑马吗?书院虽然有救,不过我总感觉自己的姿势不对,像是随时会跌下马背。”
“世子爷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既然说要救你骑马,就一定会做到。就算世子爷没空教你,他也绝对会派个技术高超的师傅教你,你放心吧。”
“嗯,我相信世子爷。”
马车缓缓停在秋颢远前面,未等车夫下马车,秋颢远已经上前亲自为他们开门。
苏辰曦一看到他,高兴的喊道,“世子爷!”
苏琬熙朝他行了一礼,“世子爷,今天要麻烦你了。”
“是我邀请你们过来的,说什么麻烦,我还担心你们受不了马场的味道。”
“怎么会,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味道。”苏辰曦说着还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不介意就好,外面马车不可以进入,必须在这里下马车,我们用走的进去,你们先下来,我先带你们去看正在马场奔驰的那几匹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我还没有见过汗血宝马,世子爷,我们赶紧过去。”苏辰曦说着就要跳下马车,“我一定要好好观察汗血宝马,回书院才能跟同窗们说。”
苏琬熙担忧的问,“看汗血宝马?世子爷。你让我们到丹丰马场参观已经违背军令了,要是又让我们去看汗血宝马,你会不会受到军法处置啊?”丹丰马场不许闲杂人任意进入,未经允许私自进入是要受军法审判的。
“放心,丹丰马场一般外人是不可以随意进入,不过只要先报备过,同时有人担保还是可以入内的,你们两人是我担保的,自然可以进入。”说话间,他取出两个令牌交给他们,“这令牌你们挂在腰上,可以在马场里随意走动,等离开时再交还给我即可。”
秋颢远侧过身体让苏辰曦先下马车,而后卷起衣袖包住自己的手掌,避免与苏琬熙直接接触造或她的闺誉受损,扶她下马车。
三人顺着铺着青石的小径往里头走,方才在外头远远看着在草坪上奔驰的马匹还没感觉如何,现在进到里头一看,马匹成群结队地狂奔,这才感到震撼。
姊弟两人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睁大眼睛看着两旁奔驰的马儿,频频发出惊呼声。
“这还没有什么,要是有机会,你到大草原去,看到草原上奔驰的那些马匹才会感觉到震撼。”
“世子,你去过大草原?”苏辰曦像是看到偶像一样,两眼亮亮的看着秋颢远。
“我常年驻守边疆,自然是去过,有机会我带你们姊弟一起去。辰曦是学子,外出游学对学习很有帮助。”秋颢远看着苏辰曦,提议道。
她一听就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知道她想离开京城出去看这世界,因此想完成她的心愿。
得知他有这想法,苏琬熙感觉好像有丝丝甜蜜浮上心头,慢慢填满整个心窝。
“世子爷可不要忘了今天答应我的。”苏琬熙浅笑着提醒他。
“放心吧,我承诺过的事是绝对不会食言的。”秋颢远指着另一个方向示意两姊弟从那边走,“汗血宝马养在那一区,没有跟一般的马匹养在一起。”
三人顺着蜿蜒的小径往另一区走去,这时一名小兵朝秋颢远焦急地跑来,他见那小兵脸色十分难看,对两人交代了下,“你们先在这边等我一下。”
两姊弟走到围栏边看着低头吃草的马匹。
苏辰曦看到旁边有几匹毛发油亮的大黑马,指着它们,“姊,我去看看那几匹黑马。”说着说看就跑到一旁欣赏那几匹明显不太一样、姿态神气的马儿。
自己一人站在围栏边的苏琬熙忍不住对着旁边几匹肥壮的马匹挥手喊道,“嘿,你们好啊!”
那几匹马儿抬起头,有些鄙夷的睨了她一眼后,互看一眼。
其中一匹马发出嘶嘶的声音,“女人怎么可进来这里!”
“是世子爷带我们来的,当然可以进来了。””苏琬熙朝它们道。
那几匹马愣了下,不约而同发出嘶呜声,“你听得懂我们说的话?!”
“是的,我听得懂兽语。”她点头,同时伸手逗弄一只飞到她身边、身上有两根红色羽毛,叽叽喳喳叫着的小鸟,“嘿,小鸟儿你好。”
“我不叫小鸟儿,我叫小红花。”小红花停在她的手指上。
“你好,小红花。你也在这马场跟他们一起生活吗?”
“女人,你听得懂我们说的话最好,你跟这里的头头说一下,粮草太难吃,让他们换一种。”其中一匹枣红色马儿交代她。
“难吃?怎么会,你们的粮草都是特别准备的,怎么会难吃。”苏琬熙愣了下,看着那几匹马。
“那些拉进马场的粮草,只有前面几车是好的,其余的粮草都是不好的。”另一匹灰马生气的用鼻孔喷着气。
“不是吧,竟然有人以次充好,这事得告知世子爷才成。”
“柿子?柿子难吃,好好一个人怎么叫像柿子?那个你口中的柿子,就是带你进来的那个新来的吧?他现在大难临头,自身难保,怎么会管我们的粮食。”一匹花马不屑的说着。
“世子怎么会大难临头?”苏琬熙惊诧的看着那匹花马。
“那个一堆人看到他要跪下鞠躬叫皇帝的人,他最珍爱的那匹叫无痕的母马现在难产,随时会死掉,你说那无痕死了,他会没有麻烦?”花马睨她一眼。
苏琬熙神色仓皇的朝秋颢远看去,发现他神色果然不好,咬了咬下唇做出决定,伸手模了模大灰马的鼻子,“大灰,我现在要去帮忙那只正在生产的母马,要是它能顺利生产,让世子爷躲过这劫难,我就替你们把粮草被偷换的这事告近世子爷,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得帮忙找出偷换粮草的那些人。”
“你是在跟我们条件?”大灰马凶恶的瞪住她。
“找出偷换粮草的人是为了你们自己啊,否则你们只能继续吃次级粮草。你不觉得我说的很对吗?大灰。”
“对又如何?”
“对,就表示你们也认同,你们想要好生活就得跟我合作。”
几匹马互看了眼对方,点头同意,由大灰马代表发言,“成,我们就帮你找出是哪些人偷换我们的粮草,你一定要帮我们换成好粮草。”
“好,成交。”她模模大灰马还有其它几匹马的头。
大灰马提醒道,“还有,我不叫大灰,他们都我二百五十号。”
“二百五是在骂你傻吧。得了,以后你就叫大灰,我就认你叫大灰,大灰比二百五好听多了。”
“什么,这群愚蠢的人类,竟敢叫我二百五!”大灰知道二百五的意思后,气得直喷气,愤怒的用马蹄刨着地面。
“好了,别火了。我先去工作,别忘了你们答应的条件,别偷懒,赶紧去找出那几个人。”苏琬熙朝它们挥了挥手便往秋颢远的方向走去。
秋颢远见苏琬熙到来,让那名小兵先回去,有些愧的开口,“晚希,马场里出了点事情,我必须前去处理。我找人来带你们,并派人教辰曦骑马,你看如何?”
“不如何,你先带我们去看那匹名叫无痕、如今正难产的马吧。”苏琬熙朝弟弟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他惊诧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无痕难产?”
“我说我有办法让无痕顺产,你相不相信?”
秋颢远迟疑地看着她,说真的,他不相信。
不等秋颢远给她答案,她抬脚便往马厩的方向疾步前去。
苏辰曦拍了下他,催促道,“世子爷,我们快走吧,我姊说她有办法就是有办法,你可别小看她。”
秋颢远不知道苏琬熙里来的自信说这大话,不过苏辰曦这么信任她,他现在又别无他法,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看他们一起到那匹难产母马的马厩。
来到马厩,苏琬熙看着倒在草堆上痛苦地喘着大气的汗血宝马,心下不由得低呼了声,这匹马好漂亮啊!简直就是马厩里最高贵的女王,难怪是皇帝最珍爱的宝马。
看到母马因为迟迟无法产下小马,露出痛苦表情,她下意识的推开栅栏走进马厩。
一旁急得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的兽医,看到她进入,顿时对她怒吼,“喂,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你贸然进入,影响到无痕生产,到时一尸两命,你得负全责!”
她恍若未闻,走到因疼痛而剧烈颤抖的无痕身边,瞬间感觉到它的无助和心慌,心疼的抚模着它不断冒冷汗的头,轻声安抚,“无痕,别怕,我有办法让你安全的产下小宝宝,不过你要按着我的方式来做,好吗?”
一旁照顾的人看到她对马说话,都觉得她疯了,马的血统更怎么高贵,也不过是只畜牲,除了指令外,其它的那里听得懂她说什么。
无痕虚弱喘着气,“你听得懂我们说的话……”
苏琬熙点头,贴近它的耳朵告知,“我懂兽语,我是兽医,会帮助你顺产,你跟着我一起做,听着我的指令,好吗?”
无痕虚弱的嘶呜两声表示同意。
苏琬熙又模了模它的头,开始检查它的月复部,说道,“无痕胎位不正,必须将胎位导正,月复里的小马才能顺利生下。”
“我们也知道马胎位不正,要是有办法,我们早动手了,还轮得到你在这边废话?”另一名负责照顾无痕的兽医朝她撇了撇嘴,不屑的说着。
“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苏琬熙扯过一条挂在栏杆上的草绳,将自己的衣袖绑起来,免得妨碍自己等会儿的行动。还好今天她是穿简单轻便的骑装前来,正好方便行动。
她对着一旁的两人命令,“你们两个帮忙把无痕后半部身体抬高,我将胎位导正。”整个马厩里的人不约而同看着秋颢远,毕竟他现在是禁卫军统领,这马场归他管。
其中一人为难的开口,“统领,您看……”
苏辰曦见那些人不肯听姊姊的命令,又心疼那匹漂亮的汗血宝马,连忙走到秋颢远身边,“世子爷,你赶紧让他们听我姊的命令行事,我姊对动物最有一套,动物说什么她都知道,她说有办法就有办法。”
听到他这孩子气的话,秋颢远失笑,因事情刻不容缓,他直接下令,“你们两个都听苏姑娘的命令行事,先救母马,其余的事情之后再说。”
“可是……”
“难道你们有其它方法?既然你们已经放弃,何不放手让她试试。”秋颢远喝道。
“是。”
统领都这么说了,身为手下的能说什么?只有尽全力配合,马厩里的所有人全动了起来,尽全力支持苏琬熙。
约莫一个时辰后,在苏琬熙与众人的帮助下,九死一生的无痕终于顺利产下一匹跟它色泽一样漂亮的小公马。
一直守在一旁的秋颢远震撼的看着,从她替无痕导正胎位到顺利替它接生,她的手法前所未闻,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为何会有如此精湛的手法?这让他感到困惑不解,只是现在并不是解除他心头这些疑惑的好时机。
母马平安存活,小马也顺利出生,还站起来走了几步路,这让负责照顾无痕的兽医跟人员全松了气,有一种历劫归来的感觉。
脖子上的脑袋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摆在原位,不用担心皇帝会将无痕难产的怒气转嫁到他们身上。
整个产房收抬干净,无痕侧躺在干净的草堆上休息,苏琬熙上前模了模它的头,称赞它,“无痕,你很勇敢。这几天要好好休养,才有足够的女乃水可以喂养小宝宝,知道吗?”
“我该怎么跟你道谢?”无痕的马头在她的手心里磨蹭了几下,“要不是你,我的孩子无法看到这个世界,也无法在草原上奔驰。”
“不用跟我道谢,只要你跟宝宝好好的,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谢礼了。时间不早了,我必须赶紧回去,改天我再来看你好吗?”
无痕点了点头,“好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