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日本山本会社社长杜天羽带着他的爱妻,也是风晋北同父异母的妹妹岳笙,一同来到西班牙马德里市中心最大的医院,日本黑木集团社长黑木曜后脚也跟着到了。
在他们得知风晋北在马德里遭到刺伤,昏迷不醒被送医的消息、到他们从日本飞到西班牙的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三十六个小时。
“还没醒吗?”黑木曜担心地问。
杜天羽点点头。“嗯。手术动了十几个小时,据说手术顺利。”
“那为什么还不醒?”
杜天羽淡淡地看他一眼,揶揄道:“你现在紧张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他的情人,丹丹知道吗?”
黑木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知道什么?”
“你有那种倾向。”
黑木曜垗高了眉,好半天才听懂这男人在说什么,脸上瞬间滑下三条黑线。
“你很无聊吗,杜医师?”
“开开玩笑而已。”
一点都不好笑。
不管这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抬杠,岳笙走过去抱住杜天羽,杜天羽也伸手搂住她。这已经是今天不知第几回了,反正只要她需要,他的怀抱永远都在这里,他一点都不嫌烦。
“别担心,我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
“可是乔治说大哥在昏迷前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黑本曜很不想打扰这对新婚夫妻的恩爱,可他真的听不下去了。
“为什么会看不见?”
唉,又来一个让大家神经更紧张的家伙了。
不理他……
杜天羽低头温柔地对妻子道:“那是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呈现半昏沉状态所导致的视力模糊,没事的。”
“可如果不是呢?如果他是被打伤头,导致伤到视神经……”
“我问过了,他头上没有伤口。”
话虽是对着岳笙说的,但一旁的黑木曜听了却松一口气。“眼睛没事就好,真是……早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当初他打电话给我说要处理绿叶餐厅的事时,就该多问几句。”
“绿叶餐厅?”
岳笙和杜天羽同时看向黑木曜。“这关绿叶餐厅什么事?”
黑木曜黑眸一闪。“你们不知道吗?红花配绿叶的传说?”
“那只是大哥的行销手段……该不会……”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你大哥这次受伤就是为了那片绿叶,他对那片叶子的事可是用良苦呢。”
“如果是真的,那她呢?”岳笙边说边看四周一眼,四周只有层层人墙,都是为了保护大哥而存在的男人们,压根没见到任何女人。“我都已经来了大半天,根本没看见有任何一个女人守在我大哥旁边啊。”
闻言,乔治在心里哀叹数声,这才缓缓往前一站。“夏叶小姐……暂时无法来探病……”
“这……夏小姐也住在这间医院里。”乔治边说边想着该如何措词比较妥当。
“她在各位还没到来之前,就一直守在BOSS手术室门口不吃不睡,后来体力不支昏倒了,医生交代要她多休息,不然会出大事……等她身子好些,各位就可以见到她了。”
一小段话,说得乔治是汗流浃背呵。
既答应人家要保守秘密,又不能在BOSS家人及朋友面前说谎,尤其是这几人没一个得罪得起,搞得他真是如坐针毡。
岳笙古怪地看他一眼。“她究竟是受伤,还是病了?”
“刚刚他不是说了吗?夏小姐是因为不吃不睡又守了大哥一整天才昏倒的。”
杜天羽拍拍岳笙的脸。“怎么,你迫不及待想去探望一下你未来大嫂吗?大哥都还没醒呢。”
“是啊,BOSS都还没醒呢,小姐稍安勿躁。”
岳笙好笑地瞪他一眼。“你这金发蓝眼的,中文倒说得极好。”
乔治笑了笑。“BOSS在这方面要求很高,所以我学中文也学了十年以上,平日能用即用,所以还应付得来。”
一句护士突然打开加护病房的门,朝他们快步走来。“谁是夏叶?风先生说要见她一面。”
“BOSS醒了?”乔治激动地抓住护士的手。
“醒了,他说要见夏叶小姐。”
“可是夏小姐她现在不方便见我家BOSS……”
“她到底是为什么不能见你家BOSS?”黑木曜冷着脸。“你给我老老实实招了吧!”
乔治迎上那双黑得让人发寒的眼,再想想夏叶小姐那双温柔无助的眼睛,虽是心里一千一百个对不住,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这话到BOSS那里决计是瞒不住也不敢瞒的。
唉,唉唉,既是如此,他就只能选择对不住小姐了……事后再去小姐前面跪求原谅吧,总比他现在被这双眼睛给杀了强。
“小姐她……她在安胎。”
“安胎?”三人异口同声大叫着。
没有人可以挡得住风晋北,不,应该说是没有人敢挡他风晋北,所以,就算他才刚刚清醒,连加护病房都还不能出来,他就已经自行拔掉针管迳自下了床,让乔治用椅推着他来到夏叶的病房。
到了病房门口,风晋北便坚决从轮椅上站起来。
“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够帅的?”他可不要他的女人看到一个不够美丽的风晋北。
“BOSS是我见过最美的男人,天底下没有人可以跟你比,所以根本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乔治很狗腿地说。
风晋北挑眉,“如果我的女人等一下嫌我丑,你的脑袋瓜可能就不保了。”
“放心,BOSS,我一向很爱我的脑袋。”话虽如此,但乔治还是下意识地模了一下脖子。
风晋北朝他伸出手。“花呢?”
“我帮BOSS拿着吧。”
“是我要送给我女人的花,干么你拿着?你是要把你家BOSS变成一个连束花都拿不动的男人吗?”
“当然不是,只是您受了伤……”
“花。”
乔治乖乖地双手奉上。“在这里,是最鲜女敕的玫瑰。”
风晋北看了一眼这束花,娇女敕欲滴,果真上品。
他微笑的带着花走进病房,怕吵到她,连门都没敲就推开门走进病房——
风晋北一走进病房,乔治就快速走到守在病房门边的某人面前。“你从刚刚就在跟我挤眉弄眼的,是眼睛痛吗?”
“不是……”
“那是怎样?”
“是要告诉你,病房里有夏小姐的客人……”
客人?这里是西班牙马德里,怎么有人这么神通广大找到这里?该死,不会是——
“你确定是客人不是坏人?”
“是夏小姐亲自确认过的客人。”
“男人?”拜托景好不要。
“男人。”
噢!“该死的!你怎么不早说!”
看来他这回搞不好真要脑袋不保了。
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路平阳,那个他的女人曾经爱过的男人,此刻竟然端坐在他的女人面前喂她喝鸡汤?
真是……超级无敌露雳碍眼的!
要不是他太思念他的女人,要不是他的女人现在极需要他,风晋北可能当真气毛到转身就走。
夏叶是第一个看见风晋北进来的人,看到他拿着一大束玫瑰花,看起来就跟过往一样美丽帅气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路平阳是先看见她激动的神情,才转头望向门口,风晋北那高大俊美的身影乍然出现在眼前,还是让他有几秒钟的错愕。因为据他打听到的,这男在半个小时前还昏迷未醒中,此刻他却彷佛没事似的、一身打扮过的模样出现在这里?
风晋北没跟路平阳打招呼,拿着花很帅气地走到床边,冷冷地对路平阳说:“借过,让一下位子。”
路平阳虽然对他的无礼很不爽,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出现在这里是有点唐突,但知道夏叶可能出了事,他说什么都要亲自走这一趟,没想到大老远跑到这里来看她,却听见她说她在安胎!
安胎……多么可讽的两个字。
她才认识这男人多久?但他却连生气的资格跟权利都没有。刚刚说要喂她喝汤,可手却不自主地抖着,幸好这男人及时出现,才没让他很失态的把汤丢下,一个人走开。
路平阳默默退开,而且很识趣的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
就算他不退开,这两人已然紧纠缠着彼此的视线,也容不得旁人插足。
很多事错过就真的错过了,十几年的情感也不一定战胜得了那一眼瞬间的激情爱恋,这就是所谓命中注定吧?纵使找再多的理由,都很难去解释人与人之间那种奇妙的缘分。
夏叶看着路平阳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心里难免有淡淡的疼,不管是因为曾有的遗憾,或是现有的愧疚,毕竟是一段真正存在过的依恋。
他能飞那么远来到这里找她看她,这样就很足够……
“只能让你感念他三分钟。”一束花突然晃到她面前。“从今往后,你的心里、眼里只能有我一个。”
夏叶笑了,侧脸瞧他。“你还真大方啊。”
她在赞美他呢,笑起来还真美。
果真,肚子里有了他的娃的女人,也会变得跟他一样美,算是沾了他孩子的光吧?风晋北疑望着她的笑颜,心里尽是感动。
“那是因为我知道,我要把他打败简直易如反掌。”风晋北很帅的把脸凑过来,很自然地贴在她的肚子上。“听说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娃?男的还是女的?”
“我有说我肚子里的是我们的娃吗?”还男的女的咧,干脆去算命比较快。
他仰起脸瞧她。“没娃吗?”那些人不会是要激励他赶快从床上爬起来变成一只活龙才诓他的吧?
“有啊,但谁说是你的?”
他索性张臂圈住她的腰。“有的话就一是我的,因为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
那霸道又耍赖的模样,还真是可爱。
夏叶伸手拨弄着他短短卷卷的发。“不是说我是你的劫吗?还敢当我最后一个男人?”
“你确是我的劫,所以我在劫难逃,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要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差点醒不过来……”
“嘘。””她的眼眶湿了,用手捂住他胡乱说话的嘴。“别胡说,肚里的娃儿在听呢。”
短短一天半的时间,她在手术室外守着,后来昏倒了醒来,医生告诉她,她怀孕了,但有流产的迹象,必须整天躺在床上安胎哪都不许去!这个男人就在同一栋医院里,她却不能守在他身边,当真是咫尺天涯。
夏叶的泪还是掉了下来,一滴、两滴地落在风晋北的脸上。
他一怔,直起身子,伸手抹去她的泪。“不许哭,肚里的娃儿在听呢。”
夏叶用一双泪眼瞪他。“为了你的娃,想憋死我?”
风晋北笑了。“这不是你的台词吗?我只是借来一用。”
“既然是我的台词,你就不能用。”
“好。”他捧起她的泪颜,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小嘴,和那双布着泪却异常美丽的眼睛。“那我的台词是什么?作家大人?”
看着他,夏叶的脑子飞快转了好多句台词——
我永远爱你?
老婆的话永远是对的?
我会让你永远幸福?
娶到你是我一辈子的福气?
噢,以上每一句她都好喜欢听,可这每一句好像都不适合她跟他说……也太羞人了,想到夏叶自己的脸都微微红了起来。
“想到什么台词,竟然还脸红?”他捏捏她的小脸。
夏叶吐吐舌头,伸出双手抱住他。“我好想你,风晋北。”
“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嗯,可这是真话。”
风晋北轻拍着她的背,觉得他的心都被她这句温柔软语给胀满了。“才多久没见,就很想我?”
“半天……”可她却不确定他还会再醒过来。
他把她拥紧。“我也很想你。”
夏叶闭上眼,幸福的叹息。“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玩玩了。”
风晋北的身子一僵。
她这是什么意思?刚刚才给了他一颗糖吃,马上再掌他一巴掌吗?
“夏叶,我还住在加护病房里,是硬要来看你才偷跑出来的……”她不会是想要他伤上加伤吧?虽然他不是偷跑,而是光明正大硬闯出来看她的。
“对,你明白就好。所以,这次你以身相许还不够,得一辈子相许才可以补偿我!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这辈子都不许!何况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娃……你已经无路可逃。”
无路可逃?
她可没想要逃。
这男人可是她命中注定的“在劫难逃”啊!她是压根不会再逃了。她已经等这个“在劫难逃”等了太久,懒了,跑不动了。
夏叶轻勾起唇角。“你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娃才要我的?”
“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离不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
“不是说玩腻了就分手吗?”这句话她可是一直耿耿于怀。
风晋北有一种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那是因为你压根不想跟我在一起,总得先把你骗过来说……忘掉它!你老公我,从来没说过这句话!听清楚了吗?”
“老公?”
“就是老公。你想叫我郎君也可以,丈夫也行,夫君更好。”
夏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古人啊?”
“笑了?”风晋北低头偷觑她一眼。“不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吗?听说我的绿叶餐厅和我住的屋塔房都被一把火给烧了,烧得连灰都被风吹走了,什么都没留下来……是你干的吧?”
风晋北把两道俊眉挑得老高。“何见得?”
那件事可是在他还没到丽池公园找到她之前,就已经秘密交代某人进行的极高机密任务,她怎么可能猜得到是他?
她也学他挑眉,挑得老高老高的,当然没他高,因为她还没学会其中的技巧,但这是指日可待的事。
“想知道为什么?”
“嗯。”这不是废话吗?
“因为你很生气啊,因为对方竟敢监听你,还找人试图绑架我……你这人很生气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非理性又很欠扁的行为。”她笑了,看着他那瞬间又变黑的脸,伸出双手捧住他,嘟起小嘴给他啵了一下。“烧得好!烧光了,就什么都没了,对方也没理由再绑架我,嗯?我知道你是在保护我,顺便报复他,烧得好……”
这女人,也未免太聪明也太识大体了?
“我该拿你怎么力好?”
“好好爰我一辈子就行。”
“这是当然的。”
本来还想偷偷瞒她一阵呢,怕她动了胎气,说到这……
“谁告诉你房子被烧了?”
“路平阳啊。他就是因为知道我家房子被烧了,才急着找我,就一路找到这儿来了。”这一点,她如何能不感动。
风晋北轻轻哼了一声。“没想到还是个仗义的家伙。”
“嗯,是真正的朋友才能这样。”
噢,幸好戛叶没动到胎气,否则,管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他都铁定饶不了他半分!
风晋北黑眸一闪,很帅气地道:“它就是个祸水,以后别提它了。”
“好。”夏叶乖乖地贴在他怀里。
“那东西……也在你屋里吗?”
“嗯。不是因为知道东西在我屋里才烧的吗?”
“这倒不是,只是想把那人气死才烧的。最重要的是,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和我,但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铜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看过了?”
“只是一张纸,上头写了几个字……”
“是一举得男的秘方。”
嗄?夏叶睁大了眼。她没听错吧?那盒子里的是一举得男的秘方?
怎么可能……
她的嘴角抽了抽。“真的假的?这世上还有这等好东西?”
“是好东西,但比起你的生命而言,那根本不算什么。”
对他而言,只是少了一个赚大钱的机会,但对于那个身为日本最大研发药厂接班候选人之一的某人来说,却会因为拿不到秘方而无法得到他爷爷的认可与重视,失去与他大哥势力抗衡的最大力量,即将在继承人争夺战中落败。
那是那人敢动他女人的代价。
就算那人还有成为继承人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会不惜一切毁掉它!
“红老板,我爱你。”夏叶很难得的甜言蜜语了一回。不管怎么祥,听到他这么说,她很难不感动。
“那就赶快嫁给我。”
“遵命。”她乖乖的应了。
这男人,她爱的男人,可以用他的生命来护她,她有何不能嫁的?
这年,花开得灿烂呵,桃花遍地,百花峥嵘,却仅有这朵大红花入她的眼,上了她的床……
她是他的劫。
他何尝不是她的劫?
是命中注定遇上这朵花,又命中注定爱上这朵花,然后——
灿烂一生,幸福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