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王爷怎么可能忘记你,奴婢和翡翠都是王爷送给你的,去年夏天楚三经过京城,还专门将药膳中的几样难得药材送给姑娘;还有冬天的时候,楚二回京探望家人,也给姑娘托了不少东西。姑娘,楚二、楚三不过是王爷的侍卫,若是没有王爷的指令,又怎么会给姑娘带那个带这个,王爷没有忘记姑娘。”
珠玉说的斩钉截铁,韩敏不由地笑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姑娘的事情,奴婢放在心上。”珠玉忠诚地说。
“他连你们的卖身契都给了我,”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忽然笑了,“但我没有忘记他最后一面也不见我,也不送我,此次见我,更是过分,难道他对我笑一笑,也不成?”
珠玉模了模鼻子,这话她不好接了,她仔仔细细地看着韩敏,忽然发现沉静了一年的姑娘似乎活过来了,不再如之前那样如死水一样,同样的容貌,却因那水灵灵的眼眸充满了生机。
“珠玉,既然他没有忘记我,却装成这样,就是真心为了我的名声,我也不开心!”韩敏眼神发骨地说。
珠玉头皮发麻地问:“那姑娘……”
“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韩敏娇媚地笑了起来,那笑容艳如骄阳,“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
就准许他装作一副高冷模样,就不许她也有样学样?他对她怎么样,她便对他怎么样。
哼!他对她无情,她也不会多情。
珠玉小声地开口,“姑娘,这样不好吧?”
“珠玉,你没有看到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吗?真是令人讨厌。”她气恼地说。
珠玉眼睛转了转,实在不敢附和这话,只道:“姑娘,我们出来有些时候,该回去了,不然得有人来寻了。”
韩敏笑了,“好。”
珠玉看她笑得开心,不由地也笑得开心,虽然姑娘对王爷的意见很大,可看到王爷,姑娘还是开心的。
姑娘开心的话,王爷也会开心的。
韩敏回到宴席上,此次宴席并未男女之分,径渭分明,而是男左女右,各坐在长公主的左右边。
韩敏落座不久,便能感觉到身边的千金小姐们有些不同了,各个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
连韩二小姐韩舒也是一脸娇羞的样子,韩敏心中暗道奇怪,难道她离开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一手倚着脑袋,一脸的迷茫,她在京城的贵女圈里一向低调,也没认识什么小姐,更没有闺中密友,所以她只好按捺心中的好奇,一边用着糕点,一边观察。
“姊姊。”韩舒忽然喊她。
韩敏侧过头,“有事?”对韩夫人和韩舒,她一向是不客气的,连装也不想装。
韩舒气得咬牙切齿,“姊姊今年便及笄了,也是时候挑选如意郎君了。”
这话说的有些酸,韩敏看着韩舒,韩舒比她还要小两岁,难道已经到了恨嫁的地步了?她心中疑惑,又懒得理韩舒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便转过头继续喝茶。
过了一会儿,左边的宴席上也坐满了,她抬头随意一看,心中乐了,坐在她正前方的不就是她不想认识的那个人嘛!真是巧的很。
“是楚王!”
“还有奕王!”
“那位坐在轮椅上的是珩王。”
韩敏听着后面几位千金窃窃私语地说着几位藩王,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她没有兴趣的模样,可眼睛就是受不住,总是会不小心地瞟过前方。
他,似乎清瘦了不少。肤色倒是白净,只是眉宇间一筹莫展,带着阴郁,一看便让人觉得不好惹。
“哎,听说了没有?这一次藩王回京,圣上有意要替未成婚的藩王指婚呢。”
“真的吗?”
“如今还未成婚的,只有楚王和珩王了。”
“楚王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外相家是第一富商。”
“珩王虽然双腿不便,但外貌真真好看。”
“那还是楚王好。”
“如何说?”
“听说珩王府里很干净。”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到底是腿伤了,还是哪儿伤了,没人知道……”
韩敏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不知道原来也有一些贵女说话口无遮拦,她们尽是胡说八道!楚君珩哪里就不能人道了,分明……
她又想起那一日在马车上,黑暗之中,他们纠缠的画面,她不由地端起一旁的桃花酒喝了一杯,脸颊孕育出一朵一朵似桃花的红晕。
他并不是真的腿不行,至于这些贵女担忧的那一方面自然是没有的。她心中暗暗啧了一声,扒掉这些贵女身上的皮,她们就是一群。
她又气又恼,水眸反而亮的出奇,引得不少公子看了过来。
楚君珩默默地把玩着手里的瓷杯,手指无声地用力,隔壁传来一声,“那位姑娘是哪家的,看起来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是韩将军府的大小姐。”
“怪不得,看着倒是利落爽快。”
听了这些人的话,楚君珩淡淡地看向了前方,一年不见,她的模样又有些变化了,他的眼忽然眯起来。
她的脸在脸红?脸红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她脸红起来的样子就如一颗等待旁人釆摘的蜜桃一般。
他神色更加的冷淡,将酒杯放在前面,他转头准备要让楚大推他离开的时候,楚大提醒道:“王爷,皇上特意让你和几位王爷过来,是为了给你们挑王妃。”
太子选妃定然是由皇上决定,而藩王选妃则是稍微有些空间,只要不越过太子就行了,否则难免在皇上眼中有造反之心。
见王爷无动于衷,楚大不得不开口了,“你瞅瞅,这里的公子小姐,可不就是打着要寻找未来夫君和娘子的打算来的?”
听楚大的话,楚君珩的脸色唰得一下漆黑,楚大早已知道如何火上浇油了,“敏儿姑娘今年也要及笄了,也该定下亲事了吧。”
楚君珩放在桌下的手慢腾腾地攥紧,“楚大。”
“在。”
“闭嘴!”楚君珩略微烦躁地说,他岂会不知道今天这场赏花宴的目的,可知道他也该来,因为她会来。
她家老夫人也来,想必如楚大所言,确实是为她挑选未来夫婿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想到她要定亲,他心中不爽。
有些事情,也许该加快步伐才是,楚君珩垂下眼眸,又安静地坐了下来。
那头的韩敏又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刚才那些贵女说什么来着,哦,这赏花宴藩王有意要寻找王妃?
那不就是说,楚君珩也要娶正妃了?
韩敏的脸一下子白了,楚君珩今年也有了二十三了,早该娶妻了,像成王,早已成亲,嫡子嫡女皆有了,年纪也不过比楚君珩大两岁。
说起来,楚君珩这样的才是另类,年纪这般大了,早该成婚生子了。她低下头,默默地想着在珩王府的事情。
哦,对了,魏公公,魏公公总喜欢给他塞女子嘛,他都没有收下,可他的身子也没有毛病啊。那他为什么迟迟不成亲?
想不透这个问题,她更在意的是,他这次来居然是来选妃的!他们自珩州之后第一回在京城见面,他竟是来选妃的。
她胸口忽然气闷了,这种感觉就好像炎炎夏日时雨水迟迟不来,空气又闷又热,有一种随时无法呼吸的窒息。
“姊姊。”韩舒笑着看她,“可有看中的公子?姊姊快要及笄了,这亲事也要抓紧了。”
韩舒的话如雷声般地将她炸醒,她目光含厉地凝视韩舒,“妹妹,慎言。”
韩舒忽然压低了声音,“韩敏,你别给我装神弄鬼了,也不要装得一副高洁的样子,谁不知道你在外面流落了两年,这两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呵呵,清白在不在还难说呢!”
韩舒是韩家人唯一不知道韩敏那两年跟在珩王身边的人,她只以为韩敏流落在外,说不定遇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她心中兴奋开心不已,但她也知道,毁了韩敏的名声就是毁了自己,所以她才忍着,但有时候看不惯韩敏,她嘴巴就如刀子一样的厉害毒辣,总是要刺韩敏几下。
韩敏平日总是不当一回事,可这一回,她的脸色却相当的不好。
韩舒像是看到了曙光,“哦,莫非真的不见了?难怪一直不急着定亲,怕是被人发现自己不是清白之身吧?”她低低地笑了。
韩敏恼羞成怒,清白?她还有什么清白,她被楚君珩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反正她的便宜早被楚君珩这个坏蛋占尽了。
韩敏越是想着楚君珩此行的目的,她心头的火就烧个不停,凭什么她没有忘记他,心心念念着他,他却把她抛诸脑后,根本不记得了她。
他现在还要选妃,以后跟他的妻子成双成对,白头偕老,光是这么想着,她的眼睛就红得跟兔子―样。
她好气、好气,一想到他会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她气得牙齿咬的紧紧的,深怕自己跳起来扑到楚君珩的身上,狠狠地咬他几口。
“姊姊,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怪瘆人的。”韩舒虽然爱挑畔韩敏,可看韩敏的样子,她害怕地离韩敏远了一些。
韩敏猛地回头,等着韩舒,一字一句地说:“韩舒,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蹦跶,我一个不舒心,我就……”她修长的指尖在脖颈处轻轻一横,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理会韩舒吓坏的脸色,韩敏站起来,跟韩老夫人说了一句身子不舒服,想要离席。
韩老夫人轻轻地说:“这就要走?你的婚姻大事……”
“一切由相母和爹说了算。”
韩老夫人看她态度恭敬,也一向包容她,不再说什么,“你既然身子不爽利,便回去休息吧。”
“谢相母。”
韩敏转身离开,一转过身,精致的脸蛋瞬间紧绷起来,心中咆哮着楚君珩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