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俩口的秘密 第十章 作者 : 章庭

男孩儿被阿骏取名为安。

“我希望,安儿的人生就是一路平平安安、顺顺当当。”他笑着这样对水儿解释,她听了也觉得同意,认可了这个名字。

“真好,我有了阿骏,”她是这么对他说的,“现在又有安儿了。”

那几句再平淡也不过,却也是再感动不过的言语,让他感动。水儿可知她的话语就此便在他的心灵深处烙了印,一种甜美且盈满全身的满足,让他领悟到自己有多幸运,已拥有再多财富也取代不了的珍宝……

因为安儿的出生,原本只有两人的生活起了偌大的改变。

漆行学徒的收入其实并不多,两人温饱有余,但多加抚养一个女圭女圭的话……可就要多加把劲了。

更何况阿骏也开始在估量住屋的大小,夫妻俩睡一张床,再把女圭女圭安放到两人中间是勉强够睡,但安儿若再长得大些呢?一张小床上演出三人行可就不好玩了,尤其暑夏一到,铁定热死人,他不先未雨绸缪怎么行?

一般学徒满五年才算初步出师,受漆行指示制做些较素色、普通的日常使用的漆器,如碗盘、笔筒、饮器、文具等,由小样的物品逐一做起,才能进阶到大型的几案、座椅、屏风。一个真正的漆匠傅所做的自然不是把漆松上去便了事,讲究的便是如何雕绘出各式各色美丽的图案。

“嗯……”老陈拿着阿骏趁休息空档所完成的一只红漆木碗。

酱红的光泽宛如能沉淀一切的杂质,展露出朴素的美感,并且烘托得令观者在进膳时,见米饭是晶亮剔透到粒粒光润,肯定会胃口大开。

“我想你可以开始帮忙做些食器了。”老陈十分肯定他这些年来的学习成果。“我会跟上头提一声的……太好了,这样漆行里又多了一名年轻的好手。恭喜你呀阿骏。”

出师后的薪饷自然比做学徒时好许多,而且如果是自己的作品卖得好,每个月又更能多些应有的外快,一举四得,何乐而不为呢?

阿骏被赞美得脚步颿浮浮的,尤其让他乐的是回家讲给水儿听,那温婉女子面露的欣喜崇拜之色,嘿!他好似又长了一倍的身高,不想臭屁都不行了哟!

“所以,我以后会忙得晚些回来,家里你必须多费心了。”将手中空杯搁下,水儿便默默地又为他斟满凉茶。他注视她倒茶时一举一动间的优雅,连带觉得一杯再普通不过的凉茶,也变得格外清甜了。

“家里的事你不必担心。”水儿一笑,言语间净是干练与自信。“我会好好照顾安儿的。”

他也回报以一笑,健臂一伸,往她腰肢一搂,在水儿的一声微诧的低呼声中,他将她整个人安稳的抱到腿上。

“阿骏!”尽管是在屋内,没人瞧得见,可水儿依然拘谨羞赧得令他莞尔。

自从一起生活,有了水乳交融的亲昵、有了安儿,水儿却仍有她顽固的羞涩之处,反倒是他愈加放得开,没事就爱贪看她羞赧的模样,又贪爱吃她的豆腐,为这小小斗室平添一屋旖旎。

他才不睬她频频告饶的娇色羞态,故意将下巴贴蹭着她颈侧的女敕肤,粗粗的胡碴弄得她好痒,而厚唇鼻下喷出的热气拂过她的鬓发,让他庞大魁梧的躯体伸展四肢,将包裹在其中的娇细体态更加狂肆的欺凌。

“好紧、好热哟~~阿骏。”水儿好无辜、好老实地眨着眼,身体开始轻微扭动。“快放开我。”

“不放。”他回报一句低笑的拒绝,更变本加厉,刻意将下巴压枕在她一边肩头上,一手横霸住她的腰肢,一手开始上上下下挑逗她。

“别……”

“小声些……”他示意她,“将安儿吵醒可就不好了……”虽然安儿在里头房内床上睡得香熟,但这可能性不可说是没有!

在小小的斗室中,春色带着安静的动作,温润的情意,一波又一波焚烧……

“你在漆行做学徒有多久了呢?阿骏。”温存过后,水儿软绵绵地差点从他的双腿上倒栽下来,幸而他眼捷手快,及时抡抱起她,忍不住再重重的吻她一记,才轻悄无声的步入内室。

将她放上床的一侧, 自己再躺到另一侧,夫妻俩便以环绕的姿态,保护着睡在正中央的安儿两旁。

大掌和小手不约而同同时伸出,覆盖在安儿小小的身上。

黑暗中,夫妻俩同时交换会心的一笑。

“五年了吧?”他因为水儿的一句询问而微眯起眼,回忆答道:“没错,五年多前,在过新年的时候,我带着阿淦找上陈记漆行,那时我们可是除了一身衣服外,什么都没有。时间过得还真快呀……”

他可以感觉水儿的双眸正好奇地灿烂着。“那……以前你和阿淦在哪做事?”

他不说话了。

“阿骏?”

不想回答,真的,“我……以前在军队里。”他觉得喉咙收得好紧,缩得几乎发不出声,也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匆匆带过,不想多谈。

但水儿却像是浑然不觉。“军队吗?嗯……”

“怎么了?”

“没什么。我本来就在想你和阿淦的手茧十分特殊,关节有力,但指尖却蓄有柔软的力道……”她顿了一下,“据我的了解,那是剑术武技最上等者才有的特色。”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他惊异地月兑口便问。

可这回就换人沉默了,久久,水儿再度开口时亦含糊其词。“嗯……以前偶尔得知……那没什么……”比阿骏的话更为草草带过。

看来夫妻俩各自有着他们的秘密?!而且是在如此交心的生活中,亦不肯吐露的!

夫妻俩都沉默了,两人确实都不敢否认他们确实有着连亲人也不肯吐露的秘密。

忽地,两颗原本贴黏在一块儿的心微微地疏离了、淡淡地不确定了,他想着以往从没想过的问题,想知道水儿以前在中原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想起当初发现她似乎从未受过劳苦的体态,未曾长过劳动粗茧的柔荑,以及至今不曾变过的月兑俗气质,在在都擦亮他始终只想逃避的闭眼,迫使他睁眼想问,水儿究竟是谁?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在是阿骏的妻子呀!”水儿四两拨千斤,避重就轻的这么回答。一句得体得教他再也问不下去的答案,也深深地让他害怕起知道真正的答案来。

他害怕……水儿其实不过是个梦中人儿、天仙人儿,只要他一清醒、一个不留神,她便会因梦醒而不见了,重返回不知名的天上的某个角落去!

是呀、是呀、是呀……木偶戏里不是有出夫妻剧就这么演的吗?年轻农夫和天上飞下来的仙子成亲生下女圭女圭,过了几年后,仙子说了句情缘已尽,便翩然离去,只留下女圭女圭给农夫养育?

那年轻农夫不就是他自己,而那女圭女圭不就是安儿,那仙子不就是水儿吗?那现在戏是演到哪个桥段?他和水儿相遇、成亲、生子……现在不就是轮到她要走了吗?!

她要走了!

那怎么行?!

一连数天,他都快被自己心头中反反复覆的质疑给弄得看见饭不想吃、看见床会失眠,脑袋空空地,其他什么都不能想的地步!

可笑不?明明两人已生活这么久,明明她已确实是他的人了,他还诚惶诚恐些什么?

可笑不?对他而言,却是一点都不可笑!

他发现自己有着多么极端的心态!如果水儿当真在有朝一日,如那剧中仙子般,也回到一个他再也看不见她的地方……

他不要再想下去了!

“老大呀!你做什么又患得患失起来?”阿淦忍不住问。

阿骏憋不住的将心里的疑问说给阿淦听。

“你说啥?想她的身分?想她是谁?呿~~管她以前是谁,她现在是你的妻不就够了?”

这回答出乎阿骏的意料之外,却又仿佛早在他的意料之内,因为再怎样,他也不过就是想得到一句保证而已。

“依我看,水儿至少有一点比你强。”阿淦今天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一开口全都句句真言,禅得不得了。

“什么?”阿骏等着下文。

“定心。”阿淦用旁观者清的态度指点他。

“你管她从哪里来,她已经定了心在升龙村这里生活了;你管她从哪里来,她已经定了心给你生女圭女圭了;你管她从哪里来,她已经定了心要当你一辈子的妻。她或许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儿,她或许之前是过着穿金戴银的日子……但你有听她跟你抱怨过吗?我敢说没有吧?而且换个方向想……倘若她的身世有她不愿提起的苦衷……就好比我们一样……”阿淦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不就打算把以往的事当作没发生过,以前的身分当死去,日后就只有你和我,你一个阿骏、我一个阿淦吗?你瞧你瞧!你怎么到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呢!”

阿淦的话语犹如当头棒喝!

这些话,敲打在他的心版上,却也将阿骏敲醒了,他顿时明白了自己心中所在意的症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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