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悠悠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给丈夫听。
唐忠信听完妻子的叙述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综合妻子的清测与在长乐寺的“意外”,又联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能施展美人计的可不单女人,长得好看的男人一样行。
如果萧王这样一个俊美多金、有身分又有着良好气质修养的男人,利用他所拥有的一切朝着内宅妇人下手,那么——
唐忠信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如果真是如此,还不知有多少人头上冒了绿,多少内眷遭了迷惑,受了诱骗,把自家的秘辛透露出去,甚至成为陷害家人的棋子。
仔细联系自己暗中在查的朝臣案件,唐忠信越发肯定妻子的猜测没错,萧王恐怕一边在拉人到他船上,一边则是在针对支持皇上的人下手。
难怪他心里一直觉得关于陷害关相爷的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始终也没找到这个点是什么,现在妻子发现的这个线索一下子就拨开了他心中的迷云。
萧王的动机终于完整的串连到了一起。
明日一早,他就得递消息进宫,不能再耽搁了。
找到了破案的关键,唐忠信头一松,方才被打消的便又重新抬头,看看怀中的娇妻,他嘴角一勾,伸手为她月兑衣。
这次,柳悠悠顺从地配合了他。
她不问他准备怎么做,她一向是配合他行动的那一个。
他一边耕耘,心头那股因某人而生的恼意却仍在泛滥着,萧王竟然把目标定到了小悠的身上,萧王这是构陷关相爷还不满意,想要连他们唐家一起牵扯进去啊!
真是人心不足蛇否象!
也不怕胃口太大,撑破了他自己的肚皮。
小悠是他的,任何凯觎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就算是龙子凤孙都不成!更何况,萧王如今摊上的事大了,非死不可!
柳悠悠察觉到了他的凶猛,心里隐隐能猜到几分原因,嘴角挂着笑,搂紧了他的脖颈。
萧王真的是个很容易让女人沦陷的男人,如果她真是一个闺房寂寞、被丈夫莫名冷待的深闺怨妇,恐怕真可能就此沦陷到萧王编织出的虚假柔情中,进而成为他算计她身边人的棋子。
蛇蝎美人,这样的形容词送给萧王这个男人真是一点儿都不违和呢。
“小悠,你不专心啊……”唐忠信眯眼看她,“在想什么?”
柳悠悠特别诚实地回答了他,“想萧王。”
唐忠信的脸当即就是一黑。
柳悠悠却是发出一声轻笑,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他也算是个蛇蝎美人了吧,这样下作的手段他使起来却面不改色呢。”
柳悠悠一边努力迎合他,一边吻他,没一会儿,唐忠信就完全被她吻得没了怒火,专心投入耕耘大业里了。
这一夜,柳悠悠没睡成。
翌日一早,在妻子身上忙了一宿的唐忠信起身匆匆吃过早饭便出了门。
而柳悠悠连早饭都没起来吃,抱着被子补眠去了。
当朝丞相相的独生女要出嫁了。
是的,关舜华的婚距离柳悠悠出嫁就隔了一个月的时间。
义妹出嫁,柳悠悠自然是要回府添妆的。
因为张弘毅家境清贫,又孤身一人,婚事是在相府进行的,成亲当日,来贺的的宾客众多,好听的话像不要钱一样送给关义成,各种贺礼流水一般送到。
只是在收到过暗藏通敌信函的画后,现在关义成对收礼也多了些警惕之心,嘱咐老妻多加留意,关夫人自然心领神会。
为了帮义母打理礼品,柳悠悠在相府留了几日,这让唐忠信有点不悦。
妻子不在,晚上孤枕冷衾的,很难熬。
好在关舜华婚后的第三日,柳悠悠就从相府回家了。
柳悠悠的轿子到西角门的时候,唐忠信还在外书房,等到她回到两人居住的院子里,他已经在屋里等着她了。
被三公子赶到门外的下人们很快就听到了三公子斥责三少夫人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却没听见三少夫人的声音,显然依旧是沉默地承受着,让人心中又是同情,又是无奈。
只不过是回娘家帮衬着处理一些家事,可是得来的不是丈夫的体谅,反而是斥责怒吼,实在是令人难受。
屋内,接过妻子笑盈盈递过来的茶,唐忠信却是一脸的笑,呷了两口茶,他在她身边坐下,继续喝茶。
柳悠悠只是看着他笑,也不说话。
喝完了一杯茶,唐忠信顺手将空茶碗搁到了一旁的小几上,然后把妻子搂进了怀里,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
“这出了门就乐不思蜀了,是不是,嗯?”
柳悠悠整理了下他的衣襟,淡声道,“最近不是挺忙的吗?”不过三天而已,还有心情计较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唐忠信忍不住在她腮上轻拧了把,拥着她叹了一声,紧接着便道:“再忙总也有收抬你的时间。”
柳悠悠真是眼了这个满脑子那档事的男人。
唐忠信的手不老实地在妻子身上游走,一边调笑地在她耳边轻语,“你那妹妹没有珠胎暗结吧?”
柳悠悠横了他一眼,很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你努力这么久了,有信儿吗?”
一次就中,毕竟不是大多数,她家义妹正好也是大多数里的一个。
唐忠信被这句话成功地刺伤了,忍不住在她耳边发狠地磨牙道,“你晚上小心点儿!”
“嗯。”柳悠悠依旧是波澜不兴。
唐忠信瞬间就没了脾气,“累不累?”
“还好。”盘整贺礼,竟然也是件大工程啊,而且有些事还不好假手于他人,她和义母亲力亲为,难免就累了点。
知道她一向善于忍耐,说还好就是累了,唐忠信眼中立时便出现了心疼之色,手也移到了她的肩膀之上,轻轻地帮她按揉,口中埋怨道,“谁叫你这么拼命的。”
“不过就是临时帮几天忙,也不是天天。”
她跟相府还没有什么深厚情谊,不过是担着丞相义女的名头,有些事总要做一做的,况且,关相爷一家对她其实也不错,也许他们以后真能处得犹如一家也说不定,帮他们一回也不为过。
“小悠。”
“嗯?”
唐忠信突然把她紧紧搂在胞前,在她耳边叹了口气,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出什么事了吗?”柳悠悠小有所感,不禁就问了出来。
唐忠信沉默了一会儿,才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或许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搬出府去住了。”
一般而言,父母在,不分家,将军府前两位公子成家时也没有分家啊。
唐忠信在她颈边委屈地蹭了蹭,口气品得有些失落,“老爷子说,家大了,有些事就不太好处理,索性便分了好。”
父亲的考虑唐忠信也不是不明白,到了他们这样的位置,有时候做事就不得不多做谋划。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筐子里的道理他明白的。
可是父亲独独叫了他过去,与他深切恳谈一番,这让唐忠信觉得有些难过。
老爷子是人老成精,对他私下真正在做的事,就算不能猜到十成,四五成总还是有的,老爷子明白告诉他朝里眼见是要有大事发生了,趁着现在赶紧把家分一分,免得到时候被波及牵累什么的。
他这是明晃晃地被老爷子嫌弃了!
唐忠信迫切想从妻子这里得到慰藉。
柳悠悠伸手模模他的头,没说话,唐忠信搂紧她,一时也没有再说话。
分家是迟早的事,这个他是知道的,可是,他这才成亲没多久,老爷子就这么着急地下了决定,实在是让他很伤心啊。
为了大局着想,唐大将军做出分家的举动很正常。
柳悠悠很是明白大将军的想法,但丈夫的失落也是真实的,想了想,便开口道:“分家之后,你行动便会自由得多,也算是好事。”
唐忠信继续卖将脸贴在她的颈边,没说话。
柳悠悠也不再劝慰,静静地待在他怀中,让他从自己身上汲取温暖。
“大公子。”
突然,院子里响起下人们请安的声音。
唐忠信和柳悠悠都是一怔,然后两个人迅速分了开来,各自整了整衣裳。
一边整理仪容,唐忠信一边还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不会挑时候。”
柳悠悠只能看着他摇头。
唐忠信拿起小几上的茶碗,用力扔向地面,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顿时便传到了外面,紧接着唐忠信就气冲冲地掀帘而出。
“大哥——”见到来人他怔了一下,然后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大哥有什么事吗?”
唐大公子朝三弟身后的屋子看了一眼,笑道:“走吧,咱们兄弟到前面喝两杯去。”
“也好。”唐忠信跟着自家大哥离开了。
“小果。”屋子里传出柳悠悠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小果急忙应了一声,快步走回去,开门进了屋。
“把地上收拾一下吧。”柳悠悠坐在榻边淡淡地吩咐道。
小果朝地上碎裂的茶碗看了一眼,心下一叹,原以为姑爷对她家大小姐有心,谁知事实却是这样不堪。
也亏得大小姐现在的境遇不算好,无论怎样都是这么不愠不火,特别的随遇而安。
虽然大小姐现在的境遇不算好,可是比旁人背后议论中的情形好得太多了。
至少,她家大小姐是浑不在意的,什么深闺怨妇,她家大小姐才没这么悲情,姑爷不在她家大小姐身上,但是似乎她家大小姐也没怎么把姑爷放在上,这样看来,其实也极公平的嘛。
小果在心中如是想着,但嘴上可是一个字没敢多说,伶俐地出去拿了扫帚进来,将地面打扫干净。
“我歇会儿,别让人进来打扰。”柳悠悠从榻上起身,吩咐了一句后便往床的方向去了。
小果应声退下。
柳悠悠除了外衣,月兑了鞋子上床歇息。
这几日在关家她真的是挺忙的,这回到自己的屋里,也就不必再摆出一副闺秀的姿态了,可以好好歇一歇。
至于萧王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男人总是会盯牢的,应该过不了多久,事情就要有个结果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要牵连多少人家,想想萧王的行事方式,柳悠悠难得有些替一些人担忧了一下。
女子何辜啊!
怀着这样的感叹,柳悠悠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