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秋一回到家,见兄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滑手机,蹦蹦跳跳地来到他的面前。
“哥,我回来了。”她张开双手,给兄长一个大大的拥抱。
许威立抬起头,忍不住取笑。“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家在哪里。”
她不理会兄长的揶揄,左右瞧了一下,“爸跟妈呢?不在家。”母亲的个性跟阿姨一样,她一回到家,应该是碎念伺候,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三姑姑的女儿要结婚,他们今天早上坐车下南部,让你逃过一劫。”都几岁人了,还玩离家出走的游戏。
“谁叫你们逼我相亲。”话虽如此,但也是因为他们的逼迫,她才会去找阿姨,认识了姚守谦,所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谁要你找工作不积极,我们当然要帮你找长期饭票了。”其实他们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付诸行动,是她自己吓自己。
许妍秋转了下眼珠子,突然问:“哥,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你过得那么愉快,会想我吗?”瞧她春风满面的,果真如阿姨所说,谈恋爱了。
“当然。”见兄长不相信,许妍秋突然明白,“你知道我去阿姨那里?”
许威立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难怪一点也不担心我。”视而不见兄长丢来的白眼,她好奇地问:“阿姨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觉得阿姨跟我说了些什么?”他反问。
不用再问,许妍秋凭借兄妹之间的默契,知道了兄长的音用,“守谦是有经过阿姨认证,我们是认真的。”
许威立眉头一扬,“守谦?”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许妍秋点头,“对,怎么了?”
“没什么。”他微笑,“他姓什么?”
“姚,姚守谦,很好听吧。”她一脸得意。
许威立见妹妹开心的模样,心头倏地一沉。同名同姓,有可能会是他大学时那位不同系的学弟吗?应该不可能这么巧吧。
许妍秋见兄长表情严肃,连忙道:“守谦对我很好,不信你可以问阿姨。”
“你认真了?”从小到大有多少男孩子追她,她都不为所动,姚守谦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人。
“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怕兄长不相信。
“什么时候介绍给哥哥认识。”虽然有阿姨的保证,但他还是要亲眼鉴定。
“我会跟守谦提的,至于时间就得看他什么时候有空了。”反正他们迟早都会见面的。
“他这么忙,是做什么的?”他试探地问。
“自家公司的小主管。”她并没有多问姚守谦的工作,他也似乎不太想提。
许威立沉下眼。他那个学弟也是在自家的公司做事,听说工作得很不愉快,处处被打压,只因为他是小老婆所生。
妹妹是个单纯的女子,不会勾心斗角,更不适合复杂的生活。
“我希望能够早一点认识他。”趁妹妹现在和姚守谦的感情还不够深时,若姚守谦真的有问题,还是尽早分开的好。
“好。”她答应。
“你应该累了,去休息吧。”
许妍秋点头,拿起行李回房间。
许威立待妹妹走后,笑容顿逝,但愿妹妹口中的姚守谦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若是的话,妹妹的感情路将不会走得太顺遂。
姚守谦回到家,见到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并没有出去,感到意外,通常这时候母亲都会安排行程。
范蕙文一见到儿子,马上从沙发上起来,来到他面前,冷冷道:“你终于知道要回来了。”
姚守谦没说半句话,看着母亲。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面对母亲的愤怒,可当见到母亲冷冰冰的样子,胸口仍一阵刺痛。
他知道母亲爱他,但有时候却让他感觉她最爱的还是权力,而他只是她夺得权力的工具。
范蕙文见儿子不说话,胸口的怒火更添一分。“你爸爸很生气。”气他不告而别,气他将公事丢至一边。他知不知道他这么做,会让她在丈夫的面前抬不起头,让丈夫有理由骂她不会教孩子,更让大房那边得意她无人可靠?
放下行李,姚守谦冷笑一声,“他一天到晚都在生气,有差这一次吗?”对父亲而言他只是一个私生子,有用的时候当枪使,没用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丢至一旁。
“你说那是什么话?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安抚你父亲吗?”品远一天到晚都在问儿子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不想回来等等的话。
姚守谦不想再听到这些烦人的事情,“妈,我累了,想休息。”才刚到家,好心情都被扫光了。
“你不是才刚玩回来,休什么息?你应该马上到公司去了解状况。这几年来我们所布的人马,因为你这次的休假,全都被那个女人拔光了。”再这么下去,他们将会一无所有,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姚氏。
姚守谦知道母亲嘴里的那个女人是大妈,淡淡道:“他们只是拿回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
他和母亲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姚氏,与其说是大妈拔掉他们的人马,倒不如说,当时是因为姚守杰未出生,父亲以为此生只会有他一个儿子才给他的。说到底,父亲是自私的,他根本就不爱母亲,只想留一个血脉而已。
范蕙文瞠大眼睛,不敢置信,“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原本是属于他们的东西?那应该是我们的!”既然给了,为什么又要收回去?撇开儿子的身分,他对姚氏尽心尽力,给他一个职位并不过分。
“妈,面对现实,不属于我们的东西,不论我们再怎么争取,永远都不会是我们的。”在父亲心中,母亲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我只是争取我们该争取的东西。”当年她并没有去招惹品远,是他先来招惹她的,她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是品远一次又一次给她希望,让她走不开,而今人老珠黄,她能走到哪里去?
“是争取还是施舍?”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就他看来是后者。
范蕙文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好半天无法反应,“你在说什么?”
姚守谦看着母亲,“您知道的。”他不相信母亲看不出来,父亲根本就不爱她。
视而不见儿子了然的眼神,范蕙文坚持道:“我只知道该是我的东西,就该去争职。”
姚守谦知道母亲听不下去,再说下去也只是争吵而巳。
“我明天会进公司。”说完,拿着行李进房间。
范蕙文看着儿子的背影,突然间觉得他离她好远好远。
她已经没有了丈夫,不能连儿子也失去。
姚守谦回到房间放下行李,整个人往沙发上一坐,蓦然觉得好疲惫。
光是面对母亲就这么累了,他还可以再应付父亲和大妈他们吗?
伸手揉了揉眉头,脑海浮上一张灿烂的笑容,突然想听听许妍秋撒娇的声音。
一踏进家里,马上感觉陷入黑暗当中,现在的他需要阳光来照亮心灵,而许妍秋就是他的阳光。
在台东那几个月是他最快乐的日子,头一回知道原来被阳光包围是这么的温暖,如果不是考虑到母亲,他真的不想回来。
现在她应该回到家里了,照阿姨的说法,她现在应该被亲情包围着,享受着家庭的温暖。
正想着,LINE讯息声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瞧,嘴角不由得往上弯,他们这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没回复,他直接按下通话,好想念她如麻雀般的吵闹声。
彼端一接起电话,劈头就道:“你竟然会打电话给我!”她语气难掩惊讶。
姚守谦觉得好笑,“说得好像我不要理你了。”
“我以为你回来以后,就会把我忘记。”她说得可怜兮兮。
“小姐,我才到家不到一个小时好吗?”话虽然这么说,心情是愉悦的,他喜欢被她需要的感觉。
“可是我觉得好久好久,我好想你。”只要一想到以后见面不像在有缘旅馆那么容易,她的心就觉得闷闷的,很难受。
他也是,才分离没多久就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的笑容、想念她的一切。
她继续道:“我的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到,你回去后就会投入工作,我们以后讲话该不会都要用通讯软体吧?”
不会的,他会找时间跟她见面,正要开口回答,她却比他快一步出声。
“对了,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工作?给个建议,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她想找可以配合他时间的工作,不过看了许久,好像不太可能。
姚守谦嘴角笑痕更深,就是喜欢听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如果换做以前,他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忍受有个女人在他耳边聒噪。
许妍秋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回应,又道:“我再不去找工作,我家人一定会叫我去相亲,烦死了。”
“你现在是希望我娶你吗?”他有问过朱林桂枝,她说许家并不是真的要她去相亲,只是看她做事不积极,故意恐吓她而已。许家父母很宝贝女儿的,还暗示他,两人发展的进度要慢一点,许家父母不喜欢先上车后补票,让他当时觉得很糗。
“好提议,我都没想到有这一招,你愿意吗?这样子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说归说,她不抱持任何的杀望,他对于回家是抱持着打仗的心情,而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让他的心情愉快一点而已。
姚守谦嘴角微勾,也很希望能够跟她在一起,但不是现在,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搬出去独立自主,唯有月兑离姚家,他们才会有未来。
许妍秋不在乎他的答案,继续道:“等一下我把所有的电子信箱跟ID给你,你所有的通讯软体都要记得加入,知道吗?”
“这样要花很久的时间。”敢情她一则资讯也不放过。
“不会的,就只是动动手指而已。”她语气略微紧张,当初在台东的时候就应该先加好才对。
姚守谦扬起微笑,突然间好想见到她,“不用传给我了。”
“为什么?”她声量不自觉的扬起。
“晚一点出去吃饭的时候,你自己输入。”依他看来,她要自己亲自输入才会放心。
“可以吗?”她不敢相信。
“不可以。”他忍不住想逗她。
许妍秋泄气道:“你好过分,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姚守谦几乎可以想象她嘟着嘴的可爱表情,让人忍不住想逗弄。
“给你两个小时打扮,逾时不候。”故意道。
“不用两个小时,半个小时就好了。”她现在随时都可以出去。
姚守谦无奈地摇头,跟她约了见面的地点。
许妍秋比约定时间还要提早到,她看了腕上的表一眼,心里哀叹,还有五分钟,真久,之前想找他就去找他,根本没有“等”这种事情。
嘀咕中,光亮的视线被挡住了,一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俊容,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撒娇道:“守谦,我好想你。”
姚守谦吓了一跳欲拉下她的手,奈何她抱得紧紧的,像是八爪章鱼。
“小姐,公共场合请克制一点。”话虽如此,他很享受她的撒娇。
“我好想你。”抬起小脸,再次重复。
瞧她甜笑的模样,姚守谦心头一动,嘴里忍不住调侃,“我们是几百年没见面了吗?”敢情她以为自己是织女。
许妍秋哀怨道:“人家是一日三秋,我是一时三秋,才几个小时而已,我就觉得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前天天腻在一块,想做什么就可以马上找到他,不像现在还要约时间,真麻烦。
姚守谦瞧她嘟起嘴巴,一脸委屈的样子,好笑又心疼,“你会不会太黏人了点?”
“不会。”她顿了一下,“你要给我时间适应,你知道的,每个人对分离焦虑症有不同的感觉,我是很严重的那一种。”
姚守谦被打败了,连分离焦虑症都说得出来。
许妍秋见他无奈的样子,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是有一点。”看她这么紧张就忍不住想逗她,有时候想想,他真的很坏心眼。
“不可以。”她惊呼,整个人几乎贴了上去。
“大庭广众之下,很多人在看。”他提醒。
许妍秋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他的胸膛,真讨厌,那么温暖的胸膛,借她靠一下会怎么样。
姚守谦抬手指了指仍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她嘟起嘴,放下手。
他抿唇微笑,牵起她的手,“不饿吗?”
喜欢被他牵着的感觉,她笑眯眯地道:“看到你就饱了。”
他懒得再纠正她示爱似的言语,“可是我饿了。”
许妍秋舍不得让他饿肚子,连忙道:“那我们赶快去吃。”
她拉着他就走,姚守谦微笑,她就是这样子,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
来到了餐馆,点了菜,吃到一半,许妍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对了,有件事想跟你说,虽然我觉得早了一点,但是你是个大忙人,我还是先跟你预约好了。”
“什么事?”瞧她说得这么慎重。
“我哥知道我们的事了,他想认识你。”她也想将他介绍给兄长认识,只要他过了兄长那一关,父母那一关就好过了。
姚守谦不意外,有几次曾经听到朱林桂枝悄悄地打电话给许家双亲,告知她在有缘旅馆的情况,要他们放心,也劝他们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而这些她并不知道。
“好,我会空出时间来的。”他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处,会养出这么乐观开朗的女儿。
“真的?”许妍秋不敢置信,以为他会考虑一下。
“怎么,你认为我是跟你玩玩的?”他开玩笑道。
“我才没有那个意思。”她笑得很甜,“只是怕你觉得太早了。”不想让他有被逼的压力。
姚守谦笑而不语,若不是他的家处状况太复杂,他也想将她介绍给母亲认识。
不过,母亲应该不能接受她平凡的家世背景。