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日,官差突然出现将洛神花园团团围住,吓得来参观的人纷纷往旁闪避。
“谁是刘城赫?”带头的官差大声询问。
在园子里的刘城赫听到了,放下窭子走出来,“我是刘城赫。”
“拿下!”
一声令下,刘城赫就被人左右架住了。
在园子最里面的江婉容也跑出来,抵达外头时,就看见刘城赫被官兵架住,她紧张的上前询问:“官爷,你们为何要抓他?”
“此人大胆冒充刘家大少爷,县太爷要抓他去审问。”
“他不是冒充的,是真的刘家大少爷,你们抓错人了!”江婉容急着想替刘城赫解围。
“是与不是,到县太爷面前说明吧。”
“我是刘家大少夫人,我说的还能有假吗?”江婉容亮出身分。
“我说了,是真是假,到县太爷面前说去!”
真是有理说不清,江婉容恼了,“究竟是何人报的官,竟然这样无中生有!”
“报官的也是刘家人,他们说刘家大少爷早已战死沙场,死了的人如何能复活?莫非是你与这人串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实在是越说越离谱了。
“你再继续阻拦,我连你一起抓进大牢!”
怕官差真的把江婉容也给抓了,刘城赫连忙抢白,“官爷,此事与她无关,我跟您走便是。”
“你不能去……”
“不会有事的。”
真的不会有事吗?江婉容可没那么乐观,这董姨娘和乔巧妃分明就是怕刘城赫回去讨家产,所以才报官抓他,既抓了他,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走出大牢。
做生意她行,可打官司她一点把握也没有,况且在这时代她也没有人脉,要怎么和地头蛇董姨娘和乔巧妃斗?
“走了,别婆婆妈妈的!”官差失去了耐性,拖着刘城赫就要离开。“官爷,拜托让我跟他说两句话,就两句话。”江婉容苦苦央求着。官差犹豫了一下,“动作快一点。”
江婉容忙靠近刘城赫问道:“你跟我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看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刘城赫暖语安慰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江婉容听了,露出苦笑,“你究竟哪来的自信心?都要被打入大牢了。”
“你不要担心,我本就是真的刘城赫,相信他们奈何不了我的。”
“难道要我放任你被人关入大牢?”江婉容冷哼,不悦地叨念着,“你倒好,一副没事样,真当自己能全身而退吗?他们摆明就是要你的命,你却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你恼了?”
“能不恼吗?大牢又不是啥好去处二禺一……”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恼,反而是忧心多些,可能古装剧看太多,她一想到古代那种没人道的刑求手法,一颗心就七上八下,怕刘城赫也会遭到那种惨无人道的对待。
“对不住。”
“不要跟我说客套话,告诉我我该怎么帮助你,花银子行得通吗?还是我去求董姨娘他们放过你?我可以跟她保证你不会与刘城荣争产,也可以把山坡地还给他们,只要他们不为难你就行……”
“什么也不许给他们!那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刘城赫郑重地道。
江婉容急得跺脚,“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向那些恶人低头,他们只会更嚣张,可你没听过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有的是技术,只要再找其他地方重新来过就好。”
看她忧心得快掉泪了,刘城赫十分心疼,不管她是谁,她都是真心关心他的,若她不在乎,大可置之不理,但她并没有那么做,足可见她心里是有他的。吃一点苦头换得她的真心,也算值得。
不忍再让她继续担忧,他说出解决之道,“我跟你说,你去我的房间找我先前穿的那套衣服,衣服的夹层中有块令牌,你拿着令牌进京,到太子府找太子说明我此刻的遭遇,如此便能帮我解围。”
“太子?他会见我吗?”
“只要持有令牌,他便会见你。”
“但这来去得要多久时日?会不会耽误营救你的时间?”她对这儿的地理位置和距离一点概念都没有,万一此去京城要花十天半个月那怎么办?说不定太子还没见到,刘城赫就先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了。
“你到东城找一个叫阿春哥的,他对京城极熟,也是可以信赖的人,你请他驾马车带你去,来回不用五日。”
“五……得要五日刃”江婉容一听要搭五日马车,头已经开始晕了。
她一直很不习惯搭马车,颠来晃去的,每回搭乘总是头晕目眩,再说了,她觉得五日太久了,她不希望刘城赫待在大牢里多待一刻。
“不能再快一点吗?”
刘城赫好笑地说:“那是怕你晕车,所以估慢了,若以阿春哥自个儿的前进速度,不消三日必能返回,可我不想你那般劳碌奔波,我在大牢里待上五日不成问题,你无须过度操心。”
“你为营救太子坠落山崖,又在旧伤未愈的情况下徒步回景阳城,你受的折腾已经够多了,我不想让你再进大牢受罪,我定会用最快的时间赶回。”越是困境,越是坚强,江婉容虽是个女子,但她的坚韧却让刘城赫佩服。他点点头,“我懂了,你快去快回,我会等着。”
“若是有人想对你用刑,你就跟他说你是太子的左右手,太子正在前来景阳城的路上,谁敢动你分毫,就等着被太子剥皮!”江婉君恶狠狠地说。
“你让我威胁对方吗?”刘城赫忍住笑问道。
“没错,就是那样,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
“非常什么?”
“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
“嗯。”他笑着,顺从地点了头。
她的脑筋十分活络,而真正的连紫悠其实所读的诗书并不多,才学平庸,他不再怀疑了,眼前的她真的不是连紫悠。
“等这事解决了,我想该带你回乡探亲了。”他试探性的说着。“呃……那个……我想等这事解决了再说,有些话我也应该对你说清楚。”一味逃避不是办法,她觉得自己该好好面对了,说清楚讲明白,才不会在离开之后留下遗憾。
“好了,再不走,我真的连她一起抓了!”不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官差上前强硬地把刘城赫拉走了。
一旁看戏的民众纷纷交头接耳——
“刘大少爷不是战死沙场了吗?这究竟是怎回事啊?”
“人家刘大少夫人说他是刘大少爷,那应该就是吧,毕竟没人会胡乱认夫婿不是吗?”
“听说刘大少夫人是被刘家赶出来的,难保她不会如刘家人说的那样,找个像刘大少爷的人前来冒充啊。”
“也是喔,为了夺位夺产,啥事情做不出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的,完全把江婉容当成隐形人。
“你们吵够了没?我们家大少夫人已经够心烦的了,求求你们别再落井下石好吗!”筱兰听不下去,跳出来大声喝止。
江婉容根本没心思去理会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她满脑子只想着要如何营救刘城赫。
不过人群里还是有善心人在的,他们来买了几次洛神花酥饼和蜜饯,觉得刘大少夫人和刘大少爷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便出声劝那些闲话的人,“各位就少说几句吧,是非曲直也得等县太爷查明才能知晓。”
“没错没错,不能未审先判,很多人也都知道董姨娘和刘二少夫人是怎样的人,他们为了防止刘大少爷回家夺产,也有可能说谎诬告啊。”吵杂使人心烦,江婉容对众人福身说:“各位,很对不住,今儿个我们不做生意了,大家请回吧。”
“可是我们排很久了呢!”有人不满地嚷嚷。
“筱兰,把酥饼分送给大家,就当是致歉的薄礼,大家请别嫌弃。”
有礼可收,众人也就不再抱怨了。
总算送走了七嘴八舌的乡民,江婉容对筱兰说:“这园子暂时交给你照料,我得去一趟京城。”
一路上因为路面严重不平颠簸不断,马车速度又非常之快,江婉容吐了几回,连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她觉得浑身无力,头痛欲裂,驾马车的阿春哥看她一吐再吐,提议停下歇息,但都被她拒绝了。
“你这样撑得住吗?”
“我可以的,请继续赶路。”
还好她的妹妹是中医,婉霏教过她许多穴位推拿,可以缓解身体的不适,以前她鲜少做,是因为她向来身强体壮,但现在那些技术都派上用场了。
她推拿了百会穴、风池穴、合谷穴缓解头部的疼痛,又按了内关、翳风等穴位缓和恶心想吐的感觉。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驰,京城到了。
以前江婉容每年都会抽一小段时间放自己几天假,到世界各地去旅行,感受各地的风俗民情,也了解当地的农作物和产品,她一向把休闲游憩和工作做结合,也乐在其中。
眼前是繁华的京城,大街小巷比景阳城更加热闹,换做是以前,她肯定会深入了解这地方,踩踩街、看看市集玩物。
但此刻她一点也没有玩乐的心情,她一心想快点把令牌带到太子面前,请求太子同她前去救人。
然而,她其实也挺担忧的,怕太子不愿意见她,更怕太子不愿意跟她去景阳城救刘城赫。
大乘皇朝明文规定,皇子一成年便能拥有自己的府邸,即便是东宫太子也无须住在皇宫之内,皇上御赐了一座府邸给太子李新,唯每日仍须进宫面圣,听取皇上的治国之道。
马车在太子府路口处停下,江婉容步行走向太子府,只见府外戒备森严,她一靠近,马上就被拦阻下来。
“平民百姓不可在此驻足,快快离去!”守门的侍卫严厉警告。
“大人,民女连紫悠有事请求面见太子,烦请替我通报一声。”
“太子是何许人也,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早知道没那么容易,她正想从兜里掏出刘城赫让她带来的令牌,一个穿着朴素的公子从她身后靠近,突然在她耳边低问:“你为何要见太子?”江婉容被男子的举动吓了一跳,险些摔跤,还好男子适时拉了她一把。
“吓到姑娘,在下失礼了。”等她站稳,李新松了手,作揖致歉。见到太子,侍卫本要开口行礼,却被他使眼色制止了,他则兀自又开口询问:“你找太子有何要事?跟我说说,说不准我能帮上一点忙。”李新喜欢微服出巡,一来求自在,二来是切身体验老百姓的生活,这也是大乘皇朝每任太子必做的课业,听取老百姓的需求,再进宫面圣转述所见所闻,让皇上能明白百姓想要的是什么。
在战场上中了敌军的计之后,虽然刘城赫假扮成他引开了追兵,但他也没能安然无恙,他和部属分成两路逃跑,不幸中了毒箭,险些命丧黄泉,所幸遇见贵人相助,他才能保住性命。
后来皇上便派他的表弟带兵出征,再不许他前去战场冒险。
回京城后,他心里老是觉得闷,想起诸多部属为他送命,他就痛心,于是在城郊外替那些弟兄立了一个英雄冢,偶尔他会带着一壶酒到英雄冢,找那群弟兄们喝几杯,刚刚他便是从那儿归来的。
方才听闻女子自报姓名,他相当吃惊,他记得连紫悠这个名字,刘城赫成亲的时候,他还特地偷偷去喝了喜酒。
“公子跟太子很熟吗?能不能带我去见他?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要请太子相助,求公子成全!”江婉容焦急地说。
“你得先说说来意,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带你去见太子。”
宫斗宅斗戏码看多了就很会想象,江婉容怕京城也有董姨娘和乔巧妃的人,怕这人是想套话,自然不肯轻易说明来意。
“无妨,公子不肯成全,我也有我的办法。”她从怀里拿出令牌,将它递到侍卫面前,“侍卫大哥可认得这令牌?我听说这是太子所有,是我的夫婿刘城赫让我带着令牌来找太子的。”
看到令牌,李新顾不得礼仪了,一把抓住江婉容的臂膀,将她转了个方向,令一手夺走侍卫手上的令牌仔细端详。
金光闪耀的令牌上刻了一个新字,那的确是他送给刘城赫的,让刘城赫以后能带着令牌自由通行太子府,见令如见人,因为他当刘城赫是兄弟。
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顿时激动得不能自已。
他的举动惹恼了江婉容,她奋力甩开李新的箝制,气愤地伸手说:“把令牌还给我!那是用来救命的,你快点还给我!”
一旁的侍卫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怕她伤到太子,连忙架住她,“大胆!太子在此,岂可如此失礼!”
江婉容傻了,“太子?”
李新将双手负在身后,神情严厉地说:“我就是太子李新,命你立刻把事情说
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