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既然洪当家等人已落网,而且罪证确凿,上官寻带着京军及捕快们去查抄大忠漕运行,由于这可是一件大功,所以京军统领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特别的是,上官寻居然带着瞿影同行。
来到了大忠漕运行之后,漕运行的老管事一见情况不对,很干脆的交出了这几年来的帐本,上官寻接过来很认真的翻了翻,随即阖上丢到一旁。
“拿这种假帐来糊弄本官,把这个人抓起来!”
“冤枉啊大人!这真的是我们漕运行的帐本……”老管事苦苦哀求。
“哼!你们漕运行不算聘请的苦力,固定人手就有五百八十六人,五百八十六人的薪俸支出,一整年才六百两?一个人一两银,难道管事你一年也只收一两?你一大家子喝西北风过活?你城北那栋大宅子,一年一两难道买得起?还有往年辎重运送都是你们大忠遭运行负责,这部分的收入居然全部短列?如果没有赚头,你们争这份工作争得头破血流,还不惜包围我北临县衙是为哪桩?银两到哪里去了?进了洪当家口袋?”
上官寻随随便便就找出那帐簿的几个大漏洞,堵得老管事哑口无言,接着老管事便被带到旁边,由范毕亲自监督,不拿出真正的帐本,只怕老命不何。
瞿影在一旁看得瞪口呆,不禁对自己的丈夫露出了佩服的目光。“相公,你不是读圣贤书的吗?连帐本都看得懂啊?”
“略懂。”上官寻心头微微一动。
瞿影总觉得她相公没那么简单。“可是相公,你明明一眨眼就搞垮垄断镇北的漕运行,随便翻翻就从那么厚的帐本里找出一大堆漏洞,感觉对经商的手段很了解,那为什么咱们衙门还会那么穷啊?”
她可是问到点上了,但不管是不是误打误撞看出了端倪,这种洞察力都让上官寻感到意外。
为什么衙门穷?穷才能掩饰他其实掌控着沧海国大半的经济啊!
“娘子,当官者富是大忌,难道你希望嫁一个贪婪之徒吗?”他只能四两拨千斤的回避她的问题。
“你说的有道理。”
瞿影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因为这时候,大忠漕运行的大门口突然闯进了许多衣着华贵、气势不几的人,后面还带着穿着闪亮盔甲的士兵约数十名,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上官寻面前。
“你是北临县上官寻?”那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鄙视的斜睨上官寻一眼,“我是丰亲王府的亲兵统领廖似,这查抄大忠遭运行的事,由丰亲王府接手,你可以带你的人离开了。”
上官寻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本官并没有接到这方面的通知。”
“丰亲王府做事,还需要通知吗?”廖似从怀里拿出一面令牌。“看到没有?这令牌就代表着王爷,睁大你的狗眼!”
上官寻仍然没有任何惊慌或退缩的神情,仍是那般平静,甚至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朝旁边的范毕使了个眼色。
范毕走到廖似面前,同样慢条斯理的从袖袋里取出一个东西,赫然是上官寻的官印。
“看到没有?这官印就代表着皇上,睁大你的狗眼。”
廖似脸色一变,范毕的意思很明白,王爷再大,难道大得过皇上?上官寻这官虽然小,但却是皇上封的,今日查抄也是职责所在,丰亲王想要横插一脚,只怕王爷还得先向皇上交代。
这芝麻绿豆大的县令,居然敢跟丰亲王作对?廖似身为亲兵统领,还没有遇过这种踢铁板的事,恼羞成怒之下,火气一下子就升起来了。
他手一挥,那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的亲兵,就把上官寻等人团团围住,有一把明晃晃的刀甚至还大剌剌的指向看起来娇弱无力的瞿影。
“上官寻,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日离开,丰亲王府就不和你计较你针对大忠漕运行的事。若你坚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你是朝廷命官,我动不了你,不过其他人应该只是平民吧?只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瞿影美目一眯,在上官寻说话前,伸出了两只手指,夹住了伸到面前的刀锋,慢慢挑到了一旁。
“这位官爷,你知道吗?妾身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人家拿刀指着我呢……”她的声音软糯好听,但他出来的动作却是大胆得惊人。
持刀的那个士兵一张脸都涨红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使尽了吃女乃的力气,但那刀锋仍是轻而易举的被瞿影挪到了一边。
当瞿影的纤手放开那把刀,铿的一声,那把刀居然莫名其妙断了,还刚刚好断在方才瞿影夹住的地方。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断刀落地,但瞿影的声音却也同时惊讶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唉呀!丰亲王府用的是什么破铜烂铁?居然好端端的自己就断掉了?啧啧啧,这怎么用来保护王府呢?”她认真地朝着似点点头。“我看哪,你们亲兵的兵器,应该都要换过一轮,我可以让我爹去告诉丰亲王,北方我爹熟!找哪里的打铁铺比较有品质保证,他一定知道。”
廖似差点没喷口血出来,这把刀断得诡异,但他死都不会相信是被瞿影折断的,可是他又找不出个合理的理由,被这么调侃居然无法回嘴。
“上官寻,你这是决心要与亲王府作对了?大忠漕运行的事,你放不放手?”他决定无视瞿影转头又威助起上官寻。
上官寻冷冷道:“只怕我想放手都不行,你往后看一看。”
廖似满月复狐疑的回头,赫然发现现任的京军统领居然就站在他后头,脸色铁青。他们都是同一个地方训练出来的,没有不认识的道理,只是廖似后来分到了丰亲王的领地,受到丰亲王的重用才升到如今的地位,但比起京军统领,掌握了天子脚下那块地的军队统领权,两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廖似,你好太的胆子!居然敢以公谋私?”京军统领阴恻恻地道。
“我……我没有,我只是奉丰亲王的命…”廖似还想解释,却被上官寻打断了。
“统领大人,本官请你查抄的那件事情,是否查到了?”
“找到了。”说到这个,京军统领脸色更难看了。“事关重大,本统领会如实上报,而廖似这些人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本统领会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那就麻烦统领大人了,此事若能解决,无疑是天下人之福,这首功必然是记在统领大人头上的。”上官寻只顾与京军统领说话,完全不理会廖似。
听到上官寻居然要把这桩功劳送他,京军统领心情好了很多,这个上官寻果然上道,这一回保他一次也无妨。“好说好说,这么大的事,届时皇上应该会传你进京。”
然而京军统领所不知道的是,上官寻根本不想居功,也不想当什么出头鸟,他只想低调的继续做这芝麻绿豆大的县令,否则凭他的手段,要多高的官位会拿不到?说不定连最高的那个位置……他都能拿下来。
只是他口中仍然客套着。“若到京中,本官自然会如实回答,都是统领大人有勇有谋,才破了此案啊!”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本统领就先带证据回京了。至于这个人……”京军统领不怀好意地看向廖似。
“让他们离去吧。”上官寻淡然道。
廖似闻言,连忙带着自己的人灰溜溜地跑了。
随后京军统领也跟着离去,只剩北临县的捕快们,继续查抄着大忠漕运行的财产。
瞿影此时也风姿绰约地转向了上官寻,语气平和地道:“相公,这查抄的工作还要一段时间,我想我先回衙好了,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哦?你要先走?”上官寻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瞿影微笑反问。
“没有,只是我想告诉你,今日京军统领查出的这点证据,只怕还不够扳倒丰亲王,但丰亲王的人来我们北临县却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为了不留下把柄,你一下可要小心别打死人了。”上官寻像是不以为意般随口说道。
“啊?”瞿影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你一路小心!”官寻难得地居然朝她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容。
瞿影第一次看到他笑,不由心花怒放,方才他的失言她也压根不介意了,就这么飘飘然的离开。
廖似的人马出了北临县后,居然遇上了一群黑衣山匪,被打得人仰马翻不说,还被抢个精光,连衣服都不留,就这么赤条条地包着树叶,狼狈地回了王府。
“那群山匪也还算仁慈,至少他们一个人都没死。”
当天晚上,上官寻闲话家常般地与瞿影说了这些事,平时他根本不会特意聊起这种事。
迎视他探索的目光,瞿影干笑道:“呃,呵呵呵,是啊,不过他们在拜访我们北临县后就遇袭了,不会连累相公吧?”
上官寻定定望着她,眼底几不可见地闪过了一抹柔光,“你放心,先不说他们遇袭的地点在北临县城之外,原本我们应该维持治安的守军都被丰王爷借走了,上面要怪罪,也该是怪丰王爷才是。”
“何况,廖似等人到北临县的理由也是不正当的,料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把这件事栽到我们头上,他们只得咬牙吞下去。”上官寻说得士分笃定。
瞿影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在离开大忠漕运行之后就改换装扮,带着王副将等人扮成山匪,反正上官寻说只要不死人就行,所以就狠狠揍了廖似等人一顿。
只不过揍了之后她才后悔,怕会牵连到上官寻,如今听上官寻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来。
“对了,瞿影,近日县城里事多,幸亏有令兄瞿少将军的大力帮助才度过难关,只是瞿少将军的行踪不定,你似乎有办法连系他,想请你替我转达,我想宴请他,向他表达感谢之意的事。另外,丰亲王应该不会就此罢休,我认为应该和瞿少将军谈谈如何应对这件事。”
瞿影瞪大了眼睛。要请瞿景吃饭?不如换成现银给她吧
她苦着脸回道:“应该不用吧,我哥他……那个……食量很大,我们县衙太穷,会被他吃垮的!”
“县衙虽穷,倒还不至于能被一个人给吃倒。”上官寻啼笑皆非,接着正经八百地说道:“我之前说过,我与瞿少将军神交已久,素闻他在战场上以一敌十、勇猛无匹,为人又豪迈奔放、不拘小节,战功累累却不居功,往往将功勋奖赏分给下面的人,着实为一代英杰,是沧海国少见的人才。”
虽然他称赞的人其实是她,但瞿影闻言,柳眉忍不住越皱越深,最后自顾自地咕哝起来。
“什么嘛,我温柔婉约、贤良淑德了那么久,都没听过相公夸我一句,那个瞿景你不过见了一次,甚至连脸都没看过,居然就可以被赞美到天上去,真是太不公平了……”
听到她酸溜溜的自言自语,上官寻不由失笑,只不过这段想宴请瞿景的谈话,似乎更让她确定了某些事。
“娘子,你这可是在吃醋?身为贤妻,是不能随便吃醋的!”终于,上官寻有心情打趣她了。
瞿影很哀怨地望着他,“是不能随便吃别的女人的醋,没说不能吃男人的啊!”
上官寻闻言一愣,接着哈哈太笑起来,能让他笑得这么开心的,有生以来也只有这个女人了,他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可爱呢?
不,应该说,他早就知道她是这么可爱,只是刻意忽略了。因为他一直不想和她有太深的牵扯,所以刻意拉开距离,但她的天真烂漫,还有那极力想讨好他的“贤妻”手段,都让他越来越没办法忽视她,心也不受控制的一直向她贴近。
这样美好的女子,谁能不喜欢?即使冷静理智如他,即便做了种种利益评估、得失算计,心仍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牵动。
在这寂静无声、带点寒意的夜晚,是最容易令人互相依偎的。上官寻就这么深深的望着她,不再多说什么,不想让声音破坏这份静谧与温馨。
瞿影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动,原就钟情于他的她,自然更加激动,便再一次主动偎上前,吻了过去。
与他“圆房”时,其实从来没有冬梅或其他人所说的那种销魂的感觉,但上一次主动吻他,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乱,令她有些迷恋上了那种感觉,只是平时根在没有机会再试试看,今日气氛正好,当然是先扑上去再说。
她的行为,无疑在烈火上又添了一把柴,让上官寻情动的感觉燃烧得更旺盛。
不仅仅瞿影沉醉了,上官寻也有点无法抵抗这种快感,忍不住紧拥住眼前的软玉温香,想从这记香甜的吻中索取更多。
激情的浪潮一来,两人都差点灭了顶,可是瞿影并不知道怎么深入,她只是凭着本能的在他身上模索磨蹭,虽然上官寻有意克制自己,但也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咦?这是什么?”在探索的过程中,瞿影突然一愣,接着就往两人之间一个顶得她难受的硬物上轻轻模了一把。
“唔……”上官寻闷哼一声,差点没把持住,连忙将她推开一段距离,自己闭着眼,努力压抑住男性本能的冲动。
“相公,你在身上放了什么东西?那样我们圆房会很不舒服的,快拿出来。”瞿影是真的不明白,睁大了无辜的眼,总觉得他似乎不太舒服,是那东西害的吗?
终于,上官寻缓了过来,无奈地望着她。“别管那东西了,今天我们圆房完了,快睡吧!”
说完自个儿便先钻进被窝,双眼紧紧闭上的同时眉头也紧拢着。
“相公,你真的没事吗?”瞿影觉得他的情况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伸出手就想碰他。
“你放心我没事,你快睡。”上官寻闷闷地冒出一句话,便不再说了。
感受到她爬上床,虽然背对着她,但上官寻仍觉得身体燥热难当,在这样的大冷天都闷出了一身汗,甚至他不受控制地想着,只要这女人再敢弄他一下,再一下就好,他就什么原则都不管,直接将她吞吃入月复算了。
然而这样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背后迟迟没有任何反应,当上官寻忍不住翻身回头看去,入目的画面不仅让他什么热情都熄灭,还隐隐升起了一股不甘少的火气——
那女人早睡得香甜忘我,到底他一个人在前熬个什么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