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到手了。”江岳澄在电话中如是道,“她已经将股权转让给我,我再写份股权转让协议书给你,这样你就成为最大股了。”
“真的?”方秋人惊喜捧着电话,“不愧是我儿子!”
“别忘了你该给我的部分。”
“我当然会给你啊,不过她真的有把股权转给你了吗?可别骗妈啊!”
手机另一端的江岳澄冷笑了下,早料到方秋人会有这样的疑问。“你可以去查,百分四十三的股份都已经在我名下。”
“那你等等,我去查查。”
查询过后,确定股权真的在江岳澄名下了,方秋人开心得不得了。
“好儿子,你拥有这么大的股权,真的愿意给我吗?你现在是谢家最大股了耶。”
“如果不是妈,我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你放心,我是饮水思源的人。”
“说得好!”方秋人差点就要鼓掌叫好了,“反正将来若怎样,妈的钱还不是你的钱。”方秋人呵呵一笑,“你晚上几点回来?”
“我今天晚上答应雨轩要在她那过夜,明早才能回去。”
“啧。”方秋人不悦的啧了声,“明早几点回来?”
“明早十点我有事情,十一点如何?”
“好啊,我等等就叫律师帮我拟好协议书,那就明早十一点见啰,乖儿子。”
挂了电话后,方秋人迫不及待打了律师手机,要他拟协议书,并在明天早上十一点过来谢家大宅,拿江岳澄给她的协议书回去办理。
“夫人,您的转让协议书我可以先做给您,不过明天早上我十一点有会议要开,得等到下午。”律师歉然道。
“不能把会议延后吗?”谁的事情比较重要啊?
“抱歉,那是顾客的会议,没有办法延后的。”
方秋人不爽的撇了下嘴。“好啦,开完会再电话联络。”说完,悻悻然挂了电话。
不过再想到谢家的产业就要落到她手上,坏心情随即消失不见。
“我就要变成大富翁了,拥有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财富了!”方秋人开心的朝天大喊。
翌日早上十一点,总是睡到中午的方秋人因为过于兴奋,前一晚几乎完全没合眼,江岳澄出现时,即已打扮亮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儿子到来。
江岳澄交给她一张他署名的股权转让协议书给她,方秋人除了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外,再给了他一份谢家大宅的产权证明。
“这样,我们的计划就完成了。”江岳澄朝她伸出手来,“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方秋人笑得好不得意,拿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书,笑得晕陶陶的。
江岳澄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大步离开,方秋人看着股权转让协议书,看着上头自己的名字,她想,反正律师还在开会,目前尚有时间,是不是该去继女那里耀武扬威一下?看她抓狂、痛哭、懊悔不已的样子绝对是件令人痛快的事情。
之前在糕饼店受到的侮辱,她要全部讨回来!
“老刘!”她对着屋子的一角,恭敬等待的刘伯喊道,“准备车子,我要出门。”
江岳澄的车子在宽阔的道路上急速前进。
他刻意介绍方秋人的专用律师一位重要的赖客,并把会议时间安排在今天早上十点半,让方秋人无法马上办理股权转让一事。
他要利用这个时间差,先把手上的股份转让完成,将所有该属于谢雨轩的,全部还给她。
只是他没想到,方秋人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当他前往律师事务所的途中时,方秋人也在驱车前往谢雨轩住处的路上。
已经辞掉糕饼店工作的谢雨轩,正在准备复学的事情。
她已经决定不出国留学,而是直升女子大学。
她没办法离开江岳澄到美国去,她相信她就算真的去了,恐怕没几个月就会熬不住思念休学回国,倒不如一开始就别浪费这个时间,而且她认为她也该同时投入公司的经营中了。
在外工作一年,虽然只是店员的工作,期间糕饼店也曾经出现过各种突发事故,测验大家的应变能力,小老板还曾经因为一次时间计算的错误,为了赶工,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她方明白经营一家公司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更别说她后来才知道,谢家公司因为总经理骤逝,换了方秋人上任之后,股价曾经跌过,后来又经历欧洲销售量减了百分之三一事,江岳澄那段时间才会忙到没空见她。
但她那时心里却只有想着他,也埋怨过他怎么可能忙到连过来一趟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想想,实在汗颜。
她不会再当个天真的小公主了,她已经长大了。
她写了很长一封信给远在美国的三名闺密,告知她们这两年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希望能得到她们的谅解,不管什么样的责骂她都愿意概括承受,即便她们不愿意再与她来往,她也会一直道歉到她们原谅为止。
她自网络上下载了复学申请书,并到便利超商打印出来,将申请者的数据填好,签完名盖好印章时,电铃响了。
她纳闷地转头望向门口,心想,江岳澄是忘了带钥匙吗?
不然怎么会按电铃呢?
不过他现在回来的意思是否表示,他已拿到方秋人的股权转让协议书了?
她兴奋地推开椅子冲到门口,连确认访客是谁的动作都没做,就直接打开大门。
“岳澄……是你?”方秋人?“你有什么事?”谢雨轩竖起戒备。
该不会是方秋人要来将股权讨回去吧?
可是现在江岳澄又不在……到底状况如何她也不太清楚,故心上有些慌。
“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啊?”着细跟高跟鞋的纤腿迈入谢雨轩的住处,贴着璀璨水晶指甲的白皙右手夸张掩嘴,“我的继女还真是可怜,堂堂谢家大小姐,怎么会住在这种跟鸟笼无异的地方啊?”
她是来嘲讽、奚落、侮辱她的。
谢雨轩当下了然。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送客了。”她冷然道。
“当然有事才来的啊,不然你以为我喜欢看到你那张丑脸吗?”
“什么事?”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欣赏一下。”方秋人从她的包包内拿出活页夹打开,“你的股权已经全部落在我手上了。”
江岳澄的计划果然在推动了,不知他现在处理得如何。
她现在该做什么反应呢?
若是照他的计划她应该生气跟愤怒吧。
“喂?”方秋人见她怔怔没反应,指甲尖端戳了戳粉颊,“惊呆了?没想到江岳澄会把股权都给了我吧?”
“那个……那是假的,我才不相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方秋人猖狂大笑,“事实摆在眼前,你也不得不相信了,你谢家的所有产权都落在我跟我儿子手上了。”
“骗人!”
谢雨轩实在不会演戏,愤怒的模样一点也不自然,但气焰嚣张的方秋人没察觉出来,还以为她是震惊过度。
“骗你干嘛?你以为岳澄是真的爱你吗?别傻了,他只是照我的意思接近你,骗走你手上的股权而已。”
“你的意思?”这件事岳澄没跟她提过,可见是方秋人为了挑拨离间他们俩而编出来的。
“我当初带我宝贝儿子到谢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接近你,你们谢家人都蠢都笨,爱上了就掏心掏肺,连重要的股权都这么简单就拱手让人。”
“骗人!”谢雨轩持续演着戏。
“证据都在这边你还不信?”方秋人扬了扬手上的协议书。
“岳澄他是真心爱我的,这张协议只是要让你把手上的股权交出来,还给我而已。”
“噗!”方秋人噗哧一声笑出来,“他跟你说的?”
“我相信他。”谢雨轩坚定道。
“可怜啊!”方秋人露出同情悲悯之色,“我再给你看样东西。”
方秋人拿出了一份副本,那是当初她转给江岳澄的百分之五协议书的副本。
“我跟岳澄协议,只要你爱上他,我就给他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奖励,只要他拿到你的所有股权,另外百分之十五跟谢家大宅就通通是他的了。”
只要爱上他,就有百分之五的股权奖励?
竟有这种事?
谢雨轩抢过副本翻阅。
“现在啊,谢家的一切都是我们母子俩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转让协议书的内容大同小异,但让谢雨轩惊愕的是签署的日期——
前年的十月十四日。
十三日是她将初夜给了江岳澄的日子,而江岳澄在翌日得到了股权……
这些事江岳澄都未曾跟她提过,而且他不是说要拿她的股权去换方秋人手上的股份跟谢家大宅产权吗?
怎么他早在前年就已经先拿到一部分了?
被骗的……其责是她吗?
她难以置信的松了手,装着副本的活页夹“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我不信!”她冲上前去,抢走方秋人手上另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书,在措手不及的方秋人眼前撕成了两半。
“你!”方秋人气得吼了声,但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撕啊,要撕几张都可以,我再印来给你喔,反正这东西我叫我儿子写给我,要几份有几份。”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谢雨轩握拳大吼,“我不相信,一个字都不相信!除非江岳澄亲口告诉我,否则我不会相信的!”
“那我们就听他亲口说说吧。”
方秋人拿出手机,找出江岳澄的电话,按下通话键。
此时的江岳澄正坐在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内,等着因为拉肚子临时跑厕所的许律师回来,西装口袋内的手机响了,他微眯了眯眼,心想方秋人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识破他的诡计才是。
他定了定心神,平着嗓音,“妈?”
“儿子啊,谢雨轩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要不要跟她说明一下?”
江岳澄霍地站起身,“你去找谢雨轩?”
“我凭着善心想让她当个明白鬼啊!”方秋人得意大笑,“她现在的模样超可笑的,真想让你也瞧瞧。”
握着手机的大掌倏地发紧,指关节苍白一片。
“妈,你不应该这么冲动。”他压抑着怒气平声道。
“又有什么关系,谢家现在是你跟我的了,我只是不想让她最后一个才知道,那样多可怜啊……”方秋人瞟了面色发白的谢雨轩一眼。
方秋人全程使用扩音,故两母子的对话,谢雨轩听得一清二楚。
江岳澄迅速抽出律师桌上的便条纸,快速写下吩咐,跟放有协议书的信封夹在一起,大步走出办公室。
“江先……”助理纳闷上前来,江岳澄食指就唇,对她做出要她噤声的动作。
他快步下了楼,飞快朝谢雨轩位于附近的公寓跑去。
转让事宜尚未办好,什么变化都有可能发生,他不能现在先揭破。
他只能……只能暂时先伤了谢雨轩的心。
“妈,”江岳澄打断方秋人持续不断的得意,“她被骗已经够可怜了,你就别落井下石了。”
谢雨轩再也撑不住发软的膝盖,跌坐在地。
她被骗……她真的被骗了吗?
江岳澄对她的浓情密意,都是……都是假的,全都是为了骗她手上的股权……给他妈妈吗?
她给了他所有的一切,但其实只是一个圈套?
她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好啦!”方秋人呵呵一笑,“她也不是多可怜啊,她还有钱的耶,她妈妈还有留房地产跟上亿的遗产给她,哪里可怜了。”
“还给我!”谢雨轩突然暴冲,跳起身抓着方秋人推往墙,方秋人的手机在冲突之中落了地。“把我的家还给我。”
“哎哟!”背撞上墙的疼痛让方秋人大喊了声。
“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里的江岳澄着急地喊,“喂?喂喂!妈?”
他关心的只有方秋人,她怎样都无所谓吗?
谢雨轩悲痛莫名。
她只是被骗的可怜虫,傻傻地以为他会爱她一辈子,难怪他会一直说她好天真,还说喜欢她的单纯,原来是在嘲讽她的愚蠢。
他是用什么心情倾诉爱意的呢?
是用什么心情进入她身子的呢?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竟然什么都没察觉,兀自发着美梦。
可笑!
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