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要去京城替刀强办事,袁莱安进房里替他收拾衣物,一边叨念着,“知乐哥,京城那儿咱们人生地不熟,你这趟去可得当心点,听说京城里处处都能见到达官贵人,你这脾气可要收敛些,就算遇上无礼之人也先忍一忍,否则万一惹上哪位贵人,可就……”
裴念玦嫌她唠叨,干脆用嘴堵上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亲了几口之后,他自负的笑道:“你男人以前在京里可是横行多年,我不去惹别人就罢了,可没人敢来招惹我。”
“你……”听见他这张狂自傲的话,袁莱安一愣,隐隐察觉他的身分比她以为的更不一般,下一瞬提醒他,“你忘了你如今是姜知乐了吗?”可不是以前那个在京里横行霸道的他。
被她这么一提,他抬手捏了捏她如今被养得白女敕女敕的腮颊,“你这张嘴就非坏我兴致不可,我还差几十点就能积满五百点,兴许到了京城就积满了,届时就直接回去了……”说到这儿,他想起一件事,兴匆匆提议,“要不你这趟干脆跟我一块去京城,如此一来,等我回去,你也就能马上见到真正的我。”
“我也一块去?”她一愣。
“没错,就这么决定了,你同我一块去。”裴念玦迳自定下这事。
“可知平、薇薇他们……”
“让那两个婶子看着点,何况不是还有姜知进在吗?”
“那绣坊……”
“你不是提拔了几个绣娘吗,把要做的活先交代给她们,我也会请刀强替你照看着。”从沅阳城进京一趟约莫要五、六天,来回就至少要十日,再在京城多待几日的话,这一去起码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但他若能回到自个儿的身子里去,他希望能第一个见到她,是以无论如何都想带她去一趟。
两日后,安顿好家里和绣坊的事,袁莱安跟着裴念玦一块前往京城,他们离开前姜知平还拉着他们两人的手,撒娇着要求让他们记得带些京城的糕点回来。
进京可走陆路也可走水路,但因裴念玦会晕船,故而没乘船而是走陆路前去京城。
刀强派了两个手下跟着裴念玦一块进京,两人骑马跟在他们坐的马车旁。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人,袁莱安将头靠在裴念玦肩上,而他则把玩着她越来越细女敕的双手,满意的说道:“不枉我花了那么多银子买芙蓉膏给你,你瞧这双手如今已养得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噫,你这指节上怎么还有茧子没消?”“平时绣花,要常常拿着针。”她解释。
“往后你也别再绣花了。”他霸道的命令。
“不绣花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做,等我回去后,你会有使唤不完的奴仆替你做所有的事。”他的济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侍婢和下人。
她讶问:“那些事都被他们做完,那我要做什么?”
“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服侍好我。”他捏了捏她那柔女敕的腮颊,俯过脸吻住她的粉唇。
袁莱安轻吟一声,也被他挑得情动,半迎半拒。
就在他抬手要解开她身上的衣襟时,马车猛地一颠,令他的鼻梁撞上她的脑袋,疼得他邪火顿时全消……
袁莱安羞红着脸拢好衣襟,关心的问了他一句,“可伤着鼻子了?”
裴念玦鼓涨的退去,理智重新回笼,他先前就打定主意在回到自个儿的身子前,绝不会用别人的身子碰她,方才一时意乱情迷,差点就……
他摇摇头,捂着发疼的鼻子,暗想这马车颠的倒是及时,也没骂那驾车的马夫,只扬声询问:“怎么回事?”
那马夫回了句,“适才有个小窟窿,没瞧清楚辗过了,幸好那窟窿不深,车轮才没陷进去。”
裴念玦回头瞅见她抿着唇憋着笑,抬起她的下颚问:“你笑什么?”
“我笑那马兴许是极有灵性呢。”适才两人一时之间情动,神魂颠倒,险些就在这马车里……却因为马车一颠让两人撞在一块,这才回了神,那马约莫是不愿他们在马车里“胡来”吧。
“这么说来我倒得重重打赏那马呢。”及时灭了他的邪火。说完他躺下来,将脑袋枕在她腿上,“你再忍忍,等我回去后,爷再用自个儿的身子好好疼爱你。”
听他这话说得彷佛适才欲火难消的人是她似的,她笑嗔一句,“你胡说什么呢!”
他轻阖着眼,骄傲的哼了声,“等你亲眼见到爷的风采,定会拜倒在爷的裤脚下。”
她噗哧轻笑,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那你可莫要嫌弃我这没见识的小村姑。”
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嘴上说着,“看久了就不嫌弃了,等以后你嫁给我,你就不再是村姑,而是……妃。”
他最后的几个字她无法听清楚,接着见他似是睡着了。
垂目注视着他,袁莱安心头渐渐宁定了下来,一开始他要她跟着一块上京城去时,她心里着实有些不安,京城就在天子的脚下,她从小就听人说京城有多繁华,她曾经以为那样的地方,她一个小小的村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
没想到他竟要她陪着他一块回他的家乡去,一开始她有些慌,得知他在京城里长大还在那儿横行无阻,她知道他定不是普通人,她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配不上他。
可他适才的话安抚了她惶然的心,不论他是富贵贫贱,她都跟定他了。
数日后,马车驶进京城。
袁莱安掀起帘子一角,望向那比沅阳城还要宽阔恢宏数倍的街道,两旁栉比鳞次的矗立着一座座华美高楼。
来往的行人与车马络绎不绝。
“这儿是西门,是属于西坊市区,附近一带有许多铺子和商贩,再过去一点就能见到不少酒楼、饭馆和茶肆。”裴念玦一一为她介绍着,“靠近北面那儿是官员们住的区域,东面那儿是一般平民住的,而京城王公贵族的宅邸多半坐落在南面那儿,离皇宫最近。”
“那你以前住在哪里?”她好奇的问。
裴念玦指了一个方向,“那儿。”
她一瞧见,见是南方,他方才说住在那儿的多半是王公贵族,看来她先前猜的没错,他果然是贵族子弟。
两人一边说着话,过了一阵子,马车在一处客栈前停下来,刀强派来的那两个手下,其中一个名叫郝大通的驱马上前,说道:“姜爷,今晚咱们在这客栈落脚。”
裴念玦从掀起的车帘子往外瞟了一眼,见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栈,有些不满,但思及自个儿此时的身分也没再挑剔,点头应了声,和袁莱安一块下马车。
此时已近日落时分,一名小二领着马夫将车赶往后面的棚子里,那两名刀强派来的手下也把马儿牵去后头,裴念玦领着袁莱安先走进客栈里,瞟见一个跛着脚,长得又黑又瘦的小二过来招呼他们。
“客官是要打尖还是用饭?”
裴念玦回答道:“都要,咱们有五个人,你看着准备饭菜,房间待咱们吃饱后,再带咱们过去就成了。”
“好咧。”那小二领着他们到一张桌子前坐下,先替他们上了壶热茶,再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
袁莱安见裴念玦一直盯着那小二看,有些纳闷的轻声问:“那小二有什么不对吗?”
“我瞅着他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他皱着眉仔细想着,须臾后,霍地想起他是在哪见过那小二,一时之间心情有些难言。
这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的小二,就是他在出事前那日骑马撞翻他们父子送菜的板车,还让人踩烂他们的菜。
他之所以记得这小二,是因为当时小二被他的马给撞倒,而后爬起来愤怒的骂着他,要他赔偿。
他不知这小二的脚是原本就跛了,还是那日被他的马给撞伤的,他接着想起在沅阳县城见姜知平被人骑马撞伤那时,他气愤地想宰了那纵马之人的心情。
当时那对父子只怕也恨不得想杀了他吧。
袁莱安见他忽然之间有些神思不属,关切的询问:“你怎么了?”
“我以前很……”坏字还未说完,就听旁边一张桌子传来几人的谈话声。
“……听说这济王还昏迷不醒,真是老天开眼哪,自他中毒后,没能再横行霸道,欺压咱们这些老百姓,京里百姓的日子可好过许多。”
“可不是,我这每次到寺庙里拜神,都不忘祈求老天爷别让他有醒来的一天。”
“要我说这济王仗着身为皇亲国戚就肆意狂为,不将人命当一回事,老天爷就该将他收了才是。”
“说不得老天爷是觉得让他就这么死去太轻饶他了,所以才让他中毒,要慢慢熬死他。”
袁莱安也听见了,问他,“这济王是谁呀?听起来似乎作恶多端,不是个好人。”
裴念玦黑着脸怒横那几人一眼,按他以前的脾性哪里饶得了他们,但此刻的他已不再是那个是非不分、恣意妄为的济王,只能心塞的端起茶来饮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不过听见他们的话,至少让裴念玦知晓如今他身子的情况。
袁莱安觉得有些奇怪,彷佛是从瞧见那跛着脚的小二起,他就有些不对劲了,但她也没在此时多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