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定了!我们一定会迟到!”莫子熙低着头不断回复群组里的讯息,嘴里一边碎碎念。
今天是外科部主任荣升院长的大日子,交接典礼九点开始,从她们的住处上交流道再到医院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可是临时道路施工,导致现在都八点半了,她和秦肃肃还被困在高速公路上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堵塞的车阵开始前进,渐渐畅通,秦肃肃马上一踩油门,将时速由一百一催到一百四。“那我开快一点!”
莫子熙猛然抬头。“小姐!妳不要命了?还有超速罚单!这个路段常会有警察在路肩测速照相!”
秦肃肃双眼直视前方,变换车道,继续加速,超过一台又一台的车,同时哼道:“收到罚单总比被老大白眼好,更何况老大今天开始就是院长了,依照他爱记仇的个性,我们今天如果没有准时出现在会场,以后皮就要绷紧一点了。”
当上外科主治医师六年来,她深深体悟到,在白色巨塔里,人际关系比医术重要太多了,若不是她家学渊源,恐怕早就迷失。
“妳说的对。”莫子熙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好吧,超速就超速吧,罚单就罚单吧,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莫子熙才说完,秦肃肃却打了方向灯,车身很快靠右,在路肩煞住,莫子熙狠狠被震弹了一下,手里的手机也掉了下去,若不是有安全带,她肯定要从前挡风玻璃飞出去。
“怎么回事?”她有点回不了神的看着拉起手煞车,打了暂停灯,正在解安全带的秦肃肃。
秦肃肃伸手往后座拿医药箱。“后面发生了车祸,地上大片血迹,我去帮忙!”
职业使然,她的车上一定带着急救医药箱。
“肃肃,我知道妳很有正义感!”莫子熙连忙抓住她的手。“可是,一定有人报警了,救护车也一定马上就会到,我们快迟到了,妳不是说老大的白眼比罚单可怕吗?妳现在下去,我们肯定会迟到!”
秦肃肃一脸严肃的看着好友。“迟到会比一条……不,可能是几条人命重要吗?如果他们是妳的家人或朋友,妳会怎么做?妳希望有人明明可以救他们,却见死不救吗?而且可能只差那么五分钟、十分钟,他们就能活下去?”
莫子熙再度无法反驳,她无奈的松了手。“好吧,妳快去,我先打个电话给林医师说明一下情况,请他跟老大好好解释。”
“嗯!”秦肃肃一心扑在救人上,提着医药箱头也不回的往后奔去。
莫子熙从照后镜看着好友奔跑的身影,一七○的高䠷身材,一头咖啡色的披肩长发随着动作飞扬,秦肃肃有一张不输名模的超正脸蛋,她常想,如果她是秦肃肃,她就靠脸吃饭了,绝不干这折磨死人的外科医师。
她捡起手机后并没打给林医师,而是打给了高仲安,要是秦肃肃知道她叫高仲安替她们向老大求情,肯定会恨她。
她也没办法,高仲安是很混蛋的劈腿了护理师,惹得秦肃肃伤心欲绝没错,可他也是老大最得意的弟子,唯有他出面替她们缓颊,老大才有可能不记仇。
电话接通,说明情况,得到高仲安肯定的回复之后,莫子熙立即结束通话下车,从后车厢拿出三角架摆在车后适当的距离,才放好,便听到救护车和警车从远方鸣笛而来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这下她们可以走了吧?如果开快一点,搞不好不会迟到,就算会迟到,也不会迟到太久……
她正想跑过去叫秦肃肃,却见一台水泥压送车失速撞上那两台追撞的小轿车,将其中一台小轿车卷入车底之后又高速冲撞前方三台轿车,跟着再撞护栏翻覆,一瞬间火光蔓延,犹如爆炸。
莫子熙尖叫道:“秦、肃、肃!”
然而她耳边除了煞车声、碰撞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其他画面犹如静止一般。
热!热!热!
秦肃肃来到这大云朝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热!
原以为古代没有空气污染、气候暖化的问题,一定比现代凉爽许多,哪知道这里的夏天居然比现代还热,是因为她常年待在冷气房的关系吗,所以在这里才会坐着不动都一身汗?
看看四周,房间不小,也收拾打扫得挺干净的,可摆设却十分简陋,梳妆台上空无一物,她坐在榉木架子床上,从梳妆镜里看到穿越后的自己虽然也是个美人胚子,可是跟现代的自己有段差距,前世的她长得一脸聪颖慧黠,莫子熙都说她总是散发出一股咄咄逼人的英气,而现在的她五官精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巴掌大的小巧脸蛋,尖尖的下巴,长长的睫毛像两把羽扇,唇似菱角,肌肤如玉毫无瑕疵,长相是不错,就只差一点——
她倏然起身。
这副身躯貌似没有一百六十公分,跟现代的自己差太多了。
她抬起右脚踢了踢,又换左脚踢了踢,映入眼帘的是双绣了海棠的鞋,小巧的莲足令她瞠目结舌,不管是腿的长度或脚的大小,都让她非常不适应,她叹了口气后又坐回床边,真是怀念自己上辈子的蜜长腿啊!
除了对自身的外表不满意,她对此刻的穿著也很有意见,身上的青色布衣布裙是怎么回事?初来昏迷之际,她隐约听到这里的下人都称她王妃,可为什么电视剧里的王妃都是绫罗绸缎、穿金戴银,而她却是这副落魄德性?
她已经接受自己穿成了古人的事实,也沉默了三天,因为她怕一开口就露出马脚,所以醒来后她只用眼睛看、用耳朵听,观察四周的人事物。
可是妙的是,她不开口,其他出入的丫鬟婆子也个个都安静得像哑巴,不但不会彼此交谈,连走路都蹑手蹑脚的像怕吵到鬼似的,再这样下去,怕是再过一个月,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决定还是亲自问个清楚好了,问清楚她这个王妃为何会住在这破落院子里,而与王妃该成套出现的王爷又为何从来不见人影?
刚好,外间这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茶水,一见到她坐在床上,似乎吓了一跳,手里的托盘还差点摔落了。
也是,这几日她为了不开口说话只好躺在床上装病,顶多偶尔起来喝点米粥和汤药,这会儿忽然坐起来,自然会吓到人。
“王、王妃……”
秦肃肃看着这名圆脸丫鬟,年纪约莫十四、五岁,梳着双丫髻,她记得另一个丫鬟曾压低声音叫这个丫鬟珊瑚,她假装若无其事试探地叫了一声,“珊瑚。”
“是!”珊瑚惊跳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地润了润唇。“王、王妃有何吩咐?”
秦肃肃淡定地说道:“我要喝茶。”
“是!”珊瑚连忙把托盘放在桌上,倒了一盏茶,双手奉上,手却微微的颤抖。
秦肃肃接过茶盏,眼也不眨的直盯着她,她这是怎么回事,跟她说两句话而已,她有必要这样一惊一乍的吗?
她抿了口凉茶,随意的把茶盏搁在床边,见珊瑚一脸目瞪口呆,她心里直犯嘀咕,难道不可以这样吗?她只好又若无其事的把茶盏拿起来,将茶水一口气喝完,这时珊瑚连忙拿起托盘过来,微微躬身候着,她顺其自然的把茶盏放在托盘上。
珊瑚躬着身退开,将托盘放到桌上后,又走过来微微福身问道:“王妃可要用膳了?”
秦肃肃摇了摇头,觉得她那样曲膝的姿势很累,便道:“妳站好,我有几个问题要问妳。”
“是。”珊瑚马上依言站好,她猛吞口水,看起来还是很紧张。
秦肃肃斟酌着用词,但又想着这丫鬟看起来不太伶俐,若她说得太隐讳,恐怕她听不懂,最后决定开门见山地道:“是这样的,我病了一场,许多事都忘了,连我自己叫什么名字也忘了,所以要问问妳。”
珊瑚立即用双手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有些哽咽地道:“您连名字也忘了?奴婢就知道会这样,那时奴婢死命拉着您,可还是阻止不了您拿头一直撞墙,这可不,把脑子给撞坏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秦肃肃了解的点了点头,原来原主是撞墙死的。
她淡淡地又道:“忘了就忘了,妳告诉我不就好了,只不过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只妳我两人知道就好。”
“是。”珊瑚连忙擦干眼泪。“您想知道什么,奴婢全都告诉您。”
秦肃肃对珊瑚的反应颇为满意,她虽然不甚伶俐,但至少性格不是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的。
“首先,我叫什么名字?在娘家是何身分?现在是何身分?”
这个问题显然不难,珊瑚有条不紊的回道:“王妃闺名秦肃儿,是江北芳州知府庶出的五姑娘,现在是翼亲王妃。”
庶出?翼亲王?这天差地远的身分能配成对,肯定有鬼。
秦肃肃沉吟了一下,问道:“我为何会嫁给翼亲王?”
珊瑚曲膝回道:“王妃的婚事乃是由皇上指婚。”
秦肃肃……不,她现在是秦肃儿了,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
真真是跌破眼镜,自古以来,异姓亲王少之又少,照理说翼亲王十之八九是皇上的兄弟,原主是有何才能,竟然能令皇上将她指给堂堂亲王?
“翼亲王是何人?”
珊瑚又曲膝回道:“翼亲王乃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
古人都要这么执礼甚恭吗?秦肃儿被她的举动搞得头有些晕,她咳了一声,说道:“跟我说话不必一直曲膝,站着回答就好。”
珊瑚一愣。“奴婢……习惯了。”
秦肃儿看着她,定定地交代道:“从现在开始妳要适应我的习惯,我不习惯看别人一直蹲子跟我说话。”
“是……”珊瑚本又想曲膝,但一想到要适应王妃的习惯,连忙又站直。
半个时辰后,秦肃儿已从珊瑚口中知道原主的生平和这桩亲事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如今是大云朝元兴十二年,国君萧凌云的年纪和翼亲王萧凌雪相差了十八岁,亦父亦兄。
萧凌雪原有一未婚妻,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大云女将穆越彤,可是两人成亲前一个月,她在与金国的战役中战死了,萧凌雪从此烙下了克妻之名,是以到了二十四岁还未娶妻。
一日,皇帝微服出巡到了江北,从江北巡抚那儿听闻芳州知府有位庶出女儿,容貌不俗却八字克夫,到了十九大龄还无人议亲,皇帝灵机一动,突发奇想,既然一个克妻,一个克夫,以毒攻毒的概念,说不定两个人都会无事,因此一回到京城就立刻下旨赐婚。
萧凌雪对这桩婚事当然是不满的,可君无戏言,再加上萧凌雪向来敬重皇上,自然不可能要皇上收回旨意,让皇上面上无光,所以他无奈的接受了赐婚的旨意,也如期迎娶秦肃儿入门为正妻。
秦肃儿的亲娘原本只是府里的一个粗使丫鬟,是后来怀了她才被抬为姨娘,而她虽然长得灵巧,却言行笨拙,完全不受秦老爷的宠爱,自小在府里一直备受欺凌冷待,养成了愤世嫉俗的性格,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便在王府颐指气使,举止十分跋扈,在外则是仗势欺人,口口声声自己是翼亲王妃,要旁人把眼睛放亮点,不只府里上下无人喜欢她,萧凌雪甚至从她过门后就没理过她,新婚之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人至今都没圆房。
“那么,我为何会在这里?这里挺破烂的,怎么看也不像个王妃的住所。”
秦肃儿发现这个话题似乎很敏感,因为珊瑚很明显的僵了下。
“那是因为您……呃,您杀了荷花姑娘……”
秦肃儿难掩震惊地站了起来,两眼直直的瞪着珊瑚,珊瑚被她的反应吓得倒退了三步。
秦肃儿用力咽了口口水。“妳说我……杀了、杀了一个姑娘?!”
她的职责是救人,杀人这两个字从来跟她沾不上边,乍然听到这两个字冠在自己身上,她无法置信。
“不、不是您亲自动手杀的……”见主子反应甚大,珊瑚连忙解释,“是您下令杖责的,谁知道荷花姑娘就这么死了。”
秦肃儿跌坐回床上。
所以她是叫唆杀人喽?
老天!原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她无法想象自己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珊瑚觑着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又道:“其、其实也不能怪王妃您,是荷花姑娘故意一直激您生气,说什么她自小服侍王爷,是王爷的人,只有王爷能使唤她,只有王爷能打她,您不能打她,您一气之下就命婆子押住了她,杖责二十,哪知道她身子那么弱,板子一打完,她就吐血死了,当时您也吓得半死,直说您不是有意的,不知道她会死。”
是了,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不可能那么歹毒……秦肃儿闭眼深吸了口气,试图保持冷静。“所以王爷一怒之下就把我打发到这破落院子来了?”
珊瑚点了点头。“您气不过,一心求死,用头一直撞墙,出了好多血,差点就没气了,大夫来看过,也说您活不成了,可没两日,您却渐渐好转,连大夫也说不可思议,说您必有后福。”
秦萧儿苦笑,后福个鬼!她就是没福气才会来这里,救人救到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命,也不知道现代的自己怎么了,她的家人朋友一定都为她哭断肠了吧?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幸好那个翼亲王不待见她,她不必花心神应付他,这一点倒是好的,否则要她跟个陌生男人做夫妻,她肯定要想办法逃。
“我说,珊瑚,这里没有冰之类的东西吗?”她还是面对现实比较重要,她想吃冰,很想很想吃,不然一杯冰凉的果汁也行。
珊瑚看着不过片刻已恢复淡然的主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说了那么多以前的事,主子居然都不哭哭啼啼也不闹了?她真有些不适应,以前每每提到是怎么被王爷赶到这瑞草院的,主子总是又哭又闹。
“珊瑚……”秦肃儿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我在问妳话,不要发呆好吗?”
珊瑚被忽然伸到眼前的手吓了一跳,她抖了一下,眼睛眨巴眨巴的。“王妃,别说冰了,咱们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秦肃儿一凛。“妳这是什么意思?”
吃不上饭?这问题很严重。
“咱们瑞草院里要吃饭的有二十几口人,都是您的陪房,可您手里的银两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说着,珊瑚也是一脸愁容。
没吃过猪肉好歹也看过猪走路,秦肃儿想到电视剧或小说的剧情,那些深宅大院里的太太、小姐、丫鬟都是有薪水的,便问道:“我的月例呢?堂堂王妃,月例银子应该不少吧?”
珊瑚叹了口气。“打您从上房搬到这儿,月银就没送来过,润青去问过大总管,大总管只说王爷没交代,他不敢擅自作主,润青又不能直接去问王爷……”
“润青?”
“跟奴婢一样,是打小伺候您的大丫鬟。”
秦肃儿点点头,想来就是另一个也很常出入她房间的丫鬟了,那个丫鬟的脸长了些,举止较为稳重。
“那么我的嫁妆呢?”她嫁给亲王,肯定是十里红妆才对吧?
见主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珊瑚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王府送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全让太太扣下来了,您只带了十二抬的嫁妆过来,除了些不值钱的便宜玉器和几套头面,最值钱的便是一万两现银,可已经给您花得七七八八了,余不到五十两银子。”
听珊瑚说下去,秦肃儿这才知道原主来到京城之后,眼界大开,什么漂亮的衣裳首饰、胭脂水粉都想买,为了不让下人看不起,她打赏下人出手阔绰,为了交际应酬,也常大手笔宴请京中的官太太、官小姐,怕那些权贵之家的女眷不让她参与聚会,又狠砸大钱添购更高档的衣服和首饰,送礼也不手软,因此才嫁来京城短短三个月,已快把私房撒光了。
秦肃儿蹙起眉头又问道:“好歹咱们也住在王府里,难道王府就不供餐吗?”
“供餐?”珊瑚想了想。“您是说膳食吗?”
秦肃儿连忙点头。“对,就是膳食!”
珊瑚愁眉苦脸的说道:“打从来了这里,膳食总是过了饭点才能去取,端回来的都是剩菜冷饭,菜色不好,分量也不足,还时常都是馊坏的,大伙儿都吃不饱,问了大厨房的掌事嬷嬷,她说王爷没说要准备瑞草院的膳食,是她心善,才让我们去取饭菜。”
秦肃儿心里明白了,这是打落水狗就是了,因为她被一家之主那什么王爷的驱逐到这里来,府里的下人也不把她这个王妃当回事了。
她话锋一转,问道:“妳还没跟我说,这里有没有冰?”
“啊?”珊瑚有些懵。“冰吗?您说冰吗?自然是有的,您初嫁来王府时,每日都有消暑果子十盒、冰十缸,可是搬到这处院子之后,大总管不会把东西发到咱们这里来,咱们也买不起……”
她真不懂主子在想什么,她已经说大家都吃不饱了,主子还在心心念念着冰……
“那好,妳去把我的头面取来。”
珊瑚吓了一跳。“您不会是要当了您的头面吧?”
秦肃儿一脸坚定。“我是要当了我的头面不错。”
“千万不可啊!”珊瑚吓得不轻。“您是堂堂王妃,怎么可以去当东西?再说了,您只有几套头面,当了您以后要戴什么?”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顾上眼前比较要紧,妳快去取来,这是命令!”秦肃儿不自觉用前世在对实习医师说话的语气。
珊瑚缩了下肩膀,主子的口气很是强硬,这是她之前从未在主子身上看到的。
她乖乖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捧着妆匣,身旁也多了一个救兵。
秦肃儿看着珊瑚手里捧着的妆匣。“拿过来。”
珊瑚连忙把妆匣塞到润青手里,像是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润青叹了口气,捧着妆匣走到秦肃儿面前,定定地瞅着她。“王妃要当了这些头面,可是考虑清楚了?”
秦肃儿看她似乎比较不怕自己,应该比较好沟通,倒也心平气和地道:“已经考虑清楚了。”
润青的眸光清澈如水。“恕奴婢多嘴说一句,若当了这些头面,您再像过去那样挥霍,可就再也没有第二个妆匣可以当了。”
秦肃儿知道这个丫鬟是为了自己好,是个忠心的好丫鬟,于是轻声回道:“我明白妳的意思,妳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
一百二十个心?润青没有追问那是什么说法,只是又叹了口气道:“那好吧,奴婢去想想法子,看看能否托人拿出去典当……”
“不必了,我要自己出去。”
她要看看这里的一切,她要找找出路,否则典当的银子若花用完了,诚如润青说的,没有第二个妆匣可以当了,到时他们岂不都要喝西北风了?
“您要出府?”润青、珊瑚都是一脸错愕的看着语出惊人的主子。
“有什么不对吗?”秦肃儿一笑置之。“难道有规定我不能出府?”
两人同时摇摇头,异口同声回道:“没有。”
不过她们实在想不透,自从来到瑞草院就以泪洗面、口口声声不想活了的主子,怎么有这么大的转变?难道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真的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