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二月。H大的话剧社举办了一年一度的社员旅行。一行人在周五傍晚抵达目的地——奥万大,预计留宿两夜。
第一晚,由十位新社员策划改编的《蝴蝶夫人》在他们租来的山庄小剧场演出。
以日本长崎为背景的《蝴蝶夫人》,原刨描述日本艺妓秋秋桑和美国军官平克顿的爱情故事——平克顿在异乡为了排解寂寞,娶了原是长崎千金、因家道中落沦为艺妓的秋秋桑。而后,平克顿返回美国,秋秋桑在长崎一等就是三年;再重逢时,平克顿已经另娶他人了,秋秋桑痛不欲生的拿刀自刎,结束生命。
凄美的剧情,经由社员新创,成了出喜剧——平克顿因为贪图名利娶了硕壮的富家女,婚后不幸当妻奴,成了美国男阿信,而伤心的秋秋桑巧遇善良的富商,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新社员在舞台上谢幕,台下掌声热烈,尤其是女性同胞无不用力击掌。
汪寒心里叫好。女人擅长等待吗?女人就该牺牲吗?呵!她不觉得中国的王宝钏可敬、也不觉得日本的秋秋桑感人,统统是笨蛋一颗。
她不以为然的冷眼不经意的被一双深眸捕捉,程亮廷坐在另一个方向朝她望过来,顿时……坚强的大女人主张震摇了。
如若等待的是温情的他,如同梦里的“她”等到了“他”回眸……值得呀。
汪寒漾着微笑,想着美丽的雪景,“他们”的结局是白头偕老吧?
是的,是的,她相信是的……前世或今生,梦里或现下,他都不会松开她的手,独自走开。
散会后,程亮廷被一群学生缠住——“学长,你结婚了吗?”首先发问的女生直捣重点。等不及回答,另一个女生娇声嚷嚷:“一定是骗人的对不对?你看起来都不像结婚了嘛““学长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这女生问得更直接,只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希望。
好几个男生也插进去抢话:“后!你们这种聒噪婆我看了都怕,何况人家学长啦……”
“学长死会了,你们别烦他。我也是你们学长啊,嘿嘿,要不考虑一下?”
“做你的春秋大头梦。”女生拿保丽龙傲的道具砸过去,接着又是一阵唇枪舌战外加打闹。
程亮廷被困在人群里无法月兑身。汪寒独自走向出口。几个大四和研究所的男生正在那相邀去洗温泉。汪寒,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啊?”刘坤是历史系的研究生、话剧社社长,个性朴实、待人诚恳,和管家伯不同的是他才华洋溢,而且不呆。
刘坤也喜欢汪寒,但从来不拿热脸贴冷。单纯的仰慕,远距离的欣赏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汪寒浅笑,回问:“洗温泉吗?”
“喔!那去夜游吧?”刘坤反应快的改说。
“夜游。好。”五个大男生拍手附和。
“夜游啊!我们也要去。”两个活泼的女生追了上来。
程亮廷越过人丛,见一群人簇拥着汪寒离去。
汪寒缺乏热情。但追随她的目光却不少,男生因她清冷气质而好奇仰慕,女生则因她的酷漠风格欣赏她;尤其上学期汪寒自编剧本,为话剧社拿下全国性比赛首奖,更让这些人惊叹她的才华。
喜欢她的人却不太主动靠近她。只因为汪寒刻意和人群疏离,不惊扰她是他们给她的体贴。
寒风中、夜色里,汪寒微徽抖瑟着,心里实在纳闷——夜游!原来这就叫夜游啊,没事拿着手电筒照黑乱窜,冷得鼻涕直直流。该叫自虐、无聊吧,有什么好玩的?
如果跟自己心上人在一起。或许会有趣一点。
呀!想到那人,她就更不想在外头逗留了,只想待在他身边呀。
要不是程亮廷,她压根儿不会参加这次旅行。就算程亮廷不能陪她,她的次要选择也该是裹着棉被睡大觉,而不是在这儿吹风受冻。
唉,这些热情的同伴不断给她讲冷笑话。冷上加冷,害她猛打了喷嚏。
男生们见样争相月兑下外衣想给她被上。这教汪寒更难开口破坏兴致了,心想就自虐无聊到底吧。
男生体贴汪寒的举动。让旁边的女生酸溜溜的嚷了:“唷!我们是铁打的啊,怎么就没人施舍外套给我们啊!”
“去!臭男生的衣服谁稀罕啊。”另一个女生则说。
臭男生们倒也有风度,相视而笑。有人将外套给了说酸话的女生,有人塞回衣服,而刘坤的夹克落到汪寒肩上。
汪寒躲不及,只能说谢谢。
一群人沿着枫林步道嬉戏玩闹。刘坤陪在汪寒身侧。两个女生则在前头讨论起汪寒的得奖尉本——黑道份子与都会女子的爱情。缺乏热情的两人在彼此身上找到了温暖,放弃权势和前途。他们亡命天涯。最终,道上兄弟逮到了他们,男子将被以帮规处置,他要求昔日兄弟放过他心爱的女人。她不肯独活,替他挡了一枪……大雨的夜里,两人至死仍牵着手。
虽然悲情。但引人人胜之处就在于这年代已难得有至死不渝的爱情了,借由剧情正好宣泄人们在现实中求之不得的渴望。
谁不希望有个深爱自己,甚至会为自己牺牲的情人!——那些评审不也是。
两个女生讨论出结果,一致认为故事的败笔是颜士祯和蒋佳艳不配当男女主角。
汪寒笑了,诸如凉风:“嗯!总算有人说出我的心声了。”当初她就对主角有意见了,教她不说出想法的原因有二:一是她的责任只在写剧本,不在选角;二则她对任何事都不过分参与,即使她是话剧社的一员,尽过本份后,还是习惯冷眼旁观。但既然有人说出她的想法,她倒也不介意附和。
众人顿下,惊奇地看向汪寒。
“你们……不觉得颜士祯不适合饰演痴情铁汉的角色吗?”汪寒对他们的眼神感到不解,难道是她个人对颜士祯有成见?
他们点点头。当然认同啦。他们只是惊讶汪寒也会这么说话,她太沉静、太冷淡了。在他们眼中汪寒就像小说里的扁型人物,想不到她也会说出有情绪、有意见的话来。
“汪寒,你再编个故事吧,男主角还是颜士祯,你看他适合演什么?”刘坤的同班同学阿丰说。
汪寒想也不想的回他:“自命风流的浑球,下场是得菜花自作自受。”
众人笑。阿丰拍手:“好啊,就这么办。”
他们的话剧社分成两大派系。以颜士祯为首的大多是些虚伪小人,跟刘坤在一块儿的都是有理想、有见识的青年,他们讨厌颜士祯是当然的啦。
“对了,晚上的聚会颜士祯没出现耶?”女生好奇。
“谁理他啊。”不屑的声音。
“嘘……”走在前头的人比个手势,要他们安静前进。
众人噤声,开了手电筒,躲进阴影处,看见并肩走来的颜士祯和蒋佳艳。
“走啦,这是干嘛。”刘坤不赞成窥视。
“现在怎么走。会被发现啦。”
“对啊对啊,看一下……”
刘坤回头看汪寒。她一脸无所谓,说走就走,不走就等着吧。
蒋佳艳的声音趋大——“程亮廷威胁你?”她嗤笑。颜士祯想追汪寒被拒,也没必要编理由挽回面子吧。
颜士桢要是早几天跟蒋佳艳示好,她会欣喜若狂的迎合他,但现在……哼,她可学聪明了,男人啊,就是贱,愈得不到的愈是哈得要死,轻易就让这个公子钓上,他还会将她捧在手心里伺候着吗?
当然不会了。所以她端架子,故意质问他对汪寒的感觉,没想到颜士祯自己爆料说他跟到汪寒家去想使坏。
“怎么可能?!”阴影处的人齐声惊讶。
汪寒也睁大眼看向不远处的两人。颜士祯怎么敢诬赖人,程亮廷才不会威胁人呢。当然喽,他只会威胁她不许翘课,为了她好。他就是有办法软硬兼施的威胁到她,他呀……有着成熟男人的沉稳。也有开朗大男生的固执呢。
汪寒早习惯了月兑轨的生活,要不是程亮廷的关心爱护教她心折,她哪情愿配合别人的轨迹前进呀。
呵!想他呵,只是想着他,汪寒便抑不住微笑了。
“程亮廷跟汪寒有一腿,他警告我别破坏他的好事。”颜士祯的声音不大,刘坤等人却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扭头看汪寒——她感到荒谬地笑着,太含蓄了吧?怎么不说他们有奸情。
颜士祯又说:“国内的房地产业操纵在姓程的手上,我老子的建材公司和程家有合作,这容易调查啊。”
“你怕他?”蒋佳艳嘲笑。
“怕啊。当然怕啊,我老子垮了,我还能当王子吗?”颜士祯无耻的笑着。
蒋佳艳不服气的哼说:“汪寒好厉害啊!能被咱们H大的财经王子看上,又能搭上E大的王牌教授,哼,她到底有什么好啊?”颜士祯是公子,程亮廷才是女人心目中的翩翩王子,她当然更想吸引程亮廷的注意啊。
她蒋佳艳可是外文系的系花耶,脸蛋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应该追的是她,不是古墓派的汪寒才对吧。
“当然不比你厉害啊。”颜士祯扣住蒋佳艳的手腕,泄漏色欲的眼在她傲人的曲线上溜转着。“她啊,躺在床上八成像块木头。你呢……”
“你去找汪寒啊。”蒋佳艳故作姿态的想甩开他。
“她哪值得我拿‘钱途’下赌啊,玩玩就算了嘛。”颜士祯手臂一缩将蒋佳艳往怀里带,无视她的推拒,猴急的吻上她,煮熟的鸭子别想再飞走了。
“颜士祯你敢!”蒋佳艳叫。
哪有不敢的。他将她推靠向大树,粗暴的扯下了她的外套,不安份的手直接入侵到她的毛衣里。
“该!别……呀……”蒋佳艳惊呼、娇喘、申吟,欲拒还迎的扭着身躯将颜土祯的欲火引爆到高点,天虽冷,但“草床族”可够欲火焚身啊。
“这算不算强暴啊?”汪寒他们这头观看的某个男生提出疑问。
“我们要管吗?”女生看了脸红,想走人,又替蒋佳艳担心。
“汪寒……”刘坤见汪寒往回走,追了上去。
原来好戏在这头!阿丰等人交换眼神,暗下对汪寒重新评估了,她和颜士祯的可能性不大。倒是程亮廷……无风不起浪!和已婚的程亮廷有暖昧,绝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