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听到“冲喜小妾”四字,瞿长桥眸色略沉,面色僵凝。
“你卖身进来我家,是为了服侍‘那个妾’?”
自别人口中听到‘那个妾’,她的心就会纠了一下,自他口中说出来,更是让她的心口处发出尖锐的疼痛。
这样充满鄙夷的,连她姓啥名啥都不想知道的无视,到底要持续到何日?
“是啊……”她强颜欢笑。
他的俊颜瞥向小屋方向,“她人在里头?”
见他似乎有意过去一探究竟,此时的崔东珺心情复杂,不晓得该为了庆幸他终于注意到“她”,还是该先担心身分曝光所带来的危机。
“可……可能不在喔!她早上都会四处去走走,不见得会在屋内。”
“是吗?”瞿长桥拿过她手上的瓷盘,“我帮你拿过去。”
“呃……”他的长脚飞快迈开,崔东珺只得快步跟上。
推开掩上的屋门,长久未上油的合叶发出刺耳的声音,早就听惯的崔东珺无所谓,倒是瞿长桥因受不住那摧残双耳的噪音而紧蹙了浓眉。
这地方真有人住?这是第一个略过他心头的念头。
进了屋,里头的面积比外头看起来还要稍微小了点,或许是因为放了家具的关系吧!虽是整理得一尘下染,可高大的他一踏入就觉局促。
这样狭小、陈设简单得几乎可称得上家徒四壁的房子,那骄纵的小妾竟住得惯?还是她其实跟母亲吵了数次,只是母亲未曾搭理过她?
他猜测应该是后者,毕竟她们两个每日早上必有一番争吵早就不是新闻了,那小妾十分懂得惹母亲生气的方法,没有一次他前去饭厅用膳时,母亲不是气得脸通红。
不搭理她的要求,应只是给那骄纵的妾一点教训吧!
“看,我早说了她不在的。”一旁的崔东珺见他莫名瞧得专注,怕有蛛丝马迹被他发现,连忙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
回头看见崔东珺,瞿长桥立到将眼前突兀的居住环境抛到九霄云外去。
他将早膳放到桌上,提议道:“我去跟总管说,叫他改派别人去服侍‘那个妾’,你来我身边。”
派别人服侍‘那个妾’?崔东珺大惊失色。
“不,不行!”她连忙否定他的提议。
“为什么不行?”他的脸色沉下。
“我……她……你要我去你身边,是去当你的丫鬟?”
“嗯哼!”
“说实在点,就是当你的暖床丫鬟?”
他沉默回视。
“随时在你身边想上床就可以上床,比‘那个妾’还不如?”她不想无理取闹,但此刻不无理取闹似乎也不行了,“在你心中,我就是发泄的工具吗?那样的话,倒不如让我继续当‘那个妾’的丫鬟,咱们两个再也无交集比较好。”她气呼呼的鼓着双颊。
“好!”他有些无奈的轻叹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宁愿私下与我苛合,也不愿在身分上有任何贬于他人之处,我说得对吧?”
这女孩儿,自尊心真是强!
“对!”
“那我再也不提了,行吧?”
“嗯!”她装作一副心不甘情不愿样的点头,其实心底大松了口气。
还好他是个好说话之人,不用太费工夫,要不然凭她那点说功,很快就要黔驴技穷了!
“你这样子还真像青蛙。”他用食指搓搓她圆鼓鼓的粉颊。
“才没有呢!青蛙是鼓下巴这个地方!”她捏着下颊,“是这里!我这儿才鼓不起来呢!”
“哈哈……”他被她俏皮的模样逗笑了,一把将娇小的她抱起,鼻尖轻摩她粉女敕的颊儿。
“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呢喃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可她被他的问题吓得脸儿发白,害怕他会坐在这等到‘那个妾’回来,丝毫未察觉出他提问的真正目的。
“我不知道,她……她通常会逛挺久的……”但愿他不会再追问为何要逛那么久。
他的鼻在她的脸上蹭呀蹭,蹭得她心烦意乱、小鹿乱撞,可又很怕他追问有关‘那个妾’的事,完全无法专心的回应他。
“是吗?”他突然回身蹋阖房门,再迈步朝放着床架的角落走去。
“你要干啥?”他为啥朝着床走?
“你说我要干啥?”瞅着她的眸色不知何时变得浓沉,神色间的高张欲 望,瞧得她脸红心跳。
他如她所料。将她放置在大床上,甩动衣摆上了床。
“你说她何时会回来?”
“要……要很久……”她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
“所以我们不用太快?”
“不用……太快……”
他满意的扯开嘴角,没一会儿,崔东珺身上的衣物就被扔至床下。
……
微情过后,瞿长桥将疲累的她拥入怀中,“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如你所愿。”
有那么一刹那,崔东珺怀疑她的心是不是停止跳动了。
“你会如我所愿?”
“嗯!”他的薄唇温柔的亲吻她的洁额,“我会给你一个正式的身分,不低于任何一个人。”
他的意思是要将她立为正室?
“可是我们身分不相配,我只是……我只是个小丫鬟……”
“那又如何?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女人!”这次不管父母如何反对,他都铁了心要将她安置在身边!
他不再任人摆市!
他这么的爱她吗?崔东珺惊喜莫名。
心中有股冲动想坦白承认她就是前阵子被纳进瞿家的冲喜小妾,她相信依他对她的爱,一定不会计较她的隐瞒,说不定就干脆的将她扶正了。
“我其实是……”
“嘘!”瞿长桥淡地要她噤声,“有人来了,可能是‘那个妾’。”
“怎么可能?”她就是‘那个妾’啊!“我想应该……”
不,她也听到脚步声了。
“糟糕,真的有人来了,快穿衣服!”她慌地跳下床捡起地上的衣物套上。
瞿长桥脸色则没她慌乱,而是泰然自若的缓慢穿衣,好似就算他真被‘那个妾’当场发现他“染指”她的丫鬟也无所谓样。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似乎有所踌躇。
气定神闲的瞿长桥缓步走向大门,崔东珺忐忑不安的跟上。
大门刷的一声被拉开,在门外偷偷模模的女孩未料主子竟会出现在屋内,吓得屁|股着地。
“少……少爷……”惊魂未定的女孩红唇不停抖颤。
“你……不是那个负责传膳的吗?”他对她有印象。
是小舞?!崔东珺一脸愕愣。她来这干嘛?
“是,奴婢小舞见过少爷。”小舞慌慌张张的站起福身。
“何事?”
“因为阿珺迟迟未将那个……少姨太的餐具进……进回厨房,故过来关心。”虽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借口,但小舞还是说得结结巴巴。
少姨太的餐具何时进回厨房,小舞啥时会关心了?不解的崔东珺突地灵光一闪。
她懂了,小舞其实是故意以此为借口,过来看‘那个妾’的!
她虽然不懂小舞这么做的理由,但一想将来有那么一天她在屋内大快朵颐的时候,有可能会落入丫鬟们的眼中,脸色就不由得发青。
她万万没想到这么讨人厌的‘那个妾’,竟然也会让她们拥有这么强的好奇心,也或许就是因为她够神秘,除了夫人们以及她们身边的丫鬟晓得她的庐山真面目外,其他奴婢都未曾看过‘那个妾’的脸,反而更引人好奇。
她们就是想亲眼看看,那么惹人讨厌的女人,是否多长了两只耳朵,还是三条腿,这从她们平日的谈话就可嗅到端倪,她竟然一点警觉心都没有,而且要不是因为她如此疏忽大意,今日也不会被瞿长桥抓个正着。
“少姨太尚未回来。”瞿长桥平声道。
“尚未回来?”小舞有些许愕愣。
“待少姨太用完膳,阿珺自会将餐具送回厨房。”
“奴婢晓得了。”再次恭谨福身,小舞快步离开的身影仍是难掩惊惧。
以为难题就此解决,未料望着外头的瞿长桥手抚着下颡,若有所思道:“‘那个妾’出外散步,会不会太久了?瞿家的院子是有多大,大到让人流连忘返?”
崔东珺的心猛地一跳,“我也……我也不晓得……喔!她好像有说过,她偶尔会出外逛逛。”
“出外逛逛?”他的眸色忽地锐利,“离开大宅?”
“是啊!”她小心翼翼的点头,不明白自个儿哪说错了。
“是哪个门房准许她出门的?”
“不、不行吗?”她又说错话了?
“她是被纳进来的妾,形同被买进来的,没有我或夫人的允许,怎可出瞿家大门一步!”
天!她完全不知有这规矩啊!
“那、那是我瞎播的,我猜想她会逛那么久,可能就是出门去了,但是她从没有说过,真的,我发誓!”
“你在为她说话?”
“没有!”她死命摇头。
“你怕我会对她怎样?”
“我……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怎么办?怎么办?万一他真的追究起来,她不敢相信她会受到何种惩处!
刚还想着要坦承身分呢!现在她却是吓得一句实话也不敢说了。
呜呜……这大户人家规矩多啊!只是出个门就会出事情,那如果被他知道她其实欺骗了他呢?他会不会因此翻脸无情,直接将休书丢到她脸上,从此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崔东珺吓得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了。
见她吓得小脸发白,竟还颤起抖来,好像她害‘那个妾’倒大楣似的,瞿长桥憋忍住想笑的冲动,继续板着脸戏弄她。
“你怕我会对她不利?”
崔东珺连忙摇头,一会儿又用力点头。
“还是怕我责怪她后,她会责骂你?”
“我……”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动你一根寒毛,她敢对你有任何不利,我会以她想象不到的方法对付她!”
想象不到的方法?那是什么方法?是斩断她的四肢当人彘?还是将她吊在树上鞭打?
崔东珀越想越可怕。
“别……别这样!”她害怕的握住他的手臂,“她对我很好,绝对不可能责骂我的,你别欺负她!”
“我是为了你,却反过来被你说欺负她?”
糟糕糟糕,她说错话了,惹得他更生气了。
怎么办呀?她觉得她的头疼得发胀,一颗快变两颗了。
“不然这样好不?你把这事忘了……那个……少姨太她出身一般民户,也没读过什么书,只会养鸡养鸭、种菜烧饭,什么大户人家的繁琐规矩都不懂,如果她真的擅自出宅,我会告诉她以后别这样,她一定不敢再犯的,我发誓!”
“你发誓?”
“对!”她的小手举得高高。
他俯首,在她耳畔低声道:“你可知道,你这样维护她,让我很吃味。”
啥?啥啥啥啥啥?
吃味?
难不成自以为聪明的她又为自己挖了一个坑?
“呜……”她要哭了,“不然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嘛!”
“简单。”
“简单?”她的眸儿大亮。
“晚上,众人入睡后,过来陪我。”他铺这个梗很久了。
“过去……陪你?”
他微笑,浅浅的笑容中似乎藏了许多利剑,只要她敢摇头说个“不”,这剑就会刺得‘那个妾’浑身窟窿。
“如何?”
“我去!”她怎敢不去?她又何尝不想去?“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