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当厉行赶到公园的时候,安念已经不哭了,正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张长椅上。
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天已经全黑了,路灯昏暗的光打在安念身上,暖黄色的灯光越发衬出她的单薄。
厉行下车,将安念裹进自己的大衣里。
安念因为长时间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没了知觉,被搂进厉行怀抱的时候,身上传来的暖意才让她回过神来。
她将冰凉的双手伸到厉行的脖子上取暖,厉行被冷得打了一个冷颤,最后还是强行将安念的双手塞进了毛衣里面,再用大衣将她整个人里住。
安念呼出的气息在冰凉的夜里结成了雾气,鼻头红红,眼睛红红,心疼的厉行不断蹭着安念的头发,希望这样能够让安念的体温迅速回升。
这时候的安念已经缓过来不少,女生就是这样,当男朋友稍微示弱、能哄一哄自己,就开始心软。不过她自己也想了很多,毕竟厉行也只是疑似劈腿。要是真的背叛她了,怎么也不会在她的宿舍楼下,那么公开的场合就卿卿我我。
除非是真的要摊牌了,可现在看厉行紧张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要跟她摊牌的样子。
而且这么冷,因为生气把自己身体弄坏了真的是得不偿失。厉行的身体真的好暖和,窝进他的怀里,安念真怀疑自己是贴进一个暖炉。
抱够了,安念身上也没那么冷了,她便自己退出厉行的大衣,不过双手还是被厉行握着,不断揉槎。
安念本来就瘦,到冬天更有手脚冰凉的毛病,为了治疗这个毛病,安念一直都被逼着喝中药调理身体。
好不容易缓解了许多,今晚这一冻,估计又得喝中药了,不过安念还是很享受被厉行撺在手心的感觉。
“外面好冷,我想去车上待着。”生完气,安念总算有心情说话了。
“是我让你待在这里的?念念,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厉行带着点责备,可根本舍不得说重话,最后都是直接哄着,生怕安念又生气了。
安念嘟嘴,不过眼里已经有笑意,被厉行打横抱起来的时候,小脸直接爆红,即使公园晚上没人,她还是觉得很害羞。
厉行倒是豁出去了,为了哄她开心,他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久别重逢的夜晚,根本就不应该因为别的事生气,更不值得因为别的事放弃吃肉这样重要的大事。
回到公寓,被月兑得精光的安念在浴室里躲躲闪闪,就是不让厉行给自己洗澡。
“你羞不羞?我自己会洗,不要你帮我!”安念双手捂在胸前,彷佛对面的厉行是个大。
“怎么?现在不让我洗了?待会儿如果有人累得不想起床,可别求我。”厉行对安念就好像狼对着一块势在必得的诱饵,威胁这种事,他可是最在行了。
安念拗不过他,只得忍住害羞,嘴硬地指挥,“那你闭上眼睛,什么都别看。”
“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现在有什么害羞的?”厉行顾念安念的面子,什么哪里没模过没亲过的话倒没说出口。安念也想到了两人翻云覆雨的场景,再也没办法拒绝。
……
当然,哪怕是缠绵过后,该清算的帐还是要被解决的。
“厉行,你和她,就是……你和小雨究竟是怎么回事?”
厉行苦笑,他就知道,早点吃肉绝对没坏处,即使他已经让怀里的女人舒舒服服了,该打翻的醋坛子还是要面对。
“我现在工作的公司,有个客户和任雨有关系,本来我也不是很了解,刚好这次回来找你时,那位客户拜托我送东西给任雨。”厉行看着安念充满八卦的大眼睛,心里又叹了口气。
“具体是什么事我不是很清楚,我只是传话人,东西给任雨之后她就哭了,我心里也觉得纳闷。”
说完,安念并没有什么反应,窝在他的怀里,还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再多我不知道了,她不是你同学吗?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听完这个,安念瞬间失去了兴趣,道:“我还以为有别的八卦,我要是能知道更多,也不会在你这里问了,小雨什么都不说,但是感觉她过得不开心。”
说完,安念又埋进厉行的怀里,顿了一会儿又抬头,“可是,你给东西就给东西,你扶她干什么?心疼她吗?”越说安念越有气,声音都忍不住抬高了些。
她也知道自己有点小题大作,可是她就是不能忍受厉行和别的女人有肢体接触,哪怕是无心的也不行。
“宝贝儿,你这样我就没办法和你解释了。”厉行抚模安念光滑的脊背,女乃白色的肌肤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秀色可餐,安念的黑发又归拢在肩头,越发衬得她女人味十足。
他的小宝贝儿,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现下的她,娇媚的让他恨不得能时时刻刻都把她揣在怀里。
“她收了东西之后就有点不对劲,然后开始哭,身子一晃就快要摔倒了,我站在她旁边怎么也得扶她一下吧?”说这话的时候,厉行的手已经不老实了。
……
第九章
厉行一共陪了安念三天,临去美国前的晚上,安念一直絮絮叨叨。远距恋是真的辛苦,想他的时候看不见,需要他的时候不在身边,还不能有一点点的抱怨。
“厉行,我总觉得我是不是在和一个幻影谈恋爱,每次打电话都是我臆想的。”
厉行不乐意听这种话,伸手捏了安念胸前的软兔一把,都捏疼了。
“你为什么老是要胡思乱想?我说了会一直陪着你,随时随地听候你的差遣,即使是工作忙,我也一定会抽时间找你。”
厉行抬起安念伏在他胸前的头,直视她的眼睛,“你是我的宝贝儿,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才让你成为我的,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
“再说了,至少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好不好?你这么好,为什么就不会是哪一天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安念听了这话,喜笑颜开,一进大学,她的桃花真是旺得不行,很多学长都来献殷勤。当然她全都拒绝了,还不敢让厉行知道,怕他吃醋。
“知道就好,我可是受欢迎的很呢!”
厉行模模安念的头发,看着她犯傻气也觉得开心。
“明天我走了不要太想我,那些什么莺莺燕燕的,我并不想看到。”
“放心,并没有什么莺莺燕燕,你就是所有的莺莺燕燕,迷死我了。”
安念别过头,并不想被厉行看到她弯起来的唇角,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这句话给取悦到了。
送走厉行,安念即使还是很想念他,但是想着每晚他都会打电话给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厉行曾经给她承诺过,不管多么忙,每天都会抽时间和她通电话,可是,这样的承诺终究还是很难实现。
安念总以为,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话早就已经摊开来说,最大的问题不过是她以为他不喜欢她,只能做他的妹妹。
等后来厉父和厉母都知道两人的事情后,也是祝福两人,所以她以为,远距才是现阶段两人最大的问题。
可是,曾经那么多年的距离都跨过了,这短短的远距恋爱根本就不是问题。直到有一天厉行电话越来越少,通话时间越来越短,安念都不知道应该是不高兴还是应该体谅。
“厉行,你最近工作很忙吗?为什么那么少打电话给我了。”安念终于忍不住,在和厉行通话时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再怎么想做一个懂事听话的女朋友,还是会觉得委屈吧,自己的男朋友总是把自己放在工作后面,怎么想都会觉得难受。
“念念,我的实习上个月结束,现在成为公司正式员工,最近公司接了一个大案子,我是其中一个企划人员,所以工作时间也比以前长,才会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陪你和你打电话,等暑假时,你来美国找我,我再陪你好不好?”
安念是很想体谅他,可是总觉得厉行的话连安慰都算不上,开口闭口都是工作,她都不明白,明明家里有这么大的事业等他接手,他却偏偏要待在美国工作,如果他回台湾,不就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了吗?
可是安念不想跟他吵,她知道厉行有他的想法,虽然心里委居,她却不想让厉行为难,所以说,安念是世界上最懂厉行的人。
跟安念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拴了电话,厉行累得瘫在沙发上,他终究还是对安念撒谎。
并不是厉行不想念安念,她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恨不得每天都揣在身上的心肝宝贝儿,怎么会不想打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呢?他只是不敢。
因为他是厉行,从小两人一起长大,所以他知道安念从小到大有多么缺乏安全感,有多么思念自己的爸爸妈妈。才会在发现家里某个秘密时,他没确定自己有没有把握安念是不是会原谅他,或者说,原谅、他的爸爸。
过往他对爸爸的敌意并不算故意,是他有意疏远,那个他从小崇拜的爸爸就像是他的天神,更像是他的丘比特把安念送到他身边。
他曾经那么感恩,自己的爸爸把安念带来他的身边,可是如今看来,这彷佛是一个笑话。
所以他只是一个懦夫,既不能回台湾给安念跟自己一个未来,又不敢彻底和家里人决裂,到底头他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是等安念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他又选择了拿谎话骗她,这样的自己,连他都觉得唾弃。
跟安念的电话结束后,厉行拿出酒,夜色浓重,沙发边早散了不少大大小的酒瓶。
白天他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到了晚上,没有安念的他就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也不敢跟安念说清楚,又不愿意回台湾找他爸摊牌,每一天,都有两个小人如打架一般撕扯着他的内心。
从上次挂电话后,又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厉行的消息,安念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她一直相信厉行的承诺,所以她觉得厉行一定会联系她,现在这么久没打电话给她,她不是吃醋而是慌乱,她害怕他出了什么事,她问过厉母,厉行这些天也没有打电话回家。
安念着急又担心,终于在期末考试结束后,她一个人一声不响的订机票连夜飞去美国。
一个人到美国,她不是不怕,好不容易她终于来到厉行住的公寓,拿出厉行之前给她的钥匙打开公寓门时,安念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厉行的住处。
在她心里永远都光风雾月的厉行躺在地上,他醉得人事不省,房间里满是浓浓的酒味。他的脸已经有颓废的胡渣长出来,整个人看着很狼狈不说,胸前还抱着一个空酒瓶,嘴里念念有词。
这场景让初见的安念很震惊,继而觉得心疼。
这是她从小崇拜到大的厉行,那个一直都是众人追逐的男人,此刻却像一个受伤的小孩躺在客厅的地上。
她不知道厉行在美国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才会醉成这副样子,她心里本有的委屈怨言早已消失,现有只有满满的心疼。
她放下行李,快步走到厉行身边,想要拿走他怀里的酒瓶,可是厉行却死活不肯放手。
“别拿走,这可是我的念念宝贝儿……”
听到这句话,安念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却还是硬下心肠,用力抽走他手上的酒瓶,再把厉行扶到沙发上躺好,转身即开始收拾满屋子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